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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古龍系列~大人物(全)

賭場和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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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尚在廟里念經。賭鬼在賭場里賭錢。
  這件事不管有沒有价值,至少總是很正常的。
  但和尚若在賭場里念經,賭鬼若在廟里賭錢,那就非但很不正常,而且很荒唐、很奇怪。
  奇怪的事總有些奇怪的原因。
  奇怪的事也總會引出其他一些奇怪的事來。


  “你為什么總是說賭場距离地獄最近。”
  “因為常常到賭場里去的人,很容易就會沉淪到地獄里去。”
  “賭場真的這么可怕?”
  “的确可怕,你家里若有人是賭鬼,你就會知道那有多么可怕了。”
  “哦?”
  “一家之主若是個賭鬼,這家人過的日子簡直就好像在地獄里一樣。”
  “我听說一個人若是沉迷于賭,有時甚至會連老婆儿子一齊輸掉的。”
  “有時連他自己的命都一起輸掉。”
  “唉,那的确可怕。”
  “假如說世上最接近地獄的地方是賭場,那么最接近西方极樂世界的,應該是什么地方呢?”
  “廟?”
  “不錯,可是你有沒有想到過,賭場和廟也有一點相同的地方?”
  “沒有,這兩种地方簡直連一點關系都沒有。”
  “你有沒有注意到,賭場和廟通常都在比較荒僻隱秘的地方?”
  “我現在才想到,但還是想不通。”
  “哪點想不通?”
  “我已知道賭場為什么設在比較荒僻的地方,但是廟為什么也如此呢?到廟里去燒香的人,既不丟人,也不犯法。”
  “因為廟蓋得越遠、越荒僻,就越有神秘感。”
  “神秘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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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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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尚道:“你來干什么?”
  秦歌道:“當然來賭錢,賭鬼一天不賭錢,全身都發痒。”
  和尚道:“廟里不是賭錢的地方。”
  秦歌道:“和尚既然能到賭場里念經,賭鬼為什么不能到廟里賭錢?”
  和尚瞪著他,忽然笑了,道:“這里都是和尚,誰跟你賭?”
  秦歌道:“和尚。”
  和尚道:“和尚不賭。”
  秦歌道:“我佛如來也賭,和尚為什么不賭?”
  和尚皺眉道:“我佛如來也賭?跟誰賭?”
  秦歌道:“齊天大圣孫悟空。”
  和尚道:“賭什么?”
  秦歌道:“賭孫悟空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和尚又笑道:“就算你有理,和尚也沒錢賭。”
  秦歌道:“和尚會化緣,怎么會沒有錢?”
  和尚道:“到哪里化緣?”
  秦歌道:“据我所知這些和尚昨天還都是施主。”
  和尚道:“哦?”
  秦歌道:“尤其是金大胡子,他既已做了和尚,財即是空,他那万貫家財自然已全都施給和尚了。”
  他笑了笑,道:“听說和尚化緣有時此強盜搶錢還凶得多。”
  和尚瞪著他,圓圓的臉忽然變得很陰沉,冷冷道:“你會搶錢?”
  秦歌道:“不會。”
  和尚道:“會化緣?”
  秦歌道:“也不會。”
  和尚道:“你用什么來賭?”
  秦歌道:“用我的人。”
  和尚道:“人怎么能賭?”
  秦歌道:“我若輸了,就跟你做和尚;你若輸了,這宙就歸我,和尚也歸我。”
  和尚道:“你想怎么賭?”
  秦歌道:“你既然會敲腦袋,我們不如就賭敲腦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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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蕩蕩的屋子里,只有她一個人。
  她忽然發現這間屋子好大。
  屋子越大,越令她覺得自己渺小孤單。
  她掌心已全是冷汗,用力扯下了身上、臉上、脖上的頭發。
  頭發卻又粘在她手上,纏住了她的手——輕輕的、軟軟的、冷冷的……
  她仿佛想吐,卻又吐不出。
  “砰”的,一扇窗戶被吹開,接著又是霹虜一響,黃豆般人的雨點跟著打了進來。
  她忍不住机伶伶打了個寒噤,壯起膽子,大聲道:“屋子里還有沒有人?……這里的人,難道全都死光了嗎?”
  還是沒有人回應。
  她自己又忍不住打下個寒噤。
  “這家人本就早已全都死光了,莫非全都變成了鬼嗎?”
  可是那道士和秀才呢?
  對面還有扇門,門是關著的。他們會不會藏在里面?
  田思思咬了咬牙,用最快的速度沖過去,仿佛生怕后面有鬼在追她。
  幸好那扇門沒有從里面拴上。
  田思思沖了進去。
  里面是間布置得很精雅的小客廳,看來令人覺得溫暖而舒服。
  田思思剛松了口气,突然間,“砰”的,門已從她身后關上。
  她一惊,轉身去推門,已推不開了。
  這扇門赫然已從外面鎖住!
  是誰鎖的門?
  外面剛才明明連一個人都沒有的。
  田思思只覺身上的雞皮疙瘩一顆顆冒了起來,冷汗已濕透衣裳。
  她一步步的后退,退到桌子旁,才發現桌上有三碗茶、一卷書、一串佛珠、一柄拂塵。
  書是太史公作的史記,也就是秀才念的那本。
  茶還是溫的。
  在田思思和秦歌還沒有來到這里之前,那和尚、道士、秀才顯然在這里喝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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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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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這里,她不禁又覺得自己很無聊。
  几千几万個人都可以想,為什么偏偏去想他!
  “我在這里想他,他還不知道在哪里想誰呢!”
  于是她就開始想她的父親,想田心,這些本來是她最親近的人,但也不知為了什么,想到這些人時,好像總不如想“他”,想得那么多、那么深。
  “這也許只因為最近我總是跟他在一起。”
  就連她自己也不能不承認,他的确是個很難被忘記的人。
  也許天下所有的怪物都是這樣子的。
  田思思歎了口气,覺得自己的心亂极了。
  在這一刻間,她的确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問題。
  她想東想西,什么都想,就是沒有去想一件事——怎樣离開這屋子?
  一個少女的心,實在妙得很。
  她們有時悲哀、有時歡喜、有時痛苦、有時憤怒,但卻很少會發覺到真正的恐懼。
  恐懼本是人類最原始、最深切的一种感情。
  但是在少女們的心目中,恐懼都好像并不是一种很真實的情感。
  因為她們根本就沒有認真去想過這种事。
  何苦去問一個少女,在臨敵前想的是些什么?她的回答一定是你永遠也想不到的。
  有個很聰明的人,曾經問過很多少女一個并不很聰明的問題:
  “你覺得什么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
  他得到很多种不同的回答。
  “被自己所愛的人拋棄最可怕。”
  “洗澡時發現有人偷看最可怕。”
  “老鼠最可怕——尤其老鼠鑽進被窩時更可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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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真似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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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賭場里燈火輝煌,每張賭桌旁都擠滿了人。
  華燈初上,本就是賭場最熱鬧的時候。
  天下所有的賭場都一樣。
  但田思思看見這情況,卻比她剛見滿屋子的和尚還吃惊十倍。
  她怔了很久,才回頭。
  秦歌站在后面,張大了嘴,瞪大了眼臆,臉上的表情也好像剛被人在肚子上踢了一腳似的。
  田思思用舌頭舐了舐發干的嘴唇,吃吃道:“你看見了什么?”
  秦歌道:“一……家賭場。”
  田思思道:“你真的看見了?”
  秦歌苦笑,道:“誰知道是不是真的?——鬼才知道。”
  田思思還想說話,忽然看見一個人笑嘻嘻的向他們走了過來。
  一個穿得很講究的人,手里端著個鼻煙壺,身材高大,滿臉大胡子,看他走路的樣子,就知道這人的下盤功夫不弱。
  田思思不等他走過來,就先迎了上去,道:“這賭場開了多久了?”
  這人好像覺得她這問題間得很妙,上上下下看了她几眼,才笑道:“這賭場開張的那一天,姑娘只怕還是個小孩子。”
  田思思勉強忍住心里的惊懼,道:“賭場一開張,你就在這里?”
  這人又笑了笑道:“這賭場里的第一位客人,就是我請進來的。”
  田思思道:“你一直都在這里?”
  這人道:“除了睡覺的時候都在。”
  田思思道:“今天下午呢?”
  這人道:“下午我本來通常都要睡個午覺的,但今天恰巧來了几位老朋友,所以我只有在這里陪著。”
  田思思用力緊握雙手,忽然回過頭,道:“你……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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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和尚道:“然后呢?”
  田思思道:“然后秦歌也掉了下去。那屋子里已沒有別的人,一屋子的和尚都已走了,所以我就進去找他們,才發現這和尚已死在里面,我想退出來的時候,門已從外面鎖著。”
  她一口气說到這里,才發現每個人都瞪大了眼睛看著她。
  每個人都好像想笑,又笑不出。
  只有那老和尚日中全無笑意,沉聲道:“姑娘是今天下午來的?”
  田思思道:“那時剛過午時沒多久,距离現在最多只有一個半時辰。”
  老和尚道:“那時這屋子里有人?”
  田思思道:“有人。”
  老和尚道:“是不是這些人?”
  田思思道:“不是。是一屋子和尚,金大胡子也在其中。”
  那大胡子忍不住笑了笑,插嘴道:“在下從未做過和尚,人人都可證明。”
  老和尚道:“有沒有人能夠為女孩子證明?那一屋子和尚呢?”
  田思思道:“都……都已走了。”
  老和尚道:“到哪里去了?”
  田思思道:“不知道。”
  老和尚道:“他們走后,這里還有別的人嗎?”
  田思思道:“沒有,一個也沒有!”
  這句話沒說完,她已發現有人在忍不住偷偷笑。
  等這句話說完,已有人忍不住笑出聲來。
  老和尚目光閃動,四面看了一眼,道:“各位今天下午都在哪里?”
  几十人紛紛搶道:“就在這里!”
  老和尚道:“各位是几時來的?”
  有人道:“就是下午來的。”
  也有人道:“昨天晚上就來了。”
  老和尚道:“各位有沒有离開過?”
  大家又搶道:“沒有,絕對沒有。”
  賭徒們賭得正高興的時候,就算用鞭子來赶,也赶不走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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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思思道:“你怕不怕?”
  秦歌笑道:“我本就只會動手,不會動怕。”
  田思思拍手笑道:“這就對了,硬漢是宁可被人打破腦袋,也不能受人冤枉的,否則就不能算硬漢,只能算豆腐。”
  秦歌道:“我听你的。”話還未說完,秦歌已飛出,一拳向离他最近的那中年僧人迎面打了過去。他出手可真快。那中年僧人倒也不是弱者,沉腰坐馬,左手往上一格,右拳已自下面的空門中反擊而出。
  少林寺本以拳法揚名天下,這一著連消帶打,還是少林“伏虎羅漢拳”中的妙著。
  誰知秦歌竟然不避不閃,硬碰硬的挨了他這一拳。
  “砰”的一聲,那中年僧人的拳頭已打在他的肚子上。
  看的人一聲惊呼,誰也想不到威名赫赫的秦歌竟這么容易的就被人打著。
  更令人想不到的是,看的人雖然惊呼出聲,挨打的人卻一點事也沒有。
  那中年僧人一拳打在他肚子上,就好像打上一塊大石頭,剛怔了怔……
  無色大師叱道:“小心。”
  叱聲還沒有完,這中年僧人的拳頭已被秦歌扣住。
  接著,秦歌的拳頭也打在他肚子上。
  這中年僧人可就挨不起了,踉蹌后退,雙手掩住肚子,黃豆般人的冷汗一粒粒往外冒,再也直不起腰來。
  田思思這才松了口气笑道:“你這是什么功夫?”
  秦歌道:“這就叫挨打的功夫。”
  田思思道:“挨打也算功夫?”
  秦歌道:“這你就不懂了,未學打人,先學挨打,我的功夫就在這‘挨’字上,不但能挨拳頭,還能夠挨刀。”
  他的确能挨刀,誰也不能不承認這一點。
  他至少已挨過四百七十二刀。
  田思思笑道:“不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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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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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見刀光一閃。
  刀光就貼著大胡子的面前飛過。
  大胡子發覺臉上一涼,嚇得心膽皆喪,不由自主伸手一摸,下巴上好像是光溜溜的。
  再見眼前黑絲飛舞,原來是他的胡子。
  他臉上的大胡子已被人一刀剃得精光。
  好快的刀,好妙的刀。
  大胡子的腿都軟了,一跤坐在地上。
  只听田思思的笑聲于門外傳來,吃吃地笑著道:“我早就說過,金大胡子是沒有胡子的。”
  秦歌大笑道:“連一根胡子都沒有。”


  現在胡子總算沒有問題了。
  但和尚呢?
  和尚究竟是誰殺的?”
  是不是從屋頂上伸出手來的那個人?
  他為什么要殺和尚,為什么要救秦歌?
  他又是誰呢?
  看來這些問題并不是很快就會解決的,要解決也很不容易。
  星光滿天。
  田思思停下來,喘著气。
  這里總算再也看不見和尚,看不見胡子了。
  田思思看著秦歌的臉,忽然笑道:“幸好你沒有留胡子,你運气真不錯。”
  秦歌苦笑道:“我運气還不錯?”
  田思思道:“你若留了胡子,我一定把它一根根地拔下來。”
  她忽又皺起眉,道:“你認不認得那大胡子?”
  秦歌道:“非但不認得,連見都沒有見過。”
  田思思道:“我也沒見過,我見過的人里面,胡子最多的,也沒有他一半那么多。”
  秦歌看了看手里的刀,忍不住笑道:“幸好這把刀很快,否則還真不容易一下子把他的胡子剃下來。”
  田思思也笑了,道:“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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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歌道:“差不多就是這么回事。”
  田思思道:“但‘他們’究竟是些什么人呢?為什么一定要無名和尚死?”
  秦歌道:“你知不知道少林派這三個字的意思?”
  田思思道:“我知道!”
  她應該知道。
  數百年來,“少林派”這三個字在江湖人心目中,就等于是“武林正宗”的意思。
  所以只要是正常的人,誰也不愿意去冒犯他們的。
  秦歌道:“你知不知道無名和尚在少林寺中的地位?”
  田思思道:“他地位好像不低。”
  秦歌歎了口气,道:“何止不低而已?”
  田思思道:“听說少林寺中地位最高的,除了掌門方丈之外,就是兩大護法。”
  秦歌道:“嚴格說來,不是兩大護法,而是四大護法。”
  田思思道:“究竟是兩大,還是四大?”
  秦歌道:“最正确的說法是兩大兩小。”
  田思思笑了,道:“想不到做和尚也像做官一樣,還要分那么多階級。”
  秦歌道:“人本來就應該有階級。”
  田思思道:“但我卻認為每個人都應該是同樣平等的,否則就不公平。”
  秦歌道:“好,我問你,一個人若是又笨又懶,一天到晚除了吃飯睡覺外,什么事都不做,他會變成個什么樣的人?”
  田思思道:“要飯的。”
  秦歌道:“還有另外一個人,又勤儉,又聰明,又肯上進,他是不是也會做要飯的?”
  田思思道:“當然不會。”
  秦歌道:“為什么有人做要飯的?有人活得很舒服呢?”
  田思思道:“因為有的人笨,有的人聰明,勤快,有的人懶。”
  秦歌道:“這樣子是不是很公平?”
  田思思釋然道:“很公平。”
  秦歌道:“人,是不是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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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是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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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歌道:“我只說他本來是少林寺的護法。”
  田思思道:“本來是,現在可不是了?”
  秦歌道:“六七年前就已不是。”
  田思思道:“是不是被人家赶了出來?”
  秦歌道:“也不是,是他自己要走的。”
  田思思道:“好不容易爬到那么高的地位,為什么要走呢?”
  秦歌道:“因為少林寺太冷,他的心卻太熱。”
  田思思道:“出家人是不是不能太熱心?”
  秦歌道:“所以他宁可下地獄。”
  田思思也歎了口气,道:“我現在才總算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秦歌道:“哦?”
  田思思道:“有种人下地獄并不是被赶下去的,而是他自己愿意下去救別人。”
  秦歌笑道:“你能明白這句話,就已經長大了很多。”
  田思思噘起嘴,道:“我本來就已是個大人了。”
  秦歌道:“你本來只不過是位大小姐,現在才能算是個大人。”
  田思思沒有再說什么。
  因為她自己也已經發現,這几天來,她實在已長大了很多——甚至好像比以前那十几年長得還多些。
  她已懂得“大小姐”和“大人”之間的距离。
  這距离本是一位大小姐永遠不會懂的。
  過了很久,她忽然又問道:“剛才那和尚說了句很奇怪的話,不知道你听懂了沒有?”
  秦歌道:“老和尚說的話,十句里總有七八句是奇奇怪怪的。”
  田思思道:“但那句話特別不一樣。”
  秦歌道:“哪句?”
  田思思說道:“其實,也不能算是一句,只是兩個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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