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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驚心 作者:桐華(全書完)

第22章 (下)


    叮叮咚咚的琴聲又響起來,巧慧笑道:“十四爺又在練劍了。”我凝神聽了會,靜極思動,忽地來了興致想去看看十四練劍。我的院落緊挨著他的書房,卻一直未曾去過。說是書房,其實聽沉香說也算是練功的地方。

    六角亭中十四的侍妾吳氏穿著雪貂皮鬥篷正在彈琴。地上積雪仍厚,十四卻是上身赤膊,持劍而舞。縱騰跳躍,回風舞柳。我看不出招式,只覺得十四出劍越來越快,吳氏盡力想跟上十四的節奏,卻總是落後幾拍,越急越亂,一聲刺耳的聲音,琴弦驟然斷裂。十四手中長劍脫手而去,釘在遠處一株開得正好的梅樹上。撲簌簌紅梅紛紛飄落,白雪中點點紅艷甚是好看。

    吳氏忙起身向十四告罪,十四擺擺手,凝視著梅樹上的劍道:“不關你事。”說著看向我隱身的廊柱,呵斥道:“又是誰鬼鬼祟祟的?滾出來!”我笑走到梅樹旁,看著十四問:“這麼大火氣?冰天雪地都澆不滅?”

    吳氏忙向我行禮,我笑讓她起來。她又向十四行了個禮後,抱琴而去。十四走過來問:“怎麼躲在廊柱後呢?要看大大方方地過來在亭子裡看,豈不更好?”我看他臉上汗珠不停滑落,抽出手絹遞給他。十四卻未接,只是伸脖子過來,我一笑替他擦拭。我道:“趕緊穿件衣服吧!這麼冷的天,又剛出過汗,小心凍著!”十四笑握住我的手問:“我們倆誰冷?”他手心火燙,反倒是我手冰涼。我笑說:“是我冷!那也要套件衣服。”十四低頭替我搓了搓手,雙手拳握著給我取暖。

    我笑道:“進屋吧!雪地裡立了半天,身子也有些冷了。”十四笑點點頭,並未松脫我的手,依舊牽著我向書房行去。我看他神色坦蕩,也不好太過扭捏,遂大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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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雍正二年 五月

  胤禛讀到“……馬爾泰氏戴紅蓋入府……”蹙了蹙眉,立即就想揉了手中的密件,耐著性子看下去,讀到“……馬爾泰氏只稱嫡福晉完顏氏為‘嫡福晉’,不肯呼‘姐姐’,不顧規矩,提早退席而去,甩下一席不滿的福晉……”胤禛眉頭舒展,眼睛裡不禁帶了一絲笑意。

  這人連場面功夫都不肯做了,可見真是對老十四不上心,否則不會當面讓他為難。

  雍正三年 元月

  圓明園內幾株梅花開得正好,坐在書房內,仍舊聞得到淡淡梅香。胤禛‘啪’的一聲把手中箋紙拍放在桌上,冷笑著對坐在下首的胤祥道:“你來看看!”胤祥恭敬上前,拿起細看,“……無賴劉邦主未央,英雄項羽垓下刎。自來豪傑空扼腕,嗟吁陵崗掩寸心。”

  胤祥心裡覺得十分可笑,面上卻不敢露分毫,這兩兄弟倒真是一個娘生的,生氣時都是嘴上先不饒人,尋思著如何說才能化解幾分胤禛的怒氣。忽發覺低頭看密件的胤禛,臉色漸漸變得冷厲,猛然把手中紙張揉成一團,緊緊握住。胤祥琢磨著只為允禵不至於如此,因不知深淺,不敢貿然開口相勸,只靜靜站著。

  “你勸朕讓她離開時,不是和朕說,她和十四弟只是個虛名嗎?” 胤禛說著把手中的一團紙擱在了胤祥面前。胤祥忙打開,急急看去,上密信的人細細寫著允禵側福晉馬爾泰氏觀允禵舞劍,為允禵拭汗,允禵替其暖手,兩人說笑,不顧忌世俗牽手而行。

  胤祥琢磨了半晌,方慎重開口道:“一則,若曦自小對男女之防都看得很淡,越是坦蕩反而越不在意。二則,寫信的人並不知道他們究竟說了什麼,只聽到笑聲,看到動作,這些事情落在外人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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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杏花、春雨、少年笑)
雍正四年。
春寒仍料峭,女孩兒怯弱畏寒,還穿著夾襖,承歡卻已經不顧嬤嬤勸阻,換上了胭脂紅的春衫,她又好動,不喜繁重的頭飾,背著嬤嬤,強逼丫頭給挽了一個簡單的小鬟髻。
下午是習箏的時間,先生卻教著教著,一頭栽到箏上,昏睡過去。
承歡竊笑著拿戒尺去戳先生,窗戶外,一個眉目疏朗、滿臉調皮的男孩兒笑道:“別玩了,把他玩醒了,你就走不了了。”
承歡沖他做了個鬼臉,說道:“我給他下的藥分量足著呢,他這一覺沒兩三個時辰,醒不了。”拿毛筆在先生額頭上畫了一隻呼呼睡覺的烏龜,提著裙子,踩到凳子上,直接從窗口翻了出去。
男孩兒在窗戶外面接住她,兩人手牽手地狂跑,一口氣跑了大半個時辰,直跑到會心橋邊,才停下來大喘氣。
男孩兒是五皇子弘晝,生性調皮,老闖禍,因為怕受罰,凡事總喜歡帶上深受雍正寵愛的承歡,原本只是想找個墊背的,可時間長了,墊背墊出了真感情,兩人倒比親兄妹還親,做壞事有弘晝必有承歡,闖了禍有承歡也少不了弘晝。
承歡看著頭頂才吐新葉的垂柳,說道:“可惜弘曆哥哥有了新嫂子,就不怎麼理我們了。”
弘晝笑道:“倒不是因為新嫂子,而是因為皇阿瑪。”弘晝說著,學著弘曆恭敬的樣子,目不斜視地走路,一口一句:“是,皇阿瑪。”
承歡扑哧一聲笑出來,想著弘曆只怕正在說這句話呢。
勤政殿內,弘曆低著頭,恭敬地說:“是,皇阿瑪。”剛說完,只覺鼻子發癢,不禁打了一個噴嚏。他惶恐不安,怕皇阿瑪覺得不敬。
怡親王允祥解了圍,笑道:“有人在背後念叨四阿哥。”
弘曆忙笑了笑,算是混了過去。
弘曆在雍正身邊隨侍了一整個下午,從勤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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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一窗明月滿簾霜
雍正六年。
“死弘晝,把畫還給我!”
承歡在後面追,弘晝邊跑邊回頭做鬼臉,“就不給你,就不給你!”
兩人一個跑一個追,跑進了正大光明殿。
有了柱子、傢俱的阻擋,弘晝如魚得水,更是毫無顧忌,承歡追得氣喘吁籲,仍沒追到他,眼珠子一轉計上心頭,忽地衝著弘晝背後驚叫:“皇伯伯。”
弘晝最怕皇阿瑪,嚇得一個激靈,立即跪倒。
承歡笑著從他手里奪回自己的畫稿,站在弘晝前面,得意洋洋地笑道:“乖晝兒,再磕幾個頭,我就恕你無罪。”
弘晝看自己被捉弄了,立即漲紅著臉,跳起來去打承歡,承歡溜的一下就跑掉了,邊跑邊叫:“我都讓你別跪了,你偏要給我行大禮,我有什麼辦法?”
兩人正笑鬧,咣當一聲,正大光明殿裡用來插長春蕊的青瓷瓶摔到地上,承歡和弘晝都安靜了,面面相覷。打碎東西並不是什麼大事,可兩人自小就是闖禍精,此時才想起先前已經被警告過不許進入正大光明殿戲耍。
承歡立即說:“不是我打的,是你打的。”
“不是我打的,是你碰倒的。”
兩個人互相推諉,吵得不可開交。弘晝突然說道:“這個殿只有逢年過節、接見外國使臣時,皇阿瑪才來,我們偷偷地把碎片扔掉,神不知鬼不覺,到時候有人問起時,我們就說不知道……”
承歡小聲說:“皇伯伯來了。”
弘晝以為承歡又嚇唬她,嬉皮笑臉地學著承歡的聲音說道:“皇伯伯來了,好可怕呀!”
承歡揪住他的手,強拖著他下跪,弘晝這才看到雍正就站在正大光明殿的門口,身側立著弘曆和高無庸。
雍正看著地上的狼藉,淡淡問道:“這個月的第幾次了?”
高無庸仔細想了想,回道:“秉皇上,不算兩人偷喝酒燒了屋子那次,第十九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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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特准他入住圓明園,衣食款待都是上等,卻一直未能見到皇上,只四阿哥弘曆來見過他一次,說道:“皇阿瑪最近諸事纏身,恐怕要過幾日才能見你,你先在京城各處遊玩,若有任何需求,都可以打發宮人來找我。”
他心中忐忑,不知道皇帝所思所想,私下吩咐貼身隨從烏恩其多和周圍的侍衛喝酒聊天。銀子花出去,終於從閒談中探出星點消息,原來是聖眷最重的十三王爺病重。
達蘭台憂心更重,傳聞雍正獨斷專行,唯一能扭轉聖心的人就是十三王爺,這次來覲見前,父王還私下里特意叮囑,若遇見禍福難料的事情,可以去求見十三王爺。
又是一天過去,皇上仍未召見,他又不敢請辭,只能心中暗焦。
在房裡翻了半卷唐寅的詩詞,推開窗戶,看到一輪圓月斜映,晚風中,陣陣花香。好一個月明如水照花香,他不禁信步走出了屋子。
待行到水邊才發現自己忘記披外衣,現在夜深人靜,自己又並不畏冷,所以並沒在意,隨意坐在荷塘邊,看著一池亭亭如蓋的綠葉在風中輕顫。
可惜映日荷花別樣紅的景緻要到七月,他是不可能賞到的。
忽聞水聲淅瀝,荷葉翻動,似有什麼東西從水下而來,他凝神靜待,掌中蓄力,待看清楚,卻霎時呆住。
一個少女驀地破水而出。
皎潔月色下,銀光蕩漾,她烏髮貼面,薄衫盡濕,香肩暗露。眉梢眼角暗鎖愁意,臉上點點水珠,若鮫人之淚。
少女看到他,也是愣住,呆呆地站在池塘中。
她腳下是千傾銀波蕩漾,身後是萬頃荷葉隨風自舞。
他想起了漢人的一句詩,“皎若太陽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淥波。”
遠處響起腳步聲,他猛然驚醒,此處是天可汗的別苑圓明園,滿人入關後沾染了漢人的習俗,男女之防很重,若被人撞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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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四
九重三殿誰為友

雍正九年
坤寧宮內到處都是一股子藥味,皇后烏喇那拉氏面色蠟黃,兩頰因為消瘦,深深地下陷,顴骨顯得特別高,頭髮這一年來也掉了不少,好似連一根金叉都受不住,她依舊要宮女把頭髮梳理的一絲不亂,插上了卿雲擁福簪。
宮女小聲地說:“格格,皇后娘娘還在睡。”
烏喇那拉氏睜開了眼睛:“承歡,進來吧。”
承歡忙快步而進,跪在她床前,“娘娘今日看著精神了許多。”
烏喇那拉氏微微一笑,心內異常清醒,她的大限已到,沒有傷感,沒有遺憾,只有放不下。烏喇那拉氏握住了承歡的手,示意承歡坐到床旁的小機子上,方便兩人說話:“本宮還記得皇上剛把你抱回來時,你才五斤多一點,臉和栗子一般大小,皇上囑咐我照顧好你,當時,你阿瑪還被幽禁在養蜂夾道,我心裡其實不太情願,生怕你會給整個王府招來大禍,直到聖祖爺給你賜了名,我才放下心來,聖祖爺既然想讓你承歡父母膝下,自然遲早一日會放了你阿瑪,可沒想到,這麼多年,你卻承歡在我膝下。”
承歡用臉挨著皇后的手:“那是娘娘疼我。”
烏喇那拉氏喜歡的就是承歡的這點兒念情,別人待她的一點兒好,她都會記得,自康熙四十三年,大阿哥夭折後,皇上似是知道她心裡的苦,從沒冷落過她,可她自己生不出來,漸漸地也就死了心。皇上把才承歡抱到身邊養育,很偏疼她,她自然也待承歡更好幾分,倒不見得是真有多喜歡承歡,只是因為這是皇上想讓她做的,可承歡這孩子招人疼,漸漸地,她竟對承歡生了真心,把她視作了半個女兒,聊解膝下無子的悲傷和寂寞,承歡冰雪聰明,或是感受到她的真心,或是和她一樣,想讓皇上開心,常常到坤寧宮陪她,彈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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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要走時,卻發現尋不到承歡,宮裡亂成一團,後來又發現弘曆和弘晝也不在,越髮亂起來,查問了半晌,才確認他們三個竟已失踪了一夜
直到日上三竿,弘曆,弘晝才帶著喝醉的承歡返來,弘曆面色溫和,恭順地跪在雍正面前,磕頭請罪,弘晝卻歪戴著帽子,倔強地盯著雍正,眉宇中帶著挑釁。雍正看著弘晝,再看看承歡,有一瞬間的失神,依稀間,似乎看到年少的胤祥猛地推開他書房的窗戶,斜斜跨坐在窗台上,歪戴著帽子,笑講著如何灌醉了八貝勒府的小丫頭,得意於鬧得八貝勒府亂成了一鍋粥,胤祥語聲清亮,洋溢著旺盛的生命,就如夏日樹梢上沐浴著正午陽光的新葉。雍正面色清淡,不理會跪在地上的弘曆,弘晝,吩咐宮女送承歡上車,承歡卻甩脫宮女,跪在雍正腳下,抱著雍正的雙膝嚎啕大哭起來,一遍遍叫著“皇伯伯”,無論如何不肯離去,不要說往日得了承歡恩惠的人,就是不喜承歡的人都忍不住傷心落淚,雍正卻是一點兒反應沒有,反倒命宮人拖開承歡,把她塞進馬車裡,真正讓眾人見識到什麼叫面冷心更冷。
在承歡的哭泣聲中,送親隊伍出發,離開了承歡出生長大的紫禁城,駛向她一點兒也不熟悉的蒙古草原。
下午,承歡在巧慧懷中悠悠醒來,睜開眼睛,第一句就叫道:“皇伯伯?”
巧慧柔聲說道:“我們已經出了北京城了。”
承歡隱約想起來她哭過,立即問:“我可有哭?”
巧慧道“哭了,哭的一群人跟著格格一塊兒哭,連五阿哥都偷著在抹眼淚。”
承歡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昨兒晚上真不該答應兩位哥哥出去,看到我那樣子哭,皇伯伯心裡不知道要有多難受。”
巧慧說道:“皇上看著格格強顏歡笑,心裡一樣難受,與其兩個都強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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