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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將夜 作者:貓膩 (連載中)

第二卷凜冬之湖 第十五章 後事

  長安城上空厚厚的冬雲,將日頭遮在後方,南城將軍府外的街巷間,卻佬然生出一輪太陽,熾烈的光線迸發於光明大神官的雙眸,瞬間將週遭陰暗的天地照耀成比白晝還要白晝的白晝,枯葉斑牆殘石獅舊台階都蒙上了一層刺眼的光暈,完全失去了原初的模樣,變得聖潔無比。
  
  數十名以精神堅毅著稱的精鋭弩手扔掉手中的勁弩,捂著自己的眼睛,慘呼著向地面倒去,淒厲飛舞的弩箭鳴叫的更加悽慘,在熾光之中早已失去了方向,隱約可以見到樹上牆上到處都是微顫的弩尾。
  
  大街上集結的大唐玄甲重甲一片混亂,那些訓練有素的負甲戰馬,似乎感應到了巷中那蓬熾白光幕裡蘊藏著的無上神威,嘶鳴著恭順地屈下了前蹄,驚懼地跪到地面,不知掀落了多少騎士。
  
  隱藏在遠處坊市裡的昊天道南門陣師更是臉色蒼白,有數人身前衣襟被鮮血塗滿,他們並沒有受到什麼天地元氣的反噬,只是因為識海裡的極大惘然震動和驚懼,精神衝擊直接傷到腑臟傳承自西陵神殿的精妙神陣天羅陣,竟是根本沒有辦法定位目標。
  
  他們修的是昊天道,向天羅陣裡灌注的是光明力量,而光明大神官從身到心皆是光明,沒有一絲雜質,等若要用晶瑩別透的湖水去鎖死一團清水,根本無法做到!
  
  更遠處朱雀大街上,無由颳起一場清風……深刻在石板裡的朱雀繪像上的碎石礫被這陣風捲的到處都是,來自帝國各郡的遊客,被風沙迷了眼,被碎礫撲了面,下意識裡低頭避開,或是以手揉眼。
  
  即便他們沒有低頭沒有遮眼,大約也看不到,一道極清極淡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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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凜冬之湖 第十六章 機緣

  過了會兒,桑桑看著老人認真說道:如果你只喜歡本國女子,不喜歡燕女,我也認識一些青樓姑娘,但想要她們替你生孩子,花費估計是個大數目。”
  
  老人又是一陣恍惚,沉默很長時間才艱難地清醒過來,神情嚴肅說道:“我不是想找老婆生孩子,我是想找一個徒弟繼承我的衣鉢。
  
  這下輪到桑桑恍惚了,她心想找徒弟這種事情和我能有什麼關係?我的骨骼並不清奇,身世也絶不離奇,而且雖然您身上的棉襖確實挺髒,但這些天似乎也未曾乞討過……怎麼看也不像是小時候聽寧缺講過的那些故事裡的世外高人模樣。
  
  “你想收我做徒弟,還是想請我幫你找個徒弟?”她認真問道。
  
  老人認真回答道:“我想收你做徒弟。”
  
  桑桑決定不再理他,蹲下身子開始擦拭桌腿。
  
  老人看著光亮可鑒,絶對找不到一處污漬的桌腿,沉默不語。
  
  老人沒有離開老筆齋,而是沉默地跟著桑桑,看桑桑。他看桑桑擦拭桌椅,打掃不存在的浮塵,重新修理早就修好了的鋪門,看桑桑關鋪門,看桑桑汲井水,看桑桑淘米擇菜煮飯切蒜,看桑桑坐到桌旁開始一個人吃飯。
  
  桑桑沒有請他一起吃飯的意思,很奇妙的是,也沒有請他離開的意思。
  
  隔著窗戶,老人看著沉默吃飯的她,同情說道:“你是不是很無聊?”
  
  桑桑捧著飯碗的手微微一僵,她看著白米飯上的三根青菜,點了點頭,然後繼續用力咀嚼口中的菜根,微黑的小臉腮處微微鼓起。
  
  吃完晚飯,桑桑洗碗,洗臉,洗腳,準備睡覺。
  
  臨睡前,她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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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凜冬之湖 第十七章 上馬為賊(一)

  夫子放下手指,看著再次沸騰的湯鍋,以及砧板上依然只如一場小雪的肉片,悻悻然道:“如暴我什麼都知道,哪裡還用得著像個喪家之犬般惶惶不可終日?”
  
  大師兄切著鮮美微韌的羊肉,笑著暗想,老師你這一生哪裡惶惶了?
  
  夫子把碗筷擱到砧板上,捲起袖子,輕而易舉從他手裡搶過鋒利的菜刀,只聞得呢師呢數聲,羊肉片片飛舞,轉瞬間便堆成雪花山峰。
  
  羊肉入沸湯一蕩便熟,夫子美滋滋持箸搶食,吃的淋漓痛快,湯汁順著鬍鬚淋漓,根本沒想著讓一讓自己最疼的大徒弟,在草甸上低首啃草的老黃牛抬頭白了他一眼,不滿地哼了兩聲。
  
  看著老師開心模樣,大師兄笑著搖了搖頭,擦淨雙手,緩步走到那棵將衰的冬樹下,看著草甸下方不遠處那汪碧藍的野湖,還有湖對岸遠處那些若隱若現的馬賊,緩緩挑起眉梢,若有所思問道:“老師,這湖就是小師弟的梳碧湖?”
  
  時間漸漸流淌,有些不知道的事情自然會通過某些方式知道,比如最終進入書院後山的並不是隆慶皇子,而是一個叫寧缺的小傢伙。
  
  夫子盛了碗羊湯緩緩飲著,細長的眉尾似乎愜意地要在冬風間飄舞起來,他看著近處的碧湖和更遠處某地,說道:“他在渭城成長,在梳碧湖成人。”
  
  大師兄點了點頭,迴首望著老師問道:“老師,我們為什麼要來渭城?”
  
  夫子端著湯碗,看著梳碧湖畔那些忙於生計的馬賊們,說道:”畢竟是自己的學生,雖說還沒有見過面,但既然順路,就算是做次家訪吧。”
  
  大師兄想著去年春天離開長安書院前的那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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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凜冬之湖 第十八章 上馬為賊(二)
 
  夜裡無人敢去查探,也有像寧缺這樣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不想查探的人,第二日清晨營地裡的人們才藉著天光發現,原本緊緊綴在北方不遠處的那群馬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消失無蹤,然而還來不及高興,人們便又聽到了馬蹄和尖厲的嗯哨聲,那群馬賊破晨光再至,只是警惕地拉遠了距離,不似昨日那般囂張。
 
  酌之華把燕軍將領喚來嚴厲地玉斥了一番,這些大河國少女畢竟是墨池苑的修行者,身份不一樣,燕軍將領只能悻然聽訓,然後依言整束隊伍,拔營而起,不顧那些逡巡在外的馬賊,向南掩過一片緩坡,然後繼續向東北王庭行進。
 
  直到出了營地,人們才瞧見西南方向殘著幾具焦黑的馬屍,心想大概便是昨夜那場混亂的結局。燒焦的馬屍被荒原上的野狼啃食過,肢離破碎,看著慘不忍睹,而那處的石礫上留著白灼的痕跡,彷彿被燒了整整一夜。無論是燕國騎兵還是那些普通車伕均感惶然驚恐,沒有一個人敢說話。
 
  此後數日那群馬賊繼續跟隨送糧隊,只是顯得小心謹慎了很多,擾而不襲,綴而不攻,又不知因為什麼原因分成了數個小隊,距離糧隊最近的那隊馬賊只有十來騎,卻是一人雙馬配置,明顯貪的是速度。
 
  眾人入荒原已久,距離左帳王庭所在已經不遠,若精鋭騎兵不惜馬力狂奔大約只需要四五天便能抵達,但現如今夾著糧車民夫,隊伍行進緩慢,以當前速度計算,至少還需要小半個月才能與王庭接應的騎兵會合。
 
  而且在寧缺說過那番話後眾人覺得這群馬賊的來歷有些詭異,心中不免生出疑惑心想即便是與王庭騎兵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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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凜冬之湖 第十九章 上馬為賊(三)
 
 
  無論上馬為賊還是為兵,坐在鞍上的人因為空間的限制,慣常使用的都是短弓彎刀,但寧缺不一樣,打從渭城開始,他用的黃楊硬木弓和樸刀都偏長,所以他習慣於踩蹬而起,直起身體挽弓射箭或拔刀砍人,雖然操作起來有些不便,但在旁觀者的眼中,這姿式其實頗有幾分壯凜美感。
  
  當他再發一箭,射死遠處夜色裡第二名馬賊時,一直面無表情跟在他身後的少女莫山山,眼眸裡終於生出些許異彩。
  
  荒野上方儘是冬雲,遮星蔽光,漆黑的夜裡便是連握弓的手都看不清楚,寧缺卻能準確地射中一箭之地外的馬賊,實在是很匪夷所思的事情,彷彿夜色根本無法遮住他的目光,彷彿他能夠清晰地看到黑暗裡的一切。
  
  寧缺體內諸竅雖然只通了十竅,能夠操控的天地元氣太少,但長年累月的冥想和精神鍛鍊,讓他的念力感知像針一般凝結,從而對週遭事物的氣息變動異常敏感,當初書院二層樓登山之時,他能夠走過那條山道便依賴於此。
  
  此時在漆黑的夜裡,能夠輕而易舉看到那些馬賊,能夠把對方鎖死在自己的箭道前端,憑藉的也正是極端凝練敏感的念力,念力出識海,借夜風觸摸天地之間的元氣,於是對於他來說,這片荒原等若白晝一般。
  
  這和方法過往應該沒有什麼修行者用過,因為太浪費珍貴的念力,如果念力足夠充油,直接秒殺那些普通馬賊便好,何必用念力來當作探測的手段?
  
  說來說去,只能說寧缺始終和普通的修行者不同,他能操控的天地牙,氣數量少的令人唏噓,他念力的充沽和敏感強的令人唏噓,他一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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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凜冬之湖 第二十章 上馬為賊(四)

  簡單的數量分析可以得出相然準確的結論!比如一個擁個有十七房小妾的中年男人,他肯定很有錢;長安城一個友書房裡掛著兩禹以上寧缺書帖的官員,他除了很有錢之外,肯定還很有地位。
  
  所以當沉默綴著糧隊的馬賊人數超過六百騎後,馬賊背後勢力的嫌疑對象迅速浮出水面不是燕國便是王庭。因為這片荒原上,只有燕國和左帳王庭才養得起這麼多馬賊,但寧缺始終無法理解這群馬賊的目的,因為無論是燕國還是左帳王庭,現在都應該很歡迎議和一事才對。
  
  寧缺變得沉默起來,說明他也開始緊張起來。
  
  送糧隊裡有兩百燕騎,逾百民大,還有十幾名來自大河國墨池苑的修行少女,在最開始的時候,雙方紙面上的實力相差不大,他本以為震懾一下對方,按照馬賊的慣常行事方式,對方或許會撤走。
  
  然而看著彙集在荒原上的馬賊越來越多,他終於確認對方的目的就並不是單純的搶劫,而有別的意圖。
  
  現在出現在送糧隊四周的馬賊已經超過六百騎,實力完全佔據優勢,就算他帶著莫山山馳馬而去,衝殺對方十餘騎,對於整個大勢也沒有任何作用。
  
  沒有新的馬賊匯入隊伍,六百騎馬賊就這樣沉默跟隨著送糧隊緩慢北行,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馬賊始終沒有展開攻擊,顯得有些猶豫,似乎在等待什麼命令。
  
  但不管攻或不攻,這些馬賊就在那裡,就在四周的原野間遊蕩噫哨,送糧隊裡的人們承受著巨大的心理壓力,感覺頭頂有片烏雲始終無法被風吹走,反而壓的越來越低,氣氛壓抑恐慌甚至絶望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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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凜冬之湖 第二十一章 上馬為賊(五)

  冬天的荒原無時無刻不在吹著風,那此風或許不是很烈,卻像細密的梳子般扎進棉衣深處,梳走人體一縷縷的溫度。莫山山卻始終還是穿著那件單薄的白裙,腰間的碧藍腰帶幽若深湖,與她平直漫散的眼光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她如墨似漆般的雙眉緩緩挑起,看著寧缺問道:“你殺了他們的將軍,難道你不擔心這些燕騎會恨你,在戰鬥中不出力,甚至直接向馬賊投降?”
  
  “軍中培植親信軍官,必然要損傷下級兵卒的利益,所以那位死將軍和這些騎兵之間的關係不會太好,尤其是他們是燕國騎兵。我是唐人我很瞭解這些了……”
  
  寧缺用手指仔細地確認三把樸刀柄間連著的草繩是否結實,低著頭回答道:“剛才我殺死那名燕將,制住那些軍官,兩百燕騎確實憤怒,但不是悲憤,也就是說他們並不傷心,這和憤怒更多來自於恐懼和不安。”
  
  莫山山看著遮住他大部分面容的笠帽,說道:“他們害怕你……恐懼會令人想要遠離,也許正是基於這個原因,他們可能會向馬賊投降。”
  
  “身為軍人,哪怕是孱弱不堪的燕國軍人,要向馬賊投降想來也是個非常難難的決定,但凡這種決都需要思考,而思考需要放鬆的心理環境:”
  
  寧缺抬起頭來,看著依舊在荒野上逡巡卻遲遲沒有發起進攻的馬賊,說道:“現在局面太緊張,隨時都有可能箭矢落到他們頭頂了那些燕國騎兵沒有思考的時間和環境,他們現在就像一群失去頭馬,惘然無措的野馬群,只要有一匹馬本出去,就會下意識裡盲從跟隨,而我要的就是他們的盲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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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凜冬之湖 第二十二章 上馬為賊(六)

  凌晨的某一個時刻……並不是具體的時刻,跟隨糧隊十來人的馬賊終於發動了進攻,率先響起驚破黎明前黑暗的不是號角聲,而是尖鋭淒厲的箭鳴。
  
  數百枝羽箭畫著一道道弧線,自草甸上方拋射而至,撕裂寒冷的空氣和營地裡的殘存的睡意,呼嘯著紮了下來。
  
  糧隊眾人雖說對襲擊早有心理和物質上的準備,但依然陷入了混亂,在箭雨中,人們驚恐地大聲呼喊,慌張地四處躲藏,拚命向車隊周邊的廂板裡鑽去。
  
  鋒利而冰冷的箭簇,刺破結實的廂板,再也無法深入,但還有些羽箭,則是輕而易舉地穿透民大和兵卒的軀幹四肢,迸出一道道血花,掀起一聲慘過一聲的痛嚎,轉瞬之間,便造成了極大的殺傷。
  
  低窪地最南處的燕軍騎兵並沒有在營地之中,他們幾乎同時受到了箭襲,只是由於寧缺昨夜的叮囑,他們的反應相對要更快一些,紛紛拿起簡易的圓盾擋在身前,或是趴到了低地石塊的後方,緊張地看著頭頂的箭矢飛掠。
  
  燕騎的馬匹在低窪地裡嘶鳴亂跑,有好幾匹馬承不住身軀上的箭傷,重重摔倒在地,寧缺命令所有燕騎不去理會已經變稀的箭雨,用最快速度收攏座騎。
  
  “個體上馬,準備衝刺!”
  
  寧缺翻身躍上大黑馬,抬頭望向東北方那道隆起草甸邊緣。
  
  他徨熟馬賊的作戰方式,這些沒有後勤補給的流寇,沒有隨身攜帶大量箭矢的習慣,即便是籌謀已久的這次追擊,馬賊依然沒有辦法單憑遠距離攻擊,便給糧隊帶來致命打擊,最終馬賊還是需要衝營。
  
  東北方那道隆起草甸加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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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百餘騎烏賊眼看著無法追上燕騎,更是揮動馬鞭,連聲噫哨加快了速度,蹄聲如雷狂追下草甸,於是他們也遭受了北面衝鋒同伴相同的悽慘遭遇。
  
  寒冷的荒原冬風打撲在臉上,車讓臉頰變得有些滾燙,寧缺聽著後方傳來的慘呼聲,知道那些馬賊再也追不上自己,心情略定之餘開始想些很奇怪的問題。
  
  一寒風能把臉吹燙,是不是因為風太大磨擦生熱的緣故?只是如果是這個原因,那白巳的臉皮得該有多厚實多堅硬?
  
  每臨大事有靜氣,這是形容某些人類優秀的氣質,但氣質向來是後天培養的。寧缺自幼,慣見生死,經歷過多磨礪,每當遇見涉及生死的大事時,他都會習慣性想些有的沒的事情,然後將心情歸於極致的平靜。
  
  就像他此時握著黃楊硬木弓的雙手那般平靜,縱使被風吹著,也不顫剎一絲。
  
  踩蹬。
  
  直身。
  
  挽弓。
  
  錯指。
  
  擰索。
  
  放。
  
  箭枝離開弓弦,就像露水白葉面滴落,緩慢,然後微微變形,箭身中央向外隆起,伴著旋轉,隆起在空中畫著圓弧,箭頭在搖擺不定,羽尾搖擺不定,沿著一道複雜的曲線,卻最終變成一條筆直的線條,撕破空氣飛向遠方。
  
  箭頭輕觸被烈日野風折磨成黝黑色的粗糙肌膚,就像撕破空氣一般,輕而易舉撕裂肌膚如紙,扯開血肉絲縷如絮,帶出猴血碎骨如渣,直至深深扎進喉骨深處,才不再搖擺不定,而那尾箭羽依然搖擺,只是速度變得更快,輕顫發出嗡聲。
  
  接連三名馬賊喉間中箭,飆出一道血花,喊都沒有喊一聲,便墮下馬去。
  
  笠帽被繩索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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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凜冬之湖 第二十三章 上馬為賊(七)

  快慢皆有好處弊端……這不是辯證法,也不是哲學問題……而是很簡單的道理,馬賊從草甸上衝鋒而下,太快所以陷入亂石之中狼狽淒涼不堪,而大黑馬速度太快,以寧缺的箭法也只來得及發出三箭,便衝到了馬賊群的邊緣。
  
  他把黃楊硬木弓反背到肩上,雙手前伸平握住鞍頭橫著的樸刀,抬臂橫肘一切,刀鋒破空而出,便砍掉一名馬賊半個肩頭,等接著腰身一挺,手臂陡直,鋒利的刀尖搶在彎刀襲至之前,挑破另一名馬賊的眼珠。
  
  三騎閃電般交錯時,馬賊斷肩處血水和眼窩裡迸出的漿液才迸出來,噴的他一臉一身都是,血腥味和別的異味混在一處,十分怪異。
  
  都說血是熱的,風是冷的,但寧缺覺得吹到臉上的風是熱的,灑在臉上的血卻是冷的。因為他很冷靜,直到此時依然清明地記得自巳稟持了很多年的作戰原則。
  
  殺馬賊,永遠不如傷馬賊,一名馬賊死便死了,若受了一時不得便死的重傷,則還要拖累更多的馬賊同伴,這和小心思固然殘忍,卻非常有用。
  
  看著迎面衝來的十餘騎馬賊,寧缺深吸一口氣,夾緊身下的大黑馬,橫提樸刀,化作一道刀鋒殺將過去,在他身後,那二百燕騎終於趕了過來,凝作一道,狠狠襲向猶自散亂的馬賊群側方。
  
  荒原冬風再起,卻吹不動額前的髮絲,因為髮絲已經被馬賊的鮮血浸透,此時黏冷穆糊糾結在一起,恰似寧缺此時糾結的心情。
  
  營地裡一片狼然,車陣已經出現了幾個缺口。馬賊暫時退去,但在退去之前的那波棄馬步攻,依然給營地帶來了極大的傷害,營地裡到處都是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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