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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碧血劍 作者:金庸(全書完)

那女子道:「聽齊師兄說,袁相公慷慨好客,身懷冰蟾至寶,原想不會是鷹爪一流。」袁承志心想她若是教主,怎會又稱座下弟子為師兄,真是弄他們不懂,當下含糊答應。那女子道:「袁相公冰蟾的妙用,可能讓我一開眼界麼?」袁承志心想如將冰蟾交到她手裡,只怕她撒賴不還,當下取出冰蟾,在單鐵生的傷口上吸毒。五毒教人眾見傷口中黑血片刻間便即去盡,都是臉現欣羨之色。
  那女子好勝心起,說道:「當真是劇毒之物,只怕這冰蟾也治不了。」袁承志心想:「他們是五毒教,我這冰蟾克制毒物,正是他們大忌,還是謙抑些為是。」說道:「那當然啦,天下厲害毒物甚多,這小小冰蟾,有甚麼用?何況又是死物。」青青卻不服氣了,插口道:「那也不見得。」
  那女子聽了袁承志的話本很高興,聽青青插口,哼了一聲,道:「取五聖來!」五名童子入內,捧了五隻鐵盒出來。另外五名童子捧了一隻圓桌面大小的沙盤,放在殿中。十名童子圍著沙盤站定,紅衣童子捧紅盒,黃衣童子捧黃盒,五名錦衣童子各捧與衣同色的鐵盒。袁承志心想:「這些人行動頗有妖氣。但瞧他們如此排列,按著金木水火土五行,倒也不是胡亂唬人的。」又見左首第三個夷族打扮的壯漢走到沙盤之旁,從懷裡取出一面小青旗,輕輕一揮。五名童子打開盒子。青青不禁失聲驚呼,只見每隻盒中,各跳出一樣毒物。哪五樣?青蛇、蜈蚣、蠍子、蜘蛛、蟾蜍。那夷人又是一揮青旗,十名童子一齊退開。眾弟子中走出四人,分據沙盤四周,喃喃傘咒,從衣袋中取出藥物,咬嚼一陣,噴入沙盤。袁承志尋思:「這些驅使毒物的怪法,我可一竅不通,莫要著了他們道兒。」再看盤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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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承志叫道:「好指法!」左掌斜削敵頸。他知何鐵手雖然掌上有毒,卻害怕自己掌力,當下拳法一變,使出師門絕藝「破玉拳」來。這路拳法招招力大勢勁,劉培生號稱「五丁手」,尚且擋不住他五招。何鐵手武功雖高,究是女流,見他一拳拳打來,猶如鐵錘擊巖、巨斧開山一般,哪敢硬接?她本來臉露笑容,待見對方拳勢如此威猛,不禁凜然生懼,展開騰挪小巧之技,一味游鬥。
  袁承志乘她退開半步之際,左掌向上一抬,右拳猛的「石破天驚」,向身旁錦衣毒丐齊雲*身上打去。齊雲*叫道:「來得好!」張手向他拳上拿去,只要手指稍沾他拳頭,劇毒便傳了過去。袁承志哪容他手指碰到,身子一蹲,左手反拿住他的衣袖,右足往他腳上一鉤,左足一腿已踹在他右足膝蓋下三寸處,喀喇一聲,齊雲*膝蓋登時脫臼,委頓在地。胡桂南本在與齊雲*激鬥,登時援出手來,奔去救援被三敵圍在垓心的沙天廣。袁承志叫道:「退到牆邊,我來救人!」胡桂南依言反身,將青青、鐵羅漢、單鐵生三個傷者扶到牆邊。袁承志遊目四顧,見沙天廣與啞巴均是以一敵三,沙天廣尤其危急,當下雙腿左一腳右一腳,踢飛了兩名五毒教弟子,縱入人叢,喀喀喀三聲,圍著沙天廣的三人均已關節受損,或肩頭脫榫,或頭頸扭曲,或手腕拗折。他不欲多傷人眾,又不敢與對方毒掌接觸,是以每次均是迅如閃電般搶近身去,隔衣拿住對方關節,一扭之下,敵人不是痛暈倒地,便是動彈不得。他救了沙天廣後,再搶到啞巴身旁。啞巴拳法頗得華山派的精要,力敵三名高手,雖然脫身不得,一時也還不致落敗。何鐵手一聲呼哨,五毒教人眾齊向兩人圍來。袁承志東一竄,西一晃,纏住啞巴的兩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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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石岡凝冷月 鐵手拂曉風

眾人來到胡同外十餘丈處,焦公禮的幾名弟子已迎了上來,說閔子華和他師弟洞玄道人在屋裡說話。眾人見袁承志出手相助,欣慰已極,精神大振。
  焦宛兒問袁承志道:「袁相公,可以動手了麼?」袁承志道:「叫大伙守在外面,咱們幾個人先去一探。」焦宛兒道:「好!」低聲對眾幫友吩咐幾句,和袁承志等躍進牆去。焦宛兒輕功較差,落地時腳下微微一響,屋中燈火忽地熄滅。焦宛兒知道仇人已經發覺,不能再探到甚麼,輕輕一聲呼哨,突然四周屋頂到處都探出頭來。焦宛兒叫道:「姓閔的,出來瞧瞧,是誰來啦!」屋中人默不作聲。焦宛兒道:「點了火把進去!」金龍幫四名幫友取出火折,點著帶來的火把,昂首而入,旁邊四名幫友執刀衛護。突然啪啪啪數聲,四根火把打滅了三根,兩條黑影從眾人頭頂飛了出來。金龍幫幫眾一湧而上,乒乒乓乓的打了起來。各人四下圍住,火把越點越多,將一個大院子照耀得如同白晝。
  閔子華和洞玄道人知道已落重圍,兩人背靠背的拚力死戰,轉瞬間把金龍幫幫眾刺傷了六七人。傷者一退下,立即有人補上。再鬥一陣,閔子華和洞玄又傷了三四人,但洞玄左臂也已受傷。他劍交右手,猛撲力戰。兩儀劍法本是他使左手劍,閔子華使右手劍,兩人左右呼應,迴環攻守。現下兩柄都是右手劍,威力立減。片刻之間,洞玄與閔子華身上又各受了幾處傷。袁承志在旁觀戰,心想:「一命還一命,殺閔子華一人已經夠了,不必讓洞玄也陪在這裡。」眼見兩人便要喪命當地,踴身跳入圈子,登時金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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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雲點點頭,向東邊一指,道:「你到那邊去。」待閔子華走遠,把洞玄叫回來,問道:「洞玄師弟,這把匕首,叫作甚麼?」洞玄道:「仙都戒殺刀。」水雲又問:「師父授你此刀之時,有何訓示?」洞玄肅然道:「嚴戒擅殺,善視珍藏,義所不敵,舉以自戕。」水雲把閔子華叫回,對袁承志和焦宛兒道:「現今兩位可以相信,敝派確是有此訓示。敝派子弟犯戒殺人,也是有的,可是憑他如何不肖,無論如何不敢用這戒殺刀殺人。」袁承志問道:「這匕首為甚麼叫『戒殺刀』?」水雲道:「敝派鑒於菊潭祖師的覆轍,從第十五代祖師起便定下一條門規,嚴禁妄殺無辜,否則到每兩年一次在仙都山大會,便得在師長兄弟之前,以這戒殺刀自行了斷。閔師弟要殺焦幫主,雖然當年閔子葉師兄行為不端,有取死之道,但為兄報仇,本來也不算是妄殺,可是後來既知受奸人挑撥,再去加害,那是犯了重大門規,諒他也是不敢。」他歎了一口氣,說道:「這戒殺刀是自殺用的,要是仙都弟子遇敵之時,武功不如,而對方又苦苦相逼,脫身不得,那麼便須以此匕首自殺,免損仙都威名。閔師弟就算敢犯師門嚴規,天下武器正多,怎會用戒殺刀去殺人?而且刺殺之後,怎麼又不把刀帶走?」袁承志和焦宛兒聽到這裡,都不住點頭。
  水雲又道:「焦姑娘,我給你瞧一封信。」說著從棺材角里取出一個布包,打了開來,裡面是一堆文件雜物。他從中撿出一信,遞給焦宛兒。
  焦宛兒眼望袁承志。袁承志點點頭。焦宛兒接過信來,月光下見封皮上寫著「急送水雲大師兄親啟,閔緘」幾個字,知是閔子華寫給水雲的信,抽出信箋,見紙箋上端印著『蚌埠通商大客棧用箋」的紅字,信上的字歪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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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毒蟾砂是無數極細的鋼針,機括裝在胸前,發射時不必先取準頭,只須身子對正敵人,伸手在腰旁一按,一陣鋼針就由強力彈簧激射而出。真是神不知,鬼不覺,何況鋼針既細,為數又多,一枚沾身,便中劇毒。武林中任何暗器,不論是金鏢、袖箭、彈丸、鐵蓮子,發射時總得動臂揚手,對方如是高手,一見早有防備。但這毒蟾砂之來,事先絕無徵兆,實是天下第一陰毒暗器,教外人知者極少,等到見著,十之八九非死即傷,而傷者不久也必送命。他們本教之人稱之為「含沙射影」功夫,端的武林獨步,世上無雙。袁承志身子未落,三枚銅錢已向她要穴打去,怒喝:「我跟你無怨無仇,為甚麼下此毒手?」何鐵手側身避開兩枚銅錢,右手翻轉,接住了第三枚,輕叫一聲:「啊喲,好大的勁兒,人家手也給你碰痛啦。」看準袁承志落下的方位,還擲過來。聽聲辨形,這枚銅錢擲來的力道也不弱,袁承志剛想伸手去接,突然心裡一動:「這人手上有毒,別上她當。」長袖一拂,又把銅錢拂了回去。這一下勁力就沒手擲的大,何鐵手伸出兩指,輕輕拈住,放入衣囊,笑道:「多謝!可是只給我一文錢,不太小氣了些嗎?」手掌伸出來時迎風一抖,十多條非金非絲的繩索向他頭上罩來。
  袁承志惱她適才偷放毒蟾砂手段陰毒之極,當下再不客氣,揚起蠍尾鞭,往她繩上纏去。何鐵手陡然收索,笑道:「蠍尾鞭是我的呀。你使我兵器,害不害臊呀?」說的是一口雲南土音,又糯又脆,手下卻毫不停留。
  袁承志把蠍尾鞭遠遠向後擲出,叫道:「我再奪下你這幾根繩索兒,你們五毒教從此不能再來糾纏,行不行?」何鐵手道:「這不叫繩索兒,這是軟紅蛛索。你愛奪,倒試試看。」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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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承志直跟了進去。只見那人走到樹林深處,數十名五毒教教眾圍著一堆火,正在高談闊論。一人偶然回頭,突見袁承志掩來,驚叫道:「剋星來啦!」四散奔逃。袁承志先追逃得最遠最快的,舉手踢足,把各人穴道一一點了,回過身來,近者手點肘撞,遠者銅錢擲打,只聽得林中呼嘯奔逐,驚叫斥罵之聲大作。過了一盞茶時分,林中聲息俱寂,袁承志垂手走出,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這一役把岑其斯、齊雲*等五毒教中高手一鼓作氣的盡數點倒,只是何鐵手和何紅藥兩人不在其內。袁承志心中稍定,尋思:「只要青弟此時還不遭毒手,他們便有再大仇恨,也不敢加害於她。」
  回到住宅,焦心等候,傍晚時分,出去打探的人都回報說沒有線索。天交二更,袁承志吩咐吳平與羅立如,將單鐵生的屍首送往順天府尹衙門去,公門中人見到他的模樣,自知是五毒教下的毒手。焦宛兒領著幾名幫友,留在宅裡看護傷者,防備敵人。袁承志焦慮掛懷,哪裡睡得著?盤膝坐在床上,籌思明日繼續找尋青青之策。約莫坐了一個更次,四下無聲,只聽得遠處深巷中有一兩聲犬吠,打更的竹柝由遠而近,又由近而遠。他思潮起伏,自恨這一次失算中計,遭到下山以來的首次大敗,靜寂中忽聽得圍牆頂上輕輕一響,心想:「如是吳羅二人回來,輕身功夫無此高明,必是來了敵人。」當下安坐床上,靜以待變。只聽窗外如一葉落地,接著一人格格嬌笑,柔聲道:「袁相公,客人來啦。」袁承志道:「有勞何教主枉駕,請進來吧!」取出火折點亮蠟燭,開門迎客。
  何鐵手飄然而入,見袁承志室中陳設簡陋,除了一床一桌之外,四壁蕭然,笑道:「袁相公好清高呀。」袁承志哼了一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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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鬥數十招,何鐵手頭髮散亂,已無還手之力。長鬚道人一聲號令,數十柄長劍忽地回收,組成一張爛銀也似的劍網,圍在她四周。長鬚道人喝道:「我師父他老人家在哪裡?他是生是死,快說。」何鐵手把金鉤夾在脅下,慢慢伸手理好散發,忽然一陣輕笑,鐵鉤迅如閃電,傷了一名道人。眾人大怒,長劍齊施,這一次下手再不容情,眼見何鐵手形勢危急萬分,突然遠處傳來噓溜溜一聲呼哨。何鐵手百忙中笑道:「我幫手來啦,你們還是快走的好,否則要吃虧的呀。」焦宛兒心想:「如不知他們是在拚死惡鬥,聽了她這幾句又溫柔又關切的叮囑,還以為她是在跟情郎談情說愛哩!」那長鬚道人叫道:「料理了這賤婢再說!」各人攻得更緊。轉眼間何鐵手腿上連受兩處劍傷,但她還是滿臉笑容。一名年輕道人心中煩躁,不忍見這麼一個千嬌百媚、笑靨迎人的姑娘給亂劍分屍,喝道:「你別笑啦,成不成?」何鐵手笑道:「你這位道長說甚麼?」那道人一呆,正待回答,眼前忽然金光一閃。閔子華急呼:「留神!」但哪裡還來得及,波的一聲,金鉤已刺中他背心。酣鬥中遠處哨聲更急,仙都派分出八人迎上去阻攔。只聽金鐵交鳴,不久八人敗了下來,仙都門人又分人上去增援。這邊何鐵手立時一鬆,但仙都派餘人仍是力攻,她想衝過去與來援之人會合,卻也不能。
  雙方勢均力敵,高呼鏖戰。打了一盞茶時分,閔子華高叫:「好,好!太白三英,你們三個賣國賊也來啦。」一人粗聲粗氣的道:「怎麼樣!你知道爺爺厲害,快給我滾。」焦宛兒心下驚疑:「太白三英挑撥離間,想害我爹爹,明明已給袁相公他們擒住。爹爹後來將三人送上南京衙門,怎麼又出來了?是越獄?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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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青衿心上意 彩筆畫中人

袁承志從鐵箱中取出許多珍寶,包了一大包,要羅立如捧在手裡。三人來到宮門。袁承志將暗語一說,守門的禁軍早得到曹太監囑咐,當即分人引了進去。來到一座殿前,禁軍退出,另有小太監接引入內,一路連換了三名太監。袁承志默記道路,心想這曹太監也真工於心計,生怕密謀敗露,連帶路人也不斷掉換。最後沿著御花園右側小路,彎彎曲曲走了一陣,來到一座小屋子前。小太監請三人入內,端上清茶點心。等了一個多時辰,曹太監始終不來,三人也不談話,坐著枯候。直到午間,才進來一名三十歲左右的太監,向袁承志問了幾句暗語。袁承志照著洪勝海所言答了,那太監點頭而出。又過了好一會,那太監引了一名肥肥白白的中年太監入來。袁承志見他身穿錦繡,氣派極大,心想這多半是宮中除了皇帝之外、第一有權有勢的司禮太監曹化淳了,果然那先前進來的太監說道:「這位是曹公公。」袁承志和羅立如、焦宛兒三人跪下磕頭。曹化淳笑道:「別多禮啦,請坐,睿王爺安好?」袁承志道:「王爺福體安好。王爺命小人問公公好。」曹化淳呵呵笑道:「我這幾根老骨頭,卻也多承王爺惦記。洪老哥遠道而來,不知王爺有甚麼囑咐。」袁承志道:「王爺要請問公公,大事籌劃得怎樣了?」
  曹化淳歎道:「我們皇上的性子,真是固執得要命。我進言了好幾次,皇上總說借兵滅寇,後患太多,只求兩國罷兵,等大明滅了流寇,重重酬謝睿王爺。」
  袁承志不知多爾袞與曹化淳有何密謀。洪勝海在多爾袞屬下地位甚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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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曹化淳道:「太白三英呢?」一名太監答道:「史爺他們已來過啦,不知到哪裡去了。」曹化淳派人出去找尋,幾批太監找了好久回來,都說不見三人影蹤。餘人悄悄議論,顯然都不耐煩了。曹化淳道:「咱們不等了,他們自己棄了立功良機,也怨不得旁人。」只聽眾人挪動椅子之聲,想是大家坐近了聽他說話。只聽他道:「闖賊攻破潼關,兵部尚書孫傳庭殉難。」眾人噫哦連聲,甚是震動。曹化淳道:「咱們如不快想法子,賊兵指日迫近京師。要是皇上再不借兵滅寇,大明數百年的基業,都要斷送在他手裡。咱們以國家為重,只得另立明君,維持社稷。」
  何鐵手道:「那就立誠王爺了。」曹化淳道:「不錯,今日要借重各位,為新君效勞。一切大事,有兄弟承當。立了大功,卻是大家的。」見眾人並無異議,當下分派職司。只聽他說道:「再過一個時辰,溫家四位老先生帶領得力弟兄,在皇上寢宮外四周埋伏,阻攔旁人入內。何教主的手下伏在書房外面,由誠王爺入內進諫。」
  呂七先生道:「周大將軍統率京營兵馬,他是忠於今上的吧?要不要先除了去,以免不測?」曹化淳笑道:「周大將軍跟傅尚書那兩個傢伙,早給我略施小計除去了。何教主,你說給他聽吧。」何鐵手笑道:「曹公公要擁誠王登基,早知周大將軍跟傅尚書是兩個大患,因此命小妹連日派人去戶部偷盜庫銀。皇帝愛斤斤計較,最受不了這些小事。今日下午已下旨把周傅二人革職拿問了。」眾人壓低了嗓子,一陣嘻笑,都稱讚曹化淳神機妙算。袁承志這時方才明白,原來那些紅衣童子偷盜庫銀,不是為了錢財,實是一個通敵禍國的大陰謀,可歎崇禎自以為精明,落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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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忽在床上猛捶一記,叫道:「你們還不出來麼,干甚麼呀?」焦宛兒大驚,便要竄出,袁承志忙拉住她手臂,只聽何鐵手柔聲安慰道:「你安心睡一會兒,天亮了就送你回去。」青青哼了一聲,握拳在床板上蓬蓬亂敲,灰塵紛紛落下。袁承志險些打出噴嚏,努力調勻呼吸,這才忍住。青青心想:「那何鐵手和老乞婆又打你不過,何必躲著?你二人在床底下到底在干甚麼?」她哪知袁承志得悉弒帝另立的奸謀,這事關係到國家的存亡,實是非同小可,因此堅忍不出。何紅藥對何鐵手道:「你是教主,教裡大事自是由你執掌。教祖的金鉤既然傳了給你,你便有生殺大權。可是我遇到的慘事,還不能教你驚心麼?」何鐵手笑道:「姑姑遇到了一個負心漢子,就當天下男人個個是薄倖郎。」何紅藥道:「哼,男人之中,有甚麼好人了?何況這人是金蛇郎君的兒子啊!你瞧他這模樣兒,跟那個傢伙真沒甚麼分別,誰說他的心又會跟老子不同。」何鐵手道:「他爹爹跟他一樣俊秀麼?怪不得姑姑這般傾心。」袁承志聽何鐵手的語氣,顯然對青青頗為鐘情,這人絕頂武功,又是一教之主,竟然不辨男女,倒也好笑。何紅藥長歎一聲,道:「你是執迷不悟的了。我把我的事源源本本說給你聽。是福是禍,由你自決吧!」何鐵手道:「好,我最愛聽姑姑說故事。給他聽去了不妨麼?」何紅藥道:「讓他知道了他老子的壞事,死了也好瞑目。」青青叫道:「你瞎造謠言!我爹爹是大英雄大豪傑,怎會做甚麼壞事?我不聽!我不聽!」何鐵手笑道:「姑姑,他不愛聽,怎麼辦?」何紅藥道:「我是說給你聽。他愛不愛聽,理他呢。」青青用被蒙住了頭,可是終於禁不住好奇心起,拉開被子一角,聽何紅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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