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張寵奴
長慶元年,田令公弘正之失律鎮陽也,進士王泰客焉。聞兵起,乃出城南走。時兵交於野,乃晝伏宵行。
入信都五六里,忽有一犬黃色隨來。俄而犬顧泰曰:「此路絕險,何故夜行?」泰默然久之,以誠告之曰:「鎮陽之難矣。」犬曰:「然得逢捷飛,亦郎之福也。許捷飛為僕,乃可無患。」泰私謂:「夫人行爽於顯明之中者,有人責;行爽於幽冥之中者,有鬼誅。今吾行無爽,於吾何誅?神祗尚不懼,況妖犬乎。固可以正制之耳。」乃許焉。
犬忽化為人,拜曰:「幸得奉侍,然捷飛鈍於行,請元從暫為驢,借捷飛乘之,乃可從行。」泰驚不對,乃驅其僕下路,未數步,不覺已為驢矣。犬乃乘之。泰甚懼,然無計禦之,但仗正心而已。
偕行十里,道左有物,身長數尺,頭面倍之,赤目而髯者,揚眉而笑曰:「捷飛安得事人?」犬曰:「吾乃委質於人。」乃曰:「郎幸無怖。」大頭者低面而走。又數里,逢大面多眼者,赤光閃閃,呼曰:「捷飛安得事人?」又對如前。多眼者亦遠去。
捷飛喜曰:「此二物者,以人為上味,得人則戲投而爭食之,困然後食。今既去矣,餘不足畏。更三五里有居人劉老者,其家不貧,可以小憩。」
俄而到焉,乃華居大第也。犬扣其門,有應而出者,則七十餘老人,行步甚健,啟門,喜曰:「捷飛安得與上客來?」犬曰:「吾遊冀州不遇,迴次山口,偶事王郎,郎以違鎮陽之難不敢晝行,故夜至。今極困,願得稍休。」老人曰:「何事不可。」因揖以入,館泰於廳中,盤饌品味,果粟之屬,有頃而至。又有草粟筐貯飼馬,化驢亦飽焉。
當食而捷飛預坐,曰:「倦行之人,夜蒙嘉饌,若更有酒,主人之分盡矣。」老人曰:「不待啟言,已令滌器。」俄有小童陳酒器,亦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