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老妖

石油開採出來後，首先要解決的是儲存與運輸問題。石油的儲存有用大木桶的，也有在地下挖坑藏的。在德雷克鑽井之前，採集的油，都是用小瓶小罐裝運。鑽井採油產量大了，裝不下，只得用啤酒桶或其他大木桶裝。

【文／卜一】
石油工業的誕生

早期的開井方式可謂千奇百怪，譬如決定井位的勘探工作，有靠夢中領悟的，有憑嗅覺的。最普遍的是用一根丫形的「魔杖」（Divining Rod），由鑽井或投資者雙手拿著兩杈的頂端，將竿子保持水平，然後在原野裡漫步。一旦竿子的前端向下傾斜，井位就此決定了。其結果當然是幾家歡樂幾家愁，有發大財的，也有傾家蕩產的。一年多後，到1860年底，已有74口井投產。最好的井，初產量高達每天1500～4000桶，全區平均日產量達6000桶。泰特斯威爾成為一個暴發城，銀行、旅社，高樓林立；工廠、井架，星羅棋布；工人、商賈，絡繹於途。一時之間，沿著油溪一個個的石油重鎮如雨後春筍般的冒起來。

石油開採出來後，首先要解決的是儲存與運輸問題。石油的儲存有用大木桶的，也有在地下挖坑藏的。在德雷克鑽井之前，採集的油，都是用小瓶小罐裝運。鑽井採油產量大了，裝不下，只得用啤酒桶或其他大木桶裝。直到1866年，大家協商決定統一規格，通用一種大小適中，方便運輸的木桶，容量為42加侖，這個單位也就成為現在全球家喻戶曉的「桶」（barrel）。裝桶後用馬車拉或用船運，一時油溪上擠滿了運油船隻。遠途用火車，其後，管道輸送也逐漸發展成形。

接著來的問題就是防火。當時缺乏防火的知識與工具，易燃的石油經常造成火災。譬如德雷克的井發現油後，才兩個月就被一把火燒得精光。防火困難，一旦火起，往往延燒許久，難以撲滅。於是有人想出個好方法，在井場架一門大砲，每當大火時，則對準火央猛轟，造成局部真空。這招還真管用，往往大火就滅了。

勘探、開採、儲存與運輸的問題都解決後，下一步就是煉油。煉油這門行業引起了一個年輕人的興趣。1863年，時年24歲的洛克菲勒（John D. Rockefeller）開始了他的石油事業。幾年後（1870）他組建了俄亥俄石油標準石油公司（Standard Oil Company of Ohio），石油工業整體一條龍的營運，得以蓬勃發展，洛克菲勒也成為當時世界的首富。

可是最初開創石油工業的幾個人，卻都沒有成為富翁。首先做出碳油的寇爾，因油價由原來每桶20美元降了兩百倍，成為一塊錢10桶，他小瓶小罐的碳油，賣不出去了。湯森的西耐斯油公司，雖然擁有成功的第一口井，但兩個月後就燒掉了；接著又打了一口井，卻沒出多少油。後來競爭多，地價貴，油價低，他的公司沒能宏圖大展。畢利大叔，一個兒子因井場事故犧性了，他在那裡又幹了好幾年，就回老家做農夫去了。

石油工業的先驅

德雷克後來又怎麼樣了？他開創的第一口井雖然很好，但他沒有股份，而且過兩個月後就燒掉了。他孤注一擲，狠下心把老本都投了下去，並找湯森及其他人籌了資，不幸第二口井沒出多少油。他在採油這行做不下去了，只得放棄自己開創的這門行當，改行去做小法官（Justice of Peace）。但不久生了病，丟了工作，也無經濟來源，靠泰特斯威爾一些有錢的朋友周濟渡日。1863年他離開泰特斯威爾，到紐約去炒石油股票，不久就賠個精光，只得回到威蒙特州鄉下。他與妻子帶了六個孩子，貧病交加，度日困難。所幸遇到一些泰特斯威爾的居民，他們向賓州政府請求，決議頒給他一份每年1500美元的退休金。總算讓他平靜地渡過殘年，1880年他逝世於賓州白斯里罕（Bethlehem）。一直到1901年，泰特斯威爾公眾感念他開啟石油工業，以及帶給泰特斯威爾繁華，將他遷葬於泰特斯威爾，讓這位石油工業的先驅者，安眠在他坎坷的一生中最輝煌的地方。

德雷克開啟的石油工業由泰特斯威爾沿著油溪向南發展，延伸到美國其他各州。二十世紀初，德克薩斯州（Texas）發現了初產量遠超每日萬桶的高產井──坊錘頂井（Spindle Top Well），德州遂成為石油的重心。繼之在俄國、中東、印尼、加拿大……等各地均取得驚人的發現，石油工業擴展到全球。石油成為人類能源的主要資源，也改變了整個世界。

到了二十世紀初，油溪附近的油田均已枯竭。泰特斯威爾經過多年的繁華歲月又歸於平靜，人們為了紀念德雷克於此開啟石油工業和緬懷他帶給人類的福祉，在當年德雷克挖掘第一口井的現場建了一個博物館，展覽館中介紹了德雷克、史密斯、湯森、寇爾等早期開發石油的事蹟，並陳列著當年曾使用的一些鑽井工具、救火車、救火大砲，以及泰特斯威爾繁華歲月的留影。油溪旁立著一個複製的德雷克一號井，四周點綴著早期的一些鑽井機件、儲油罐、運輸油桶及馬車等。

山谷中油溪的流水依然靜靜地流淌著，似乎在訴說著它以往的風華歲月。附近安眠著的德雷克上校，猶在那守護著他輝煌的業績。

【本文摘自歷史月刊24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