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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 真實的“投名狀”:清末四大奇案之“刺馬案”

真實的“投名狀”:清末四大奇案之“刺馬案”



涉及到清朝的四大奇案,就有三種說法,歷史上所謂“清宮四大奇案”“滿清四大奇案”和“清末四大奇案”,一般說來,史學界偏向于滿清,清宮四大奇案是指“太后下嫁”、“順治出家”、“雍正被刺”和“乾隆身世”,也有一說是“雍正奪嫡”。清末四大奇案則是指名伶楊月樓冤案張汶祥刺馬,楊乃武與小白菜和太原奇案,也有一說是淮安奇案,這四大奇案目前都被拍成電視電影,香港導演陳可辛的新作《投名狀》就是根據《刺馬案》改編的,劉德華、李連傑、金城武、徐靜蕾等大明星主演,目前在全國各大影院火爆上映。言歸正傳,前三個奇案涉及到的10個大案當中,前面五個涉及到宮廷秘聞的,基本上是無證可考的,現在看來是後世杜撰的居多,而後五個奇案當中,唯一的一個還沒有蓋棺定論的就是張汶祥刺殺馬新貽一案了。
死者馬新貽是山東荷澤人,跟李鴻章同榜,道光二十七年的進士。沒有點翰林,也不曾補京官,榜下即用,分發到安徽當知縣。進士出身的知縣班子,其名叫做“老虎班”,最狠不過。馬新貽頭一天到省,第二天謁見長官,第三天藩司衙門就掛牌,補了廣德州所屬的建平知縣。從此一直在安徽做官,打洪楊,打撚軍,由縣而府,由府而道,一直做到安徽藩司,有“能員”之稱,歷任巡撫都很賞識他。


洪楊平定,馬新貽調升為浙江巡撫,第二年十二月,接慈禧太后大恩人吳棠的遺缺,繼任閩浙總督。不過半年工夫,移督兩江,升官的速度快得讓人吃驚,在不到兩年的時間內就由二品官升到了疆臣最有實力的兩江總督,慈禧和清廷有自己的考慮。太平天國失敗後,人們傳言曾國藩有野心,其實他的部下早就慫恿他謀取帝位。在與太平軍作戰時,清廷不得不依重湘軍,但是,如今太平軍被“蕩平”了,她能允許曾國藩在江南坐大嗎?東南臥著一隻虎,她睡覺也不安心,於是她把曾國藩調離江甯,派馬新貽任兩江總督,迅速裁撤湘軍。對於馬新貽,恭親王推薦的時候說得明白,“馬新貽精明強幹,操守亦好。他在安徽服官多年,對兩江地方最熟悉。剿撚的大功告成,淮軍裁遣回籍,要馬新貽這樣的人,才能把那些驕兵悍將,妥為安置。”
兩江總督是一個什麼樣的概念呢?滿清有句老話,國家財富,悉出兩江。在清代,兩江總督下轄的省份是清廷財源的主要來源,因此兩江總督的位置僅處在名義上的疆臣之首的直隸總督下麵,但論及實權,兩江總督的實權是最大的,舉個例子,在馬新貽赴任前,恭王就提出調曾國藩為直隸總督的建議,慈禧太后就不算太同意,因為直隸總督,雖為疆臣的首領,但地近京畿,上有政府,下有順天府尹,位尊而權輕,所以不算好缺。簡單點說,兩江總督地位就如同今天的上海市市委書記,而直隸總督則相當於北京市市委書 記。身為兩江總督的封疆大吏馬新貽被刺,幾乎也成為了清廷歷史上獨一無二的怪事,在當時也有了很大的轟動。
我們來看看馬新貽被刺一案的過程,從中推斷一下兇手。
1.馬新貽遇刺經過。
1869年,馬新貽在江寧練了四營新兵,規定每天操演兩次,專習洋槍、抬炮、長矛,每月二十五校閱,主要的是看新兵用洋槍打靶,地點就在新建總督衙門未完工前,暫時借用的江寧府署西面的箭道。他對新兵用洋槍的“準頭”如何,看得很認真,好在出了署西一道偏門,就是箭道,走了來,走了去,不費什麼事,所以每一次都是親臨校射。
七月二十五又逢校閱之期,因為下雨,延遲一日。第二天一早,依例行事,到了九點多鐘看完,馬新貽亦同往常一樣,步行回署。後面跟著負責警衛的督標中軍副將喻吉三和替總督傳令的武巡捕葉化龍,還有兩三名馬弁。走近偏門,只見有個中年人,用馬新貽家鄉,山東荷澤的口音喊道:“大帥!”接著便跪了下來,雙手捧著一封信,高舉過頂。馬新貽認識這個人,一見便問:“你還沒有回去?”“回大帥的話,盤纏用完了。今天特為來求大帥。”“不是給過你兩次了嗎?”馬新貽的神色顯得頗不耐煩。 “是……。”正當那人囁嚅著不知何以為詞時,右面又有人高聲喊道:“大帥伸冤!”接著也跪了下來。等馬新貽回頭來看時,那人突然從衣襟下取出一把雪亮的短刀,左手拉住馬新貽的手臂,右手往上一遞,刀已插入右胸。“紮著了!”馬新貽大喊一聲,接著便倒在地上。於是喻吉三和葉化龍等人,一擁上前抓住了刺客和告幫的那個山東人,同時將馬新貽抬回上房,找醫生來急救。


這樣一件大事,立刻傳遍全城,無不驚詫萬分。於是將軍魁玉、署理藩司孫衣言、臬司梅啟照,還有學政殷兆鏞,一起趕到督署,只見馬新貽奄奄一息,已無法說話。這班官吏不敢說什麼擔當的責任的話,只巴望能保得住馬新貽一條命。無奈刺中要害,群醫束手,延到第二天中午,終於咽氣了。
這時,江甯知府孫雲錦和上元、江甯兩知縣會審兇手的供詞,亦已呈送到江甯將軍魁玉那裏。兇手名叫張文祥,河南汝陽人,做過洪匪李侍賢的裨將。供詞離奇不經,魁玉看了,只是不斷搖頭,連稱“荒唐”。於是以“行刺緣由,供詞閃爍”的措詞,飛章入奏。(以上節選自高陽先生的《御座珠簾》)具體案情就如高陽先生所言,筆者也進行過求證,根據各方的資料顯示,口徑都是一致的,所以我們有理由相信,這就是當日發生的真相。堂堂封疆大臣,竟在督署重地被刺身亡,實在是對風雨飄搖的清王朝的一次衝擊。
29日,清廷連發四道諭旨。第一,命“魁玉督同司道各官趕緊嚴訊,務得確情,盡法懲辦。”第二,“曾國藩著調補兩江總督,未到任以前著魁玉暫行兼署。”第三,密旨安徽巡撫英翰加強長江防務和地方治安。第四,“著魁玉督飭司道各官,設法熬審,務將因何行刺緣由及有無主使之人一一審出,據實奏聞。”上諭未到江寧,27日魁玉又急奏:“拿獲行刺之兇犯,始則一味混供,迨晝夜研鞫,據供系河南人,名張汶詳,直認行刺不諱,而訊其行刺之由,尚屬支離狡詐”。
9月3日,清廷立即諭旨:“情節重大,亟應嚴切根究”,“務將行刺緣由究出,不得含混奏結”。魁玉一日接到四道上諭,這才體會到個中滋味,僅僅告知“一味閃爍”,“語言顛倒”,“支離狡詐”既不能讓朝廷滿意,也不能屏止眾口。果然,王公大臣紛紛議奏。給事中王書瑞奏道:督臣遇害,疆臣人人自危,其中有牽掣窒疑之處,應派親信大臣徹底根究,勿使稍有隱飾。5日,清廷再下諭令:“惟以兼圻重臣,督署要地,竟有不法凶徒潛入署中,白晝行刺,斷非該犯一人挾仇逞兇,已可概見。現在該犯尚無確供,亟須徹底根究。著張之萬馳赴江甯,會同魁玉督飭司道各員,將該犯設法熬審,務將其中情節確切研訊,奏明辦理,不得稍有含混。”清廷一開始就意識到此案的嚴重性,現在又懷疑非張汶詳一人所為,因此口氣越來越嚴厲。
18日,清廷又下諭旨:“張汶詳行刺督臣一案,斷非該犯一人逞忿行兇,必應徹底研鞫,嚴究主使,盡法懲辦。現審情形若何?魁玉此次摺內並未提及。前已明降諭旨,令張之萬馳赴江甯會同審辦。即著該漕督迅速赴審,弗稍遲延。魁玉亦當督飭司道等官,詳細審訊,務得確供,不得以等候張之萬為辭,稍形鬆懈,此事案情重大,斷不准存化大為小之心,希圖草率了事也。”清廷明確提出“嚴究主使”,從而抓住了本案的癥結。對魁玉審案,似乎不耐煩了,字裏行間充滿了斥責,態度更加嚴厲。24日,魁玉帶著幾分委屈,幾分無奈,幾分惶恐,再次奏陳:伏思前督臣馬新貽被刺一案,案情重大,張汶詳刁狡異常,奴才督飭司道晝夜研審。張汶詳自知罪大惡極,必遭極刑,所供各情一味支離。訊其行刺緣由,則堅稱既已拼命做事,甘受碎剮。如果用刑過久,又恐兇犯倉瘁致命。
不過,魁玉多少還是向朝廷報告一些進展,已審出張汶詳是“漏網發逆頭目”,曾在太平軍侍王李世賢名下領兵打仗,進攻漳州,轉戰安徽、江西、廣東、福建、浙江等地。張汶詳的女兒張寶珍,兒子張長幅,同居之舅嫂羅王氏已被拿獲,現在飛咨山西巡撫何璟,要求押解張汶詳所供時金彪歸案對質。唯有此案的核心即行刺緣由仍無確供。


至此,魁玉審理刺馬案已月餘,每次奏報幾乎不離“一味閃爍”,“語言顛倒”,“一味支離”。那麼張汶詳“閃爍”的是什麼?“支離”的又是什麼呢?魁玉沒有奏報。
最後再說一句,被高陽認為是末後主使的長江水師提督黃翼升,他跟曾家的關係不同,黃翼升的妻子奉曾夫人為義母,算是通家之好,曾國藩一度置妾,就是黃翼升經手辦的“喜事”。如果說曾國藩有“私人”,這個人就是黃翼升,關係親密至此,這從另一方面坐實了曾國藩的罪名。由此看來,刺馬案曾國藩即便不是主謀,也肯定經過他的批准,以刺殺兩江總督這麼重大的事情,就是曾國荃也不敢拍板,他更不可能被蒙在鼓裏。
在曾國藩死後,朝廷終於拿黃翼升開刀了,這次慈禧太后學乖了,不敢再公然對抗湘軍,而是派出湘軍內部頗有正義感的彭玉麟以湘制湘,藉口以整頓長江水師的名義,嚴參黃翼升。奏摺發出去以後,第三天便看到明發上諭,內容是指責黃翼升顢頇,“本應即予懲處,姑念該提督從前帶兵江上,屢著戰功,從寬免其置議”,長江水師提督自然幹不成了,“准其開缺回籍”,被革職查辦。這樣刺馬案終於落下帷幕,而個中真相也只能留待於歷史來解開真像了。
說穿了,恐怕不僅僅是張汶詳在支離,魁玉、梅啟照這些承審大員也在支離吧!例如張汶詳關於馬新貽通“回匪”的供詞,雖然是無稽之談,但魁玉並沒奏報。陳功懋在張文詳刺馬新貽案真相》一文中說,他的祖父陳鏡題,曾參與會審張汶詳的錄供研訊。據陳鏡題回憶,當張文祥(汶詳)供馬新貽咸豐七年廬州失守,曾被其俘獲,因不知馬是廬州知府,把馬與時金彪一起釋放時,“問官相視錯愕,錄供者亦停筆不敢直書。”“張之萬到江甯時,時金彪早從山西解到。張之萬、魁玉提訊時金彪時,只有藩臬參與審訊,連審兩次均未錄供”。馬新貽廬州被俘至今未見到經得起推敲的證據,但有一點可能是真實的,即後來人們所看到的供詞是經過刪改的,或者說有些供詞錄供者沒有秉筆直書。這就難免物議紛歧,訛言蜂起,給後人留下了無數不解之謎。
總督的權柄極重,威儀極盛,居然會在官兵校射的地方被刺,這件事不但令人驚駭,而且無不詫異。因此也沒有一個人不懷疑張文祥後面有主使的人,只是主使的人是誰,目的何在?
2眾說紛紜之幕後真相。

這時候,江寧那邊的審訊還是了無進展。張文祥除了信口侮蔑馬新貽以外,對於行刺的原因,是否有人指使,堅不吐實。地方官會審時,態度桀驁不馴,將軍魁玉親自審問時,他只說了一句:“我為天下除了一個通回亂的叛逆,有何不好?”馬新貽雖是回教家世,但從洪武初年由武昌遷居山東曹州府,到馬新貽已傳了十八代之久,是道道地地山東土著,與陝甘回民風馬牛不相及,可知張文祥話,完全誣衊。
但問來問去,到底有句要緊話漏了出來!“養兵千日,用在一朝”,見得他是被買出來的兇手,而且早有密謀。就因為這一句話,署理藩司,曾受馬新貽知遇的孫衣言,堅持要求刑訊,但是臬司梅啟照和江寧府、上元縣、江寧縣三地方官都不敢。他們心裏都很清楚,有人巴望著能在這時滅張文祥口,一用刑說不定就會在獄裏動手腳,把欽命要犯報個“刑傷過重,瘐死獄中”,這個責任誰也擔不起。
張文祥本人只有離奇的片段供詞,但在江寧城內,卻有兩種首尾俱全,枝葉紛披的傳說:一種是說馬新貽與陝甘回亂有關;另一種是說他負義漁色,陷害患難之交。當然,後一個傳說更能聳動聽聞。
傳說中的馬新貽,在安徽合肥署理知縣時,曾經為撚軍所擒,擒獲他的就是張文祥。但張文祥久有反正之心,所以捉住了馬新貽,不但不向撚軍頭腦張洛行等人去報功,反而加意結納,為他引見了兩個好朋友,一個叫曹二虎,一個叫時金彪,四個人拜了把子,然後悄悄放馬新貽回去,跟撫台說妥當了,再來接他們投降。
事情非常順利,張、曹、時三個人都拉了部隊,投向官方。上頭委任馬新貽揀選降眾,編設兩營,因為馬新貽號轂山,所以稱為“山字營”,他的三個把兄弟都當了“ 哨官”。馬新貽就憑這兩營起家,一路扶搖直上,升到安徽藩司。洪楊平定,大事裁軍,山字營遣散,張、曹、時三人都隨著馬新貽到藩司衙門去當差。據說,這時候的馬新貽,已有些看不起貧賤患難之交的意思了。
因此,曹二虎準備去接家眷時,張文祥就勸他一動不如一靜,但曹二虎不聽,把他的妻子從家鄉接了出來,住在藩司衙門裏。既來了,不能不謁見馬夫人,恰好馬新貽也到上房,一見曹二虎的妻子,驚為絕色,就此起意,勾搭上手,只是礙著本夫,不能暢所欲為。於是,馬新貽經常派曹二虎出差,而每一趟的差使,總有油水可撈,曹二虎樂此不疲,馬新貽亦得其所哉。這樣不多日子,醜聞傳播得很快,張文祥不能不告訴曹二虎,他起先還不肯相信,暗中去打聽了一番,才知真有其事,便要殺他妻子。張文祥勸他:“殺奸須雙,光是殺妻,律例上要償命,太犯不著。大丈夫何患無妻?你索性就把老婆送了他,也保全了交情。”曹二虎想想也不錯,找了個機會,微露其意,誰知馬新貽勃然大怒,痛斥曹二虎侮蔑大僚。曹二虎回來告訴張文祥,張文祥知道他快要有殺身之禍了。這樣過了些時候,曹二虎又奉命出差,這次是到安徽壽州去領軍火。張文祥防他此去有變,約了時金彪一起護送。途中安然無事,曹二虎還笑張文祥多疑,張文祥自己也是爽然若失。於是第二天曹二虎到壽春鎮總兵轅門去投文辦事,正在等候謁見時,中軍官拿著令箭,帶著馬弁,來捉拿曹二虎,說他通匪。等一上了綁,總兵徐?戌裝出臨,不容曹二虎辯白,就告訴他說:“馬大人委你動身後,就有人告你通撚,預備領了軍火,接濟撚匪。已有公文下來,等你一到,立刻以軍法從事。你不必多說了。”

曹二虎被殺,張文祥大哭了一場。他跟時金彪表示,一定要為曹二虎報仇。時金彪面有難色,張文祥便指責他“不夠朋友”,願意獨任其事。於是收了曹二虎的屍體埋葬以後,張、時二人,就此分手。在這一段傳說中,唯一真實的是,時金彪確有其人,現在在山西當參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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