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空特日記VOL.30
在中山室開起了小伙
這時候營區的熄燈號已經吹響了
為了避免引人注目,把其他三個兵招呼去休息後
我跟OMEGA拿出了小檯燈
而一場讓我印象深刻的談話就在這種情形下開始了
"來,MARK,輔仔我先乾為敬,不管早上發生了什麼事情
喝了這一杯,大家就痛痛快快忘掉他,乾!"
OMEGA乾脆地把買來的酒直接拿一罐起來當場一口栽把他喝完
"嗯,雖然我目前不太欣賞你,不過輔仔你夠爽快,這杯酒我就跟你乾"
我也拿起一罐一口氣把他喝完
"為什麼你會不欣賞我呢?你可以說出來
現在是大家私底下在一起,沒什麼話不能說的"OMEGA笑著說
"說不完,而且話多惹人嫌,不過你太臭屁了"我拿起筷子夾著菜邊吃邊講
"這不是臭屁,這是自信"OMEGA不改行事風格回答我
他接著又說
"臭屁是指只有三分斤兩卻喜歡說八分話的人
自信是因為我有真材實料但我不急著一定要讓大家知道
但我會看別人作的方式來思考如何讓自己比對方更好"
我哼了一聲回應
"比能力你是還算有兩下子,至少跟我那些只會出一張嘴的學長相比
你的確是比較行,不過早上那件事我不認為我輸了
找時間我們再來一次,這次我一定會贏!"
"NO~NO~NO,你又把不該輕忽的事情說得太容易了
我們從你剛剛那句話來一樣一樣說明白
你為什麼認為你一定會贏我?"OMEGA一樣邊吃東西邊回應
途中還不忘記擦嘴巴
我聽了他的話一時間也說不上來
"為什麼我不認為我會輸給他?"
是實力沒有完全發揮嗎?不,早上已經高下立判了
還是他作弊呢?他沒有抄傢伙哪裡作弊了?
說穿了,是一種拉不下臉的逞強之言
"我...如果我再多練一陣子,我一定會贏的"
"哈哈哈哈~你真是有夠不乾脆,一陣子是多久阿?"OMEGA再次大笑
用沒把我的意氣言詞放在心上的回應化解了現場的尷尬
"說不過你,書讀得比較多果然有差..."
"辯才無礙在古代也是讀書人的基本條件
我只是剛好而已,有句話叫事實勝過雄辯
辯解的話能掩蓋事實那就不叫雄辯,而是狡辯...哈哈哈"
OMEGA繼續若有似無挖苦我
我則是啞巴吃黃蓮,有苦難言,乖乖地讓他消遣(是程度上差太多嗎?)
"聽說在我來這個連上之前,你因為對兵動手而被拿掉值星帶阿?"
"兵天生就是賤骨頭,說穿了就是"彎掉的釘子──欠攪"(台語為欠修理之意)
對付這種劣根性重的頑固份子就要用霹靂手段"
(這是同梯的eric教我的)
"可是我聽說的情形是因為兵說出了你不喜歡聽的一些往事?"
"這...是他不會察言觀色,我只是在教訓他,
讓他知道有些話該塞回自己嘴裡,也是在教他社會經驗"
"難怪別人說忠言逆耳"OMEGA簡單地一句話又讓我不高興了
什麼叫"忠言逆耳",當時那個兵說出來的儘是一些我根本不想承認的事情
"你有沒有聽別人說過"人鏡可以鑑己身"這句話?
有些話雖然不中聽,可是他背後的意義是正面的
每個人多少都會有不愉快的記憶,可是已經發生的事情無法抹去
唯一能作的是不讓類似的事情再次發生"
這時候,我再次想起了被我揮拳頭的那個兵、退伍前被我玩垮的BAD
還有在退伍當天跟我道歉的阿志跟被我吊起來放在半空中展示的高丙學長
以及值星期間一個個被以莫須有罪名士評會伺候的其他人...
他們的表情,但最初先錯的人不是他們嗎?
是我嗎?只因為我從步校回來什麼都不會,我的確是很不稱職的一個士官
但他們有權利因為這件事情就對我使來喚去、欺瞞...甚至把我當白癡耍?
如果有,那又是誰給他們的權利?
是當初在步校心態不正確的我嗎?
這件事情,沒有一個人是對的,只有不在這件事情當中的OMEGA本人能客觀地說自己的想法
"我承認...我當值星官期間的確是作得過火了...
但是...誰能忍受大家聯合起來對付你一個人的那種感覺!
更可惡的是在我上面的學長...沒有料子還敢整天在我面前裝模作樣
我想起來就一把火!!"
"我們先不談這個,我問你,如果能讓你再選一次
你還會選擇當一個傘兵來到這個特戰部隊嗎?"
"還是會,因為特戰部隊跟一般部隊不一樣
我們部隊的人在胸前比一般陸軍還多了一塊傘鰴,這就代表了我們的與眾不同
傘兵就是強、就是屌!我們會的東西也比一般部隊多"
"有比較多嗎?你的衣服有辦法弄得跟憲兵一樣筆挺帥氣,走在街上像警察一樣那麼有氣勢嗎?"
"我們是穿迷彩服阿,而且上戰場時誰管你衣服整不整齊?"
"你能像陸戰隊一樣扛著橡皮艇,整天在海岸上翻來覆去嗎?"
"我們主要戰場在陸地上,搶灘作戰不是我們的專長範圍"
"你能像海龍蛙兵一樣跳蛙人操後空翻嗎?還是像水中爆破大隊那樣潛到水中放炸彈?"
"這樣比較就不對了,輔仔,你怎麼不問他們玩不玩繩索下降從四層樓以上的高度正面往下跳
還是說跟我們一樣上了飛機從幾千公尺高的地方跳下來?"
"所以阿,其實都一樣...你會以傘兵的徽章為榮代表你是真的從沒後悔過你當初的選擇
雖然當兵只是一個階段、一個過程,但卻可以看出那個人的行事風格
你總有一天會回到外面世界吧?到了外面世界你還要這樣搞嗎?"
"我連我會在軍中待多久都還不知道
外面世界我想都不敢想..."
(後來證明了,只待三年七個月,真是一段漫長的時光阿)
"退伍後你想做什麼?"
"不知道..."
"你怎麼啥都沒在計畫?難道你退伍後要關在家裡混吃等死阿?"
"我不是說我都沒在計畫,只是...目前還不去想"
"我跟你說一件我高中時發生過的事情,你聽完後仔細想想我的意思"
"嗯"
"我高中時是讀建中的,有一次班上的段考我考了第二名"
"那很好阿,這有啥好說的?"
我之所以不吃驚是因為我已經慢慢大概感覺得出來OMEGA能力大概到什麼程度
"那次考完試之後,我根本不敢讓我家的人知道"
"為什麼?你該不會說你家人對你很嚴苛吧?第二名就不能接受了?"
"不,我爸跟我媽他們很關心我,不過只限其他方面
從來就不過問我在學業上的事情
他們相信我的能力,我從小到大就從沒讓他們擔心失望過"
OMEGA繼續接著說
"但我本人對那件事情遲遲無法接受,因為我從小到大
考試這東西我從沒拿過第二名,我只接受自己向來是第一名的這部分
我比任何人都還有自信,同學中其他人在高中時整天忙著追女孩子
但我從那時候就決定了,我人生目標第一階段就是要進台大
我要達成日後可以在翻譯外文這部分精通的話
我在環境上一定要最好的,任何事情都一樣要做就做最好的
第二名以後沒有意義...後來我還挺幸運的
進了台大,我連在繫上也是維持在前三名
我追逐自己的目標跑得很勤,得到成就感,也失去很多
你知道嗎?我到入伍前一個月才想起來自己也想要一個女朋友
但身邊認識的女孩子每個人都說我太過嚴肅了,沒人敢和我在一起"
"這個...有好有壞吧?"
"對,可是我不後悔,我堅信自己做的事情跟選擇是對的
你不是第一個說我高傲的人,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但只要我沒偏離自己的人生目標,我會繼續走我的路絕不後悔
你剛剛的話說得很好,我想...如果你說你再來一次你絕不會選傘兵
那我大概會輕視你吧?因為我不能認同會對自己決定後悔的人
那代表這個人根本就沒想過自己當初為何做出選擇,只是走一步算一步"
OMEGA講了一大串後低了頭語重心長地說
"我最討厭這種人"
"你的意思是希望我能做什麼像什麼吧?"我搔搔頭說
"我不說,因為這種事情沒有正確答案,只是希望我的經驗說給你聽會對你有幫助"
"多謝了,我會多想想你的意思"
"還有"
"什麼還有?"
"你為什麼剛剛會說你認為你的學長都不如你呢?"
"那還用說嗎?他們阿,我看太多了啦
整天就只會大小聲哭東哭西,要做事時又裝出一副死樣子
紙老虎中看不中用,這不是裝模作樣是什麼"
"嗯我大概可以瞭解你的感覺"
"對阿,你也能瞭解我的看法嘛,他們本來就是沒本事的草包"
"不過,還是跟早上的事情一樣"
"什麼一樣?"
"你要記住,有時候低調不代表示弱,聲音大聲未必就贏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不只是在部隊,外面社會更是不變的道理
學會將心比心,對人謙虛一點
多少試著跟你學長溝通還是有好處的"
"你說得太嚴重了,他們那群豬有什麼時候會比我強?
你也說一個來聽聽看,如果你說得出來我就承認你說的這段話"
"你真的認為你的學長當中每個都不如你?
也對,你那些學長比你強的是沒幾個,他們沒本事又愛出風頭
在你剛當士官時還喜歡找你麻煩,
難怪你現在比之前進步後就不把他們放在眼裡了
不過,在我看來比你更有本事的人還是有的"
"誰?"我好奇但不緊張地問
我不緊張是因為我根本不相信連上有這種人
好奇是因為以OMEGA能力這麼強的人
他觀察的事物答案我很有興趣知道
"你的暴君學長"
"哈哈哈哈~輔仔,你別逗我笑了
虧你之前的幾件事情讓我對你佩服萬分
但你這次是真的看走眼了
你來之前沒去打聽他在連上是什麼風評嗎?"
"相信我吧,兵怎麼說是兵的事情
兵就是在判斷事情上沒有比幹部強,所以才只能當兵
你輔仔我是還沒出社會,不敢說有什麼處世經驗
但看人我多少還有一點概念
你這個學長很不簡單,如果你這個學弟還是像現在這樣輕視他這個學長
那我敢說如果有一天要亮真本事時
你會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價"
OMEGA說的這件事情我還是沒把他放在心上
不過從這晚之後,我跟他的互動的確是變得比較好
而我的脾氣在接下來的時間中慢慢地變得比較有耐性了
偶爾還會跟那三個兵說笑
不過他們還是多多少少會覺得有問題
我也不以為意,沒事情時就去找OMEGA閒聊
跟他討論各種事情的看法,雖然還是會常常爭論
但跟他聊越久答案往往讓我更滿意
很快的,兩個月的留守生活過去了
大部隊即將移防回來...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