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鉅亨看世界─愛,要怎麼做?

發佈: 2011-12-02 23:43 |   來源: sina.com  |  查看: 66次

【鉅亨網陳怡君】

「一壘,二壘,三壘,全壘打,」

不要急著歡呼,你當然知道這是另外一層意思。這個現在看來有點老套的隱喻,在友誼中心學校(Friends’ Central School)的「性與社會(Sexuality and Society)」課堂中很受用。這堂課,在強調「性交等於懷孕或得病」的美國性教育方針中,有著少見的開放氣氛。

指導老師 Al Vernacchio 現年 47 歲,他以棒球跑壘與性行為進程的對照,引導學生深思裡面潛藏的兩性關係。在課堂中引發在場 22 位學生─6 位男生、18 位女生─的熱烈討論,讓我們跟著他們一起來上上這堂詼諧中帶嚴肅的性教育課程。

「還有呢?」Vernacchio 要這群學生聯想。

「大滿貫,」一個男孩大喊。他說,V 老師告訴他們「陰莖長短粗細其實無關緊要」,讓他放下心中大石,通體暢快。

「大滿貫有一堆意思。」擁有人類性學碩士學位的 Vernacchio 回應:「有些人說是狂歡縱慾,有些人說是一夜情。還有嗎?」

「草。」一個啦啦隊成員女孩說。

「如果在地上種草,那就可以打棒球…沒錯,沒錯。」Vernacchio 相當讚賞這個答案:「很有意思的是,這個社會似乎罹患毛髮恐懼症,每個人都剃除陰毛…」

「嗯,草總是要修剪,才能『著陸』啊。」一位男學生一本正經的插話,引起全班哄堂大笑。

這些學生在 Vernacchio 嘮叨課文或解釋圖片內容時,總是擺出一副沉悶的撲克臉。不過,開放討論的時候,他們可是樂歪了,每個人吱吱喳喳就怕搶不到話,年輕學子對性無邊無際的想像在這裡彼此交融,全班爆笑甚至笑到集體拍桌是常有的事。

那麼,他想藉由棒球術語帶給孩子什麼觀念?

以棒球跑壘做為性交進程的指涉,表示這是一場比賽。其中一方是侵略者(總由男人扮演),另一方就是防衛者。大家都知道,跑者只有奔回本壘才會得分,「如果你在打棒球,」他解釋,「你不能玩到一半,就突然說『我覺得在二壘就很棒了啊』。」

擔任「保守人民社(Young Conservatives Club)」社長的男孩質疑:「不過跑回本壘就是比較爽啊。」雖然他超級喜歡 V 老師,不過他也非常熱愛挑戰 Vernacchio 強調女性觀點的立場。

「我們先前已經提過很多女人都無法光靠陰道性交得到高潮,」Vernacchio 回答:「如果你說的全壘打就指這個,有很多女人會說,OK,但是我非常不同意喔。」

● 貞潔,唯一選項

就其深度、廣度、面對「性」的坦率態度而言,這堂 Vernacchio 稱之為「善的力量」的性學課程,在美國恐怕絕無僅有。美國生育計劃協會教育部門主席 Leslie Kantor 指出:「美國公立學校性教育的宗旨是貞潔,或者基於貞潔,除此之外,一概免談。」

《紐約時報》報導,綜觀美國性教育,範疇從貞潔禁慾到婚姻是唯一選項、避孕藥無用論、婚前性行為有害身體傷及心靈。能夠節制慾望最好,如果非做愛不可,謹記後面這些避孕和防止染病的措施,它們通常被性教育老師誇大為「災難預防」。

教師經常在以「禁慾」為導向的課程中播放「機會只有一次(No Second Chances)」,影片中,學生詢問校護:「如果我在結婚前想做愛該怎麼辦?」她所得到的回答是:「那你就準備去死吧。」

非正規學校的限制寬鬆許多。北紐澤西家庭生活教育中心計畫生育指導員 Bill Taverner 指出中心裡面 11 位老師被賦予很大的自由,他們的教育對象是所謂高危險群青少年,例如被拘留在少年法庭、或居住於高年輕生育率貧窮社區的年輕族群,「我希望我能夠想出一些正面理由,不過,顯然這個社會就是拋棄他們,認為既然不管怎樣他們都會沉淪,那談論性愛時也就不需要含糊其辭。」

美國的性教育起源於「進步時代」(Progressive Era)。根據柏克萊大學社會法律系社會學教授Kristin Luker 於著作《當性走入校園》(When Sex Goes to School)中所述,其中一位革新領導人物哈佛大學校長 Charles Eliot 非常重視性教育的傳播,甚而拒絕威爾遜總統請託前往英國擔任大使的機會。Eliot 當時被稱為所謂「社會清潔員(social hygienist)」,他認為指導人們「適當發生性行為」有助驅散性病,同時打破女性一直以來很難在性行為中得到滿足的雙重標準。

「適當的性」存於夫與妻之間(娼妓是必要之惡,因為男人和他們的「需求」),因此教育者鼓吹婚姻中的肉體接觸值得讚揚,一旦跳脫則為墮落。

性與婚姻綁定的文化共識,直至六○到七○年代,藥丸、女性主義、世代反叛思潮襲捲才被瓦解。Luker 寫道,而在「短暫而脆弱」的七○和八○年代初期,Luker 寫道:「各種不同領域的意見領袖幾乎一致認為,性教育是對青少女懷孕和愛滋病兩大問題的最佳解答。」

約莫在這個時期,神論信普救說者協進會(Unitarian Universalist Association,UUA)也開始推廣正向性教育課程「關於你的性慾(About Your Sexuality)」,詳細描繪手淫和性高潮,還以幻燈片呈現夫妻相互撫摸彼此生殖器的影像。(這些課程仍在茁壯,雖然在 1990 年代晚期,這個性教育計畫已經由「我們的一生」(Our Whole Lives,U.U.A. 與基督聯合教會(United Church of Christ)聯合創辦)取代,刪減了詳繪細節的圖片。)

回顧過往,即便是公共學校,性教育觀點大多非常完整全面,關於身體、生育、性病預防、「健康的關係」的種種指引與論述皆撇除偏見,旨在協助青少年做出負責任的抉擇─其中之一即為選擇與誰發展親密關係的決定。

然而 1980 年代晚期,性教育分化為左右派議題,「貞潔」傾向登堂入室(abstinence 這個語彙也是直至此時才延伸出關於性的意涵),成為性教育唯一指導方針,剷除所有不將性視作學生禁忌的課程。因此 Vernacciho 現在居然能夠無視這項不成文規定,在性教育課程中與學生暢所欲言,對於 Kantor 和其他許多倡導「全面性教育(comprehensive sex education)的人來說非常不可思議。

● 學生,患得患失

回到課堂。一位身材高挑、引人注目的女孩憶及,去年冬天她差點就與她暗戀許久的男孩上床,但是最後關頭她猶豫了,因為腦中迴盪這位男孩因亂搞男女關係而聲名狼藉的過往。

這位女孩 11 年級時與一位男孩發生過 2 次性行為,不過後來她發現他跟一堆人上過床。她崇尚的是忠誠單一的情侶關係,不容他人介入,但是她也不知道該怎麼戳破他的謊言。

另外一位女孩將教室書桌當作沙發,懶洋洋的伸展雙腿。她說,她非常享受性的本質,她性致盎然的程度跟男生一模一樣。或許有點故作虛張,不過她坦承選修「性與社會」的初衷,是因為她對有這種感覺和想法的自己感到不太舒服。

第三位女孩形容自己「極端焦慮」,去年秋天一個關於她的八卦在 Facebook 上鬧得沸沸揚揚:她在一場派對中因喝醉酒意識不清,而幫一位男孩口交。女孩對這個不實謠言感到手足無措;而流言中的男孩就這麼恰巧也修了「性與社會」,不過顯然他完全不受影響,且正與另外一位同課程女同學處於戀愛進行式。

他們感情黏膩難分難捨,不過因為他們上的是關於「性」的課程,這對情侶彼此座位距離越遠越好,絕不併肩而坐。不然,他們說就會像在動物園裡的野生動物被觀賞被指點一樣。

Vernacchio 並未察覺這對男女存在情侶關係,不過班上每個同學都對他們的感情狀態心知肚明,這對情侶在課堂中時不時視線交錯,相視而笑,一陣空中纏綿之後,女方總是低頭假裝整理頭髮,接著立即抬起頭剛好與老師正眼相對。

「V 老師認真回答每個問題。」學生會副會長說:「但他不是個倚老賣老、高高在上的說教者。」

● 鮮師,直言不諱

Vernacchio 是位同性戀者,與伴侶相知 17 年。他有著紅潤的臉頰,閃爍的微笑,一頭棕髮垂到前額,每當討論氛圍趨於激烈緊繃時,總得頻頻拭汗。他講授課程時直言不諱,毫不掩飾他對性教育的熱忱。

座落在費城郊區的友誼中學是一所隸屬貴格教會的私立中學,自詡學術風氣嚴謹、且賦有社會教化的責任。1998 年,Vernacciho 成為這所學校英語科老師,3 年後,他要求開設「性與社會」課程,學校高階人員對這項提議均感有趣。

剛於 6 月退休的校長 David Felsen 盛讚 Vernacciho 是位天才老師,因此毋須煩惱學生父母的反應。Vernacciho 也說,從來沒有人抱怨或者聲稱不願參與課堂討論。

學生父母大多對課程持正面態度,無論是聲稱「愛兒子愛到骨子裡,但希望能夠再了解他多一點」的父親,或者因為「女兒長越大與自己關係越親密」感到驕傲的母親。「我女兒很內向,」另一位母親說:「這堂課讓她學到有用而且健康的資訊,我很感激。」

今年初,Vernacchio 出了道作業,要學生訪問父母如何學習性愛課題,一位父親表示,他兒子泰若自然,「他不覺得這有什麼大不了,而我反而支吾其辭。在我們的對話中,他表現得比我更成熟。」

「性與社會」仿如一趟華麗冒險,從如何認知與形塑自我價值觀的討論啟航,接著停靠例如性傾向、安全性行為、關係、性健康以及性活動的情緒起伏與身體波動。(標準公立學校始終環繞性病、避孕措施,而且經常潦草帶過,凱瑟家庭基金會調查,三分之二的美國大學校長表示這項主題只佔不到幾堂課。)

上課的素材包括播放女性射精(潮吹)醫學研究影片、或者幾十張近距離陰道與陰莖的圖片,倘若學生不願觀看可以暫時離席。這些露骨的影像在校園外可能讓人皺眉搖頭。

「讓他們理解真正的生殖器長什麼樣子,不再對自己,或者未來伴侶的跨下器官感到羞赧醜惡。」無論男女生看到陰莖照片時神色都很毫無異狀,但是當陰道呈現眼前,所有人都覺得看起來「不正常」。「他們沒有判斷正常、健康的陰道準則的依據,就算是女生也不知道自己陰道的狀況。」學生會副會長說,上生物課的時候,她無法正確指出所有女性性器,對男性性器的認知反而更深,「這很令人難過,我們應該要了解自己的身體。」

● 性學,浩瀚天地

Vernacchio 其實很明瞭自己能夠滔滔不絕談愛論性的特質其實不太尋常。「上帝贈與人類天賦,而我所得到的就是可以輕鬆說性。」他是一名虔誠的天主教徒,除了感恩與生俱來的天賦,他今天能夠站在講台上口若懸河,還有其它推力:「從小我就是一個很棒的公共演說家,學校戲劇還是教堂讀詩一定參與其中,很小的時候我就知道怎麼克服表達恐懼。」

12 歲左右,他開始認知「性」為何物,其實就讀幼稚園時,他就對一定要將自己框限在男生或女生感到焦慮困惑。他在家裡的字典中查到「同性戀(homosexuality)」這個詞彙,接著自此日日浸淫在圖書館裡面一疊疊關於性的書籍中。

他既非男生,也非女生,他就是他自己。Vernacchio 就讀的男校中同性戀是絕不可提的禁忌話題;遑論在佈道完畢之後帶領大家為「打仗退役的榮民、與核電廠和同性戀比鄰而居的人們」祈禱的教會牧師;而要他的雙親從嘴裡吐出同性戀也是難如登天,即使他在 19 歲出櫃以後。

幾年前夜晚,他母親在水槽旁洗碗,父親窩在沙發上,Vernacciho 鼓起巨大勇氣告訴他們,他正跟某位同性陷入熱戀,「我媽沒有看我一眼,她毫無反應;我爸轉向我,但是顧左右而言他。」

● 上課,百無禁忌

他反覆提醒自己,做為一名人類性學教師,向學生講述的每一件事情都必需基於根源。他在書架上放了個紙箱,學生可以將難以啟齒的問題寫在紙條上丟進去。其中一個問題:在性交過程中,女性排尿的慾望是不是她們即將潮吹的徵象?

Vernacchio 對這個問題做了番非常詳實的解釋,從性愛焦慮到膀胱感染到女性 G 點真的受到滿足而射精的可能性。

一位女子籃球隊成員說:「我就是喜歡這堂課,問題百無禁忌。」她梳著兩條長辮,透露她與男友已經交往 8 個月。「網路上找不到最精確資訊的時候,V 老師就派上用場,他是性知識小百科,就算他不知道他也會為你詢問其他性教育老師。」

兩位男孩說他們從中學開始就上色情網站打手槍,結果在現實生活中真的與女孩邂逅了反而變得惶然無措,Vernacchio 協助他們將模糊概念具象化。色情片「使男孩產生女孩任你玩的印象,她們隨時變換你喜歡的體位、不厭其煩取悅你、而且願意陪你角色扮演」,其中一個男生表示,「但是昨天 V 老師說,色情不涉及浪漫和愛情,色情只能是性。我從來沒想過這點。」

一位男孩誇口,他曾與 10 來名女孩上床,不過這顯然是特殊案例,多數學生都已有性經驗,不過班上部分 17 名學生中僅有 4 名曾有 3 位以上的性伴侶,10 位有 1 個或 2 個,其它 3 個則保持完璧。根據 Guttmacher Institue 調查,美國人大多在 19 歲開始性行為。

但是這些數字往往未能反映性史的變奏。其中一位擁有 2 位以上床伴的女學生表示她非常享受單純的漁水交歡;但另外一位女生表示,她九年級時在沙灘上遭到強暴,自此她開始跟無數男生交往─而這是為了控制自己的性慾。

● 課堂,多元探索

至於他是否在課堂中鼓勵青少年性交,Vernacchio 表示,他向學生構築的「性」是它的美好與複雜。「我所能說的就是,『性高潮是怎麼發生的,而且它們非常美妙』,還有,做愛,無論做心靈的愛,做生理的愛,是需要努力的。」

「我並不認為,在我的課堂中,性變成一種危險的誘惑,孩子並不會因為上了我的課,就拋棄自己的尊嚴、身體、或者父母壓力不顧而衝動行事;而且,當學生 17 歲時想要開始發展性關係,我也不覺得這是不健康的決定。」Vernacchio 所冀望的是,年輕人能夠理解自身的想法,對事物的渴求或排斥了然於心,並且以「自我認識(self-knowledge)」在分歧的道路中做出選擇。

為了達成這個目標,他帶領學生實驗各種不同的關係型態,從友誼到老派約會到飯飯之交。有個飯飯之交能幹嘛?學生答案五花八門,「不需承諾」、「得到快感」、「情緒保護」,意思就是享受肉體歡娛,免於各種因為戀愛關係帶來的患得患失。

Vernacchio 開口:「沒錯,有的時候你就是只想上床。」但是,炮友也不是這麼十全十美吧?有個學生回答:「你恐怕沒辦法控制你的情緒。」學生會副會長接著說:「這種關係會讓人迷惑茫然。」

他解釋,每個人對「上床」的定義都不同,所以彼此的溝通十分重要。一名男學生說:「人們總說『喔,她那個婊子』、『他是個男妓』。我猜炮友對大多數女生來說可能壞事吧。」Vernacchio 同意:「沒錯,不過男人其實也不是沒有壓力啊。如果大家以為一個男生是個種馬,但其實他根本是個處男,他應該覺得無地自容吧。」

Vernacchio 從不錯過任何請學生自我檢查在他們的性態度和性行為中,是否存在性別偏頗的機會。「坦承」自己跟男人一樣享受做愛的女學生說,Vernacchio 破除許多性取向的刻板印象(例如他說男人不必然比女人還性好漁色),撼動她原先對自己感到羞恥、異常的心態。

這位享受肉體但懷疑自己的女孩,跟另外一位因為暗戀對象的臭名昭彰而在最後一刻拒絕與他上床的女孩,兩人的觀念都因這堂課而有了改變。

後者女孩說:「我覺得一夜情很噁心,但是她所想的是,我一點也不在乎,有時候我就是不想有情感牽絆,我們兩個爭辯得面紅耳赤,後來我了解到我需要尊重她的想法。在上這堂課之前,我一定會覺得她是個賤貨,但是現在我知道,她非常清楚自己的慾望。我雖然反對,但是不代表她是錯誤的,也不代表我是錯誤的。」

Vernacchio 的同事相當欽羨他自然而然呈現性愉悅,而且從容不迫處理性議題的能力。某堂課,他給學生出了功課,要他們列出充分利用五種感官的性活動(他列出一個例子,譬如「聆聽你的伴侶念色情小說」。)這對小孩來說當然不會是個好打發的作業,他也不期待學生會分享他們的答案,這麼做的目的是讓學生以開明的心態認知性交的世界有多深遠廣大。

他提出一項讓男女學生同感驚訝的數據─70% 女性單靠陰道進入無法達到高潮。一位男孩說,女性的性滿足彷彿一塊神秘的黑暗大陸,沒人得以探索,「我想我可能知道陰蒂的位置,不過我不知道它,呃,也許是在什麼東西的下面。」還有人說,這堂課讓他醍醐灌頂,恍然了悟「不應該只顧著滿足自己」。

一位女同學透露,「我總是懷疑我是不是不正常,因為我沒辦法從陰道與陰莖的結合得到高潮。」不過,她倒是藉著生殖器的撫觸而感到愉快。「原來很多女生都不經由陰道性交高潮,這真讓我放心不少,特別是經由性學知識淵博的 V 老師嘴裡說出來。」

不過,這些宛如「新大陸」的訊息並不適用於所有年紀尚輕的學生。一位女孩就說,雖然她可以建議她的男友如何加強她的「性福」程度,不過她不會這麼做,因為男友性經驗不足,導致他缺乏自信與安全感;另一位回顧她的高潮史,大約只有兩次是與男友性交達到,其它皆是自慰而來。不知為何,每次的約會「不管去哪裡、做什麼,終點總是在床上度過」,她很困惑,卻也不敢開口向男友提問。

● 口交,禮尚往來

Vernicchio 非常注重兩性平等單元,而「口交」的服務者與被服務者之間映照的男女權力關係是本堂課的主要元素。班上多數學生都有過口交經驗,不過很多都只有過一次或兩次,且大多都在單一伴侶的關係下。

縱然他鼓勵學生思考「平等」,不過他當然不贊同以非得以口交做為彼此相互的報償。男生熱愛女生以嘴巴幫忙,女生卻不必然希望得到相同回報。有的女學生表示,雖然男友想為她們口交,但這行為並未帶來歡快,反而相當令人反感。而同樣,女孩在為男友口交時,也沒有產生刺激興奮的感覺,反而像是一場動作與心理的角力戰,掙扎於繼續或停止。

「我認為女生確實比較為人著想。」學生會副會長說,「我知道這樣說可能會讓人覺得,天哪,你是從 1950 年坐時光機誤闖 21 世紀嗎?但我必須說,像我媽雖是個十分開明寬容的女人,不過她還是非常喜歡為大家做菜煮飯。在某種程度上,女性比男性更喜歡,也更有能力取悅他人。」

一位女學生表示,比起口交,她更期待也更享受另一半的情趣花招。倘若男友們請求她為他口交,「那,你們先得好好想想要用(除了口交以外的)什麼方式來取悅我的下半身」:第三位女生說她並不喜歡陰部被舔拭的感覺,不過謹記「個人即是政治」的女性主義觀點,無論如何,她都會要求男友「禮尚往來」。

所有曾經只顧利己的男孩一致認同,Vernacchio 的課開闊他們的眼界,更讓他們知曉如何體貼女性。一位男學生說,他現在懂得顧慮女友的感受,在請她為自己口交之前,先行禮貌詢問,不過女友大概思索了整整一個小時,或者是他自己感覺漫長。「你需要想那麼久嗎?」這位慾火高漲的男學生哀求,最後,女友終於點頭。

● 快感,禁忌字眼

去年 11 月美國最大的性教育會議,「性快感」成為最被熱烈討論的主題。「色情片變成中學生和高中生的性知識小老師。」Paul Joannides 在會議上說: 「我們居然沒有辦法提供學生比 A 片更引人入勝的課程。」

Paul Joannides 因撰寫美國性愛暢銷書《調情指南》(The Guide to Getting It On)一炮而紅,市場讚譽本書「浩繁、精確、幽默」,為了這本書他蒐集資料費神研究,窮盡心力花了 15 年才完成這部長篇鉅作。

他認為教育單位不該視情色素材(A書、A漫、A片等等)為洪水猛獸,這反而是性教育的絕佳題材。「A片裡的性快狠準:攝影機架好、動作開始、褲檔解開…但是在現實生活中,是自動自發詢問以及學習伴侶,還是精蟲衝腦盲目猴急,決定你是不是個體貼情人。」

性教育者的最大問題在於他們自我定義為「所有關於性的陰暗面的傳遞者」。太過強調性病、懷孕、強暴、歧視,雖然不是絕對不好,但是這種教育方針卻也將付出代價。「我們憂心變性的學生應該要上男廁還是女廁,學生關心的卻是到底要不要刮掉陰毛。」Joannides 指出:「他們煩惱意中人有沒有發現他們的性吸引力,他們懷疑自己的性能力是不是可以達到跟 A 片猛男相同的境界,他們困惑別人是不是也有一樣的性慾求。」

Joannides 不只抨擊右派主張,也調整相同陣營的左派觀點。他希望帶動左派朋友思考他們如何屏除「性快感」。如果年輕學子真正關心的問題不見天日,任憑性教育工作者再怎麼費盡唇舌講述他們自己認為重要的知識,兩方永遠不會有交集,對「性快感」避之唯恐不及,帶來的結果就是錯失指導學生安全性行為的絕佳機會。

譬如美國所謂「開明」性教育者會在課堂中提到保險套必須套到陰莖根部,但是蜻蜓點水的帶過不足以讓學生真正了解正確的保險套使用方式。「我們不會跟學生說『保險套有很多不同形狀,去拿個樣品來做實驗』,這將在對話中引入快感,不過我們不希望如此。」

會議上同意 Joannides 性教育理念的人所在多有,但是有另一群人認為他實在過於天真。1988 年,紐約市立大學社會心理學教授 Michelle Fine 投稿《哈佛教育評論》(The Harvard Educational Review)的文章中寫道,如果老師在課堂中嘗試更開放的題材與討論,便會遭受衛道人士的百般阻撓。

20 年前在相同的會議上,一位賓州教師表示,先前她受聘某間學校,在性教育課程中卻被要求不得使用「性交」、「性感」、「衛生棉條」等字眼。來自紐約布魯克林,充滿活力的年輕性教育工作者 Kirsten deFur 主持「莫忘好物(Don’t Forget the Good Stuff)」的工作坊,在討論中她指出,她的同僚總是盡己所能不在課堂中冒出「快感(pleasure)」、「性高潮(orgasm)」等語彙。P 開頭的這個單字彷彿哈利波特中的佛地魔,但是依照文意轉換詞性就又變得可以接受,例如「從事健康性行為,讓性更美好(pleasurable)。」

● 好壞,攤開來說

Vernacchio 對一群登記參與性教育課程的九年級學生家長提出連串詰問:「如果我們的學生相信我們希望他們有更棒的性體驗,又怎樣呢?如果他們相信我們希望他們沉浸在熱戀中無法自拔,又怎樣呢?如果他們相信我們希望他們了解自己的身體,又怎樣呢?」

他當然不會認為這群為他熱烈鼓掌的家長聽了他的講示之後,會要他們 14、15 歲的小孩立刻帶著他們的男女朋友跳入被窩或者後車廂。他們當然知曉,性教育,是為了青少年的未來做準備。

性,理所當然伴隨情緒上的困惑與痛苦,而且也有可能籠罩暴力陰影。Michelle Fine 知之甚詳。她說,所有青少年希冀的是打破「安全距離」,伸手探觸性關係與性行為的真諦,包括親密、慾望、背叛和脅迫。

Vernacchio 的課堂做了最佳演範。部分來自他對這份工作的熱忱,部分是他與九年級學生在英文或性教育課程中建立的良好關係。學生仰賴他深具洞察力與耐心無微不至的忠告和建議,曾經有位女學生遭到強暴,Vernacchio 是她的第一傾吐對象;而那位備受 Facebook 流言蜚語所困的女學生,同樣依賴 Vernacchio 給予的心理支持。

Vernacchio 在教室書架上擺放的紙箱中,除了女性潮吹之外還有五花八門的問題:該怎麼處理你在戀愛關係中的不安全感?你怎麼知道哪時候是分手時機?我該怎麼告訴我的男女朋友我們應該要花更多時間相處?

在「性與社會」課堂上,青少年勇於陳述自己的問題,而且仔細聆聽 Vernacchio 的絮絮叨叨。

「在社會陳規下,我們總是這樣教導小孩,努力念書,學校就是一切,不要妄想談戀愛,這些事情以後再說,這些事情以後自然會發生。不過事實完全相反。」一個男孩如是說,他坦言曾在網路上與一位素未謀面的女孩有過令人難堪的網路一夜情。

Michelle Fine 以及 Sara McClelland 在《哈佛教育評論》中寫道:「學校和社區的禁慾運動,究其核心,是對下一代的背叛,在 21 世紀,他們真正需要的是充分的知識、對話和素材,來攀過性的地勢,無論和緩曼妙,還是險峻異常。」

雖然這是不言自明,不過就算學生家長支持開放的性教育,也不見得就能得到學校高層的正面迴響。「我們應該要在學校董事會上對他們大喊:『猜猜小孩子是從哪裡學習性知識?他們模仿 A 片裡面的一切!』」Joannides 指出:「我們要求的不過是,在正常情況下,性是非常美好的事,這再正常也不過。」

性,既美麗又醜惡,如同許多事情,它有雙重面向。Vernacchio 既不掩藏性的光亮,也不忽略性的危險。無論性交再怎麼舒服得讓人無法自拔,每個人都必須學習適時抽身。「為什麼你要吃披薩?」Vernacchio 拋出看似風牛馬不相及的問題。

「肚子餓了啊。」

「沒錯,因為你想要。」Vernacchio 解釋:「從慾望開始,這是一種內在意識,而不是外在知覺『這是一場比賽,我必須參加』。你的性行為也是從慾望,無論是親密感、快感或性高潮的追求開始…而雖然你對披薩垂涎三尺,但是如果你正在節食,你的理性會控制你的慾求,無論再怎麼飢餓,你都懂得拒絕。」

「如果你想要跟別人分享披薩,你應該要做什麼?就算你們想要吃的口味如同往常,為了確認,你還是必須詢問對方『跟以前一樣嗎?』方的還是圓的、厚切還是薄皮、雙層夾心還是披薩包餅、義大利辣味香腸還是鳳梨,所有選擇無關對錯,披薩的各種形式不涉價值判斷。」

「所以,當熱騰騰的披薩出爐上桌,它聞起來香濃,看起來美味,讓人忍不住食指大動。在性行為之前,如果能有相同的期待不是很棒嗎?如果它刺激的是人類所有感官,而不只是性器,不是很棒嗎?」

「吃披薩的目的是甚麼?為了飽足胃口,為了滿足味蕾。每個人的目的不一樣,就算是你自己,想吃披薩的原因也會因不同情形而異。沒有人會指責『你完蛋了,你沒有把整片披薩吃掉』。」

「所以,再次,回到我們剛剛的話題,如果我們的目的並不必然是完成跑壘?如果我們內心的真實聲音是,嗯,我覺得夠了,我覺得這樣就很棒了。」(文:陳怡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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