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非冒險之旅》Zellij手工裁切的馬賽克文化

【圖．文／節錄自《摩洛哥，北非冒險之旅》／作者詹靜琪／華成出版】

摩洛哥的馬賽克文化是受到拜占庭文化、西班牙摩爾人和阿拉伯文化的影響，將其內化並發揚光大，創造出自己獨樹一格的手工藝，並且聞名全球。

不可思議的馬賽克拼貼

大師級的師傅拿大榔頭敲小磚頭，可以敲出三百多種形狀。

伊斯蘭教的教條內，明文規定不可以崇拜偶像，所以任何動物的圖案或人的肖像都嚴格被禁止使用，因為真神只有一位——上帝阿拉。

即使在題材上受到限制，仍然難不倒想像力豐富的馬賽克師傅，將各式各樣的馬賽克磚，運用不同鮮豔的顏色區分，敲打出不同的形狀，利用文字、花卉、數字等題材拼貼出不可思議的複雜幾何圖形。

為了更進一步了解馬賽克的製作過程，我特別請導遊Dika帶我搭計程車前往城外的馬賽克工廠參觀。工廠老闆熟練的用英語接待我，可見來到這裡的觀光客不少，在簡單的自我介紹和寒暄後，老闆順便教了我一句必學的阿拉伯語：「押啦！」（中文譯為「我們走吧」）

他帶我參觀了燒窯區，構造和功能大致上和台灣水里的蛇窯差不多，接下來到了密室手繪區，所有瓷器上面的圖案，都是由學徒用顏料一筆一畫勾勒出來的。每個城市都有其代表色系，古城費茲是藍色，加薩布蘭卡是白色，古蹟麥肯納斯（Meknes）是綠色，市集馬拉喀什（Marrakech）是紅色，所以在這裡的瓷盤都以藍色系為主。

身懷絕技的馬賽克工人

成品多到擺在陽台展示，等待有緣人出價。

跟著老闆驕傲的神情上了二樓，來到最精采的拼磚區。工人正一磚一瓦用手工敲打各式各樣的形狀，在一片3公分的正方形磚塊上，敲出八角或十角星形都是輕而易舉的事。

當我了解了以下拼貼步驟後，有點想要把工人供起來膜拜一番。工人先在地上用筆畫出作品尺寸的範圍草圖，是形狀範圍的草圖而非設計圖案的草圖，然後完全沒有藉由拉線或尺規輔助，光靠記憶組成腦中所構思的圖騰，拿著瓷磚把有顏色的那面直接蓋在地面，一片一片將文字和幾何圖形拼貼起來，而面向自己的那面清一色為原來陶土的橘色。如果有形狀不符合尺寸的，馬上用榔頭在瓷磚上做一點一角的修飾，再擺到地上的草圖中。

這項工作的難度在於完全沒有辦法看到不同顏色的實際搭配，而且工人也不在沒有顏色的瓷磚背面做任何記號，所以即使從地上的成品中，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作品的款式從桌子、洗手台、噴泉，到任意設計的圖騰應有盡有。整個形體都拼湊完整後，再鋪上水泥固定圖案。等水泥完全乾燥後，就可以將曠世鉅作翻面來檢視，圖案左右對稱且形狀精準得鑲在適當的位置上，失誤率百分之百不可能發生。一幅精湛的手工馬賽克拼貼作品，大概需要一至三個月不等的工作天，就可以與世人見面了。

一位學徒最起碼也要磨練個二十幾年光景，才能出師。所以，我覺得身懷絕技的摩洛哥人是很富有的窮人，雖然工藝技術高超，但口袋永遠都裝不滿。

滿牆的商品，很難出手

馬賽克與我。

最後來到位於地下室的商店區，從牆上到地上都擺滿調味罐、彩繪盤子、飾品等紀念品，但上面都標示著賣給觀光客的高價位，而且又不好殺價。老闆雖然一直微笑的對我說：「看看就好！不買沒關係。」但當我走馬看花欣賞各式商品時，卻一直跟在我身後說：「這個罐子很美的，拿起來看看嘛！一個只要200 Dirham！」

什麼！我有沒有聽錯啊？一個胡椒罐要價竟等同一晚平價民宿的價格，我趕緊放下手中的物品。老闆看出我對於他剛才的報價顯出面有難色，馬上補一句話：「不然你開個價，要花多少錢，你才願意買？」

真是奇怪，我又沒表示想要購買的意思，還要人家出價，我當然是惜字如金，邊搖頭邊往門口方向移動。老闆看我對滿屋子的瓷器興致缺缺，馬上吩咐櫃檯人員倒杯熱薄荷茶給我喝，進行第二招——拖延戰術。諷刺的是，計程車就停在出口處，但導遊見我還沒有消費，她也不走了。

老闆看我一杯薄荷茶下肚後，馬上就湊過來跟我說：「其實你的預算不多也沒關係，我們有提供花車上的平價商品，我帶你去看看！」

其實，我最想帶回家的成品是純手工打造的噴水池。老闆說，他們也有提供海外貨運的服務，很多歐洲的餐廳都跨海跟他們下訂單。我摸一摸口袋，想一想存摺中的數字，到商店的門口來回踱步幾分鐘，順便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最後我這個窮背包客還是硬著頭皮走向老闆，跟他握手致謝講一些客套話，感謝他熱心地將馬賽克文化的精髓介紹給我認識。然後我轉向Dika導遊，將老闆見面時教我的第一句阿拉伯語學以致用說：「押啦！」（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