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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俠客行 作者:金庸(全書完)

一行人加緊趕路,唯恐給張三、李四走在頭裡,凌霄城中眾人遇到兇
險,是以路上毫不敢耽擱。到得湖南境內,石破天喉腫已消,棄車騎
馬,卻仍是啞啞的說不出話來。石清陪了他去瞧了幾次醫生,診不出
半點端倪,不免平添了幾分煩惱,教閔柔多滴無數眼淚。

不一日,已到得西域境內。雪山弟子熟悉路徑,盡抄小路行走,料想
張三、李四腳程雖快,不知這些小路,勢必難以趕在前頭。但石清夫
婦想著見到威德先生之時,倘若他大發雷霆,立時要將石中玉殺了,
而張三、李四決無如此湊巧的恰好趕到,那可就十分難處,當真是早
到也不好,遲到也不好。夫妻二人暗中商量了幾次,苦無善法,惟有
一則聽天由命,二則相機行事了。

又行數日,眾人向一條山嶺上行去,走了兩日,地勢越來越高。這日
午間,眾人到了一排大木屋中。白萬劍詢問屋中看守之人,得知近日
並無生面人到凌霄城來,登時大為寬心,當晚眾人在木屋中宿了一
宵,次日一早,將馬匹留在大木屋中,步行上山。此去向西,山勢陡
峭,已無法乘馬。幾名雪山弟子在前領路,一路攀援而上。

石破天跟在父母身後,既不超前,亦不落後。石清和閔柔見他腳程甚
健,氣息悠長,均想:「這孩子內力修為,大是不弱,倒不在我夫婦
之下。」想到不久便要見到白自在,卻又擔起心來。

行到傍晚,只見前面一座山峰沖天而起,峰頂建著數百間房屋,屋外
圍以一道白牆。

白萬劍道:「石莊主,這就是凌霄城了。僻處窮鄉,一切俱甚粗簡
。」石清讚道:「雄踞絕頂,俯視群山,『凌霄』兩字,果然名副其
實。」眼見山腰裡雲霧靄靄上升,漸漸將凌霄城籠罩在白茫茫的一片
雲氣之中。

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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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後,將瓦砵訪回原處,數次用力掙紮,發覺手足上銬鐐竟是精
鋼所鑄,雖運起內力,亦無法將之拉得扭曲,反而手腕和足踝上都擦
破了皮﹔再去摸索門戶,不久便摸到石門的縫隙,以肩頭推去,石門
竟絕不搖幌,也不知有多重實。他嘆了口氣,心想:「只有等人來帶
我出去,此外再無別法。只不知他們可難為了石莊主夫婦沒有?」

既然無法可想,索性也不去多想,靠著石壁,閉眼入睡。石牢之中,
不知時刻,多半是等了整整一天,才又有人前來送飯,只見一只手從
洞中伸了進來,把瓦砵拿出洞去。
石破天腦海中突然間閃過一個念頭,待那人又將盛了飯菜的瓦砵從洞
中塞進來時,疾撲而上,嗆  鐵鏈亂響聲中已抓住了那人右腕。他
的擒拿功夫加上深厚內力,這一抓之下,縱是武林中的好手也禁受不
起,只聽那人痛得殺豬也似大叫,石破天跟著回扯,已將他整條手臂
扯進洞察來,喝道:「你再喊,便把你手臂扭斷了!」

那人哀求道:「我不叫,你……你放手。」石破天道:「快打開門,
放我出來。」那人道:「好,你鬆手,我來開門。」石破天道:「我
一放手,你便逃走了,不能放。」那人道:「你不放手,我怎能去開
門?」

石破天心想此話倒也不錯,老是抓住他的手也無用處,但好容易抓住
了他,總不能輕易放手。靈機一動,道:「將我手銬的鑰匙丟進來
。」那人道:「鑰匙?那……那不在我身邊。小人只是個送飯的伙
夫。」

石破天聽他語氣有點不盡不實,便將手指緊了緊,道:「好,那便將
你手腕先扭斷了再說。」那人痛得連叫:「哎喲,哎喲。」終於當的
一聲,一條鑰匙從洞中丟了進來。這人甚是狡猾,將鑰匙丟得遠遠
地,石破天要伸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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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破天道:「我……我……」一時不知該當自承是「狗雜種」,還是
繼續冒充石中玉。那人怒道:「你自然是你,難道沒名沒姓麼?」石
破天道:「我把你先救了出去,別的慢慢再說不遲。」那人嘿嘿冷
笑,說道:「你救我?嘿嘿,那豈不笑掉了天下人的下巴。我是何人
也?你是什麼東西?憑你一點點三腳貓的本領,也能救我?」

這時兩道石門都打開了一半,日光透將進來,只見那人滿臉花白胡
子,身材魁梧,背脊微弓,倒似這間小小石室裝不下他這個大身子似
的,眼光耀如閃電,威猛無儔。

石破天見他目光在自己臉上掃來掃去,心下不禁發毛:「適才那雪山
弟子說這裡關著獅子老虎,這人的模樣倒真像是頭猛獸。」不敢再和
他多說什麼,只道:「我去找鑰匙來,給你打開足鐐手銬。」

那人怒道:「誰要你來討好?我是自願留在這裡靜修,否則的話,天
下焉能有人關得我住?你這小子沒帶眼睛,還道我是給人關在這裡
的,是不是?嘿嘿,爺爺今日天若不是脾氣挺好,單憑這一句話,我
將你斬成十七八段。」雙手搖幌,將鐵鏈搖得噹噹直響,道:「爺爺
只消性起,一下子就將這鐵鏈崩斷了。這些足鐐手銬,在我眼中只不
過是豆腐一般。」

石破天不大相信,尋思:「這人神情說話倒似是個瘋子。他既不願我
相救,倘若我硬要給他打開銬鐐,他反會打我。他武功甚高,我鬥他
不過,還是去救石莊主、石夫人要緊。」便道:「既然這樣,那我就
去了。」

那人怒道:「滾你媽的臭鴨蛋,爺爺縱橫天下,從未遇過敵手,要你
這小子來救我?當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荒天下之大唐……」

石破天道:「得罪,得罪,對不住。」輕輕帶上兩道石門,沿著甬道
走了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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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姓廖的冷笑道:「你既怕擔當犯上逆行的罪名,當初又怎地帶頭來
幹?現今事情已經做下來了,卻又想假撇清,天下那有這等便宜事?
齊師哥,你的用心小弟豈有不知?大家打開天窗說亮話,你想裝偽君
子,假道學,又騙得過誰?」那姓齊的道:「我又有什麼用心了?廖
師弟說話,當真是言中有刺,骨頭太多。」那姓廖的道:「什麼是言
中有刺,骨頭太多?齊師哥,你只不過假裝好人,想將這逆謀大罪推
在我頭上,一箭雙雕,自己好安安穩穩的坐上大位。」說到這裡,聲
音漸漸提高。

那姓齊的道:「笑話,笑話!我有什麼資格坐上大位,照次序挨下
來,上面還有成師哥呢,卻也輪不到我。」另一個蒼老的聲音插口
道:「你們爭你們的,可別將我牽扯在內。」那姓廖的道:「成師
哥,你是老實人,齊師哥只不過拿你當作擋箭牌,炮架子。你得想清
楚些,當了傀儡,自己還是睡在鼓裡。」

石破天聽得廳中呼吸之聲,人數著實不少,當下伸指醮唾沫濕了窗
紙,輕輕刺破一孔,張目往內瞧時,只見坐的站的竟不下二三百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個個身穿白袍,一色雪山派弟子打扮。

大廳上朝外擺著五張太師椅,中間一張空著,兩旁兩張坐著四人。聽
得那三人兀自爭辯不休,從語音之中,得知左首坐的是成、廖二人,
右首那人姓齊,另一人面容清 ,愁眉苦臉的,神色十分難看。這時
那姓廖的道:「樑師弟,你自始至終不發一言,到底打的是什麼主
意?」這樑姓的漢子嘆了口氣,搖搖頭,又嘆了口氣,仍是沒說話。

那姓齊的道:「樑師弟不說話,自是對這件事不以為然了。」那姓廖
的怒道:「你不是樑師弟肚裡蛔虫,怎知他不以為然?這件事是咱四
人齊心合力幹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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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自大成狂

這二三百人群相鬥毆,都是穿一色衣服,使一般兵刃,誰友誰敵,倒
也不易分辨。本來四支和長門鬥,三支和四支鬥,二支和五支鬥,到
得後來,本支師兄弟間素有嫌隙的,乘著這個機會,或明攻、或暗
襲,也都廝殺起來,局面混亂已極。

忽聽得砰 一聲響,兩扇廳門脫鈕飛出,一人朗聲說道:「俠客島賞
善罰惡使者,前來拜見雪山派掌門人!」語音清朗,竟將數百人大呼
酣戰之聲也壓了下去。

眾人都大吃一驚,有人便即罷手停鬥,躍在一旁。漸漸罷鬥之人越來
越多,過不片時,人人都退向牆邊,目光齊望廳門,大廳中除了傷者
的呻吟之外,更無別般聲息。又過片刻,連身受重傷之人也都住口止
喚,瞧向廳門。

廳門口並肩站著二人,一胖一瘦。石破天見是張三、李四到了,險些
兒失聲呼叫,但隨即想起自己假扮石中玉,不能在此刻表露身份。

張三笑嘻嘻的道:「難怪雪山派武功馳譽天下,為別派所不及。原來
貴派同門習練武功之時,竟然是真砍真殺。如此認真,嘿嘿,難得,
難得!佩服,佩服!」

那姓廖的名叫廖自礪,踏上一步,說道:「尊駕二位便是俠客島的賞
善罰惡使者麼?」

張三道:「正是。不知那一位是雪山派掌門人?我們奉俠客島島主之
命,手持銅牌前來,邀請貴派掌門人赴敝島相敘,喝一碗臘八粥。」
說著探手入懷,取出兩塊銅牌,轉頭向李四道:「聽說雪山派掌門人
是威德先生白老爺子,這裡的人,似乎都不像啊。」李四搖頭道:
「我瞧著也不像。」

廖自礪道:「姓白的早已死了,新的掌門人……」他一言未畢,封萬
裡接口罵道:「放屁!威德先生並沒死,不過……」廖自礪怒道:
「你對師叔說話,是這等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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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三喝彩道:「這一劍才像個樣子。」

石破天心念一動:「大哥二哥知道我內力不錯,倘若我憑內力取勝,
他們便認出我是狗雜種了。我既冒充石中玉,便只有使雪山劍法。」
當下揮刀斜刺,使一招雪山劍法的『暗香疏影』。成自學見他招數平
平,心下不再忌憚,運劍封住了要害,數招之後,引得他一刀刺向自
己左腿,假裝封擋不及,「啊喲」一聲,刀尖已在他腿上劃了一道口
子。成自學投劍於地,淒然嘆道:「英雄出在少年,老頭子是不中用
的了。」

樑自進揮劍向石破天肩頭削下,喝道:「你這小子無法無天,連師叔
祖也敢傷害!」他對石破天所使劍法自是了然於胸,數招之間,便引
得他以一招『黃沙莽莽』在自己左臂輕輕掠過,登時跌出三步,左膝
跪倒,大叫:「不得了,不得了,這條手臂險些給這小子砍下來了
。」跟著齊自勉和廖自礪雙戰石破天,各使巧招,讓他刀鋒在自己身
上劃破一些皮肉,雙雙認輸退下。一個連連搖頭,黯然神傷﹔一個暴
跳如雷,破口大罵。

史婆婆厲聲道:「你們輸了給這孩兒,那是甘心奉他為掌門了?」

成、齊、廖、樑四人一般的心思:「奉他為掌門,只不過送他上俠客
島去做替死鬼,有何不可?」成自學道:「兩位使者先生定下規矩,
要我們各憑武功爭奪掌門。我藝不如人,以大事小,那也是無法可
想。」齊、廖、樑三人隨聲附和。

史婆婆道:「你們服是不服?」四人齊聲道:「口服心服,更無異
言。」心中卻想:「待這兩個惡人走後,凌霄城中還不是我們的天
下?諒一個老婆子和一個小鬼有何作為?」史婆婆道:「那麼怎不參
拜新任雪山派掌門?」想到金烏派開山大弟子居然做了雪山派掌門
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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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婆婆道:「剛才我答允過你的事,你不想要了嗎?我要你立下一件
大功,這事才算數。這件大功勞,就是去打敗這個老混蛋的徒兒。你
倘若輸了,立即給我滾得遠遠的,永遠別想再見我一面,更別想再見
阿繡。」

石破天伸左手搔了搔頭,大為詫異:「原來師父叫我立件大功,卻是
去打敗她的親生兒子。此事當真奇怪之極。」臉上一片迷惘。

旁人卻都漸漸自以為明白了其中原由:「史婆婆要這小子做上雪山派
掌門,好到俠客島去送死,以免他親兒死於非命。」只有白萬劍和阿
繡二人,才真正懂得她的用意。

白自在和史婆婆這對夫妻都是性如烈火,平時史婆婆對丈夫總還容讓
三分,心中卻是積忿已久。這次石中玉強奸阿繡不遂,害得阿繡失
蹤,人人都以為她跳崖身亡,白自在不但斬斷了封萬裡的手臂,與史
婆婆爭吵之下,盛怒中更打了妻子一個耳光。史婆婆大怒下山,湊巧
在山谷深雪中救了阿繡,對這個耳光卻始終耿耿於心。她武功不及丈
夫遠甚,一口氣無處可出,立志要教個徒弟出來打敗自己的兒子,那
便是打敗白自在的徒弟,佔到丈夫的上風。

不過白萬劍認定石破天是石中玉,更不知他是母親的徒兒,於其中過
節又不及阿繡的全部了然,當下向石破天瞪目而視,滿臉鄙夷之色。

史婆婆道:「怎麼?你瞧他不起麼?這少年拜了我為師,經我一番調
教,已跟往日大不相同。現下你和他比武,倘若你勝得了他,算你的
師父老混蛋厲害﹔若是你敗在他刀下,阿繡就是他的老婆了。」

白萬劍吃了一驚,道:「媽,此事萬萬不可,咱們阿繡豈能嫁這小
子?」史婆婆笑道:「你若打敗了這小子,阿繡自然嫁他不成。否則
你又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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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萬裡道:「這兩個老兒到凌霄城後,便和師父在書房中密談,說的
是什麼話,弟子們都不得知,只知道這兩個老家伙得罪了師父,三個
人大聲爭吵起來。徒兒們心想師父何等身份,豈能親自出手料理這兩
個來歷不明之輩,是以都守在書房之外。只待師父有命,便沖進去將
這兩個老家伙攆了出去。但聽得師父十分生氣,和那丁不四對罵,說
什麼『碧螺山』、『紫煙島』,又提到一個女子的名字,叫什麼『小
翠』的。」

史婆婆哼的一聲,臉色一沉,但想眾徒兒不知自己的閨名叫做小翠,
說穿了反而不美,只問:「後來怎樣?」

封萬裡道:「後來也不知如何動上了手,只聽得書房中掌風呼呼大
作,大伙兒沒奉師父號令,也不敢進去。過了一會,牆壁一塊一塊的
震了下來,我們才見到師父是在和丁不四動手,那丁不三卻是袖手旁
觀。兩人掌風激盪,將書房的四堵牆壁都震坍了。鬥了一會,丁不四
終究不敵師父的神勇,給師父一拳打在胸口,吐了幾口鮮血。」史婆
婆「啊」的一聲。

封萬裡續道:「師父跟著又是一掌拍去,那丁不三出手攔住,說道:
『勝敗既分,還打什麼?又不是什麼不共戴天的大仇?』扶著丁不
四,兩個人就此出了凌霄城。」

史婆婆點頭道:「他們走了?以後有沒有再來?」

封萬裡道:「這兩個老兒沒再來過,但師父卻從此神智有些失常,整
日只是哈哈大笑,自言自語:『丁不四這老賊以前就是我手下敗將,
這一次總輸得服了吧?他說小翠曾隨他到過碧螺山上……』」史婆婆
怒喝:「胡說,那有此事?」封萬裡道:「是,是,師父也說:『胡
說,那有此事?這老賊明明騙人,小翠憑什麼到他的碧螺山去?不
過……別要聽信了他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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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師弟性子十分倔強,說道:『弟子不知道!』師父大怒,提高了
聲音又問:『為什麼不知道?』燕師弟道:『師父沒教過,因此不知
道。』師父道:『好,我現今教你:雪山派掌門人威德先生白自在,
是古往今來劍法第一、拳腳第一、內功第一、暗器第一的大英雄,大
豪傑,大俠士,大宗師!你且念一遍來我聽。』燕師弟道:『弟子笨
得很,記不住這麼一連串的話!』師父提起手掌,怒喝:『你念是不
念?』燕師弟悻悻的道:『弟子照念便是。雪山派掌門人威德先生白
老爺子自己說,他是古往今來劍法第一……』師父不等他念完,便已
一掌擊在他的腦門,喝道:『你加上『自己說』三字,那是什麼用
意?你當我沒聽見嗎?』燕師弟給他這麼一掌,自是腦漿迸裂而死。
余下眾人便有天大的膽子,也只得順著師父之意,一個個念道:『雪
山派掌門人威德先生白老爺子,是古往今來劍法第一、拳腳第一、內
功第一、暗器第一、的大英雄,大豪傑,大俠士,大宗師!』要念得
一字不錯,師父才放我們走。」

「這樣一來,人人都是敢怒而不敢言。第二日,我們替三個師弟和兩
位大夫大殮出殯,師父卻又來大鬧靈堂,把五個死者的靈位都踢翻
了。杜師弟大著膽子上前相勸,師父順手抄起一塊靈牌,將他的一條
腿生生削了下來。這天晚上,便有七名師兄弟不別而行。大伙兒眼見
雪山派已成瓦解冰消的局面,人人自危,都覺師父的手掌隨時都會拍
到自己的天靈蓋上,迫不得已,這才商議定當,偷偷在師父的飲食中
下了迷藥,將他老人家迷倒,在手足加了銬鐐。我們此舉犯上作亂,
原是罪孽重大之極,今後如何處置,任憑師娘作主。」他說完後,向
史婆婆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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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婆婆知道丈夫武功了得,當真比試,只怕他傷了石破天性命,他能
說這一句話,正是求之不得,便道:「這少年是我的徒兒,又是阿繡
沒過門的女婿,便是你的孫女婿。你們比只管比,卻是誰也不許真的
傷了誰。」

白自在笑道:「他想做我孫女婿麼?那也得瞧他配不配。好,我不傷
他性命便是。」

忽聽得腳步聲響,一人匆匆來到石牢之外,高聲說道:「啟稟掌門
人,長樂幫幫主石破天,會同摩天居士謝煙客,將石清夫婦救了出
去,正在大廳上索戰。」卻是耿萬鐘的聲音。

白自在和史婆婆同聲驚噫,不約而同的道:「摩天居士謝煙客?」

石破天得悉石清夫婦無恙,已脫險境,登感寬心,石中玉既然來到,
自己這個冒牌貨卻要拆穿了,謝煙客多時不見,想到能和他見面,甚
是歡喜。

史婆婆道:「咱們和長樂幫、謝煙客素無瓜葛,他們來生什麼事?是
石清夫婦約來的幫手麼?」耿萬鐘道:「那石破天好生無禮,說道他
看中了咱們的凌霄城,要咱們都……都搬出去讓給他。」

白自在怒道:「放他的狗屁!長樂幫是什麼東西?石破天又是什麼東
西?他長樂幫來了多少人?」

耿萬鐘道:「他們一起只五個人,除了石清夫婦倆、謝煙客和石破天
之外,還有一個年輕姑娘,說是丁不三的孫女兒。」

石破天聽得丁當也到了,不禁眉頭一皺,側眼向阿繡瞧去,只見她一
雙妙目正凝視著自己,不由得臉上一紅,轉開了頭,心想:「她叫我
冒充石中玉,好救石莊主夫婦的性命,怎麼她自己又和石中玉來了?
是了,想必她和石中玉放心不下,怕我吃虧,說不定在凌霄城中送了
性命,是以冒險前來相救。謝先生當然是為救我而來的了。」

白自在道:「區區五人,何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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