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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俠客行 作者:金庸(全書完)

靈虛站在她身旁,見她神情大變,心想女娘們什么事都做得出,既怕
她動手阻擋,更怕她橫劍自盡,伸五指搭上她的手腕,便將她手中長
劍奪了下來。這時閔柔全副主心神是都貫注在石破天身上,于身同事
物全不理會,靈虛道人輕輕易易的便將她長劍奪過。

石破天見他欺侮閔柔,叫道:「你干什?」右手探出,要去奪還閔柔
的長劍。靈虛揮劍橫削,劍鋒將及他的手掌,石破天手掌一沉,反手
勾他手腕,那是丁當所教十八擒拿手的一招「九連環」,式中套式,
共有九變。這招擒拿手雖然精妙,但怎奈何得了靈虛這樣的上清觀高
手。他喝一聲:「好!」回劍以擋,突然間身子搖幌,咕咚摔倒。原
來石破天掌上劇毒已因使用擒拿手而散發出來,靈虛喝了一聲「好」
,隨著自然要吸一口气,當即中毒。

群道大駭之下,不由自主的都退了几步。人人臉色大變,如見鬼魅。

石破天知道這個禍闖得更加大了,眼見群道雖然退開,各人仍是手持
長劍,四周團團圍住,若要沖出,非多傷人命不可,瞥眼只見靈虛雙
手抱住小腹,不住揉擦,顯是肚痛難當。上清觀群道內力修為深厚,
不似鐵叉會會眾那么一遇他掌上劇毒便即斃命,尚有几個時辰好挨。
石破天猛地想起張三、李四兩個義兄在地下大廳中毒之后,也是這般
劇烈肚痛的情狀,后來張三教他救治的方法,將二人身上的劇毒解了
,當即將靈虛扶起坐好。

四周群道劍光閃閃,作勢要往他身上刺去。他急于救人,一時也無暇
理會,左手按住靈虛后心靈台穴,右手按住他胸口膻中穴,依照張三
所授意的法門,左手送气,右手吸气。果然不到一盞茶時分,靈虛便
長長吁了口气,罵道:「他媽的,你這賊小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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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舐犢之情


石破天一直怔怔的瞧著閔柔,滿腹都是疑團。閔柔雙目含淚,微笑
道:「傻孩子,你……你不認得爹爹、媽媽了嗎?」張開雙臂,一把
將他摟在懷裡。石破天自識人事以來,從未有人如此憐惜過他,心中
也是激情充溢,不知說什麼好,隔了半晌,才道:「他……石莊主是
我爹爹嗎?我可不知道。不過……不過……你不是我媽媽,我正在找
我媽媽。」

閔柔聽他不認自己,心頭一酸,險些又要掉下淚來,說道:「可憐的
孩子,這也難怪得你……隔了這許多年,你連爹爹、媽媽也不認得
了。你離開玄素莊時,頭頂只到媽心口,現今可長得比你爹爹還高
了。你相貌模樣,果然也變了不少。那晚在土地廟中,若不是你爹娘
先已得知你給白萬劍擒了去,乍見之下,說什麼也不會認得你。」

石破天越聽越奇,但自己的母親臉孔黃腫,又比閔柔矮小得多,怎麼
會認錯?囁嚅道:「石夫人,你認錯了人,我……我……我不是你們
的兒子!」

閔柔轉頭向著石清,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顫聲道:「師哥,你瞧這
孩子……」

石清一聽石破天不認父母,便自盤算:「這孩子甚工心計,他不認父
母,定有深意。莫非他在凌霄城中闖下了大禍,在長樂幫中為非作
歹,聲名狼藉,沒面目和父母相認?還是怕我們責罰?怕牽累了父
母?」便問:「那麼你是不是長樂幫的石幫主?」

石破天道:「大家都說我是石幫主,其實我不是的,大家可都把我認
錯了。」石清道:「那你叫什麼名字?」石破天臉色迷惘,道:「我
不知道。我娘便叫我『狗雜種』。」

石清夫婦對望一眼,見石破天說得誠摯,實不似是故意欺瞞。石清向
妻子使個眼色,兩人走出了十余步。石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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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破天卻仍是魂不守舍,問道:「我……我到底是誰?」

閔柔伸手去替他將褲腰摺好,系上了褲帶,柔聲道:「孩兒,你有沒
重重摔過一交,撞痛了腦袋?有沒和人動手,頭上給人打傷了?」石
破天搖頭道:「沒有,沒有!」閔柔又問:「那麼這些年中,有沒生
過重病?發過高燒?」

石破天道:「有啊!早幾個月前,我全身發燒,好似在一口大火爐中
燒炙一般,後來又全身發冷,那天……那天,在荒山中暈了過去,從
此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石清和閔柔探明了他的病源,心頭一喜,同時舒了口氣。閔柔緩緩的
道:「孩兒,你不用害怕,你發燒發得厲害,把從前的事都忘記啦,
慢慢的就會記起來。」

石破天將信將疑,問道:「那麼你真是我娘,石……石莊主是我爹
爹?」閔柔道:「是啊,孩兒,你爹爹和我到處找你,天可憐見,讓
我們一家三口,骨肉團圓。你……你怎不叫爹爹?」石破天深信閔柔
決不會騙他,自己本來又無父親,略一遲疑,便向石清叫道:「爹
爹!」石清微笑答應,道:「你叫媽媽。」

要他叫閔柔作娘,那可難得多了,他記得清清楚楚,自己的媽相貌和
閔柔完全不同,數年前媽媽一去不返之時,她頭發已經灰白,絕非閔
柔這般一頭烏絲,他媽媽性情暴戾,動不動張口便罵,伸手便打,那
有閔柔這麼溫文慈祥?但見閔柔滿臉企盼之色,等了一會,不聽他叫
出聲來,眼眶已自紅了,不由得心中不忍,低聲叫道:「媽媽!」

閔柔大喜,伸臂將他摟在懷裡,叫道:「好孩兒,乖兒子!」珠淚滾
滾而下。

石清的眼睛也有些濕潤,心想:憑這孩子在凌霄城和長樂幫中的作
為,實是死有余辜,怎說得上是「好孩兒,乖兒子」?只是念著他身
上有病,一時也不便發作,又想「浪子回頭金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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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柔道:「師哥,這病是從那時起的。」石清點了點頭,默不作聲。
二人已了然於胸:「他從凌霄城中逃出來,若不是在雪山下撞傷了頭
腦,便是害怕過度,嚇得將舊事忘了個幹幹淨淨。他說在摩天崖和長
樂幫中發冷發熱,真正的病根卻在幾年前便種下了。」

閔柔再問他年幼時的事情,石破天說來說去,只是在荒山如何打獵捕
雀,如何帶了阿黃漫遊,再也問不出什麼所以然來,似乎從他出生到
十幾歲之間,便只一片空白。

石清道:「玉兒,有一件事很是要緊,和你生死有重大幹系。雪山派
的武功,你到底學了多少?」石破天一呆,說道:「我便是在土地廟
中,見到他們練劍,心中記了一些。他們很生氣麼?是不是因此要殺
我?爹爹,那個白師父硬說我是雪山派弟子,不知是什麼道理。但我
腿上卻當真又有雪山劍法留下疤痕,唉!」

石清向妻子道:「師妹,我再試試他的劍法。」拔出長劍,道:「你
用學到的雪山劍法和爹爹過招,不可隱瞞。」

閔柔將自己長劍交在石破天手中,向他微微一笑,意示激勵。石清緩
緩挺劍刺去,石破天舉劍一擋,使的是雪山劍法中一招『朔風忽起
』,劍招似是而非,破綻百出。

石清眉頭微皺,不與他長劍相交,隨即變招,說道:「你只管還招好
了!」石破天道:「是!」斜劈一劍,卻是以劍作刀,更似金烏刀
法,顯然不是劍法。石清長劍疾刺,漸漸緊迫,心想:「這孩子再機
靈,也休想在武功上瞞得過我,一個人面臨生死關頭之際,決不能以
劍法作偽。」當下每一招都刺向他的要害。石破天心下微慌,自然而
然的又和沖虛、天虛相鬥時那般,以劍作刀,自管自的使動金烏刀
法。石清出劍如風,越使越快。

石破天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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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這四字說得甚響,石破天在遠處也聽到了,走近身來,問道:
「爹,媽,那『賞善罰惡』到底是什麼名堂?我聽鐵叉會的人提到
過,上清觀的道長們也說起過幾次。」

石清不即答他的問話,反問道:「張三、李四二人和你結拜之時,知
不知道你是長樂幫的幫主?」石破天道:「他們沒提,多半不知。」
石清又道:「他們和你賭喝毒酒之時,情狀如何?你再詳細說給我
聽。」石破天奇道:「那是毒酒麼?怎麼我卻沒中毒?」當下將如何
遇見張三、李四,如何吃肉喝酒等情,從頭詳述了一遍。

石清待他說完後,沉吟半晌,才道:「玉兒,有一件事須得跟你說明
白,好在此刻尚可挽回,你也不用驚慌。」頓了一頓,續道:「三十
年之前,武林中許多大門派、大幫會的首腦,忽然先後接到請柬,邀
他們於十二月初八那日,到南海的俠客島去喝臘八粥。」

石破天點頭道:「是了,大家一聽得『到俠客島去喝臘八粥』就非常
害怕,不知是什麼道理?臘八粥有毒麼?」

石清道:「那就誰也不知了。這些大門派、大幫會的首腦接到銅牌請
柬……」石破天插嘴問道:「銅牌請柬?就是那兩塊銅牌麼?」石清
道:「不錯,就是你曾從照虛師伯身上拿來的那兩塊銅牌。一塊牌上
刻著一張笑臉,那是『賞善』之意﹔另一塊牌上有發怒的面容,那是
『罰惡』。投送銅牌的是一胖一瘦兩個少年。」

石破天道:「少年?」他已猜到那是張三、李四,但說少年,卻又不
是。

石清道:「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他二人那時尚是少年。各門派幫會
的首腦接到銅牌請柬之人依約前往,自是無事,否則他這一門派或是
幫會不免大禍臨頭,當時便問:『到底去是不去?』最先接到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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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破天又問:「爹爹媽媽要共做上清觀的掌門,想去探查俠客島的虛
實。過去那三批大有本領之人沒一個能回來,這件事只怕難辦得很
吧?」石清道:「難當然是極難,但我們素以扶危解困為己任,何況
事情臨到自己師門,豈有袖手之理?我和你娘都想,難道老天爺當真
這般沒眼,任由惡人橫行?你爹娘的武功,比之妙諦、愚茶那些高
人,當然頗有不及,但自來邪不勝正,也說不定老天爺要假手於你爹
娘,將誅滅俠客島的關鍵泄漏出來。」

他說到這裡,與妻子對望了一眼,兩人均想:「我們所以甘願舍命去
幹這件大事,其實都是為了你,你奸邪淫佚,犯上欺師,實已不容於
武林,我夫婦亦已無面目見江湖朋友,我二人上俠客島去,如所謀不
成,自是送了性命,倘能為武林同道立一大功,人人便能見諒,不再
追究你的罪愆。」但這番為子拚命的苦心,卻也不必對石破天明言。

石破天沉吟半晌,忽道:「張三、李四我那兩個義兄,就是俠客島派
出來分送銅牌的使者?」石清道:「確然無疑。」石破天道:「他們
既是惡人,為什麼肯和我結拜為兄弟?」石清啞然失笑,道:「當時
你呆頭呆腦的一番言語,纏得他們無可推托。何況他們發的都是假
誓,當不得真的。」石破天奇道:「怎麼是假誓?」石清道:「張三
、李四本是假名,他們說我張三如何如何,我李四怎樣怎樣,名字都
是假的,自然不論說什麼都是假的了。」石破天道:「原來如此!」
想起兩個義兄竟會相欺,不禁愀然不樂﹔但想爹爹所料未必真是如
此,說不定他們真的便叫張三、李四呢,說道:「下次見到他們,倒
要問個清楚。」

閔柔一直默不作聲,這時忙插嘴道:「玉兒,下次再見到這二人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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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關東四大門派

當下一家三口取道向東南鬆江府行去。在道上走了三日,這一晚到了
龍駒鎮。三人在一家客店中借宿。石清夫婦住了間上房,石破天在院
子的另一端住了間小房。閔柔愛惜兒子,本想在隔房找間寬大上房給
他住宿,但上房都住滿了,只索罷了。

當晚石破天在床上盤膝而坐,運轉內息,只覺全身真氣流動,神清氣
暢,再在燈下看雙掌時,掌心中的紅雲藍筋已若有若無,褪得極淡。
他不知那兩葫蘆毒酒大半已化作了內力,還道連日用功,已將毒藥驅
出了十之八九,心下甚喜,便即就枕。

睡到中夜,忽聽得窗上剝啄有聲。石破天翻身而起,低問:「是誰
?」只聽得窗上又是得得得輕擊三下,這敲窗之聲甚是熟習,他心中
怦的一跳,問道:「是叮叮噹噹麼?」窗外丁當的聲音低聲道:「自
然是我,你盼望是誰?」

石破天聽到丁當說話之聲,又是歡喜,又是著慌,一時說不出話來。
嗤的一聲,窗紙穿破,一只手從窗格中伸了進來,扭住他耳朵重重一
打,聽得丁當說道:「還不開窗?」

石破天吃痛,卻生怕驚動了父母,不敢出聲,忙輕輕推開窗格。丁當
跳了進來,格的一笑,道:「天哥,你想不想我?」石破天道:「
我……我……我……」

丁當嗔道:「好啊,你不想我?是不是?你只想著那個新和她拜天地
的新娘子。」石破天道:「我幾時又和人拜天地了?」丁當笑道:
「我親眼瞧見的,還想賴?好吧,我也不怪你,這原是你風流成性,
我反而喜歡。那個小姑娘呢?」

石破天道:「不見啦,我回到山洞去,再也找不到她了。」想到阿繡
的嬌羞溫雅,瞧著自己時那含情脈脈的眼色,此後卻再也見不到她,
心下惘然若失。

丁當嘻嘻一笑,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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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當心想石清夫婦不久定然復回,便道:「你到我房裡去,我跟你說
一件事。」石破天奇道:「你也宿在這客店?」丁當笑道:「是啊,
我要半夜裡來捉老公,怎不宿在這裡?」向石破天一招手,穿窗而
出,經過院子,一看四下無人,推門走進一間小房。

石破天跟了進去,不見丁不三,大為寬慰,問道:「你爺爺呢?」丁
當道:「我一個兒溜啦,沒跟爺爺在一起。」石破天問道:「為什
麼?」丁當哼的一聲,說道:「我要來找你啊,爺爺不許,我只好獨
自溜走。」石破天心下感動,說道:「叮叮噹噹,你待我真好。」丁
當笑道:「昨兒晚上不好意思說,怎麼今天好意思了?」石破天笑
道:「你說咱們是夫妻,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丁當臉上又是一紅。

只聽得院子中人聲響動,石清道:「這是房飯錢!」馬蹄聲響,夫婦
倆牽馬快步出店。

石破天追出兩步,又即停步,回頭問丁當道:「你可知道鬆江府在那
裡?」丁當笑道:「鬆江府偌大地方,怎會不知?」石破天道:「爹
爹媽媽要去鬆江府,找一個叫做銀戟楊光的人,侍會咱們趕上去便
是。」他乍與丁當相遇,卻也不舍得就此分手。

丁當心念一動:「這呆郎不識得路,此去鬆江府是向東南,我引他往
東北走,他和爹媽越離越遠,道上便不怕碰面了。」心下得意,不由
得笑魘如花,明艷不可方物。石破天目不轉睛的瞧著她。

丁當笑道:「你沒見過麼?這般瞧我幹麼?」石破天道:「叮叮噹
噹,你……你真是好看,比我媽媽還好看。」又想:「她和阿繡相
比,不知是誰更好看些?」丁當嘻嘻而笑,道:「天哥,你也很好
看,比我爺爺還好看。」說著哈哈大笑。

兩人說了一會閑話,石破天終是記掛父母,道:「我爹娘找我不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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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不四呵呵大笑,說道:「胡說八道!爺爺怎會痛恨使九節鞭之人
?」探手入懷,豁喇一聲響,手中已多了一條軟鞭。這條軟鞭金光閃
閃,共分九節,顯是黃金打成,鞭首是個龍頭,鞭身上鑲嵌各色寶
石,閃閃發光,燦爛輝煌,一展動間,既威猛,又華麗,端的好看。

眾人心中一凜:「原來他自己也使九節鞭。」

丁不四道:「小娃娃武功沒學到兩三成,居然膽敢動九節鞭,跟人家
動上手,打到後來,不是爬著,便是躺著,很少有站著走回家的,那
豈不讓人將使九節鞭之人小覷了?爺爺早就聽得關東錦州有你這麼一
個青龍門,他媽的祖傳七八代都使九節鞭。我早就想來把你全家殺得
幹幹淨淨。只是關東太冷,爺爺懶得千裡迢迢的趕來殺人,碰巧你這
小子腰纏九節鞭,大搖大擺的來到中原,好極,好極!還不快快自己
上吊,更等什麼?」

風良這才明白,原來這老兒自己使九節鞭,便不許別人使同樣的兵
刃,當真橫蠻之至。他尚未答話,卻聽西首桌上一個響亮的聲音說
道:「哼!幸好你這老小子不使單刀。」

丁不四向說話之人瞧去,只見他一張西字臉,腮上一部虯髯,將大半
臉都遮沒了,臉上直是毛多肉少,便問:「我使單刀便怎樣?」那虯
髯漢子道:「你爺爺也使單刀,照你老小子這般橫法,豈不是要將爺
爺殺了?你就算殺得了爺爺,天下使單刀的成千成萬,你又怎殺得
盡?」說著刷的一聲,從腰間拔出單刀,插在桌上。

這口單刀刀身紫金,厚背薄刃,刀柄上掛著一塊紫綢,一插到桌上,
全桌震動,碗碟撞擊作響,良久不絕,足見刀既沉重,這一插之力也
是極大。

這漢子是長白山畔快刀掌門人紫金刀呂正平。

只聽得豁啦一響,丁不四收回九節鞭,揣入懷中,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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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破天連叫兩聲,先後救了二人性命。關東群豪無不心存感激,回頭
瞧他,見他臉上搽了煤黑,顯是不願以真面目示人。

丁不四破口大罵:「你奶奶的,是那一個狗雜種在多嘴多舌?有本事
便出來和爺爺鬥上一鬥!」石破天伸了伸舌頭,向丁當道:「他……
他認出來啦!」丁當道:「誰叫你多口?不過他說『那一個狗雜種
』,未必便知是你。」

這時呂正平和范一飛連續急攻數招,高三娘子連發飛刀相助,風良也
已解脫了鞭上的糾纏,五人又鬥在一起,丁不四急於要知出言和他為
難的人是誰,出手越來越快。石破天不忍見關東四豪無辜喪命,又是
少年好事,每逢四人遇到危難,總是事先及時叫破。不到一頓飯之
間,救了呂正平三次、范一飛四次、風良三次。

丁不四狂怒之下,忽使險著,金鞭高揮,身子躍起,撲向高三娘子,
左掌鬥然揮落。這招『天馬行空』的落手處甚是怪異,石破天急忙叫
破,高三娘子才得躲過,但右肩還是被丁不四手指掃中,右臂再也提
不起來。她右手乏勁,立時左手拔刀,嗤嗤嗤三聲,又是三柄飛刀向
丁不四射去。丁不四軟鞭斜卷,裹住兩柄飛刀,張口咬住了第三柄,
隨即抖鞭,將兩柄飛刀分射風良與呂正平,同時身子縱起,軟鞭從半
空中掠將下來。

高三娘子彎腰避開軟鞭,只聽得眾人大聲驚呼,跟著便是頭頂一緊,
身不由主的向上空飛去,原來丁不四軟鞭的鞭梢已卷住了她發髻,將
她提向半空。風良等三人大驚,四個人聯手,已被敵人逼得驚險萬
狀,高三娘子倘若遭難,余下三人也絕難幸免,當下三人奮不顧身的
向丁不四撲去。

丁不四運一口真氣, 的一聲,將口中銜著的那柄子飛刀噴向高三娘
子肚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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