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新話題

[武俠仙俠] 連城訣 作者:金庸(全書完)

狄云和水笙坐處遠遠的,各自吃著熟鳥,忽然間東北角上傳來一陣踏雪之聲。兩人一齊抬起頭來,向聲音來處望去,只見花鐵干右手拿著一柄鬼頭刀,左手握著一柄長劍,笑嘻嘻地走來。狄云和水笙同時躍起,水笙返身入洞,搶過了血刀,微一猶豫,便拋給了狄云,叫道:“接住!”
  狄云伸手接刀,心中一怔:“她怎地如此信得過我,將這性命般的寶刀給了我?哼,她是要我替她賣命,助她抵御花鐵干,哼,哼!姓狄的又不是你的奴才!”
  便在此時,花鐵干已快步走到了近處,哈哈大笑,說道:“恭喜,恭喜!”狄云瞪目道:“恭什么喜?”花鐵干道:“恭喜你和水姑娘成就了好事哪。人家連防身寶刀也給了你,別的還不一古腦儿的都給了你么?哈哈,哈哈!”狄云怒道:“枉你號稱為中原大俠,卻是個如此卑鄙肮髒的小人!”
  花鐵干笑嘻嘻地道:“說到卑鄙無恥,你血刀門中的人物未必就輸于區區在下。”說著慢慢迫近,用力嗅了几下,說道:“嗯,好香,好香!送一只鳥我吃,成不成?”他若是善言相求,狄云自必答允,但這時見他一副憊懶輕薄的模樣,心下著惱,說道:“你武功比我高得多,自己不會打么?”花鐵干笑道:“我就是懶得打。”
  他二人說話之際,水笙已走到了狄云背后,突然大聲叫道:“劉伯伯,陸伯伯!”她見花鐵干雙手拿著劉乘風的長劍和陸天抒的鬼頭刀,北風飄動,吹開他長袍,露出袍內還穿著劉乘風的道袍和陸天抒的紫銅色長袍。
  花鐵干沉著臉道:“怎么樣?”水笙道:“你……你……你吃了他們么?”她料想花鐵干既尋到了二人尸体,多半是將他二人吃了。花鐵干怒道:“關你什么事?”水笙大惊,顫聲道:“陸伯伯,劉伯伯,他……他二人 ...

提示: 遊客只能瀏覽部分內容,請 登入註冊

TOP

其實花鐵干的武功和血刀老祖也相差無几,就算練熟了血刀功夫的血刀老祖,也決不能在一招之間便殺了他,更不用說狄云了。只是花鐵干十分輕敵,全沒將這個武功低微的對手瞧在眼內,是以一上手便著了道儿。他一怔之間,提刀欲削,狄云手中樹枝如狂風暴雨般劈將出去,亂砍亂削之中,偶爾夾一招血刀刀法,噗的一聲,又是一下打中在他后腦。花鐵干身子一晃,叫道:“有鬼,有鬼!”回身望了一眼,只嚇得手酸足軟,手一松,血刀掉在地下,轉身拔足飛奔,遠遠逃開。
  他自吃了義兄義弟的尸身后,心下有愧,時時怕陸天抒和劉乘風的鬼魂來找他算賬。适才刀劍刺不進狄云身体,已認定是有鬼魂在暗助敵人,這時狄云以一根樹枝和他相斗,明明站在自己對面,水笙又被點中穴道而躺臥在地,可是自己后頸和后腦卻接連被硬物打中。谷中除了自己和狄水二人之外,更有何人?如此神出鬼沒地在背后暗算自己,不是鬼魅,更是什么東西?他轉頭一看,不論看到什么,都不會如此吃惊,但偏偏什么也看不到,不由得魂飛魄散,哪里還敢有片刻停留?
  狄云雖打中了花鐵干兩下,但他顯然并沒受傷,忽然沒命价奔逃,倒也大出意料之外。
  狄云拾起血刀,見水笙躺在地下動彈不得,問道:“你給這廝點中了穴道?”水笙道:“是。”狄云道:“我不會解穴,救你不得。”水笙道:“你只須在我腰間和腿上……”本想告知他穴道的部位,請他推血過宮,便可解開被封的穴道,但說到“腿上”兩字,想起這“小惡僧”最近雖然并沒對自己無禮,以前可是品行十分不端,倘若乘著自己行動不得……
  狄云見她眼中突然露出懼色,心想:“花鐵干已逃走了,你 ...

提示: 遊客只能瀏覽部分內容,請 登入註冊

TOP

有人便道:“這痴心的汪嘯風知道真相,只怕要發瘋!”那姓張的老者道:“大家別吵,听我一句話。這位汪家小哥對水姑娘倒是一片真情,雪還沒消盡,他就早了兩日闖進谷來,想是路上不好走,失陷在什么地方,欲速則不達,反而落在咱們后頭了。各位,這人也是命里不好,大家嘴頭上修積陰功,水姑娘跟那小和尚的丑事,就別對他說。”群豪中有些忠厚的便道:“正該如此!水姑娘一時失足,須當讓她有條自新之路。何況這大半也是迫于無奈。否則好端端一個名門閨女,怎會去跟一個邪派和尚姘上了?”
  卻有人說道:“汪嘯風這么一個漂亮哥儿,平白無端的戴上了一頂綠帽子,未免太委屈了他吧,哈哈!”“這叫做一個愿打,一個愿挨。錢兄,你出門這么久,嫂子在家中寂寞孤單,說不定你頭上這頂帽儿,也有點綠油油了呢?”“他媽的,你奶奶雄,這會儿你老婆才寂寞孤單!”“不錯,不錯,我老婆寂寞孤單,你尊夫人這會儿有陪伴,風流快活,一點儿也不寂寞孤單……”活未說完,砰的一聲,肩頭已挨了一拳。眾人嘻笑不絕。
  只听得汪嘯風大叫“表妹,表妹”的聲音又漸漸遠去,顯是沒知眾人在此。水笙奔出山洞,叫道:“表哥,表哥!我在這里,我在這里!”汪嘯風又叫了聲:“表妹,表妹,你在哪里?”水笙縱聲叫道:“我在這里!”
  東北角上一個人影飛馳過來,一面奔跑,一面大叫“表妹!”突然間腳下一滑,摔倒在地。水笙“啊”的一聲,甚是關切,向他迎了上去。原來汪嘯風听到了水笙的聲音,大喜之下,全沒留神腳下的洞坑山溝,一腳踏在低陷之處,摔了一交,隨即躍起,急奔而來。水笙也向他奔去。
  兩人奔到臨近,齊聲歡呼,相擁在一起。 ...

提示: 遊客只能瀏覽部分內容,請 登入註冊

TOP

狄云拙于言辭,平平常常一件事也不易說得清楚,何況這般微妙的事端,接連結結巴巴地說了七八句話,只有使汪嘯風更增疑心。
  水笙急道:“你……你快走!多謝你的好意,我只有來生圖報了,你快走!他們人多,大家要殺你……”
  汪嘯風听到水笙言語和神色間對他如此關怀,妒念大起,喝道:“我跟你拚了!”嗤的一劍,向狄云當胸疾刺過去。
  這一劍雖然勢道凌厲,但狄云這時是何等身手,一身而兼“神照”、“血刀”正邪兩派絕頂武學之所長,眼見汪嘯風劍到,身子微側,便已避開,說道:“我不跟你動手。我叫你好好地娶了水姑娘,別對她有絲毫疑心。她……她是個好姑娘。”
  他說話之際,汪嘯風左二劍,右三劍,接連向他疾刺五劍。狄云若無其事的斜身閃開,心中奇怪:“這人從前武功很好,怎么半年不見,劍法變得這么笨了?”
  汪嘯風猛刺急斫,每一劍都被他行若無事地閃開,越加怒發如狂,劍招更出得快了。
  狄云道:“汪少俠,你答允不疑心水姑娘的清白,我就去了。你的朋友們都要殺我,我可不能再多耽擱了。”汪嘯風出劍越來越快,狄云單是內力深湛,輕功卻是平平,雖然內功是本,輕功是末,但此道未得人指點,于對方的快劍漸感難以應付,當下伸指一彈,錚的一聲輕響,中指彈在劍刃之上。
  汪嘯風只覺虎口劇痛,長劍脫手落地,忙俯身去拾。狄云伸掌在他肩頭一推,這一掌并沒使多大力气,不料汪嘯風竟然抵受不住,給他一推之下,登時几個筋斗向后翻跌了出去,砰的一聲,重重撞上山洞的石壁。
  水笙見他跌得十分狼狽,忙奔過去相扶。
  狄云愕然,他絕不想將汪嘯風推倒,只是要阻止 ...

提示: 遊客只能瀏覽部分內容,請 登入註冊

TOP

第九章 “梁山泊、祝英台”

--------------------------------------------------------------------------------

  狄云在雪谷中耽了半個月,將“血刀經”上的刀法和內功練得純熟無比,再也不會忘卻,于是將“血刀經”燒成了灰,撒在血刀老祖的墳墓上。
  這半個月中,他仍是睡在山洞外的大石上。水笙雖然走了,他還是不敢到山洞里去睡,自然更不敢去用她的褥子、墊子。
  他想:“我該走了!這件鳥羽衣服不必帶去,待該辦的事情辦了,就回這雪谷來住。外面的人聰明得很,我不明白他們心里在想些什么。這里誰也不會來,還是住在這里的好。”
  于是他出了雪谷,向東行去。第一件事要回老家湘西麻溪舖去,瞧瞧師父怎樣了。自己從小由師父撫養長大,他是世上唯一的親人。
  從藏邊到湘西,須得橫越四川。狄云心想若是遇上了中原群豪,免不了一場爭斗,自己和他們無怨無仇,諸般事端全因自己拔光頭發、穿了寶象的僧衣而起。這時他武功雖然已然极高,可是全無自信,料想只消遇上了一兩位中原的高手,非給他們殺了不可。于是買了一套鄉民的青布衣褲換上了,燒去寶象的僧衣,再以鍋底煤焦抹黑了臉。四川湘西一帶農民喜以白布纏頭,据說是為諸葛亮服喪的遺風。狄云也找了一塊污穢的白布纏在頭上。一路東行,偶爾和江湖人物狹路相逢,卻是誰也認他不出了。
  他最怕的是遇上了水笙和汪嘯風,還有花鐵干,幸好,始終沒見到。
  直走了三十多天,才到麻溪舖老家,其時天气已暖,田里禾秧已長得四寸來高了。越近故居,感慨越多,漸漸地臉上炙熱,心跳也快起 ...

提示: 遊客只能瀏覽部分內容,請 登入註冊

TOP

這間大屋主人,竟是在荊州万震山家中教了他三招劍法的老乞丐。
  那時他衣服破爛,頭發蓬亂,全身污穢之极,今日卻是一個衣飾華貴的大財主,通身都變了相,因此直到听了他說話的聲音,這才認出。
  狄云立時便想從坑中跳將上去,和他相認,但這几年來的受苦受難,教會他事事都要鄭重,不可魯莽急躁,尋思:“這位老乞丐伯伯待我很好,當年我和那大盜呂通相斗,已然落敗,幸虧他出手相救。后來他又教了我三招精妙的劍法,我才得以大胜万門眾弟子。現在想來,他這三招劍法平平無奇,也沒什么了不起,但當時卻使我得以免受羞辱。”
  又想:“今日重會,原該好好謝他一番才是。可是這里是我師父的舊居,他在這里挖掘什么東西?他為什么要起這樣一座大屋,掩人耳目?他從前是乞丐,又怎樣發了大財?”心下暗暗暗琢磨:“還是瞧清楚了再說。他雖是我恩人,但是拜謝也不忙在一時。他怎么不怕我師父回來?難道……難道……師父竟死了么?”
  他從小由師父養育長大,向來便當他是父親一般,想到師父說不定已經逝世,不由得眼眶便紅了。
  突然之間,東南角上發出叮的一聲輕響,一個鄉民的鋤頭碰到了什么東西。那主人躍入坑中,俯身拾起一件東西。坑中眾鄉民都停了挖掘,向他望去,只見他手中拿著一根銹爛鐵釘,反來覆去的看了半晌,才拋在一邊,說道:“動手啊,快挖,快挖!”
  狄云和眾民忙了一夜,那主人始終全神貫注地在旁監督,直到天明,這才收工。多數鄉民散去回家,有七八人住得遠,便在大屋東邊廊下席地而睡。狄云也在廊下睡了。睡到下午,眾人才起身吃飯。狄云身上肮髒,旁人不愿和他 ...

提示: 遊客只能瀏覽部分內容,請 登入註冊

TOP

五年之前,狄云對那老乞丐敬若神明。他只跟那老丐學了三招劍法,便將万門八弟子打得一敗涂地,全無招架的余地。“但怎么他的武功變得這樣差了,難道不是他么?是認錯人了么?不,決不會認錯的。”狄云卻沒想到是自己的武功進步到了极高境界,于他是清晰可聞的聲音,在旁人耳中卻是全無聲息。
  八個人越來越近。狄云很是奇怪:“這八人真是好笑,誰還听不到你們在偷偷掩來,還是這么躡手躡腳,鬼鬼祟祟?”那八人又走近了十余丈,突然間,那老丐身子微微一顫,側過了耳,傾听動靜。狄云心想:“他听見了?他是聾的么?”其實,這八人相距尚遠,若是換作一兩年前的狄云,他不會听到腳步聲的,再走近些,也還是听不到的。
  那八個人更加近了,走几步,停一停,顯然是防屋中人發現。可是那老乞丐已經發覺了。他轉過身來,拿起倚在壁角的一根拐杖,那是一根粗大的龍頭木拐。
  突然之間,那八人同時快步搶前,四面合圍。砰的一聲響,大門踢開,万圭當先搶入,跟著沈城、卜垣跟了進來。七人各挺長劍,將那老丐團團圍住。
  那老乞丐哈哈大笑,道:“很好,哥儿們都來了!万師哥,怎么不請進來?”
  門外一人縱聲長笑,緩步踏入,正是五云手万震山。他和那老丐隔坑而立,兩人相互打量。過了半晌,万震山笑道:“言師弟,几年不見,你發了大財啦。”
  這三句話鑽入狄云耳中,他頭腦中登時一片混亂:“什么?這老丐便是……便是二師伯……二師伯……言達平?”
  只听那老丐道:“師哥,我發了點小財。你這几年買賣很好啊。”万震山道:“托福!喂,小子們,怎么不向師叔磕頭?”魯坤等一齊跪下,齊聲說道:“ ...

提示: 遊客只能瀏覽部分內容,請 登入註冊

TOP

狄云心想:“他師兄弟二人的劍招,各有各的長處。言師伯當年教了我刺肩、打耳光、去劍三式,用以對付万門諸弟子,那是十分有用的,用來對付万師伯,卻是半點用處也沒有了。唉,他們大家都不懂,單學劍招變化,若無內功相濟,那有什么用?半點用處也沒有,真是奇怪,這樣淺的道理,連我這笨人也懂,他們個個十分聰明,怎么會誰也不懂?難道是我自己胡涂了?”
  突然之間,心頭似乎閃過了一道靈光:“丁大哥跟我說過那神照經的來歷,顯然,師祖爺梅念笙是懂得這道理的,卻為什么不跟三個弟子說?難道……難道……難道……”他心中連說三個“難道”,背上登時滲出了一片冷汗,不由得打了個寒噤,身子也輕輕發抖。
  旁邊一個老年鄉民不住念佛。“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別弄出人命來才好。小兄弟,別怕,別怕。”他見狄云發抖,還道他是見到万言二人相斗而害怕,雖出言安慰,自己心中可也著實惊懼。
  狄云心底已明白了真相,可是那實在太過陰險惡毒,他不愿多想,更不愿將已經猜到了的真相,歸并成為一條明顯的理路,只是既然想通了關鍵的所在,一件件小事自然會匯歸在一起。万震山、言達平、孫均、馮坦……這些人每一招遞出,都是令他的想法多了一次印證。“不錯,不錯,一定是這樣。不過,又恐怕不會吧?做師父的,怎能如此惡毒?不會的,不會的……可是,倘若不是,又怎會這樣?實在太也奇怪了。”
  一張清清楚楚的圖畫在他腦海中呈現了出來:“許多年以前,就是在這屋子外面,我和師妹練劍,師父在旁指點。師父教了我一招,很是巧妙。我用心的練,第二次師父卻教得不同了,劍法仍然很巧妙,卻和第一次有 ...

提示: 遊客只能瀏覽部分內容,請 登入註冊

TOP

狄云歎了口气,道:“這可防備得周密得很。”言達平道:“哪知道還是出了亂子。”狄云問道:“又出了什么亂子?”言達平道:“這一晚我們師兄弟三人在房中睡了一夜,次日清晨,万震山忽然大叫:‘劍譜呢?劍譜呢?’我一惊跳起,只見放鐵盒的抽屜拉開了沒關上,鐵盒的蓋子也打開了,盒中的劍譜已不翼而飛。我們三人大惊之下,拚命的追尋,卻哪里還尋得著?這件事太也奇怪,房中的門窗仍是在內由鐵扣扣著,好端端的沒動,因此劍譜定非外人盜去,不是万師哥,便是戚師弟下的手了。”
  狄云道:“果然如此,何不黑夜中開了門窗,裝作是外人下的手?”言達平歎了口气,說道:“我們三人的手腕都是用鐵鏈連著的。悄悄起身去開抽屜,開鐵盒,那是可以的,要走遠去開門窗,鐵鏈就不夠長了。”狄云道:“原來如此。那你們怎么辦?”
  言達平道:“劍譜得來不易,我們當然不肯就此罷休。三個人你怪我,我怪你,大吵了一場,但誰也說不出什么證据,只好分道揚鑣……”
  狄云道:“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倒要請教。你們師父既有這樣一本劍譜,遲早總會傳給你們,難道他要帶到棺材里去不成?何以定要下此毒手?何以要殺了師父來搶這劍譜?”
  言達平道:“我師父,我師父,唉,他……他是老胡涂了,他認定我們師兄弟三人心術不正,始終不傳我們這劍譜上的劍法,眼看他是在另行物色傳人,甚至于要將本門武功盡數傳于外人。我們三人忍無可忍,迫于無奈,這才……這才下手。”
  狄云道:“原來如此。你后來又怎斷定劍譜是在你戚師弟手中?”
  言達平道:“我本來疑心是万震山盜的,他首先出聲大叫,賊喊捉賊,最是可疑 ...

提示: 遊客只能瀏覽部分內容,請 登入註冊

TOP

第十章 “唐詩選輯”

--------------------------------------------------------------------------------

  湘西和荊州相隔不遠,數日之后,便到了荊州。這一條路,是當年他隨同師父和師妹曾經走過的。山川仍然是這樣,道路仍然是這樣。當年行走之時,路上滿是戚芳的笑聲。這一次,從麻溪舖到荊州,他沒有听到一下笑聲。當然有人笑,不過,他沒有听見。
  在城外一打听,知道凌退思仍是做著知府。狄云仍是這么滿臉污泥,掩住了本來面目,走進城去。
  第一個念頭是:“我要親眼瞧瞧万圭怎樣受苦。他的毒傷是不是好了?也不知他是不是已經回來,說不定還留在湖南治傷。”
  踱到万家門口,遠遠望見沈城匆匆從大門中出來,神情顯得很是急遽。狄云心想:“沈城既在這里,万圭想來也已回家。一到天黑,我便去探探。”于是走向那個廢園。
  廢園离万家不遠,當日丁典逝世、殺周圻、殺耿天霸、殺馬大鳴,都是在這廢園之中,此番舊地重來,只見荒草如故,遍地瓦礫如故。他走到那株老梅之旁,撫摸凹凹凸凸的樹干,心道:“那一日丁大哥在這株老梅樹下逝世,梅樹仍是這副模樣,半點也沒變。丁大哥卻已骨化成灰。”
  當下坐在梅樹下閉目而睡。睡到二更時分,從怀中取出些干糧來吃了,出了廢園,逕向万家而來。繞到万家后門,越牆而入,到了后花園中,不由得心中一陣酸苦:“那日我身受重傷,躲在柴房之中。師妹不助我救我,已算得狠心,卻反而去叫丈夫來殺我。”正要舉步而前,忽見太湖石旁有三點火光閃動。
  他立即往樹后一縮,向火光處望去。凝目間,見三點火光是 ...

提示: 遊客只能瀏覽部分內容,請 登入註冊

TOP

發新話題

本站所有圖文均屬網友發表,僅代表作者的觀點與本站無關,如有侵權請通知版主會盡快刪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