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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大道朝天 作者:貓膩(連載中)

第十章 公子只是怕麻煩


  第二天清晨,柳十歲又來了,灑掃庭院,領取早食,收攏樹葉,堆得很好看。

  井九靜靜看著他。

  昨夜呂師與柳十歲的談話,他都聽在耳裡。

  就算他聽不到,呂師也會故意讓他聽到。

  呂師希望他有自知之明,或者因為覺得羞辱主動把柳十歲趕走。

  井九很理解呂師,換作是他也會如此做。

  修道之人怎能把時間用在這些事情上。

  如果柳十歲聽了呂師的意見,他也會很理解,換作他也會這樣做。

  大道之前,當無天地,更何況什麼公子。

  但他沒有想到的是,柳十歲輾轉反側一夜,今天還是來了,還是在做那些事,甚至比以往顯得更加有幹勁。

  井九忽然想知道,這個小男孩究竟是怎麼想的。

  不過既然柳十歲沒有聽從呂師的意見,他自然也不會因為尊嚴這種莫名其妙的事物就把柳十歲趕走。

  有個熟悉自己生活習慣的人幫助著打理日常,並不容易,以前的漫漫歲月裡他就不曾有過。

  柳十歲做完了晨間的勞作,泡了壺茶擱在桌上,然後從洞室裡搬出那張竹躺椅。

  井九躺到竹椅上,迎著初生的陽光,微微眯眼,手指在椅扶手上輕輕地敲著,並無節奏。

  柳十歲今天沒有去劍堂,留在小院裡,箭步而立,雙臂看似隨意而出,卻快若閃電。

  如果換作以前,他對井九敲擊竹椅的聲音不會有任何反應,但通過前些天的印證,他很自然地開始認真傾聽。

  沒有節奏也是一種節奏,依然代表著呼吸的長短與間隔。

  當日頭越過群峰的時候,柳十歲終於結束了煉體,小臉是滿是汗珠,身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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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像花兒一樣


  南松亭四周到處都是辛苦練功的外門弟子。

  他們出拳的時候,看似力道十足,氣勢磅礴,實則非常小心——要求控制極度精準,是入門功法的要求,而且最初有位同門失手打斷一根古樹樹枝的時候,執事們的臉色非常不好看。

  那些執事當年也是外門弟子,只是因為沒能進入內門修行,現在才留在了南松亭做執事,自然不會畏懼他們。

  忽聽著喀喇一聲響,一根頗粗的樹枝落了下來。

  一名弟子收回微微發麻的拳頭,呆呆望向某個地方,完全忘記了執事們的存在。

  啪的一聲悶響,一棵古樹被打出了個淺洞,樹皮四濺,那名弟子收回流血的拳,仿佛根本沒有感覺到痛。

  有名正在靠松立箭步的弟子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類似的畫面在很多地方同時發生,樹林裡一片混亂。

  緊接著,很多議論聲響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

  「你們在看什麼?」

  「出來了!」

  「那人出來了!」

  崖坪間拳風漸漸消失,白煙也自消散,忽然變得異常安靜。

  幾名執事滿臉疑惑地從劍堂裡走了出來,順著弟子們的視線望向某處,臉色也是微微一變。

  山風輕拂,青草微動,白衣飄飄,那人居然出了小院?

  ……

  ……

  進入南山門已經十數日,井九從來沒有在人前出現過。

  對於崖坪間的這些弟子們來說,這個白衣少年很神秘,很怪異。

  今天竟是他第一次離開小院,自然引來了無數吃驚與好奇的眼光。

  被這麼多道視線注視著,井九根本不在意,背著雙手穿過樹林,向劍堂方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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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劍堂三靜


  這段話很費解,因為沒有什麼邏輯關係,顯得沒頭沒尾。

  不知道柳十歲有沒有聽懂這段話,反正他沒有回答井九的這個問題。

  他低著頭,抿著嘴,打死不說話,看著就像個犯了錯卻死不認錯的倔強孩子,問題在於,越這樣父母越知道孩子肯定犯了錯。

  就像誰都知道,他肯定聽懂了井九的話。

  井九沒有再問他。

  第二日春眠醒來,十歲打水給他洗面,接著為他梳頭髮。

  木梳在烏黑的髮間滑過。

  十歲欲言又止,猶豫半晌才鼓起勇氣說道:「公子,師兄們也有很多疑難想要請你幫著看看。」

  井九回頭看了他一眼。

  十歲低著頭說道:「昨天我們正在討論一些疑難,晚上你教了我,我回去就告訴了他們,他們還有些問題,有的我能答,有的我也不懂,所以……」

  井九並不意外,十歲本來就是個熱心腸的孩子,既然昨夜他沒有說不準外傳,這便是必然的發展。

  青山宗的規矩就是這樣,外門弟子很難從師長那裡得到太多指點與幫助,只能憑自己的悟性與勤奮苦苦前行,所以對能夠幫助自己解答疑難的機會非常珍惜。

  「有些麻煩啊……」井九歎了口氣。

  十歲發現他沒有太生氣,知道有機會,趕緊說道:「在村子裡我們讀書不明白的時候,您不也願意教我們嗎?」

  「也對,看在你服侍我極用心的份上,而且……確實無聊,再說再不表現出來點什麼,我只怕真要被趕走了。」

  井九似乎在自言自語,但視線一直落在十歲的身上。

  十歲這才知道他早就猜到了自己的用意,害羞地低下了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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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初露鋒芒


  弟子們紛紛與呂師見禮,趕緊解釋這是井九師弟在幫己等解答疑難。

  呂師神情微異,看著案後依然在提筆疾書的井九,心想此子有何本事,竟敢妄言解疑,莫要誤人子弟才是,忽又想著井九與柳十歲之間的關係,更是有些緊張,沉聲說道:「拿來我看看。」

  就在這時候,井九寫完了最後一個字,柳十歲見他沒有反對的意思,把那些紙雙手遞給了呂師。

  呂師接過那些紙,正準備好生訓斥一番,待見著紙上的那些語句,卻輕咦了一聲。

  弟子們不知發生了何事,有些緊張地侍立在旁。

  呂師微微眯眼,不再說話,而是開始認真地翻看那些紙張。

  劍堂裡變得更加安靜。

  「這是怎麼回事?」

  越往後看,呂師越是暗驚。

  青山宗入門法訣不難,與別的宗派相比直接而簡單,若在入門前接觸過相關的修行知識,應該很容易順利度過。

  柳十歲以及大部分外門弟子沒有接觸過修行,自然會遇到很多難解的問題。

  井九就算是朝歌的世家子弟,有這方面的知識,但紙張上那些語句顯露出來的眼光與能力,實在是太過優秀。

  難道他的天賦悟性居然如此之高?

  呂師看了井九一眼,眼神溫和了很多。

  當他看到最後一頁紙上的批注,忍不住皺了皺眉,想要訓斥井九兩句,但因為欣賞,強行壓了下來。

  他把紙遞還給柳十歲,看著眾弟子沉聲說道:「你們可知為何我青山宗對外門弟子只予法訣,不予講解?因為宗門想看看你們各自的悟性及心性,好因材施教。今日你們不知原由向同門請教,故而不罰,但下不為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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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又一年


  夜深人靜,井九的小院迎來了柳十歲之外的第一個客人。

  他知道對方會來,提前便站在院子裡等著。

  不是為了表示尊重,而是因為他不習慣別人進入自己的洞府,雖然現在他居住的洞室遠遠談不上洞府。

  呂師不知道這些,有些欣慰於他的聰慧與禮數。

  「晨間你給同門做的那些解疑都很正確。」

  呂師從袖子裡取出一張紙,說道:「只是最後這個問題你解錯了。」

  井九有些不解,心想自己怎麼可能錯,接過那張紙看了看,才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

  「解在理解之後,你沒能理解法訣裡的這段話,這段話是對本冊的新解。」

  呂師看著他神情溫和說道:「當然這不怪你,事實上很多年來青山宗對本冊的理解就是錯的。」

  井九說道:「不,宗門以前的理解沒有錯,而是這解法錯了。」

  呂師微笑說道:「這是當年師叔祖親自做的新解法,怎麼可能有錯?」

  現在的青山宗入門法訣與當年有兩處修改,都是景陽的手筆。

  井九當然知道這件事情,更知道其中有一處修改是錯的。

  「誰都可能犯錯,不管他是外門弟子還是師叔祖。」

  井九說道。

  呂師神情微變,心想這話何其荒唐。

  他又想著晨間的時候,井九說宗門對外門弟子的教育方法不對,規矩應該改……

  「你的悟性、天賦確實極不錯,思維更是縝密,可這不是你恃才放肆的理由。」

  呂師看著他沉聲說道:「須知我青山劍宗弟子不可無傲骨,但絕不可有傲氣。」

  傲氣嗎?

  想著入門法訣上的那兩處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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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終於到來的分別


  井九有些懵然,問道:「什麼?」

  柳十歲緊張說道:「如果你是別的宗派的奸細,那你就趕緊走吧,我不會和人說。」

  井九這才明白他的意思,笑著搖搖頭,放下指間拈著的那粒沙。

  一年前他就問過柳十歲為何還會留在自己的身邊。

  柳十歲不肯回答,似乎沒有聽懂,但井九知道他能聽懂自己的問題。

  那時候柳十歲就已經對他起了疑心,甚至故意安排了那場答疑,就是想讓他能夠為門派立些功勞,好為以後打算,這種想法與安排確實很天真幼稚,但對一個小男孩來說還能要求什麼?

  那天之後,柳十歲從來沒有說過相關的話題,直到今天,他終於問了出來。

  因為他即將進入內門,成為真正的青山宗弟子,而不再僅僅是井九的童子。

  對此井九不失望,更不生氣,反而覺得有些可愛。

  這與背叛無關,只是成長。

  所以他笑了。

  他笑得很好看,就像是萬年不化的寒冰終於被春日融化,然後從裡面生出一朵美麗至極的蓮花。

  柳十歲被他的笑容晃了眼睛,感歎道:「公子還是這麼好看啊。」

  井九看著瓷盤裡映出的那張臉,說道:「是啊,已經兩年了,還是有些不習慣。」

  柳十歲醒過神來,不安地問道:「公子您到底是什麼人?」

  井九說道:「我不想告訴你。」

  柳十歲有些垂頭喪氣,喔了一聲。

  井九看著他這模樣,安慰說道:「反正我不是奸細。」

  柳十歲認真地想了想,發現真是如此,於是不再擔心。

  像公子這般美的人,怎麼可能是奸細呢?而且他還……這麼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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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我看錯你了


  柳十歲離開了崖坪,去往諸峰之間,再也沒有回來過。

  他最後留下的畫面是那張因為生氣而有些微紅的小臉以及那雙因為不捨而滿是淚水的眼睛。

  唯一看到這畫面的人是井九,但很快他把這畫面也忘記了。

  就像他對柳十歲說的那句話一樣,大道漫漫,人不可能記得所有的過往,也不需要記得。

  從這個角度上來說,他確實是個天生的修道之人。

  柳十歲離開之後,井九依然過著相同的日子,只是鋪床疊被現在需要自己做,院子裡顯得有些冷清,這讓他用了幾天時間才重新習慣。

  崖坪間那些外門弟子對他的冷嘲熱諷,在這段時間裡重新變得多了起來。

  柳十歲進了內門,他卻還在這裡混著,任誰來看,都是很尷尬的事。

  井九卻沒什麼感覺,依然在小院裡待著,沉默地往那個瓷盤裡放沙,每天不過兩三粒。

  他不是擅長忍耐,而是不在意。

  但呂師沒有忍住,在某個夜晚再次來到小院。

  他用劍識仔細地查看了一下井九的情況,發現井九的體內依然沒有道種,不由很是失望。

  沒有道種,經脈不生,如何能吸取天地元氣?

  沒有真元,道種如何變成參天大樹,結成劍果?

  到現在他已經確定,井九並不是哪座峰上的師長提前收的弟子。

  井九能夠指點同門修行,完全是智識與悟性太過優秀的緣故。

  「憑空而推演,居然能夠十中其九,看來你的家世果然不凡。」

  呂師看著他說道:「相信你家在朝歌城裡也不是普通世家。」

  井九說道:「家中藏書不少。」

  「才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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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非一日之寒


  「太荒唐了,難道內門考核也能亂來嗎?」

  薛詠歌開頭,有些弟子也嚷了起來。

  玉山師妹今日發現有人搶先參加內門考核,本也有些失望,但待她看到那個人是井九後,所有的失望都變成了驚喜。

  「怎麼不可能?井師弟的水平南松亭裡誰不清楚?我看你們只不過是嫉妒罷了。」她看著薛詠歌為首的那些弟子,冷笑說道:「是不是覺得平日裡嘲諷師弟的次數太多,這時候覺得有些害臊?」

  在南松亭的兩年裡,井九偶爾會幫這些同門答疑解惑,雖然次數不多,對這些從來沒有接觸過修行的年輕人們來說卻是非常重要的幫助。有的弟子會選擇忘記這些幫助,把井九當成陌路人,有的弟子甚至會因為受到恩惠,反而對井九頗多嘲諷,但終究還是會有更多的人在心裡留著那份感激。他們站在玉山師妹這邊把薛詠歌與那些弟子說得無言以對,又為已經進入劍堂的井九助威,呐喊起來。

  ……

  ……

  「我原以為他的人緣很差。」

  聽著劍堂外傳來的吵鬧聲,明興國有些意外。

  那位來自昔來峰的仙師笑了笑,說道:「畢竟也是個名人。」

  說完這句話,二人望向緊閉的房門。

  他們很好奇井九究竟能不能通過內門考核,這種關心甚至超過了一年前柳十歲那次。

  南松亭這一期的外門弟子在九峰裡很有名。

  最出名的自然是天生道種柳十歲,接下來便是井九。誰都知道,青山門來了位俊美無雙的白衣少年,清容峰有些女弟子甚至尋緣由來過南松亭幾次,就是想看看他究竟長什麼模樣。

  只不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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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說一不二


  遲宴苦笑,他非常清楚師兄最厭惡的是哪種人,當年就算提到小師叔,也不會有半點好顏色,趕緊轉了話題,說道:「我本以為今日諸峰會問起碧湖峰的事情。」

  元騎鯨冷笑說道:「掌門師弟不讓問,誰人敢問?」

  遲宴有些不安說道:「就算不問,總還是要給個答案。」

  元騎鯨說道:「就說雷師弟在朝歌城被不老林與冥部聯手偷襲,受了些傷,正在調養。」

  遲宴沉默著點了點頭。

  他自然知道這並非真實情況。

  碧湖峰峰主雷破雲瘋了。

  當他從天光峰送到上德峰來的時候,就已經瘋了。

  元騎鯨走到洞府最深處,來到井前。

  上德峰頂距離地面不知幾千丈,就算山壁裡蘊著些水,也不可能抽起。

  這裡居然有口井,真是極怪異的事情。

  井口很黑,不知道究竟有多深。

  整座青山宗,只有真正的大人物們才知道,這口深井直接通往地底的劍獄。

  那座劍獄裡關押著誰都不願意面對的妖魔,還有那些背叛者。

  一道極其淒厲的聲音從黑暗的井底響了起來。

  聲音起處應該極為遙遠,聽著有些含混,但其間隱藏著的怨毒與瘋狂之意卻是無比清楚。

  「就算沒有一,那二呢!」

  那喊聲幽怨至極,如鬼泣一般,令聞者心生畏怯。

  遲宴晉入遊野境界多年,可稱劍仙,但聽著這道喊聲,臉色依然變得有些蒼白。

  也可能是因為,不久之前劍獄最深處的這個瘋子,還是青山宗地位極高的碧湖峰峰主?

  他問道:「到底該怎麼辦?總不能一直把雷師叔關著,他總是喊著那句話,也不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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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一部劍經四個字


  是的,那位昔來峰的師叔知道井九。

  洗劍溪畔的一百多名內門弟子都知道井九。

  雖然他這兩年時間一直都在南松亭,剛剛進入內門,但他早就已經是個名人。

  當然不是因為他給出了一個完美的答案,而是因為傳說中他有一張完美得難以想像的臉,以及難以想像的懶。

  當井九走進洗劍閣時,熱鬧的議論聲戛然而止,無數視線投來。

  洗劍閣按照弟子境界以及在外門表現出來的特質分成若干課堂,這裡是十餘名像井九一樣剛剛進入內門的年輕弟子。

  井九早就已經習慣了被人注視,向前走去,在窗邊找了個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但位置再如何不起眼,他的臉實在是太招眼,就連授課的仙師進入洗劍閣後,也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這位仙師氣息出塵,深不可測,乃是來自天光峰的二代弟子林無知。

  林無知並不像他那些投身兩忘峰上的師兄弟一般鋒芒畢露,亦不如正在閉關的那位卓如歲聲勢驚人,但畢竟是掌門大人的親傳弟子,由他親自講授最初級的劍道知識,可以想見青山宗對洗劍一事的重視。

  當然也可能是因為林無知的言語風格很有趣,很適合讓這些劍道初學者產生興趣。

  「我們青山宗是什麼宗?」

  林無知不是想聽弟子們的回答,笑著自顧自說道:「當然不可能是禪宗,也不是魔宗與火宗,我們是劍宗。」

  井九望向窗外,看著溪畔那些柳樹,心想這麼多年了,還是這些看似有趣實則無趣的廢話。

  也不知道柳十歲如今在哪裡,過的怎麼樣。

  他想此處應該有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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