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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古龍系列~英雄無淚(全)



  天色陰暗,窗外又傳入雪花飄落的聲音,一种只有在人們十分寂寞時才能听得到的聲音。
  司馬的笑聲早已停頓,眼中非但全無笑意,反而顯得說不出的悲傷。
  他听見了雪花飄落的聲音。卻沒有听見他妻子的腳步聲。
  因為吳婉走進來的時候,他已經開始在喝酒。
  吳婉悄悄的走過來,在他身邊坐下。
  她從未勸阻他喝酒,因為她是個聰明的女人,也是個賢慧的妻子。她知道有些事情是誰都無法勸阻的。
  只不過今天和平時有一點不同,今天她居然也開始喝酒了,而且喝得很快。
  直到她開始要喝第三杯的時候,司馬才回過頭去看看她。
  “現在好像還是早上。”
  “好像是的。”
  “你好像已經開始在喝酒了。”
  “好像是的。”吳婉輕輕的回答。
  她是個溫柔的妻子,非常非常溫柔,對她的丈夫一向千依百順,就算在心里最難受最生气的時候,說話也是輕聲細語,從來沒有發過脾气。
  可是司馬超群知道:“你只有在生气的時候才會一大早就開始喝酒。”他問他的妻子:“今天你為什么生气?”
  吳婉沒有回答,也沒有開口。
  她在默默的斟酒,為她的丈夫和她自己都滿滿的斟了一杯。
  “我知道你是為了什么生气,你是為了卓東來。”司馬說:“你看不慣他對我說話的那种樣子?”
  吳婉沉默,默認。
  “可是你也應該知道他平時不是這樣子的,今天他也在生气。”司馬說:“因為今天我一直在他面前夸贊小高。”
  他眼中忽然又露出充滿譏消的笑意:“他一向不喜歡我在他面前夸贊別人是個好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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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二月洛陽春仍早



  二月二十二日。
  洛陽。
  晨。
  一騎快馬冒著風雪沖入了洛陽,馬上人穿一件藏青斗篷,戴一頂范陽氈笠,把笠帽低低的壓在眉毛上,擋住了半邊臉。
  這個人的騎求精絕,可是一入洛陽境內就下了馬,好像非但不愿讓人看見他的真面目,也不愿被人看到他矯健的身手。
  可是這一次還是他第一次到洛陽來,洛陽城里還沒有人見過他。
  同年同月同日。
  長安。
  二月長安的清晨也和洛陽同樣寒冷,大多數人還留戀在被窩里的時候,卓東來已經起來了。
  他的精神雖然很好,臉色卻很沉重。
  司馬超群已經病了好几天,病情毫無起色,他的心情自然不會好的。
  這几天他一直沒有見到過司馬,每次他要去探病時,都被吳婉擋住了駕。
  病房內外部充滿了藥香,吳婉的神情也顯得很憔悴,可是態度卻很堅決,除了她自己和看病的大夫外,誰也不能進去,連卓東來也不例外。
  注是她生平第一次時卓東來如此無禮。
  卓東來卻一點都不在乎,反而告訴別人:“一個女人為自己丈夫的安危,不管做出什么樣的事來都值得原諒。”
  雖然這是清晨,花園里已經有兩位客人在等著卓先生了。
  兩個人一位姓簡,一位姓施,都是長安的世代名醫,平時養尊處优。在這么冷的天气里,几乎從來沒有离開過被窩和火盆。
  可是今天他們一大早就被卓東來派人去請來了,而且不把他們迎入暖廳,卻要他們在一個四面通風的小亭里苦等。
  如果現在是六月,亭外荷紅柳綠,四面清風徐來,那种情況就十分令人愉快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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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日。洛陽。
  這條街本來是條很熱鬧的街,有菜場,有茶館,有早集,還有花市。
  可是現在忽然什么都沒有了。
  就像是一個一向十分健康強壯的人忽然暴斃了一樣,這殺街也死了,變成了一條死街。
  茶館的門板已經有好几天沒有拿下來,菜場里屠夫的肉案上只剩下一些斑駁交錯的亂刀痕跡,街上几乎看不見一個人。
  誰也不愿意再到這條街上來。這條街上發生的悲慘禍事實在大多了。
  只有一條夾著尾巴的野狗,伸長了舌頭在抵著石板縫里還沒有被洗干淨的血跡。
  野狗永遠也下會知道這里的血是些什么人的血。
  野狗不知道,牛皮知道。


  在另外一條小街上,一家叫“老張饅頭店”的小館里,牛皮正在吹牛。
  “牛皮”是一個人的外號,因為這個好酒貪杯的小伙子不但會吹牛,而且臉皮真厚,比牛皮還厚。
  他正在向一個從遠地來的陌生人吹牛,因為這個陌生人已經請了他喝下不少酒。
  他吹的就是那天在銅駝巷外那條街上發生的那個悲壯慘烈的故事。
  “那個小子真他娘的是個好小子,俺牛皮真的打心眼儿里佩服他。”牛皮說:“那小子真他娘的夠种,真他娘的不怕死。”
  陌生人默默的听著,默默的為他倒酒。
  “后來俺才听說那小子姓高,是老獅子的朋友。”牛皮說:“龍交龍,鳳交風,老鼠交的朋友會打洞,這句話真他娘的一點也不錯,也只有老獅子那樣的好漢,才能交得到他那种朋友。”
  陌生人眼中仿佛有精光一閃,可是很快的就低下了頭。
  “那天你也在那條街上?”
  “俺怎么會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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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八十八死士



  二月二十二。
  長安。
  凌晨。
  天空是死灰色的,大地也是死灰色的,建筑宏偉的長安古城城門還沒有開。
  每天負責開城門的兵卒老黃和阿金,昨天殺了條野狗,湊錢買了兩斤燒刀子,兩廳大餅,吃了個酒足飯飽,早上就爬不起床了。
  怠忽職守,耽誤了開城的時刻,那是要處“斬立決”的死罪。
  軍法如山,老黃起床時發現時候已經晚了大半刻,當時就嚇出了一身冷汗,連棉襖的鈕扣都來不及扣上,就赶去開城。
  “天气這么冷,大概不會有人這么早進城的。”
  老黃在心里安慰自己,打開了門上的大鐵鎖,剛把城門推開了一線,就嚇了一跳。
  外面不但已經有人在等著進城,而且看起來最少也有七八十位。
  七八十個人都穿著一身勁裝,打著倒赶千層浪的綁腿,背后都背著鬼頭刀,頭上都扎著白布中,上面還縫著一塊暗赤色的碎布。每個人的臉色都像是今天的天气一樣,帶著种叫人心里發毛的殺气。
  城門一開,這些人就分成了兩行,默默的走進了城,刀上的血紅刀衣迎風飄動,襯著頭上扎著的白巾,雪亮的刀鋒閃著寒光。
  每把刀都已出鞘,因為刀上根本沒有鞘。
  ——這些殺气騰騰的大奴究竟是些什么人?到長安來干什么?
  守城的老黃職責所在,本來想攔住他們盤問,可是舌頭卻像是忽然發硬了,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因為就在這時候,一條反穿著熊皮襖的大漢已出現在他眼前,用一雙滿布血絲的大眼瞪著他,人雖然已經瘦得脫了形,可是顴骨高聳,眼銳如刀,看來還是威風凜凜,就像是條剛從深山中竄出的猛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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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安城最有名的酒樓是“長安居”。長安最有名的茶館也是“長安居”,只不過長安居酒樓和長安居茶館是完全不同的。
  “長安居,大不易。”
  要開這么樣一家酒樓茶館也同樣不容易。
  長安居酒樓在城西,園林開闊,用器精雅,花木扶疏問有十數樓閣,每一樓每一閣的陳設布置都華美絕倫,飲食之佳,更令人贊不絕口。
  長安居茶館在城中,在城中最繁榮熱鬧的一條街上,价格公道,經濟實惠。而且無論茶水飲食面點酒菜,每樣東西的份量都很足,絕不會讓人有吃虧上當的感覺。
  所以每天一大旱這里就已高朋滿座,三教九流什么樣的人都有。
  因為到這里來除了吃喝外,還可以享受到其他很多种樂趣,可以看見很多稀奇古怪的人,可以遇見一些多年來見的朋友,在你旁邊一張桌上陪著丈夫孩子喝茶的,很可能就是你昔年的情人,躲在一個角落里不敢抬頭看你的,很可能就是你找了很久都找不到的債戶。
  所以一個人如果不想被別人找到,就絕不該到這地方。
  所以朱猛來了。
  他不怕被人找到,他正在等著大驃局里的人來找他。
  沒有人敢問朱猛,“為什么要在這里等?為什么不一口气殺進大鏢局去?”
  朱猛當然有他的理由。
  ——長安是大鏢局的根据地,長安的總局里好手如云,司馬超群和卓東來的武功更可怕。現在他們以逸待勞,已經占盡了天時地利。
  “我們是來拼命的,不是來送死的,就算要死,也要死得有代价。”
  ——要戰強敵,并不是單憑一股血气就夠的。
  “我們一定要忍耐,一定要自立自強,一定要忍辱負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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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縱然一舞也銷魂



  二月二十二。
  洛陽。
  風雪滿天。
  司馬超群戴斗笠,披風氈,鞭快馬,冒著這個冬季的最后一次風雪沖出洛陽,奔向長安。
  他知道朱猛現在很可能已經到了長安。
  大鏢局的實力雖然雄厚,可是力量大分散,大鏢局旗下的一流好手,人多是雄据一方的江湖大豪,卻不會輕易离開自己的根据地到長安
  朱猛這次帶到長安去的人,卻都是以一當十的死士,都沒有打算活著回洛陽來。
  卓東來也一定會看出這一點,絕不會和朱猛正面硬戰。
  可是他一定有方法對付朱猛,他用的方法一定极有效。
  机詐、殘酷、卑鄙,可是絕對有效。
  沒有人比司馬超群更了解卓東來。
  他只希望能及時赶回去,能夠及時阻止卓東來做出那种一定會讓他覺得遺憾終生的事。
  他已經爬得夠高了,已經覺得非常疲倦。
  他實在不想再踩著朱猛的軀体爬到更高一層樓上去。
  卓東來會用什么方法對付朱猛和小高?司馬超群還沒有想到,也沒有認真去想過。滿天雪花飛舞,就像是一只只飛舞著的蝴蝶。
  他的心忽然沉了下去,因為他已經知道卓東未用的是什么法子了。


  同日,長安。
  長安居。
  長安居的第一樓在一片冷香万朵梅花間。
  樓上沒有生火,生火就俗了,賞梅要冷,越冷越香,越冷越雅。
  這种事當然只有那些擁貂裘飲醇酒從來不知饑寒為何物的人才會明白,終年都吃不炮穿不暖的人當然是不會懂的。
  “想不到兩位居然比我來得還早。”
  卓東來上樓時,朱猛和小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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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屠場



  二月二十四。
  長安。
  黎明之前。
  天空一片黑暗,比一天中任何時候都黑暗。高漸飛一個人坐在黑暗中,冷得連血都仿佛已結冰。
  “我沒有錯。”他一直不斷的告訴自己:“我沒有對不起朱猛,也沒有對不起她,我沒有錯。”
  愛的本身并沒有錯。無論任何一個人愛上另外一個人都不是錯。
  他愛上蝶舞時根本不知道蝶舞是朱猛的女人,他連想都沒有想到過。
  可是每當他想起朱猛看到蝶舞時而上的表情,他心里就會有种刀割般的歉疚悔恨之意。
  所以他走了。
  他本來也想扑過去,袍住血泊中的蝶舞,把所有的一切全都拋開。抱住這個他一生中唯一的女人,照顧她一輩于,愛她一輩子,不管她的腿是不是斷了都一樣愛她。
  可是朱猛已經先扑過去抱住了她,所以他就默默的走了。
  他只有走。
  ——他能走多遠?該到什么地方去?要走多遠才能忘記這些事?
  這些問題有誰能替他回答?
  距离天亮的時候越近,大地仿佛越黑暗。小高躺下來,躺在冰冷的雪地上,仰視著黑暗的穹蒼。
  然后他就閉上了眼睛。
  ——既然睜開限睛也只能看到一片黑暗,閉上眼睛又何妨?
  “這樣子會死的。”
  他才剛閉上眼睛,就听見一個人冷冷的說:“今年冬天長安城里最少也有四、五個人是這樣子凍死的,凍得比石頭還硬,連野狗都啃不動。”
  小高不理他。
  ——既然活得如此艱苦,死了又何妨?
  可是這個人偏偏不讓他死。
  他的下顎忽然被扭開,忽然感覺到有一股熱辣辣的東西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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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地方有什么特別,蕭淚血為什么要帶他到這里來?來干什么?
  小高沒問,蕭淚血卻說:“他們全都知道。”他說:“那段日子里我做的每件事他們全都知道。”
  “他們?”小高問:“他們是誰?”
  “他們就是他們,”蕭淚血看著龕中的神像:“就是這一對土地公公和土地婆婆。”
  小高不懂,蕭淚血也知道他不懂。
  “二十年前,夠資格要我去殺人的人,都知道這個地方,也都會到這里來,留下一個地名,一個人名。”蕭淚血解釋:“地名是要我去拿錢的地方,人名是我要去殺的人。”
  ——一個冷僻的土地廟,一個隱密的角落,一塊可以活動的紅磚,一卷被小心卷起的紙條,一筆非常可觀的代价,一條命!
  多么簡單,又多么复雜。
  “如果我認為那個人是應該殺的人,我就會到他們留下名字的那個地方去,那里就會有一筆錢等著我。”蕭淚血說:”只有錢,沒有人,我的主顧們從來都沒有見過我的真面目。”
  “死在你手里的那些人呢?”
  “能夠讓人不惜花費這么高的代价去殺他的人,通常都育他該死的理由。”蕭淚血說:“所以這個小小的土地廟很可能就是長安城里交易做得最大的一個地方。”
  他的聲音里又充滿譏誚:“我們這一行本來就是人類最古老的行業之一,甚至可以算是男人所能做的行業中最古老的一种。”
  小高明白他的意思。
  女人所能做的行業中有一行遠比這一行更古老,因為她們有最原始的資本。
  “十六年,十六年零三個月,多么長的一段日子。”蕭淚血輕輕歎息:“在這段日子里,有人生、有人老、有人死,可是這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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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院外的窄門緊閉。
  卓東來敲門,先敲三聲,再敲一響。
  這种敲門的方法無疑是他和院中老人秘密約定的,小院里卻沒有回應。
  “他不在?”
  “他在。”卓東來說:“一定在。”
  “你是不是想通知他,有個他不能見的人來了,要他快點走?”
  “你應該知道他不會走的,他這一生從來也沒有逃走過。”卓東來告訴蕭淚血:“何況他早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找他。”
  可是小院里仍然沒有應聲,卓東來又敲門,敲得比較用力一點。
  門忽然開了,開了一線。
  這扇門雖然是開著的,可是里面并沒有鎖住,也沒有上栓。
  老人也沒有走。
  幽靜的小院里,花香依舊,古松依舊,小亭依舊,老人也依舊坐在小亭里,面對著亭前的雪地,亭前仿佛依舊有蝶舞在舞。
  蝶舞不再舞。
  老人也不會再老了。
  只有思想和感情才會使人老,如果一個人已經不能再思想,不再有感情,就不會再老了。
  老人已經不能再思想,不能再考慮判斷計划任何事。
  老人也已不再有感情,不再有憂郁痛苦歡樂煩惱相思回憶。
  只有死人才會不再有思想和感情,只有死人永不再老。
  老人已死。
  他還像活著時一樣,帶著种無比風雅和悠閒的姿態坐在小亭里。可是他已經死了。
  他那雙混合著老人的智慧和孩子般調皮的眼睛,看來已不再像陽光照耀下的海洋,已經不再有陽光的燦爛和海水的湛藍。
  他的眼睛已經變或死灰色的,就好像將晚未晚將雪未雪時的天色一樣。
  看見了這雙眼睛,卓東來就無法再往前走了,連一步都不想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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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誰是牛羊





  二月廿四,午時。
  關洛道上。
  司馬超群鞭馬、放韁、飛馳。
  馳向長安。
  他的馬仍在飛奔,仍然沖勁十足,因為他已經在途中換過了四次馬。
  他換的都是好馬、快馬,因為他識馬,也肯出高价買馬。
  他急著要赶回長安。
  換四次馬,被換下的馬都已倒下。
  司馬超群的人也一樣,一樣精疲力竭,一樣將要倒下。
  因為他一定要急著赶回長女。
  他心里忽然有了种凶惡不祥的預兆,好像已感覺到有一個和他极親近的人將要像牛羊般被殺。


  同日,同時。
  長安。
  依舊是長安,長安依舊,人也依舊。
  提著箱子等著殺人的人,沒有提箱子等著被殺的人都依舊。
  無雪,也無陽光。
  慘慘淡淡的天色就像是一雙已經哭得大久的少女眼睛一樣,已經失去了它的妖媚明艷和光亮。
  在這么樣一雙眼睛下看來,這口箱子也依舊是那么平凡,那么陳舊,那么笨拙,那么丑陋。
  可是糟子已經開了。
  箱子里那些平凡陳舊笨拙丑陋的鐵件,已將在瞬息間變為一种不可招架閃避抗拒抵御的武器,將卓東來格殺于同一剎那間。
  卓東來少年時是用刀的,直到壯年時仍用刀。
  他用過很多种刀,從他十三歲時用一柄從屠夫肉案上竊來的屠刀,把當地魚肉市井的惡霸“殺豬老大”刺殺于肉案上之后,他已不知換過多少柄刀。
  十四歲時他用拆鐵單刀,十五歲時他用純鋼朴刀,十六歲時他用鬼頭刀,十八歲時他則換單刀為雙刀,用一對极靈便輕巧的鴛鴦蝴蝶刀,二十歲時他又換雙刀為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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