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空特日記VOL.54 "軍人有情"(下)
我靜靜地看著ZUIES不說話
小菜也吃不下去,有陣子我真的很喜歡跟他泡茶
但現在的情況讓我連看到他都反感三分
"吃阿,嫌菜色不好阿?如果不滿意,看你想吃什麼我再叫傳令去買"
"報告連長,我身體不舒服,吃不下"
現在的我只想趕快離開這個房間,而且我等一下在我房間也約了幾個排上弟兄在等我
我那邊也是一攤
ZUIES忽然轉話題說
"也對,你是挺累的,偶爾也該讓你休息一下
既然不舒服吃不下,那跟我泡個茶吧?"
"報告連長,沒辦法把工作做好已經很丟臉了,你的茶我不好意思喝"
我用酸溜溜的口氣推回去
"幹嘛這樣說,你連茶都不喝就太不給面子了
你每天晚上跟你排組那些兵混在一起,還分一三五二四六
每天吃每天喝你就不覺得累,跟我坐下來講幾句話會要你命是不是?
這裡就你跟我,沒其他幹部
我現在是以一個朋友身份邀請你...不要讓我用一個連長的身份命令你
這樣我掃興...你也難堪"
打從lai的事情後,我根本就不想跟ZUIES多說什麼
"可能你對我的做法有些不滿,我沒像你想得那麼陰險不近人情
如果你還信得過我,大家聊聊吧"
後來我在半推半就下答應了ZUIES的邀約
沒半小時的時間,連長的傳達兵就在另一個外來貴賓房準備好場地
現場坐的椅子也不是平常阿兵哥在用的摺疊椅
ZUIES不曉得去哪裡弄來將官開會在用的太師椅
平常連上列為重要財產...總是捨不得用的PS2也開了
"一邊玩一邊聊,省得你說我找你麻煩,讓你壓力小一點"
一場簡單的宵夜,ZUIES把他弄得好像兩個高級軍官在談重要軍事會議一樣
"來,這杯茶,我敬你"ZUIES親自砌茶拿到我面前
"今晚我想早點睡,如果連長有什麼工作要交代可以盡量說,我會盡快去做"
我用別的理由想讓這場聚會提早結束
"為什麼你總認為我找你一定帶目的呢?"
ZUIES問出了一針見血的關鍵問題
"沒有阿,我只不過認為連長是我的上司
上司要交代工作給部屬理所當然,所以我才跟連長說不用這樣大費周章"
"是長官部屬關係...就不能是朋友?"
"那要看是什麼朋友了...朋友分很多種"
"你為什麼跟我聽到的完全不一樣呢?"
"報告連長,我聽不懂你的意思,哪裡不一樣?你聽到我什麼傳聞?"
"在我來這個連接連長以前,我就在別的部隊聽過你的風聲了
一堆人...尤其是兵,每個人只要聽到你的領導方式就聞風喪膽
大家都說你是個玩死人不手軟的殺手級幹部,即使是別人用強硬態度反抗你
你也有辦法讓對方低頭...
但我來之後,我看到的卻讓我失望
你根本沒像傳言中那麼強悍...只會整天跟兵混在一起"
"連長你來我們連上後,我也大開眼界阿,領導方式真叫我自嘆不如"
"你不用講話拐彎諷刺我...我猜大概每個兵都說我很陰險對吧?"
"我沒這樣說"
(實際上比他說的更糟糕)
"我一開始看到兵都靠向你那邊去...我想你大概是個很有親和力的幹部
我曾試著用跟你一樣的方式去接近兵,不過每個人似乎都把我當瘟神"
聽到ZUIES這句話...瞬間讓我恍然大悟
有陣子,ZUIES對我超好的那段日子
我曾問過他,為什麼對我特別好?
當時他的回答..................."因為你跟我很像!!"
我曾去想過我跟他到底哪裡像?卻始終找不出來
但如果他是拿"那段日子"的我來跟他比...簡直如出一轍!!
如果是這樣...那他最後會選擇以算計人來跟週遭的人相處...那答案就不令人意外了
因為我那時候也是這樣...
只是我遇到一個OMEGA,他用很特別的方式點醒了我
那ZUIES呢?他的OMEGA在哪裡??又會用什麼方式讓他知道自己的錯誤在哪裡?
或者...根本不會出現??
"你別看我好像什麼事情都能掌握...幹這個連長很累的
我知道你對lai的事情很不爽...但我希望你體諒我"
"你連長很累跟你當著全連面前玩我排組有什麼關係?"
不滿的情緒下中,我說出了最直接的一句話
那不只是我對ZUIES的不滿,也是我對ZUIES最憤怒的質問!!
到這裡...雙方終於要把心理對彼此的不滿一次說出來
ZUIES看著我不說話
我也看著他...我等著看他給我什麼答案
"你什麼時候退伍?"
ZUIES沒有說出我想要知道的答案...卻說出一個我差點忘記的重要事項
"明年9月"
"你還會繼續簽吧?外面要找這份待遇不好找"
"不知道,還很久的事情,沒想那麼多"
"相信我,不管你回答得多瀟灑,時間一到你還是會拜託我讓你留營的
大家都是軍人,公開場合不一定是真的,私底下絕對假不了
你跟我說話非這樣不可?"
OMEGA那晚問過我的話
"你有沒有想過...你這輩子要做一件大家一看到就會想起你、忘不了你的事"
另一個想法卻在告訴我
"你有沒有想過...外面現在的狀況...要找一個月4萬的薪水有多難?
你該不會傻到想回到外面世界去吧?"
事情忽然大轉彎...原本是不滿ZUIES的我
一分鐘不到...我變成了現場最困惑的人
ZUIES的所作所為...讓我很不滿
但他說得對,我後面如果真要留營可是要看他臉色
我到底要繼續在這個封閉的環境繼續為錢而撐
還是要為了賭那有可能失敗的夢...選擇回歸平民身份?
"你是家裡環境不好才簽的吧?'
ZUIES這樣問我
"還說得過去"
我不敢在這種情形下跟他說當初只是覺得當幹部好像很好玩,簽爽的
"我是南投人,南投當地沒什麼發展
我從國中開始就在軍中了...中正預校"
我敷衍地點點頭
"我曾聽說你在下士時期被你一堆學長聯合起來玩了好一段時間,對吧?"
我點點頭沒說話
"拜託,你那個哪算玩,你沒唸過陸軍官校,你如果唸過就知道了,什麼叫做玩?
早上對你兇一下只是點到為止,我真要玩你...你早逃兵了!!"
"不會的,因為我沒機會出營門,假都送給國家了"
"就說你聽不懂我的話,我當你連長,難道我不會挺你嗎?
現在禁你個幾天.後面找什麼理由要還給你都行...多還你幾天黑假又算什麼?沒什麼大不了嘛
你知不知道,我是在整頓連上!並非針對你一人...當然,也不是只針對三排"
"對,你並非針對三排,所以我的排組只照三餐出包
沒到一天出二十四次包..."
"lai那是自討苦吃,你何必為了一個兵出頭?該處分的就處分
你知不知道,你這種做法會讓兵越來越不把幹部放眼裡?"
"我沒挺他,但我也不能接受"幹部永遠是對的"這種說法"
"這是第三次了...我再跟你說最後一次
你不要忘了...你是志願役,幹部只能跟幹部在一起"
ZUIES說完把茶一口喝乾,滿臉不悅地走出去
雙方到這裡算是不歡而散了
到底是ZUIES說得對,幹部跟兵只需要上對下就好?
還是應該繼續走下去...去聽聽其他人聲音呢?
我頭一次在跟別人對話的過程中陷入完全想不出標準答案的疑惑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