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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雪山飛孤 作者:金庸(全書完)

寶數說到這裡,眼望苗若蘭,說道:「老和尚是外人,只知道個大
略。苗姑娘若肯給我們說說,定然詳細得多。」眾人心中均想:「原
來苗人鳳父女便是這姓苗衛士的後代。」

苗若蘭眼望火盆,說道:「在我七歲那一年,有一晚見爹爹磨洗長
劍,我說我怕刀劍,要爹爹收起了別玩。爹說這柄劍還得殺一個人,
才能收起永遠不用。我摟住他頭頸,求他不要殺人,他就跟我說了一
個故事。

「他說許多許多年以前,老百姓都窮得沒飯吃、沒衣穿,大家只好吃
樹皮草根。連樹皮草根也吃完了,只好吃泥巴,很多人都餓死了。做
媽媽的沒飯吃,生不出奶,許多小孩子也都在媽媽懷裡餓死了。可是
官府還是要向老百姓徵糧,財主還要向窮人迫租催債。老百姓拿不
出,又有許多人給官府殺了,給財主捉去關起來。爹爹教我唱了一個
歌兒,說是那時候一位文武雙全的公子作的。要不要我唸出來啊?」

眾人齊聲道:「請姑娘唸。」寶樹聽她說「文武雙全的公子」七字,
知道必是李自成手下的大將李巖,只聽她唸道:

「年來蝗旱苦頻仍,嚼嚙禾苗歲不登。米價升騰增數倍,黎民處處不
聊生。草根木葉權充腹,兒女呱呱相向哭。釜甑塵飛爨絕煙,數日難
求一餐粥。官府徵糧縱虎差,豪家索債如狼豺。可憐殘喘存呼吸,魂
魄先歸泉壤埋。骷髏遍地積如山,業重難過飢餓關。能不教人數行
淚?淚灑還成點血般。」

此時正當乾隆中葉,雖稱太平盛世,可是每年水災旱災,老百姓日子
也不好過。眾人聽他一字一句,唸得字正腔圓,聲音中充滿了淒楚之
情,想起在江湖上的所見所聞,都不禁聳然動容。

苗若蘭道:「我爹爹說,到後來老百姓實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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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若蘭低聲道:「去點一盤香。」琴兒答應了,不一會捧來一個白玉
香爐,放在她身旁几上。只見一縷青煙,從香爐頂上彫著的鳳凰嘴中
裊裊吐出,眾人隨即聞到淡淡幽香,似蘭非蘭,似麝非麝,聞著甚是
舒泰。

苗若蘭道:「我獨自個在房,點這素馨。這裡人多,怎麼又點這個
?」琴兒笑道:「我當真糊塗啦。」捧起香爐,去換了一盤香出來。
苗若蘭道:「這裡風從北來,北邊雖然沒窗,但山頂風大,總有些風
兒漏進來。你瞧這香爐放對了麼?」琴兒一笑,將小几端到西北角放
下,又給小姐泡了一碗茶,這才走開。

眾人都想:「金面佛苗人鳳身為一代大俠,卻把個女兒驕縱成這般模
樣。」只見她慢慢拿起蓋碗,揭開蓋子,瞧了瞧碗中的茶葉與玫瑰
花,輕輕啜了一口,緩緩放下,眾人只道她要說故事了,那知道她卻
說:「我有些兒頭痛,要進去休息一會。諸位伯伯叔叔請寬坐。」說
著站起身來,入內去了。

眾人相顧啞然。曹雲奇第一個忍耐不住,正要發作,田青文向他使個
眼色。曹雲奇話到口邊,又嚥了下去。苗若蘭進去不久,隨即出來,
只見她換了一件淡綠皮襖,一條鵝黃色百摺裙,臉上洗去了初上山時
的脂粉,更顯得淡雅宜人,風致天然。原來她並非當真頭痛,卻是去
換衣洗臉。琴兒跟隨在後,拿了一個銀狐墊子放在椅上。苗若蘭慢慢
坐下,這才啟朱唇、髮皓齒,緩緩說道:「這天晚上,郎中公公家裡
大開筵席,請了一百多位江湖上成名的英雄豪傑,靜候那義兄的兒子
到來。等到初更時分,只聽得托的一聲響,筵席前已多了一人。廳上
好手甚多,卻沒一個瞧清楚他是怎麼進來的。只見他約莫二十歲上下
年紀,身穿粗布麻衣,頭戴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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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只聽寶樹說道:「那時老衲尚未出家,在直隸滄州鄉下的一個小鎮上
行醫為生。滄州民風好武,少年子弟大都學過三拳兩腳。老衲做的是
跌打醫生,也學過一點武藝。那小鎮地處偏僻,只五六百居民。老衲
靠一點兒醫道勉強餬口,自然養不起家,說不上娶妻生子。

「那一年臘月,老衲喝了三碗冷麵湯睡了,正在做夢發了大財,他媽
的要娶個美貌老婆,忽聽得澎澎澎一陣響,有人用力打門。」

「屋子外北風颳得正緊,我炕裡早熄了火,被子又薄,實在不想起
來,好夢給人驚醒了,更是沒好氣。但敲門聲越來越響,有人大叫:
『大夫,大夫!』那人是關西口音,不是本地人,再不開門,瞧來就
要破門而入。我不知出了什麼事,忙披衣起來,剛拔開門閂,砰的一
響,大門就給人用力推開,若不是我閃得快,額角準較給大門撞起一
個老大瘤子。只見火光一幌,一條漢子手執火把,撞了進來,叫道:
『大夫,請你快去。』」

「我道:『什麼事?老兄是誰?』那人道:『有人生了急病!』他不
答我第二句話,左手一揮,噹的一響,在桌上丟了一錠大銀。這錠銀
子足足有二十兩重,我在鄉下給人醫病,總是幾十文幾百文的醫金,
那裡見過一出手就是二十兩一隻大元寶的?心中又驚又喜,忙收了銀
子,穿衣著鞋。那漢子不住口的催促。我一面穿衣,一面瞧他相貌,
但見他神情粗豪,一副會家子的模樣,只是臉帶憂色。

「他不等我扣好衣鈕,一手替我挽了藥箱,一手拉了我手就走。我
道:『待我掩上了門。』他道:『給偷了什麼,都賠你的。』拉著我
急步而行,走進了平安客店。那是鎮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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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門簾掀開,車中出來一條大漢,這人生得當真兇惡,一張黑漆
臉皮,滿腮濃髯,頭髮卻又不結辮子,蓬蓬鬆鬆的堆在頭上。我一見
他的模樣,就嚇了一跳,心想:『你奶奶的,從那裡鑽出來的惡鬼
?』只想快些離開客店回家,但說也奇怪,兩隻眼睛望住了他,竟然
不能避開。我心中暗罵:『大白日見了鬼,莫非這人有妖法?』」

「只聽那人說道:『勞駕,掌櫃的,這兒那裡有醫生?』掌櫃的向我
一指,說道:『這個就是醫生。』我雙手亂搖,忙道:『不,不…
…』那人笑道:『別怕,我不會將你煮熟來吃了。』我道:『我……
我……』那人沉著臉道:『若是要吃你,也只生吃。』我更加怕了,
那人卻哈哈大笑起來。我這才知道他原來是說笑,心想:『你講笑
話,也得揀揀人,老子是給你消遣的麼?』但想是這麼想,嘴裡卻那
敢說出來?」

「那人說道:『掌櫃的,給我兩間乾淨的上房。我娘子要生產,快去
找個穩婆來。』他眉頭一皺,說道:『路上驚動了胎氣,祇怕是難
產。醫生,請你別走開。』掌櫃的聽說要在他店裡生產,弄髒屋子,
自然老大不願意,但見了他這副兇霸霸的模樣,半句也不敢多說,可
是鎮上做穩婆的劉婆婆前幾天死啦,掌櫃的只得跟他說實話。那人模
樣更可怕了,摸出一錠大銀,拋在桌上,道:『掌櫃的,勞你駕到別
處去找一個,越快越好。』我心想:『怎麼這批人一出手都是二十兩
銀子?』」

「那惡鬼模樣的人等掌櫃安排好了房間,從車中扶下一個女人來。這
女人全身裹在皮裘之中,只露出了一張臉蛋。這一男一女哪,打個比
方,那就是貂蟬嫁給了張飛。我一見那女子如此美法,不禁又嚇了一
跳,心下琢磨:『這定是一位官家的千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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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門縫中悄悄張望,只見夫人抱看孩子,胡一刀從衣囊中取出一
隻鐵盒來,那就是這一隻盒子了。不過那時闖王的軍刀卻在天龍門田
家手裡,並非放在盒中。」

「那麼盒中放的是什麼呢?你們定然要問。當時我心中也是老大個疑
竇。可是胡一刀不打開盒子,我自然也沒法看到。」

「他交代了這些話後,心中無牽無掛,倒頭便睡,片刻間鼾聲大作。
這打鼾聲就如雷鳴一般。我知道沒甚麼聽的了,想合眼睡覺,但隔壁
那鼾聲實在響得厲害,吵得我怎能睡得著?我心裡想,這位少年夫人
千嬌百媚,如花如玉,卻嫁了胡一刀這麼個又粗魯又醜陋的漢子,這
本已奇了,居然還死心塌地的敬他愛他,那更是教人說什麼也想不通
。」

「第二日天沒亮,夫人出房來吩咐店伴,宰一口豬一口羊,又要殺雞
殺鴨,她親自下廚去做菜。我勸道:『你生孩子沒過三朝,勞碌不
得,否則日後腰痠背痛,麻煩可多著了。』她笑了笑道:『眼前的麻
煩已夠多了,還管日後呢?』胡一刀見她累得辛苦,也勸她歇歇。夫
人也祇是朝他笑笑,自顧自做菜。胡一刀笑道:『好,再吃一次你的
妙手烹調,死而無憾。』我這才明白,原來她知夫妻死別在即,無論
如何,要再做一次菜給丈夫吃。

「到天色大亮,夫人已做好了二三十個菜,放滿了一桌。胡一刀叫店
伴打來幾十斤酒,放懷大喝。夫人抱著孩子坐在他身旁,給他斟酒佈
菜,臉上竟自帶著笑容。

「胡一刀一口氣喝了七八碗白乾,用手抓了幾塊羊肉入口,只聽得門
外馬蹄聲響,漸漸馳近。胡一刀與夫人對望一眼,笑了一笑,臉上神
色都顯得實是難捨難分。胡一刀道:『你進房去吧。等孩子大了,你
記得跟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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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耳中只聽得刀劍劈風的呼呼之聲,偶而雙刃相交,發出錚的一
聲。我向胡一刀的夫人臉上一望,只見她神色平和,竟絲毫不為丈夫
的安危擔心。」

「我回頭再看胡一刀時,只見他愈打愈是鎮定,臉露笑容,似乎勝算
在握。金面佛一張黃黃的面皮上卻不洩露半點心事,既不緊張,亦不
氣餒。只見胡一刀著著進逼,金面佛卻不住倒退。范幫主和田相公兩
人神色愈來愈是緊張。我心想:『難道金面佛竟要輸在胡一刀手裡
?』」

「忽聽得拍、拍、拍一陣響,田相公拉開彈弓,一連連珠彈突然往胡
一刀上中下三路射去。胡一刀哈哈大笑,將單刀往地下一摔。金面佛
臉一沉,長劍揮動,將彈子都撥了開去,縱到田相公身旁,夾手搶過
彈弓,拍的一聲,折成了兩截,遠遠拋在門外,低沈著嗓子道:『出
去!』我好生奇怪:『人家怕你打輸,才好意相助,你卻如此不識好
歹。』田相公紫脹了臉皮,怒目向金面佛瞪了一眼,走出門去。」

「金面佛拾起單刀,向胡一刀拋去,說道:『咱們再來。』胡一刀伸
手接住,順勢一刀揮出,噹的一響,刀劍相交。鬥了一陣,眼見日已
過午,胡一刀叫道:『肚子餓啦,你吃不吃飯?』金面佛道:『好,
吃一點。』兩人坐在桌邊,旁若無人的吃了起來。胡一刀狼吞虎嚥,
一口氣吃了十多個饅頭、兩隻雞、一隻羊腿。金面佛卻只吃了兩條雞
腿。胡一刀笑道:『你吃得太少,難道內人的烹調手段欠佳麼?』金
面佛道:『很好。』挾了一大塊羊肉吃了。」

「吃過飯,兩人抹抹嘴再打,不久都施開輕身功夫,滿廳飛奔來去。
別瞧胡一刀身子粗壯,進退閃避,竟是靈動異常;金面佛手長腿長,
自也不能慢了。這一番撲擊,我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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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兩人一面喝酒,一面談論武功。金面佛將苗家劍的精要,一
招一式講給胡一刀聽。胡一刀也把胡家刀法傾囊以授。兩人越談越投
機,真說得上是相見恨晚。兩人喝幾碗酒,站起來試演幾招,又坐下
喝酒。他二人談論的都是最精深的武功,我雖清清楚楚的聽在耳裡,
卻一句也不懂。」

「說到半夜,胡一刀叫掌櫃的開了一間上房,他和金面佛當真同榻而
眠。我暗自尋思:『兩個活人進房,明日房中定然有個死人,卻不知
誰先下手?金面佛似乎不是奸險小人,這一回他可要糟了。』」

「後來轉念又想,胡一刀粗豪鹵莽,遠不如金面佛精細。兩人武功雖
然不相上下,但說到鬥智弄巧,定是金面佛勝了一籌。那麼明日活著
出來的,想必是金面佛而不是胡一刀了。」

「我好奇心起,悄悄走到他們房外窗邊偷聽。那時兩人談論的已不是
武功,而是江湖上的奇聞秘事,和兩人往日的所作所為。有時金面佛
說在什麼地方殺了一個兇徒,有時胡一刀說在什麼時候救了一個苦
人,說到痛快處,一齊拍掌大笑。只把我聽得張大了口合不攏來。我
想胡一刀窮兇極惡,做這些事並不奇怪,但金面佛的外號中有個『
佛』字,竟然也是這般的殺人不眨眼。」

「說到後來,金面佛忽然嘆道:『可惜啊可惜!』胡一刀道:『可惜
什麼?』金面佛道:『倘使你不姓胡,或是我不姓苗,咱倆定然結成
生死之交。我苗人鳳一向自負得緊,這一回見了你,那可真是口服心
服了。唉,天下雖大,除了胡一刀,苗人鳳再無可交之人。』胡一刀
道:『我若死在你手裡,你可和我內人時常談談。她是女中豪傑,遠
勝你那些膽小鬼朋友。』金面佛怒道:『哼,這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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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寶樹說完這故事,大廳中靜寂無聲。群豪雖然都是心腸剛硬之人,但
聽了胡一刀夫婦煽n就死了事跡,不由得均感惻然。

忽聽一個女子的聲音道:「寶樹大師,怎麼我聽到的故事,卻跟你說
的有點兒不同呢?」

眾人一齊轉過頭來,見說話的是苗若蘭。大家凝神傾聽寶樹述說,都
沒留心她何時又回到了廳上。

寶樹道:「年代久遠,只怕有些地方是老衲記錯了。卻不知令尊是怎
麼說?」苗若蘭道:「這件事爹爹曾原原本本對我說過。起先的事,
也跟大師說的一樣,只是胡一刀伯伯和胡伯母逝世的情景,卻與大師
所說大不相同。」

寶樹臉色微變,「嗯」了一聲,卻不追問。田青文道:「苗姑娘,令
尊怎麼說?」

苗若蘭從身邊一隻錦緞盒子中取出一根淡灰色線香,燃著了插入香
爐。眾人隨即聞到一縷幽幽清香。苗若蘭臉上神色莊嚴肅穆,說道:

「我從小見爹爹每到冬天,總是顯得鬱鬱不樂,不論我怎麼逗他歡
喜,都難得引他發笑。每年快過年的時候,爹爹總要在一間小室裡供
兩個神位,一個寫:『義兄胡公一刀大俠之靈位』,另一個寫:『義
嫂胡夫人之靈位』,靈位旁邊還放了一柄單刀,這把刀生滿了鐵鏽,
也沒甚麼特異。爹爹叫廚子做了滿桌菜,倒十幾碗酒,從十二月廿二
起,一連五天,他每晚在靈位邊喝這十幾碗酒,喝到後來,常常痛哭
一場。」

「起初我問爹爹,靈位上那位胡伯伯是誰,爹爹總是搖頭。有一年爹
爹說我年紀大了,能懂事啦,於是把他跟胡伯伯比武的故事說給我
聽。比武的經過,寶樹大師說得很詳細了。」

「爹爹跟胡伯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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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爹默然不語,腰間陣陣抽痛,話也說不出口。胡伯伯又道:
『若非你手下容情,我這條左膀已讓你卸了下來。今日咱們只算打成
平手,你回去好好安睡,明日再比如何?』我爹爹忍痛道:『胡兄,
我出刀時固然略有容讓,但即令砍下你的左臂,你這一腿仍能致我死
命。瞧你這般為人,決不能暗害我爹爹。你倒親口說一句,到底我爹
爹是怎樣死的?』胡伯伯臉上露出驚詫之色,道:『我不是跟你說得
明明白白了麼?你不相信,定要動武。我只好捨命陪君子。』」

「我爹爹大是詫異,問道:『你跟我說了?幾時說的?』胡伯伯轉過
頭來,只著旁邊一人道:『你……你……』只說得兩個『你』字,忽
然雙膝一軟,跪倒在地。我爹爹大驚,忙伸手扶起,只見他臉色大
變,叫道:『好、好、你……』頭一垂,竟自死了。」

「我爹爹驚異萬分,心想他身子壯健,手臂上輕輕劃破一道口子,如
何能夠致命?抱著他身子,連叫:『胡兄,胡兄。』但見他臉頰漸漸
轉成紫色,竟是中了劇毒之象,忙撕開他的衣袖,但見一條手臂已腫
得粗了一倍,傷口中流出的都是黑血。

「胡伯母又驚又悲,拋下手中孩子,那起那柄單刀細看。那時我爹爹
也知是刀口上餵了劇毒的藥物。胡伯母見我爹爹沈吟不語,說道:
『苗大俠,這柄刀是向你朋友借的。咱家大哥固然不知刀上有毒,諒
你也不知情,否則這等下流兵刃,你兩人怎能用他?這是命該如此,
怪不得誰。我本答應咱家大哥,要親手把孩子養大,但這五天之中,
親見苗大俠肝膽照人,義重如山,你既答允照顧孩子,我就偷一下
懶,不挨這二十年的苦楚了。』說著橫刀在頸中一割,立時死去。」

「我親聽爹爹述說,胡伯伯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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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大爺的話很長,自然有些我聽了不懂,但我明白,胡大爺是派那
閰基第二天去跟金面佛苗大俠解釋幾件事。這些事情牽連重大,本來
不該讓一個不相干的外人去說。只是胡夫人剛生了孩子,不能走動。
胡大爺又脾氣暴躁,倘若親自去向對頭言講,勢必跟范幫主、田相公
他們引起爭執,一個說不明白,到頭來還是動刀動槍,說與不說,都
是一般,沒奈何只得讓閰基去傳話。適才寶樹大師說道,胡大爺派他
送信去給金面佛,事成之後必有重謝,這話就不對了。想送一封信輕
而易舉,何必重謝?何必夫婦倆商量半日?寶樹大師或許忘了胡大爺
當時的說話,我卻一句也沒忘記。」

眾人聽了這番話,才知寶樹出家之前的俗家姓名叫做閰基。瞧他兩人
神情,寶樹與胡一刀之死必有重大關連,而他先前的話中也必有甚多
不盡不實之處。各人好奇心起,都盼平阿四揭破這個疑團,但又怕他
當真說出什麼重大秘密,寶樹老羞成怒,突施毒手,這雪峰上可沒一
人是他對手,難以阻攔。縱然日後金面佛找到寶樹算帳,但平阿四一
死,這秘密只怕永遠隨他而逝了。

各人都代平阿四擔心,但他自己卻是神色木然,毫無懼意,竟似有恃
無恐,只聽他說道:「胡大爺跟閰基說話之時,我就站在閰基的窗
外。我倒不是有心想偷聽胡大爺說話,只是我知道這跌打醫生一向奉
承那欺侮我爹媽的趙財主,實在不是好人,只怕胡大爺上了他的當。
那時我年輕識淺,胡大爺的話是不大明白,但一字一句,卻都記在心
裡,等我後來年紀大了,慢慢也都懂了。」

「那一晚胡大爺叫閰基去說三件事。第一件說的是胡苗范田四家上代
結仇的緣由。第二件說的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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