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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將夜 作者:貓膩 (連載中)

第27章 我與長安相見歡

  天下第一雄城長安自然不是浪得虛名之輩,因為這座城池實在是過於巨大,帝國竟是在東西南北四個方向開了十八個城洞,可即便如此,每天進城出城的達官貴人和百姓們依然不時把這些城洞堵塞,在官道上排起極長的隊伍。

  寧缺和桑桑排著漫長的隊,一直等到時間真的快到黃昏才擠到了城門洞處,看著那些滿臉嚴肅仔細翻檢行李包裹的軍士,擠的滿頭大汗的寧缺忍不住聯想起某個世界京城的大堵塞景象,搖頭笑罵了兩聲。

  他罵的聲音很小,身周的長安本城居民則是罵的聲音特別大,大唐帝國民風純樸又剽悍,對於那些看似嚴肅的軍士,還真沒有幾個人害怕,不過也沒有誰敢無視帝國森嚴律法就這樣闖過去。

  終於輪到了寧缺和桑桑兩個人。軍士接過他遞過去的軍部文書,發現這個少年居然是同袍,而且在前線立下過不少軍功,臉上嚴肅的表情頓時變得溫和了很多,但當他目光落到寧缺背後斜戳向天的三把刀柄時,又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這是家傳寶刀,先祖曾經有交待……」寧缺小心翼翼解釋道。

  「刀在人在,劍亡人亡……」軍士無聊地看了他一眼,揮手輕蔑說道:「這種話我每天要聽八百遍,小傢伙你就省省吧,把包裹解下來,這麼小兩個傢伙扛這麼大個包裹,你們這哪像來考學,感覺整個就是一搬家嘛。」

  他轉頭望向桑桑背後那把大黑傘,蹙著眉頭問道:「這是什麼傘?怎麼這麼大?」

  桑桑背過手去握住大黑傘的中段,仰著小臉冷冷看著這名軍士,說道:「傘在人在,傘亡人亡。」

  軍士望著這個小黑丫頭,豎起大拇指稱讚道:「這個說法……有新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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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將軍府外

  有間客棧那客棧自然不可能真的就叫有間客棧,隨意湊合一夜,寧缺和桑桑第二日揉著眼睛打著呵欠走出客棧大門時,都還沒有把這間客棧的名字記住。

  在街頭尋了位慈眉善目的老媽媽問清楚道路,主僕二人便向南城走去,一路穿巷過街問路再問路,終於看到了兩棵大槐樹。

  從看到槐樹的那一刻,小時候應該模糊實際上非常清晰的記憶一股腦地湧進了寧缺的腦海,他閉著眼睛想了會兒,然後帶著桑桑走了過去。

  兩棵大槐樹中間有一條幽靜的街巷,寬窄可以過馬車,但也並不顯得如何奢闊,街道兩旁不知是何家的宅院,沒有傳出一絲聲音,很多參天大樹從院牆裡伸出來,搭在三兩行人的頭頂,遮住春日的清光,灑下一片陰涼。

  走到街巷中段,有兩處府邸大門相對。右手邊那家階旁肅立的石獅格外乾淨,上面沒有顯眼的灰塵落葉,朱門緊闔,銅環無聲。

  左手邊那家卻顯得要衰敗很多,門上漆皮脫落,兩道封條頹然無力地在風中飄中殘餘的片段,石獅只剩下了一個,另一個不知道被搬去了何處,即便剩下的這一個也已殘破,缺耳漏爪,基座後方積著黑糊糊的老泥,有些像凝固的血。

  寧缺看著前方那座殘破的石獅子,想起小時候和小順在獅旁嬉戲打鬧,然後被府裡大人捉去家法收拾的往事,緊接著走過府旁那道角門小巷,他彷彿又看到了四歲那年為了躲避先生的木板,帶著那個小傢伙勇敢離家出走的畫面。

  桑桑的目光兩扇大門和寧缺的臉上往復,感覺到他此刻的心情黯淡複雜而低落,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情也低落傷感起來,覺得這間巷子裡的風有些冷。

  那座破敗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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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重逢七年間

  酒桌旁眾人一片唏噓感慨,寧缺和桑桑在角落裡撥著碟中的鹹菜絲,默默聽著,喝稀粥的聲音也很唏噓。他對那位曾靜大人已經沒有太多印象,但對那位悍如猛虎的夫人卻是記憶深刻,至於這場家鬥鬥到宮裡去的大戲,他也不知道該怎樣去論對錯,反正這些事情與他也沒關係,他更關心的是大夫府對面的情況……

  「和曾靜大人相比,那位林光遠將軍就算是倒了血霉……這話也不對,丫的敢叛國謀逆,死一千遍也算是便宜了他,只不過府裡……那些人真是可憐。」

  老人拿起筷尖戳破碟中鹹蛋,就著那抹滋味飲了口便宜的蓮花白,嘖嘖歎息道:「你們都沒親眼見過,我那天剛好在,將軍府裡殺聲震天,人頭落地就像西瓜落地般迸迸直響,那血啊……從大門下邊漫了出來,真是慘啊。」

  「我不是想替那個賊人說話,只是這世上的事情有些時候想起來、琢磨起來確實挺不是滋味,當時街坊都知道,朝中有幾個官員和宣威將軍交好,可事發之後硬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替將軍說話,事後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

  老人放下酒杯,下意識看了看飯館四周,看了看門外的街道,壓低聲音說道:「聽說過城門郎黃興嗎?他是宣威將軍從邊塞帶回來的裨將,結果首告將軍叛國的就是他,要問這個人現在在哪裡……人投靠了親王殿下,現在混的好著哩!」

  「還有當年那位昭武校尉,據說現在也挺不錯,也不知道這些人每日介花天酒地的時候,會不會想起宣威將軍府裡的人頭,如果想起來又是啥感覺。」

  ……

  ……


  筷尖蘸蛋黃就酒,雖然慢但還是會吃完,酒桌旁的長安閒人們把家中悍妻規定的每日蓮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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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我見朱雀多肅殺

  天啟六年,大唐與燕國開戰,夏侯將軍率領的右路軍失期不至,被朝廷嚴旨訓斥,夏侯將軍回稟在黃風嶺一地遇到燕國伏騎,右路軍斬之再追,故而失期。
  長安城里的人們并不知道,夏侯率領的右路軍斬殺的燕國伏騎,其實全部都是黃風嶺一帶的帝國邊民,數個村落被右路軍屠殺一空,夏侯用那些壯年村民男人的頭顱冒充燕騎首領,事后卻把這些村落被屠的責任推到了燕國人那邊。

  整個村子被屠,無論放在任何地方都是大事,尤其是在大唐帝國,所以朝廷并未就此相信夏侯的辯解,派出得力官員前去調查,然而那些村落早已被屠空,沒有任何人證,調查官員也有些問題,于是朝廷事后得出的結論是夏侯所言屬實。

  因為屠村一事,燕國人付出了河西一帶大片沃土,又派出太子為人質,才勉強平息了唐人的怒火,只是沒有多少人知道那些被砍掉頭顱又被放火焚燒的村民將在陰間悲號著怎樣的冤屈,也沒人知道有個黑瘦的少年從村子里逃了出來。

  那個黑瘦少年就是卓爾。
  他與寧缺在岷山邊相遇,然后被一位修行者帶走,直到今日。
  “喂,你現在是個什么境界?不惑還是洞玄?”
  “喲,你個修行白癡居然也知道境界這個東西?”
  “那當然,修行這么簡單的事情本來就很白癡。”
  寧缺其實只是在久別重逢的朋友面前炫耀一下自己剛學到的那些知識。
  “洞玄你個頭,我那位可憐可敬的師傅直到死的那天才剛剛踏進不惑,至于可憐可悲的我啊……現在還在初境里面苦苦爬著,不然老子用得著當個屁的臥底!”
  寧缺嘲諷看著他說道:“也真不知道當年那個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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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一文錢難死主僕倆(上)

  第二日清晨從客棧醒來,主僕二人梳洗完畢然后準備打扮,因為今天要去各部堂跑手續,拿到書院入院試的準試憑證,所以想要打理的精神一些。寧缺坐在窗前,迎著初升晨光,拿著卷書似看非看,瞇著眼睛準備享受身后桑桑梳頭,卻沒料到頭發被扯的一陣生痛,他轉過頭來,無奈看著小丫頭說道:“梳個頭有這么難嗎?”

  “要不然少爺你自己梳一下試試,往年在渭城都是隨意梳攏個髻就好,你今天卻要學那些書生,我可沒學過。”桑桑把握著梳子的手縮到身后,沒好氣說道。
  “瞧瞧你這態度,你也知道叫我少爺啊!”寧缺惱火說道:“到底誰是少爺誰是丫頭,說你兩句,居然叫我自己去梳!你要明白,少爺我馬上就要進書院,那就是正經的讀書人了,你不會就去學嘛,以后天天都要梳那樣式兒的!”

  從昨天在朱雀大街雨中看著那繪像之后,主仆二人的情緒便一直有些問題,只不過他們根本無法理解當時的感受,更無法確定當時的感受是不是真的,再加上一些很隱晦的理由,所以并未就此事交流過。

  寧缺看著桑桑比原本更黑的小臉,笑著說道:“好了好了,辦完正事兒了我帶你去陳錦記。”
  聽到這句話,桑桑抬起小臉笑了笑,轉身從包裹里取出一把刀遞了過去。寧缺接過刀走進客棧后方的小庭院,開始伴著晨光練刀,動作精準看上去剽悍強勁,只是那亂糟糟蓬松的頭發也隨著動作一抖一抖,看上去不免有些滑稽。

  大唐帝國是整個天下的中心,長安城是受萬國敬仰崇拜的地方,而書院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則是大唐帝國的中心,是深受萬民敬仰崇拜的地方,甚至有時候竟隱隱超出了皇室的影響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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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一文錢難死主僕倆(下)

  和昨天差不多的時間,長安城又下了場差不多大小的春雨,雨點擊打在大黑傘厚實的傘面上發出噗噗悶響,就像是水珠墜入灰塵一般。沒有一滴雨水能夠滲過傘面,大黑傘的面積似乎大到足夠為整整一支馬球隊遮風蔽雨,但不知為何,站在黑傘下的寧缺和桑桑依然覺得自己被淋了個透心涼,身體寒冷快要變成冰雕。

  「找個地方躲躲雨吧。」他聲音微啞說道,然後想起昨天在街上那件怪事,補充了一句:「別去朱雀大街了。」

  於是主僕二人順著街畔的青樹漫無目的走了一段距離,然後在長安北城一條偏街安靜的簷下站立,收起了黑傘,之後兩個人又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看著眼前的密織雨絲和靴前不遠處的點點水花完全無語。

  「我堂堂大唐帝國……」此時寧缺說出堂堂大唐帝國這六字時的口氣,全然沒有往常的自信驕傲,反而帶著些許幽怨,「……居然還靠教育掙錢,實在是令人不恥,即便你不包食宿,難道收費不能便宜些嗎?而且要知道我可是救了你家公主,就喊人傳句話便罷了?也不說打賞我們千八百兩銀子用用,一點兒都不大氣!」

  和針對國家大政以及貴人氣度問題的空談比起來,桑桑明顯更關心那些具體的事情,她蹙著細細的眉頭,低著小臉看著青石板上的水花,扳著手指頭算道:「這一個多月住客棧肯定不行,咱們沒那麼多錢,如果少爺你堅持要考書院,那麼就算我們去破廟也沒有意義,因為攏共就二百兩不到的銀子,還得天天往外面花,所以我們現在的問題不是怎麼省錢,而應該是怎麼掙錢。」

  「怎麼掙?」少年以傘為杖,做滄桑狀慨然歎息:「這是一個問題。」

  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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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筆落臨四十七巷

  「要賣也行,但我有個條件。」

  「少爺,什麼條件?」

  「不能在街邊擺攤,怎麼說也得要個門面。」

  「門面很貴的。」

  「就是要它貴,因為我的字也要賣的貴,不然我可丟不起這人。」

  「好好好,都聽你的。」

  在小侍女面前一敗塗地的寧缺,在決定投降之後依然進行了一段艱難的戰鬥,確定能夠謀取些許福利或者說顏面,終於同意了開店舖賣字的提議。現如今擺在他們二人面前最實際的問題便是如何尋找一個合適的鋪面。

  前夜想找客棧便有間客棧,今天想找鋪面一轉身便看見一轉租的鋪面?像這般好的事情,即便是恩寵世人的昊天也不會給太多機會,這種事情必須要找中介行。

  中介行管事拿出一幅地圖,像指揮行軍般為主僕二人指點著空閒的鋪面,隨口提了幾句價格,於是在桑桑的強烈要求下,選擇鋪面的區域從皇城四周退到部堂衙門四周再退出北城避開富貴西區清靜南城最後落在了以雜亂著稱的東城一帶。

  長安城佔地極大但人口更多,鋪面的租金真可說的上是寸土寸金,即便是地價最廉的東城,想要找個合適的鋪面也不便宜,他們二人攏共只有不到二百兩銀子,於是挑選的餘地更是小,連續兩天跟著中介行管事東奔西跑,還是沒有結果。

  到了第三天終於傳來了好消息,那位眼睛都快要被熬綠的中介行管事,興奮揮舞著手臂告訴寧缺,東城臨四十七巷有家小書畫店要轉手,裡面一應紙墨家什俱全,月租十五兩銀子,轉手費另算計五十兩銀子,租契還有一年半,所有的這些條件,都非常符合寧缺……主要是桑桑的要求。

  寧缺和桑桑對視一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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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老筆齋的第一位客人

  有好筆有好墨有好紙有好硯還有好夜色,身旁有漂亮侍女,身前有清茶一盅,桌旁有燃香三枝,窗外有明月一輪,捲袖盡心意而書,待意盡抬頭時輕彈手指,一把無柄飛劍自樑上破空而至千里之外斬了某位大將,這便是寧缺的理想生活。  
 
  在臨四十七巷宅子裡過的第一夜,他覺得自己無限靠近了自己的理想,雖然筆墨紙硯都是些廉價貨,雖然夜色寂廖而不幽曠,雖然只有清水沒有清茶,桌上只有充飢的稀粥燒餅沒有燃香,雖然窗外依然沒有明月,雖然侍女實在是太小而且太黑而且太難看,雖然他現在覺得修行就是一個很臭的空心屁……  
 
  雖然有這麼多雖然,但當筆鋒可以放肆在雪紙上舞蹈的時候,他還是覺得很幸福,甚至覺得桑桑提議賣字兒實在是個天才主意。
  
  渭城苦寒談不上貧困卻也難稱富庶,軍部運送的物資裡更不會包括筆墨紙硯這些東西,所以從前想要寫上幾卷字花費可是不小,現在而今眼目下,筆墨紙硯可以任情使用,而且可以換錢,桑桑更不會低聲埋怨什麼,人世間哪有更快樂的事?
  
  痛苦煎熬的時間總是度日如年,幸福享受的時間才叫逝水流年,當他終於抬頭,端起碗灌了半肚子清水,揉著發酸的手腕肩背決定休息時,門外早已是晨光漸作,遠處隱隱有倒水聲和叫賣聲傳來。  
 
  寫了整整一夜身旁早已堆滿了紙卷,除了最開始為了宣洩情緒整了兩幅狂草,後面他都寫的很老實,盡寫著桑桑看來比較好賣的東西,看似沒有規劃的書寫,實際上有立軸有橫批有長卷甚至還有一幅大中堂,只是還沒有裝裱,桌上腳旁胡亂堆著的紙卷看上去只是些形狀大小有差別的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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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那一場微涼的春雨

  鋪子開門,第一位客人就是有資格收房租的東家,怎麼看好像也不是好兆頭,又聽到了那麼一個令人煩惱的內幕消息,但寧缺心情倒也沒有變得太差。

  他相信一個能在長安城裡擁有整條街鋪面的男人,絕對非富即貴或者身後有大靠山,既然那位東家向自己做出了承諾,他再去擔心旁的不免有些多餘,又因為老筆齋是這條街上唯一的租客,那中年男人離去前很大方地表示要免收三個月房租,僅憑這一點,就足以讓主僕二人的心情變得開心起來。

  真正令他煩惱的是生意,是那淒慘淡如鳥冷水秋如煙的生意。

  長安城這場春雨竟是一下便是四五天,淅淅瀝瀝綿綿不絕,竟似沒有個頭,空氣陰冷道路濕滑,人們自然不願意出門,這條長街現在只有他一家鋪子開著,前後的鋪面都緊閉著大門,無法聚人氣,便顯得愈發冷清,每天除了三兩行人外便只有三兩隻麻雀踮著小腳跳來跳去,哪裡又能有什麼生意。

  開張第一日寧缺掛在嘴邊的春雨貴如油,早已變成了春雨賤如尿,他坐在檻長的圈椅上看著店外雨絲,歎息連連唏噓不已,如果人的目光真的能夠有力量,如果他是一位踏入知命境界的大修行者念師,大概他那雙充滿幽怨憤恨的目光,足以將那堵灰牆直接掀翻。

  那位中年男子說臨四十七巷兩側都是他的鋪面,但並不包括老筆齋對門這段灰牆,那段灰牆後方是需要擴建的吏部清運司庫房,正是寧缺不爽的原因之一。

  中午時分,終於有人踏進了冷清的鋪面。是名大腹便便的富商模樣胖子以及兩名隨從,寧缺本以為來者不善,可能是帝國拆遷部門請來的黑臉說客,難免有些警惕,待聽了幾句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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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貫心肝,靜容顏

  羽林軍對臨四十七巷進行了封鎖戒嚴,但四周圍觀的長安百姓還是越聚越多,渾然不顧微寒的雨水把他們的身體淋濕,人們或緊張或不安或興奮或惋惜望著牆下那名黑臉漢子,紛紛猜測著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寧缺撐著黑傘站在雨中,隔著人群遠遠看著箕坐在雨中的卓爾,臉上表情平靜,看的非常專注認真,似乎想要把那張臉永遠地刻在自己的腦海中。

  七年前在岷山相見時,這張臉就是這麼黑,你怎麼就這麼黑呢?比鍋底還黑比桑桑還黑比夜還黑,只是七年不見,小黑子變成了黑漢子,這張臉終究還是有些久違的陌生吧,所以在這最後的時刻他要認真的去看,死死地記住。

  永遠閉上眼睛的卓爾被羽林軍軍士抬離臨四十七巷,圍觀的民眾散開,寧缺和桑桑依偎在黑傘下走回鋪子,看似平靜,但桑桑能清晰地感覺到他的眼眸裡已經沒有了任何神采,就像是一個失去了魂魄的軀殼。

  鋪子門關上,寧缺坐到圈椅中沉默了很長時間,然後低聲說道:「晚上吃麵條。」

  「好。」桑桑用最快的速度回答道,把書冊和脂粉匣子扔到一旁便進了後宅。

  吃了一碗桑桑特意做的有三個煎蛋的湯麵,寧缺的情緒似乎已經完全回復了正常,甚至放下碗筷後還打趣了她兩句,只是笑聲難免有些乾澀。

  夜深人靜雨停之時,寧缺走出了鋪子,確認黑夜之中無人窺視,緩慢走到鋪子對面那堵灰牆前蹲了下來,他抬起手臂緩慢摩娑著那道牆壁,濕漉冰涼的牆上早已沒有了那個傢伙的體溫,他不知道那個傢伙重傷將死之時來到這裡做什麼,想要告訴自己什麼,在冰冷的雨中等了多久,等的時候又想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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