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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 【轉貼】血緞驚瞳

第十章、探病

清晨來了,大家坐在那裏等是沒有用的,陸子明要回警局去查唐詩詩的下落,柯良和秦錦決定去精神病院看琪瑛,看看瑛琪到底怎麼樣了。


  車子又滑進了城市的大路上,來來往往的人群都是那麼的繁華,可是,為什麼這麼多事情中,卻偏讓秦錦攤上了奇怪的事情呢?


  柯良和秦錦很快就來到了本市最大的精神病院。


  在登記處說明來意,很快就得到了一個牌子,有專人領著往前走。


  前面那個小護士很可愛,看來是剛分到精神病院來的,完全沒有那種在精神病院幹久了的人臉上沾著的精神病氣息。


  過道兩旁是潔白的小房間,住著各種各樣的病人,透過小窗也可以看到她們的活動。


  柯良走過去,引起一陣女病人的尖叫,其中有一個暴醜的女病人雙手握拳,對著柯良喊「帥哥,我愛你,我已經深深的愛上你了。」只惹得小護士和秦錦一起笑出聲來。


  小護士說:「這個病人是這樣的,什麼人都會喊這一句話。」


  柯良好像很享受病人們的目光,三人一邊說笑,一邊往前走,打開鐵門,又是一條過道,走到最裏面的那個房間門口停了下來。


  小護士好像有點怕怕的,對著秦錦說:「你最好還是透過這個小窗看她,這個病人攻擊性很強,打傷過很多醫生,而且一放開就要挖自己的眼睛,我們實在沒有辦法,只好綁著她。」


  透過小窗,可以隱隱看到床上半躺著一個人影,那人已經坐了起來,只是手被綁在床頭的鐵柱上,所以,沒有辦法下床。


  這就是瑛琪嗎?謝天謝地,她還活著。


  但是隔得太遠了,根本就看不清楚,於是,秦錦要求小護士讓她進去,因為綁著,所以,她不會受到傷害,小護士也同意了,不過只有秦錦可以進去,因為瑛琪看到男人會發狂。


  秦錦放下貓筐,從裏面拿出黑寶,小心的擰開門把,除著門的吱呀聲,那個黑暗的房間已經呈現在她眼前,她按了按自己狂跳的心,把黑寶抱得緊一點。


  邊叫著瑛琪的名字,邊慢慢往床前走去。只見瑛琪正目光呆癡的看著床上方,隨她的目光看去,什麼也沒有。


  瑛琪正自顧自的看著上面,對秦錦的到來並不感興趣,甚至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呆呆的,像一個玩具娃娃。


  秦錦的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她悲傷的心情難以明喻。


  黑寶又開始不安的從秦錦懷裏探出頭來。


  眼睛盯著瑛琪。


  秦錦開始不安,往後退,不願再待在那個房間裏,可是,瑛琪居然說話了。


  她說:「藍綺在廁所裏。」


  秦錦大驚,眼看廁所門半掩著,卻也沒有勇敢上去看一看。


  她轉身,準備出門,就在轉身那一剎,無意間在黑寶的粉紅色的眼睛裏看到了廁所門的倒影。


  有一隻手,正夾在門縫裏,蒼白的,而指甲卻是那種非常奇怪的尖型。


  五指張開。那種尖只有藍綺才有,她是時尚教母,指甲形狀永遠與眾不同。


  秦錦不敢回頭,也不敢尖叫,只能一隻手慢慢的擰開門柄,陰暗的光線在眼前轉著無數的光圈,像無數的眼睛盯著她的後背。


  但還是隨著轉身的動作,黑寶眼睛角度的不同,看到了床上的瑛琪倒影。


  她的頭上站著有一個人,是坐在她的頭上。


  長髮女子,渾身流血,房間裏一股濃濃的血腥味,那個女鬼,正坐在瑛琪的頭上,廁所裏,是藍綺的手。


  她猛的拉開門。入眼是柯良那調皮的笑,心跳過速,像要昏倒。


  柯良看到她的臉色,知道不妙,馬上拉著幾乎要倒下的秦錦往外跑。小護士莫名其妙的坐在那裏。


  秦錦邊跑邊看著黑寶的眼睛,黑寶正回過頭看著過道。小護士的影子在瞳孔裏明明的躍動,而長長的過道裏,陰暗的燈光下,小護士的身後明明還有三個人影。


  三個人影正在對她招手,浮在半空,正是藍綺她們。


  出了瘋人院,又跑了好長一段路。直到柯良的車上,黑寶才放下戒備的姿態,鑽回了貓筐,和秦錦縮在一起。


  秦錦感覺到渾身的血液又開始游動,才長歎一口氣說:「藍綺,瑛琪都在那裏,還有那個女鬼。但沒有唐詩詩。」


  柯良的眼裏閃過一絲慌張,但馬上又鎮定下來了。


  他說:「我們現在去哪裏?」


  正說著,車門猛然讓人拉開,有幾個黑衣人忽然冒出來,惡狠狠的對著柯良。


  柯良一拳打到其中一個黑衣人的臉上,把秦錦推下車,自己也跳了下來,拿過貓筐就開始狂奔,那幾個黑衣人在後面拚命的趕,只見柯良幾拐幾彎,躲人的本事是很大的。


  他們躲在一個垃圾堆後裏,終於擺脫了黑衣人的追趕。


  柯良小心翼翼的拉著秦錦出來,跑回到車旁,見沒有人回來,忙起動車子。


  秦錦這一次是真的傻了,這幾天老是讓鬼嚇,現在好了,鬼不來追了,倒惹了幾個凶人。


  柯良一邊開車一邊得意的解釋:「沒事,他們來要賬的,我哪裏有錢,只好跑。」


  秦錦大恨,又不能拉下身份來罵他,只好冷笑著說:「你倒是蠻能跑,看來欠了不少錢。」


  柯良的臉上劃過一道悲傷,只是一剎間,卻是秦錦的心跳了一下。


  「看來,工錢還是不能少他的,他還是蠻可憐的。」秦錦心裏暗自想。


  「去哪裏?」柯良問。


  秦錦想了想,這件事情很明顯都是由紅緞而起,自從唐詩詩帶回這緞子回來,她們就發生那麼的事,而這個緞子的來歷卻有人知道,那就是上次不讓胡裁縫接生意的老婆婆了。


  沒錯,就去找她,問個明白,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與其在這裏等死,還不如和那個女鬼拚一拚。


  人都是這樣子的,當事情沒有完全明白的時候,都會陷入一種深深的絕望,但是只要真像大白,就會開始反抗,秦錦可不是真如外表那麼脆弱,這麼多年的獨立生活已經讓她很堅強了。


  這一次,無論如何都要問個明白,要把詩詩找回來,趕走那個女鬼,不能再死人了。


  秦錦這個和平的願望,在了胡裁縫的那個鎮上時,就已經破滅了。


  胡裁縫家裏正掛著白布,一個黑木棺材擺在鋪子中央,周圍擺滿了供品,紙錢灰瀰漫在秦錦眼前,她幾乎落淚,那個黑白遺像裏的老太婆顯得很陰沉,她已經死了,在一個夜裏,老死在床上,問周圍人,原來是幾天前的事情,而胡裁縫受不了這種打擊已經瘋了,管不了事,而鎮上人看在胡裁縫多年來都幫助大家的恩情上,自發的在這裏葬胡媽。


  這些連環的事情好不容易到這裏有了點線索,可是,一個死一個瘋,什麼都沒有了,線斷了。


  她在遺像前含著淚彎下了腰,莫非是胡媽也招了那個女鬼的毒手,看來下一個真的是自己了。


  想到這裏,求生的意志猛的燃起,生活中是有很多不如意的事情,可是,活著畢竟是好的,螞蟻都知道愛惜自己的生命,何況人!


  可是,她現在又能怎麼辦呢?找警察,沒用,找神棍,滿大街都是像身邊那個怕貓的男人樣的,欠一身債的神棍。


  她的眼前發黑,幾乎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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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招魂

裁縫店上一片狼籍,碎布飄落著,棺木顯得很刺眼。


  秦錦就靠在一角,看著人來人往,身邊站什麼也不說的柯良。


  明知道他是一個神棍,她也抱著希望問:「現在怎麼辦?」


  柯良閉著眉思考了半天說:「現在只有最後一招了。」


  「人都死了還有什麼招?」


  「招魂啊!既然有鬼,那老婆婆死後也會變鬼,招她的鬼魂來問不就是了。」


  一言驚醒夢中人,如果不是她和柯良的關係一直不好,說不定這一剎會抱著他親上一口。


  線並沒有斷,人死不是終結。


  還是要找到那個老婆婆的魂,只是,這要如何招魂呢?


  「這個嘛!好像就是,那樣一下,就行了。」


  看柯良的表情就知道招魂這事他是沒有辦法的,秦錦也不和柯良吵,只是積極的想辦法。


  現代人如果有不懂的事情的時候,想辦法已經不是坐在那裏自己摸自己的頭,還有網絡難道不是嗎?


  她用柯良的手提電腦無線上網,專進那些靈異論壇,看各種方法,因為網上的信息都只是說說罷了,也靠不住,只好綜合總結。


  首先,要十二點。(好像鬼特別喜歡12了。)


  第二,要一塊鏡子。(誰說鬼不愛漂亮。)


  第三,要心誠。


  方法就這三個,鏡子上次瑛琪被嚇到,就有一個梳妝台現成的,接下來的時間就是等十二點了。


  「柯良,你先回去吧!」秦錦說。


  「為什麼啊!」


  「這件事情太過危險,你只是外人,也沒有見過紅緞,不會有危險的,現在我們都知道,你根本就不會捉鬼,所以,不要為了錢而不要命,我並沒有和你開玩笑。」她已經打定主意,一個人做這件事情,無論如何再這樣繼續下去,死的人只會更多,柯良雖然討厭,但是罪不致死。


  柯良的表情是,你居然不相信我。


  秦錦很淒慘的一笑,把黑寶抱起來,讓柯良看黑寶的粉紅色的眼睛。


  是的,那裏映出的胡裁縫並不是一個人影,而是兩個人,還有一個老人站在他的左邊。


  她早就已經發現了,只是見那老太太沒有惡意,所以,才沒有奪門而逃。


  果然,柯良的臉由紅到白到青,眼睛像要掉下來,而且舌頭打結,冷汗滾滾而下,動彈不得。


  如果不是因為這裏是大白天,又有人走來走去,保證柯良會昏倒下去。


  她把包裏的錢都塞給可憐的讓鬼嚇傻了的神棍柯良。抱著黑寶,偷偷的溜進了弄堂,她要在這裏等到十二點。


  深堂裏的光線本來就很暗,外面那些為死人超渡的經文隱隱傳來,木魚聲清脆迴響,卻擊不退那種壓抑的氣氛。


  她一間間的空屋找去,終於在最上頭那間小屋裏找到了那個梳妝台,陰陰的風吹起了窗戶上撕破的報紙,輕輕的搖動,沙沙做響。


  她在門口深吸了一口氣,背上一陣陣的發麻,頭腦緊緊的,一種強大的恐懼幾乎讓她要放棄了這次荒唐的招魂行動,但是,如果不問出是怎麼回事,災難遲早要毀了她,還有現在已經讓只有半條命的瑛琪,失蹤的唐詩詩。


  心一橫,怕到極點也就不怕了,衝進了那個小房間裏,老婆婆生前是一個瞎子,所以,房子裏的東西非常的少。一點過多的裝飾品都沒有,正因為這樣子,那個華麗的梳妝台才顯得非常醒目。


  梳妝台的大鏡子已經上了很厚的灰塵,她在前面的小椅子上坐下,看著懷裏的貓,一點都不敢去看鏡面,生怕裏面正坐著一個老太婆,看著自己。


  她的目光落在那個瑛琪曾經拿過的梳子上,上面還有幾根長長的銀髮,木梳摸的十分的光滑,看來是老婆婆的心愛之物。


  拿著那個木梳,是不出奇,卻十分的討巧,她拿在手裏細細的看著,黑寶就在她的懷裏輕輕的打盹,天色將晚,回憶接踵而來。


  小時候外婆帶著她長大,爸爸出了車禍,媽媽離開她去了英國,再也沒有回來,敬愛的外婆已經離開自己,如果現在自己死了,可能沒有任何人會心疼。


  又想起了陸子明的笑容,那種自信的笑,讓人心裏溫暖。


  想到了柯良,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經拿著錢,去還了黑衣人,不再受人追打,希望他將來不要成為一個混混,其實他人也不錯。


  時光就這樣慢慢的流去,秦錦就僵住著,摸著梳子。


  十二點很快就要來了,夜光錶滴嗒的走著,從小包裏拿出已經準備好的香燭,在小屋門前點燃,網上說這是招魂香,因為能把老婆婆從她的瘋兒子邊給招回來。


  再把小蠟燭給點在梳妝台前,才做完這一切她就已經嚇得心從嗓子眼裏跳了出來,生怕一個轉身就能看到老婆婆問她還梳。


  十二點就要來了,在倒計時的時候,她緊緊的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把長髮給散開,拿著梳子對著鏡子梳起來,火燭搖晃著她忽明忽暗的身影,黑寶在懷中已經不安走動起來。


  她的長髮很順,一梳一梳的望著鏡子中那張驚惶失措的臉,動作僵硬,等著老婆婆現身。


  小房間與世隔絕,黑暗是那以的可怕。


  腳步聲從過道盡頭響起,有點像生病的人在地上拖著自己的步子走,慢慢的,近了。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發著抖,已經忘記了召喚。


  一種紙錢味兒近了,像燒過的紙錢味兒飄了過來。懷裏的黑寶猛的跳到梳妝台,眼睛盯著門口。


  從它粉紅的瞳孔在火花中能看到,門口出現了一個人影,正在慢慢的走近。


  而鏡子中也從迷糊中慢慢的清晰了這個人影。


  果然是靈堂裏遺像中的婆婆,招來了,她卻已經嚇僵了。


  人都以為自己的膽子很大,可是,真到那種時候,就沒有辦法想太多了。


  鏡子中那個老婆婆還是像生前那樣包著白頭帕,包得低低的看不到眼睛,枯老的臉正在慢慢的嚼著什麼東西,腮幫子一鼓一鼓的。


  手還是伸了出來,乾乾的像一個樹枝,聲音從後面傳來:「還給我。」


  秦錦雖然嚇呆,卻還是把梳子緊緊的握住,用僅有的理智問:「那布到底是怎麼回事,要怎麼辦?」


  鏡子中,站在她身後的老婆婆,並沒有理她,而是,上前一步,「還給我。」


  站的近了,就從蒙了灰的鏡面看得很清楚,那老婆婆的手裏拿著半截紅色的元寶蠟燭。


  而嘴裏正在吃的正是紅色的蠟燭。


  她驚呆了。老婆婆的的從肩後伸過來,要從她手拿走梳子。


  就在這個時候,她看到鏡中的老婆婆的臉變成很驚恐起來,像是看到什麼很害怕的東西,尖叫一聲:「卡 」,就馬上消失了。


  她站起身來,回過身來,想再尋找老婆婆的鬼魂,但身後已經什麼也沒有了,是什麼驚跑了老婆婆的鬼魂,難道是黑寶嗎?


  她又重新坐下來,對著鏡子想再梳頭,招回婆婆,但是她也在鏡子中發現了一個比看到老婆婆更驚恐的事情。


  鏡子中的人,不是她。


  鏡子中的一切景色都依舊,只是她的臉變了。


  還是一個女人,但不是她,她摸著自己的臉,鏡子中的她也摸著自己的臉。


  那個女人大約十六,七歲的樣子,俏麗的臉,細長的眉,彎彎的眼睛,非常美麗。


  秦錦站起身來,以為自己眼花,湊近鏡子看自己的臉,卻發現那個笑意盈盈的人果然不是自己。


  鏡中的人忽然不再笑了,拿著梳子朝自己的眼睛挖去,秦錦大叫一聲往退,鏡中人已經挖去了眼睛,血嘩的就流了下來。


  秦錦看著平靜的鏡面震動著,忽然裂開,從裂紋中流出血色的液體。


  一種熟悉的血腥味瀰漫在整個房間裏。


  裂紋越來越大,黑寶從梳妝台上跳到她懷中,拚命的大叫,像是叫她跑。


  她一動腳下像讓什麼給絆住,就倒在地上,來不及站起來,就死命往門外退,眼睛還是盯著鏡面,鏡子裏的裂紋外滾落兩個圓珠,直到她手邊,是兩個眼球,還沾著鮮血,瞳孔在燭火中卻像盯著她一樣。


  黑寶瘋了一樣,跳到眼珠跌落處,阻止秦錦再看瞳孔。


  鏡裏伸出一隻的手來,那個鏡子裏居然像藏著一個人一樣,而那個人要破鏡而出了。


  又是一隻手,正在拚命往外爬,頭也要鑽出來了。


  秦錦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量,抱著黑寶就往外跑,跑出小屋,往過道盡頭跑去。


  好在盡頭那裏還有一個人,可以求助。


  她頭也不回的倒著,人影近了,近了,再近,黑暗中終於能看清是誰了。


  藍綺,是藍綺,已經失去了眼珠的藍綺,正在那裏呆呆的站著,像是對她微笑。


  秦錦尖叫一聲,瘋一樣的往回跑,過道就顯得無限的長,她好像已經忘記了那個要破鏡而出的女鬼,只知道藍綺在前面等著她。


  過道像是沒有邊,她已經喘不過氣了,黑寶的尖叫更是淒涼,秦錦的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逃」,不能死,不能死在這裏。


  她胡亂的推開一下門,發現都是一個梳妝台在流著鮮血。有個人頭已經鑽出了一大半。


  每一間房的情景一模一樣,只好往前跑,來不及了,前面又是一個人影。


  這一次她已經心灰意冷了,像一個迷宮一樣,她只是落入蜘蛛網的小蚊子,哪一種掙扎都是圖勞。


  那個人影卻對著她飛奔而來,速度很快,她抱著黑寶在原地不敢動彈,直到那人影把她抱在懷裏。


  她聽到人影強烈的心跳,還有溫暖的體溫,心頭一寬,就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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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挖墳

秦錦再次睜開眼,看到的是柯良關切的臉。


  「你醒了!昏迷了很久!」


  黑寶也叫了一聲,像是歡迎她醒來。


  她支起身:「胡媽媽下葬了沒有?」


  「下了。」


  他沒有走,他的聲音依然有點玩世不恭,不過眼神卻是關切的。


  秦錦長歎一聲,再也招不到老太婆了,老死的人下了葬就應該安息了。


  秦錦望著柯良:「你救了我嗎?」


  「不。」


  「那是誰救了我?」


  柯良搖搖頭:「那天,我聽黑寶淒涼叫聲,放心不下你,去趕到深堂去了,你已經倒在地上。」


  那是誰救了我?秦錦還記得那隻手摸在自己背的感覺,是救她的,如果不是那個人的話,她現在已經讓那個女鬼殺了。


  柯良開車帶兩個人回城。一路上大家都不語各想各的心事。


  到了城裏,柯良忽然緊張起來:「有人跟蹤!」


  秦錦也注意到了,有兩個黑色的小轎車正在那裏開的不緊不慢的。


  秦錦緊張起來,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讓她神經已經過敏。


  忽然那兩個黑色的小轎車超前,生生的把柯良逼到車道邊,他的臉卻蒼白起來,當他看清了車牌,忽然不顧一切的拉開車門跳了出去。


  不過,黑色轎車裏那個人行動更快,一個暗器飛來,直中柯良的臉。


  柯良捂著臉蹲了下去。


  只見那個人撲上來,拿著凶器猛砍柯良,而柯良在地上抱著頭。


  秦錦發瘋一樣的衝上去,把那個人一把推開,護著柯良。


  等看清了情景,她都怔了下來,那個打柯良的人是一個美婦人,四十左右,十分漂亮,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秦錦。


  而那個打柯良的暗器和凶器不過是一雙紅色的高跟鞋。


  只見可憐巴巴的柯良站起來,隔著秦錦對那個怒氣未消的美婦人叫了一聲:「媽」


  媽一聲,把秦錦嚇到了。


  那個這麼凶的女人居然是柯良的媽媽。


  「媽,你還有臉喊我媽,你有幾天沒有去公司了,你是不是趁你爸去國外這段時間就拚命的玩啊!我們柯家怎麼會有你這個敗家仔,就只知道天天去裝神弄神,讓你在公司上班你就是不聽,現在跑了三天,還打我派去的保安,你現在飛天了啊!」


  那美婦人罵起來人,一句結巴都不打。


  柯良,公司,敗家仔,秦錦腦子裏嗡嗡叫。


  這時柯良母親後面有一個助手,遞上了手機,只聽那美婦人說:「你好,我是飛鴻集團的董事長夫人,下午的會,我們照開,沒有問題。」


  飛鴻集團,本城最大的財團,柯良是那裏的敗家仔。


  那個二二拍的小混混,天天裝神弄鬼的神棍,居然是本市最有錢的少爺。


  柯良看到母親跟見了鬼似的,整個人都軟了。


  「你聽好,今天晚上要回家,不然你就知道什麼叫厲害了!」美婦人沖柯良下最好通告。


  然後,美婦人走到秦錦面前,打量了一會兒,從頭到腳,然後點點頭說:「不錯,敢推我納蘭靜的人絕對不簡單,好吧,你就做我們家兒媳婦吧!」


  說完這些,納蘭靜揚長而去,留下兩個目瞪口呆的人站在人群圍觀的中央。


  車裏的氣氛僵持不下,剩下了柯良和秦錦,兩個更不出聲。


  秦錦忽然說:「你騙我!」


  「沒有,我都說捉鬼只是我的副業了。」


  「可是,你連鬼都沒有見過,你還騙人!很好玩嗎?」


  柯良看著秦錦鐵青的臉,忽然咬了咬牙,把車的方向盤一轉,就往另一條路上開走了。


  車越走越偏,最後偏到一個深山,一山都是墳頭,原來是一個公墓。


  秦錦開始發抖,抱著黑寶,跟著一言不發的柯良一腳深一腳淺的走在墳場中。


  終於,柯良在一座墳頭停下來。


  上面的照片是一個白鬍子的老頭,很調皮的笑著,名字是柯道。


  忽然想起來了,柯道是柯良的爺爺。


  「你爺爺」秦錦結巴著。


  「是的,這是我爺爺,小時候父母忙著掙錢,我一直和爺爺生活,我們的感情很好,爺爺是有名的天師,小時候,在我的眼裏,天師是最了不起的職業,我一直都想做一名天師。」


  柯良的一臉的悲傷。


  「但我爸爸是一個地道的商人,而且是無神論者,說什麼也不肯讓我跟爺爺說做天師,而且爺爺說我應該有更體面的工作,也不肯教我,後來爺爺死了,我卻一定要繼承爸爸的事業,做我一直都不喜歡做的商人。」


  柯良的脆弱有一種嬰兒般的無助。


  「但我一直都想像爺爺那樣,做一名出色的天師,捉鬼,救人,遇到你,我真的很高興,以為自己能幫到你,現在才知道,我什麼本事也沒有。」


  秦錦過意不去了,用手輕輕的拍了拍柯良的背。


  柯良捂著臉跑走了。


  秦錦站在那裏呆呆的,在想自己是不是傷害了一個有夢想的人。


  正在她內疚的時候,柯良已經提著兩把鏟子回來了。


  「你這是做什麼,要鏟子做什麼?」


  「不做什麼,挖墳。」


  「挖誰的墳。」


  「當然是我爺爺的。」


  秦錦看了看柯良,確定他沒有瘋。


  「為什麼要挖你爺爺的墳?我並不是盜墓者。」


  「因為爺爺死時,爸爸把爺爺所有的書都拿去陪葬了,那些是講怎麼捉鬼打鬼的書,如果我們有了這些書,就可以自自己學了。」


  「捉鬼,這種事情也可以自學成才。」


  「試一試吧!反正現在也沒有辦法了!挖吧,我爺爺知道我打擾他的目的是為了救人,不會怪我的。」


  看著柯良下了第一鏟。看著他那孩子般的笑,秦錦也笑了,心裏默念了一下,就開始挖了。


  這項工程是很大的,並不是那麼容易就可以挖好,天色漸晚,兩個渾身大汗都忘記了時間。


  慢慢天也快黑了,可是,卻已經觸到棺木了。


  兩個拚命打開棺木,看到一雙睜得大大的眼睛,兩人倒閉幾步,是柯良的爺爺柯道正含笑看著他們。


  柯良鼓起勇氣上前摸了摸爺爺,冰冷,死去多時,只是沒有閉上眼睛。


  他招了招手,讓黑暗中的秦錦點上火把上前來,雖然柯道沒有凶像,可是,秦錦仍然害怕,而柯良卻傷心起來,埋了多年的爺爺一點都沒有腐爛,像睡著一樣。


  秦錦卻一陣陣的背冷,忙提醒柯良拿了書就走。


  但柯良拿了書之後,卻發現爺爺的耳朵上帶著一個別緻的耳環,這個耳環十分好看精美,小時候柯良常常摸著耳環,非金非鐵,卻黑黑的,他準備拿下來給自己做一個記念。


  就在他拿下來耳環的那剎,周圍狂風大作,黑寶尖叫一聲跳到秦錦的懷裏。


  秦錦的冷汗已經下來了,她已經嚇夠了,而柯良也開始發抖,拉著她就往車上走。


  兩個飛快的拿著書就往車上跑。


  跑著跑著,那個火把也掉了,只得兩人緊握著對方的手,在月光下看著小路去。好在看到了車。


  跑到車上,什麼也沒有說,把前排的車門打開,跳進去就不出聲了。


  可是,黑寶仍然尖叫著,而且跳了起來,往後撲去。


  只見後面的車門像被什麼拉開,又怦的關上,兩人一起回頭。什麼也沒有。


  柯良咬了咬牙,把油門一踩,往路上狂奔。


  兩個都知道後面有東西,卻都不敢出聲,秦錦只好抱著貓,一邊流著汗,一邊笑著自嘲說:「這裏風景真好,下次我們還來。」


  柯良扭開了車上的收音機,想聽聽音樂來緩和一下神經,也是對後排的「東西」一種無奈。


  可是,一開收音機,卻傳來一個小孩子的哭聲。


  清清楚楚的哭聲在車裏迴盪著,秦錦去關,關掉了收音機,可是那個那個小孩子的哭聲卻在這個車裏圍繞,兩人仔細一聽,卻是從後座傳來的。


  前面的路,卻怎麼開都沒有個盡頭,本應該早就大路了,可是,還在山路裏轉,現在看爺爺的書已經來不及了,但是柯良也沒有辦法了。


  就在他們踩著油門沖的時候,黑寶已經跳到後排去了,那小孩子的哭聲和黑寶的叫聲夾在車廂裏,而柯良似乎看到了大道,猛衝上去。


  只見前面有一個人影,柯良大叫一聲,死命的踩了剎車,車打滑到一邊了,孩子的哭聲沒有了,而前面的景色全變了,竟然是懸崖,如果沒有這一腳剎車,兩人現在已經是粉身碎骨了。


  那個人影救了他們,可是,前面是懸崖不可能有人影,那就是鬼影了!


  兩人正在驚魂未定,看著窗外能不能找到那個救命恩鬼的時候,柯良就開始勉強搞笑:「我現在這樣子是不是很帥,髮型有沒有嚇壞掉。」


  秦錦只好去看柯良。然後她的臉上露出了驚恐萬分的表情,那種表情真的是驚嚇到極點的人才有。


  她的眼神並沒有看著柯良,而是看著柯良的身後的車窗。


  柯良也意識到什麼,慢慢的回過頭去,終於他明白為什麼秦錦會嚇成那個樣子,因為他看到了車窗外站著一個人,而那個人卻長得和自己一模一樣。


  沒有一件事情比在車窗外看到自己更可怕了。


  兩個人正縮在一團兒,卻只見那個窗外的臉漸漸的貼近玻璃,果然是柯良的嘴臉,簡直和柯良自個兒照鏡子一樣。


  那車門慢慢的開了。那個柯良擠了進來。黑寶卻飛快的跳到前排。只見黑寶一下子撲到那個柯良的懷裏,而且是在輕輕的縮成一團。


  秦錦和柯良幾乎嚇昏倒,推命的推那邊車門,可是車已經關了,怎麼也出不去。


  只聽到那個柯良說:「兩個冒失鬼,居然敢夜闖寶山,差一點就送命了知道嗎?」


  柯良看他並沒有惡意,就打起了精神問了一句:「你是誰?」


  「我是你爺爺。」


  「我還是你祖宗呢!」柯良來氣了。


  那個人生氣了,打了柯良一下,說:「你偷了我的耳環,驚醒了我,等我追你的時候,你已經讓惡鬼給引到了這裏,如果不是我及時打跑他們,你們兩個小命早掉了,你還說是我祖宗。」


  原來是,他救了兩人。


  秦錦有點客氣了:「你真是柯良的爺爺。可是,你這麼年輕!」


  「我現在已經是鬼了,鬼變化一樣是很正常的現像啊!難道我做鬼還要做得滿臉白鬍子,那就不酷了,是不是?」


  「爺爺,你真的是爺爺?」柯良激動起來。


  「當然是,我年輕的時候和你長的一模一樣,是不是很帥呢?」柯良的爺爺轉過身來問了秦錦一聲。


  秦錦已經不怕了,在燈光下好好的了這位年輕的爺爺,果然是和柯良很像,眉目裏都像,只是他長得沒有柯良的秀美。


  而爺爺也看清了秦錦的臉,尖叫出來:「師妹!」


  大家正在吃驚中,爺爺就平空的消失了。


  秦錦和柯良都怔了一下,今天發生的事情太讓人驚怪了。但他們還是把車開回到大路上。


  回家的路看似遙遠,其實並不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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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借書

車開到城裏的時候已經半夜了,柯良把秦錦送回家,帶一副赴死的表情去見他媽了。


  柯良那張永遠不肯停的嘴,終於說不出話了。


  今天他見到了和自己一樣帥的爺爺,又要去見比爺爺凶一萬倍的母親,連秦錦都看得心生同情了。


  秦錦回到家裏後,把黑寶餵飽,坐在電腦桌前,打開電腦,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她想好好的整理一下。


  電腦屏幕亮了,她這些日子驚嚇過度,把家裏的燈全都打開。


  打開文檔,開始輸入文字,把事情都做一個記錄。


  文字能清醒一個人的頭腦,事件慢慢的浮出她的腦子:為什麼女鬼要纏著她們?僅僅只是因為她們都用了紅緞嗎?為什麼紅緞會帶出女鬼?那個紅緞到底是什麼來頭?為什麼胡老太婆會忽然被那個女鬼給嚇走?那個女鬼的能力有那麼可怕嗎?


  唐詩詩下落不明,藍綺和瑛琪的魂都已經落到女鬼的手裏,最莫名其妙的是現在多出了一個柯良的爺爺,而且那個老頭會叫自己是師妹!


  人生奇特的事情實在太多了,秦錦皺了皺眉。


  時間一分分的過去,已經是夜裏零點十五分了。


  秦錦沒有一點睡意,依然在電腦前忙碌著。


  她忽然想起,那個胡老太婆讓女鬼嚇走的時候,嘴裏驚呼了一聲:「卡 」那一聲卡  到底是驚呼聲,還是別的意思呢?


  於是,她忙在GOOGLE裏輸入了拼音:「卡 」的各種組合,她並不確定是哪個字。


  終於,還是讓她找到了,有一個香港的繁體網頁裏,出現了卡 這個詞。


  在GOOGLE裏只可以看到那麼一句話:卡 是一個古老的詛咒,是惡魔的詛咒,是萬能的詛咒,是最可怕的詛咒。


  秦錦的心裏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好像不應該點開這個網頁,又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終於還是點開了。


  那個網頁一打開是屏幕就亂閃起來,閃了幾下,周圍都黑了。


  從來沒有聽過病毒會把電給斷掉的。


  電腦卻慢慢的重啟了,而燈卻像讓人全都關掉一樣,秦錦一陣慌亂,從桌上拿起手機來看了看時間,已經一點二十九分了。


  剛剛看很多鬼故事網頁,說是一點半是一天中最陰的時候,這個時候,如果看鏡子就會看到自己身邊任何髒東西的倒影。


  秦錦飛快的把手邊的鏡子倒扣在桌上,就算有鬼也不必看到了自己嚇自己。


  電腦重啟已經完成,正在進入界面。


  就在進入的那一剎,手機的時間進入到一點三十分。


  電腦屏幕並沒有進入界面,而是變得一片模糊起來,秦錦以為是病毒的原因,開始睜著鍵盤想找一些解決的方法。


  不會那一片模糊清楚起來了,裏面有一個人影。


  那個人影也清楚起來了,是自己。沒有錯,正是自己。


  秦錦的電腦屏幕變成了一塊明亮的鏡子,正在清楚的照著自已的周圍的景色。


  她開始慌恐起來。不知道怎麼辦。周圍一片黑暗,只有電腦發著微光,照著自己的模樣。


  她死命的關機,切電源,都沒有用,屏幕還是變成了鏡子,那塊鏡子還是清楚的照著自己驚恐的臉。


  她忽然發現自己的懷裏還有一個人。


  小小的一個身影,正坐在自己的雙腿上,而那個身影的頭正趴在電腦的桌上,看不明白。


  秦錦的懷裏坐著一個小孩子,沒有錯,穿白色的外衣,短頭髮,靠著她的胸,把頭住桌子上放。


  很多喜歡小孩子的人都喜歡把孩子這樣摟在胸前,秦錦也是喜歡小孩子的人,但這一次,她嚇得沒有呼吸了。


  忙低下頭看,懷裏什麼也沒有。再看電腦,那鏡子裏明明顯著是兩個人。


  那個小孩子也許已經發現秦錦在找他,忽然哭了起來,就是車廂裏那種小孩子的哭聲,天啊!秦錦的背一陣陣的發麻,而黑寶這個時候卻沒有過來,黑寶去哪裏了?


  她轉過頭去,只見黑寶卻蹲在窗台上,對著窗外做備戰的狀態。


  窗外有東西,黑寶已經顧不到她了。


  她的呼吸幾乎要停下來了,那個小孩子的哭聲偏偏都轉到她的耳朵裏。


  她動彈不得,想站起來,可是,實在是已經雙腿無力了。


  那個小孩子的頭慢慢的抬起來了。


  她盯著電腦鏡子裏的一幕,臉出來了,眼睛出來了,血四處狂湧,那個三,四歲大的小孩子,根本沒有眼球,眼睛已經讓人挖了,一臉的血順著他小小的臉往下滴,全滴在秦錦的雙手上。


  秦錦慌恐過頭,只好看著小孩子,只見鏡子裏的小孩子卻已經慢慢的扭動脖子,是的,成了把脖子扭到腦後,360度的角,身子並沒有動彈,臉已經對著秦錦了。


  那個鬼娃娃開口說話了:「姐姐~~~5555,我的眼睛好疼~~~你把眼睛給我好嗎?」


  然後身子慢慢的往上移動,臉對著秦錦,秦錦已經不用從電腦屏幕的倒影裏看了,只見那個鬼娃娃的臉已經湊到自己的眼睛裏了,舌頭已經吐出來了,沾著血的,想要去舔秦錦的眼睛。


  「姐~~~姐~~~,我要眼睛~~!」


  春錦看著那個臉越來越近,心生絕望。


  她閉上眼睛,任一種濕潤的舌頭在眼皮上掃來掃去。


  一個人絕望到極點,居然是心頭一片空明,什麼也不想了。


  眼皮漸痛,那個鬼娃娃看來要下手了。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一切壓力都減輕了,久違的燈光恢複了,射在她的臉上,溫暖的四肢有了生氣。


  她看到電腦的那頭,平空浮著一個人。


  看到那個人,她的眼睛裏多出了一種驚喜。


  是柯道。柯良的爺爺。


  他的手式雙手合十,在胸前擺出一道符,揮手的樣子很帥,是他趕走了小鬼,救了秦錦。


  只見他慢慢的飄近,深情的看著秦錦喊:「師妹!見到你真好!」


  「爺爺,我不是師妹。」


  對一個和柯良一樣年輕帥氣的男人喊爺爺的感覺任誰都不好受。


  可是,那個帥爺爺的眼神居然有一點色色的。


  真是有其爺就有其孫。和柯良一個貨色的。秦錦心裏有點氣憤了。


  「師妹,你還怪師兄嗎?從前你離開我們,我和師傅都很傷心啊,我們沒有怪過你,你為什麼要走呢?」


  秦錦無奈的想,難道做鬼也有做出神經病的嗎?


  「師妹,我一天只能在陽間出現一次,每次都只能停留三分鐘,我剛剛趕到,看到你這麼危險,你把你遇到的事情和我說說。」



  秦錦就把自己遇到的一系列事情,都和爺爺說了,三分鐘很快就要到了。



  爺爺消失的時候說了一句:「你去這裏最大的圖書館,去找一本叫詛咒大全的書,找卡 ,那裏有答案,你一定要去找,不過要小心,千萬要小心,你很危險,走到哪裏都要和柯良在一起知道嗎?」


  爺爺終於消失了。


  秦錦吐吐舌頭,一天三分鐘的現身時間,會不會太少了。


  那一夜睡得很艱難,但是已經累得不行了,還是睡了。


  黑寶就這樣守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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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亮,她就跑去找柯良,打柯良的電話,柯良可憐巴巴的聲音傳來了。


  「秦錦啊,你在家裏等我,我一會兒來。」


  門鈴很久才響,只見柯良衣不遮體的跑進來,正在氣喘呼呼的,好像身後有惡狗追一樣。


  「出什麼事情了?」


  「我媽啊!把門前放了那麼多貓,我衝出來的時候,差點讓貓給過敏死了。她真狠,以為用這一招,就可以把我困在家裏,哈哈,我還是衝出來了。」


  秦錦看著他滿頭大汗的樣子,心裏暗暗的感動。


  把事情一說,兩個就往圖書館裏跑。


  每個城市的圖書館一般都處在城市的一個偏僻的一角,兩人又開車前往,秦錦側面看到柯良的臉上還有鮮紅的五指印,和五指印邊那閃亮的耳環。


  「你媽打你了?你爺爺的耳環你帶上了?」


  「我媽沒事就把我做沙包,我已經習慣了,是啊。這個耳環很酷的,現在我帶上是不是很帥呢?」


  秦錦笑了,想到了那個老叫自己師妹的年輕秀逗爺爺。


  「你爺爺是不是有個師妹?」


  「我怎麼知道,不過我爺爺可是有名的天師,他們的門派可大了,當年。。」


  柯良又開始自我陶醉了,秦錦露出了一種嘔吐的表情。


  兩人已經再沒有開始的討厭和敵對,雖然時時鬥嘴,卻也很不錯。


  停了車,圖書館顯得很冷清,幾乎沒有什麼人,秦錦把身子縮了縮說:「怎麼這裏會這麼的冷。」


  柯良已經嚇過了,馬上就把黑寶給抱出來,塞在秦錦的懷裏。


  兩人走的很近很近,一步步的往圖書館的二樓走去,那裏是珍貴文書閱覽室。


  看來珍貴的東西都有人喜歡,書除外,這個閱覽室裏冷清的可怕,只有兩個嘰嘰喳喳的圖書室館理員正在桌前聊天,打著毛衣,看他們來也不問什麼,把證件一晃就進了裏面。


  兩人在書架上分頭找,秦錦卻老感覺到這個圖書館的氣氛很不一般,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怪味道,而那兩個圖書管理員,也很奇怪,說話的聲音老是圍著自己的耳朵轉。


  書是很多的,什麼地史,什麼古書,什麼現代小說解評之類的,就是找不到自己想要的那本《詛咒大全》。


  正想去問管理員,卻聽到高跟鞋的聲音由遠而近的傳來,難道是管理員走過來了,正好可以問一下。


  可是,黑寶卻忽然驚嚇起來,身上的毛倒立了著,喉間發出鳴鳴的聲音。


  秦錦已經是久經沙場,知道已經不妥,慢慢的隔著書架看了一下聲音的來源處,沒有看到別的,只見一隻手提著一把水刀果,而刀尖還流著血。


  秦錦暗叫一聲:「完了」,就抱著貓慢慢的退,不發出任何聲響。


  聲音消失了,隔著書架可以看到那隻手正在轉來轉去的,像是找不到方向,秦錦把鞋子脫下來,光著腳走在冰冷的地板上,一切都靜靜的慢慢後退。


  這不是鬼,如果是鬼的話,早就已經殺上來了。


  這是人,不,是鬼上身的人。


  只能通知柯良,兩個要退出這個可怕的圖書館。


  她一邊後退,一邊躲著那個流著血的刀尖,還在找著柯良,這個時候她的心裏只有一個念頭,要叫上柯良跑。


  終於看到柯良了,他正坐在前排的桌子上看一本書,她不敢出聲,卻急跑著上前。


  快到了,終於,她看清了,柯良的身邊還有一個人,是另那個圖書管理員,那個女人的頭髮已經放下來,血,渾身都是血,那個提著刀的女人刀上的血應該是她的吧!


  但她的手裏正在玩著什麼東西?


  眼球,是的,是一雙眼球,那瞳孔很奇怪的看著秦錦,但更讓秦錦驚心的是她的手指甲形狀。


  是藍綺。


  這個女人是藍綺,她正坐在柯良旁,難道要殺柯良不成。


  可是,柯良好像一點都沒有查覺出這些事情,他很認真的在看書,管不了了,她正想大聲的喊,可是,高跟鞋的聲音又再次響起,那個提著刀的女人正在往這邊趕來,現在喊會驚動藍綺嗎?會傷害柯良嗎?


  她狠了狠心,把黑寶遠遠的丟去,拋到柯良那裏去了。


  黑寶至少還可以保護柯良,而自己為了引開那個高跟鞋的聲音就轉身往書架後跑。


  四周的空氣壓迫著她,唯一的護身符黑寶都不見了,這一次應該是必死無疑。


  爺爺,不行,爺爺現在不能救她,因為一天只能出現三分鐘,今天不會再出現了。


  柯良怎麼辦?如果她死了,柯良會不會也死?現在她的心裏充滿了懊悔,不應該聽爺爺的話叫上柯良,爺爺怎麼也料不到那鬼居然會操縱人鬼上身吧!


  忽然有聲音傳來。


  是小孩子的聲音,在路的盡頭。


  是不是晚上問自己要眼睛的那個小孩子,她已經來不及思索了,馬上轉路就跑,書架一層層的,光著腳,一頭的汗,手裏空空,而高跟鞋的聲音卻一步步的踩到她的心裏。


  柯良,柯良,你快點醒過來,這個閱覽室已經讓鬼氣給包圍了,你快點跑啊!


  來不及了,後面的那個管理員已經追的越來越急了。前面已經沒有路了。


  有一排櫃子,沒有辦法,先躲進去再說。


  她糊亂的拉開一個櫃子,很大的空間,在昏暗的燈下躲了進去。


  那高跟鞋的聲音,慢慢的停下來,好像在找自己,正在慢慢的踱著步。


  櫃門打開的聲音,很響的,啪啪,秦錦現在已經沒有了思想,只盼望著柯良能逃,自己肯定是跑不掉了,只能縮在櫃子的一角,盡量的不呼吸,不驚動她。


  而小孩子的哭聲已經越來越近了,櫃門也快開到自己這個了。


  她的眼睛已經閉上了,高跟鞋已經停在了她的櫃門口,手已經摸到了櫃把上了。


  就在這個時候,她感覺到櫃子裏伸出了一個冰冷的手,輕輕的握著她,然後把她往內拉,原來櫃子後是空的,通著另一個房間,嘴已經被摀住了。


  在櫃門被拉開的一剎,她已經讓那隻手拖到了櫃後的另一個房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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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卡 

秦錦人拉到了另一個房間裏,已經是嚇得出不了聲了,定眼一看,是一個老頭,乾巴巴的,銀白色的頭髮,緊緊的捂著她的嘴,示意她不要做聲。


  然後輕輕的趴在房間牆邊聽了聽動靜,就慢慢的拉著秦錦走。


  秦錦不肯,柯良還在裏面。


  「他沒有事,他有赤環護體,什麼也傷不到他。」


  那老人開口了,像是能看穿她的心思。


  「快走,如果她們追過來,我也鬥不過她們,快,趁她們現在讓赤環給制住出不來。」


  秦錦只得努力的站起來,跟著老頭沒命的往外逃,只見一路上全是死人,剛開始來的時候,卻什麼都看不到。


  這裏早就已經讓那個女鬼給制住了,專等自己投羅網。


  秦錦從後門的小樓梯道跌撞的跑出那個鬼屋圖書館。


  才發現天色早就黑了,那個圖書館的時間也是錯亂的,才感覺進去一會兒就已經過了很久時間了。


  她誤入了另一個空間,那個空間裏的時間和人還的景色都人自己的世界不一樣。


  老頭滿頭白髮,並不理她,賣力的往前走。


  她跟著老頭的後面追。


  「喂,他真的沒有事嗎?」


  「你是說你的情人啊!他當然沒有事,他是柯家的後人,又有柯家的傳家制邪赤環,誰能傷害到他。連我都近不了他的身。」


  秦錦感覺到自己的雙臉燒了起來,什麼時候變成了她的情人,那陸子明不是已經早就從心裏移開了。


  「伯伯,你是誰啊!」


  老頭並沒有回答,他只是往前走。


  倆人一前一後的走著,拐了幾個彎就到了一個很甯靜的墓園。很氣派的墓園。


  秦錦感覺這裏很熟悉。


  忽然想起來了,是唐詩詩家的私家墓園,她曾經帶秦錦來玩過。這裏是一片很漂亮的花園式的墓園,裏面睡的是唐家的人,而這個老頭,應該就是小時候看到的那個守墓人李老伯。


  可是,小時候李老伯就已經很老了,怎麼這些年,他卻沒有任何變化,怪不得自己看到他的時候感覺很親切。


  她也來不及想太多了,墓園的門打開了。李老伯閃進了墓園,這個墓園的門設的很隱蔽,一般人是怎麼都進不去的,而她從前經常放了學就和唐詩詩躲在這裏來玩,她們很喜歡這裏的奇花異草,而且很寧靜,根本沒有那種公墓有的可怕的感覺,倒是很舒服,而且李老伯對她們都很好。


  她的心一下子就痛了,藍綺,瑛琪,都已經讓女鬼給控制了,詩詩已經失蹤,而柯良現在還在那個圖書館裏,身邊的人一個個的離開,只有自己,因為有黑寶才強撐到現在,而黑寶現在都已經不在自己身邊。


  一種無助的感覺控制了她,這些日子她驚嚇已經夠了。


  站在兒時來玩的墓園裏,想到童年時無憂的日子,想到陽光下和唐詩詩快樂的笑容,她終於哭了出來。


  「好,哭出來就好了,這些日子苦了你了。」


  「老伯,我們怎麼會招惹到這些事情啊!」


  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場之後,心情就好多了。


  李老伯把她帶到守墓的小屋裏,倒了一杯熱茶給她。


  「老伯,你一直都住這裏,你怎麼知道我發生的事情。」


  「我雖然只是唐家一個最普通的僕人,一個守墓者,可是,我也是唐家的元老,老爺對我恩重如山,臨走前把詩詩這孩子托給了我,我早年有幸學會一點道術,前幾天我看到墓地裏忽然血氣沖天,知道家裏出了事,等我趕到家裏的時候,詩詩已經被惡鬼纏身,我無奈,只好用符封住她的肉身,接到這裏來。」


  「詩詩是你接走的。」


  「是的,我就馬上帶她來到了墓園,沒想到這個惡鬼如此厲害,連這個墓園唐家那麼多先人的靈氣都制不了她,我不得已,我本想請柯家人出面救詩詩,等我追柯家後人到了小鎮時,又巧遇你。」


  秦錦激動起來:「那天在小鎮胡家深堂裏,是你救了我。」


  李老伯含笑點點頭,隨後又露出失望的表情:「我原以為有柯家人在,你怎麼也不會被傷害,哪裏知道柯家人居然不傳後人,在這一代手上失傳了道術,真是不可思議,捉鬼世家居然放棄了自己的家庭使命?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那個混小子,什麼也不會幹。」


  「詩詩沒有死?」


  「沒有,我把她放在唐家的墓園中央的靈氣集處,有那麼多位先人保護,惡鬼對她現在一時半會兒還沒有什麼辦法。」


  「什麼是惡鬼?」


  老伯忽然站起身來,然後帶著秦錦往墓地中央走去。月光已經上了樹梢,墓園在月光下散發著一種很溫柔的光。


  走著走著,終於看到了地上躺著一個人。


  是詩詩,很多螢火蟲都圍著她的周圍,把她照得通亮,但可怕的事情卻是:詩詩的身上還穿著那件美麗的血紅的旗袍。


  李老伯看到她眼裏的驚嚇,重重的歎了一口氣說:「我也除不下那件衣服,這麼多的先人都在和那個惡鬼在鬥爭,可是那鬼的怨氣太重要,怎麼也除不下來。」


  「一切都是因為這衣服引起的嗎?」


  「你們的布到底從哪裏來的?」


  「是詩詩從湘西一個小村裏要到的。」


  「那就對了,果然是卡 惡詛,這是最惡毒的一個詛,是苗家人的最狠的詛,肯下這種詛的人一定是對這個世界有著毀滅般的深仇大恨。」


  「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莫名其妙的失去朋友,讓鬼追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正在兩人交談間,忽然螢火蟲變得暗淡起來了,而詩詩在地上發出了呻吟。


  「不好,我們制不住女鬼了,現在她要殺詩詩。快,我來做法,你把那衣服撕開。」


  暗暗的夜光下,只見詩詩身上正趴著一個人,就是那件衣服吧!


  老伯的指尖發出了淡藍的光,只指著那個人,只見那人的指甲都已經到了詩詩的眼睛上,秦錦已經不能再失去任何的朋友了,她不能再沒有詩詩了,一咬牙,從地上握到一根樹枝,狠狠的往那個女鬼的臉上抽去,那女鬼一歪掉到了唐詩詩的身邊,就在這個時候,秦錦一個劍步上去,一把就把衣服給撕爛,螢火蟲在一剎間又明亮起來,那女鬼消失了。


  秦錦大口大口的喘氣,李老伯從地上抱起了詩詩,所有的螢火蟲又跟著老伯手中的唐詩詩著。


  把詩詩給救回了小屋裏,換了一套老伯的衣服,再灌下了一杯熱茶,她終於醒了。


  醒過來之後的詩詩驚恐的鑽到秦錦的懷裏,大哭起來。


  原來,她什麼都知道,什麼都明白,只是醒不過來,也感覺到了秦錦的救她的一幕。


  兩個就那樣抱著,哭成一團兒。


  兩人慢慢的平息下來,馬上追問李老伯到底卡 是怎麼一回事。


  「卡 是苗家人最惡毒的詛。苗人一直久居深山之中,他們居住的地方常有一些千年古槐,槐樹是所有樹木中最陰的樹,你看它的寫法,是一個木加一個鬼,最招惡鬼的樹,如果用這種樹下詛,那麼必是吸收那一帶所有惡鬼的怨氣,所下的詛就無人能破了。」


  「那要怎麼下呢?」


  「我也是幾百年前聽隱隱聽過一些傳說,說是,下詛者要把自己至親至愛有血緣關係的人,給捆在古槐樹下,挖下雙眼,任其流血而死,讓古槐吸收死者的血液,而古槐會在一年之內把捆在樹上的少女給吸收到自己的體內。」


  「少女?」


  「是的,下詛者要選的一定要是少女,而且是乾淨純潔的處子,古槐才肯吸其怨氣,為這少女所驅。」


  「也就是說,下詛咒要殺了自己最親的人?」


  「是的,一般都是殺自己的女兒。」


  秦錦和詩詩都倒退幾步,感覺這種方法太過殘忍,一個人把自己最愛的女兒眼睛給挖下來,捆在樹上,任其疼死,這是什麼變態的下詛方法啊!


  「那詛又是怎麼下呢?」


  「等到第二年開春,下詛者就會把古槐的根給挖出來,古槐如果一傷到根就會流出像鮮血一樣的濃汁來,把這種血汁給接起來染成的布,就是卡 了。」


  「我們穿的就是那種東西。」唐詩詩好像馬上要昏倒一樣。


  「是的,這是一個詛咒,一般在染布的時候,下詛者會把自己的心願和要詛咒的人給念出來,而那布染了來後,會千方百計的落到被詛咒者人的手裏,然後就會大開殺戒,沒有一個被下咒者能在卡 下逃生,定是死路一條。」


  「可是,我們為什麼會被纏住呢?」


  「這也是我不知道的事情了,為什麼卡 會無緣無故的殺你們,難道是這個卡 的怨氣太大了,而詛咒已經失控,上面的怨鬼已經嗜血如狂,開始濫殺起來?這就是我所不能解決的問題了,秦錦,你要求助柯良,他們柯家世代都是捉鬼天師,是有名的天師,捉鬼一族中最有名的門派,他身上自有答案。竟然你們能遇到,就證明上天不想絕你的路,一定要破了這個詛咒,才能救回你自己和詩詩,也能救到瑛琪。」


  「瑛琪,還沒有死嗎?」詩詩驚奇的問。


  「沒有,她的魂雖然讓那女鬼所控制,但是,暫時她沒有生命危險,不過你們要加快,我們都感覺拿這個惡詛沒有辦法,她的力量每殺一個人,就大增,而且她現在已經有能力可以招喚別的惡鬼,比如追殺秦錦的小鬼,都是她招喚出來的,如果她的能力再增加一點,黑寶就不能再保護你了。」


  「為什麼黑寶會保護我?」秦錦問。


  「黑貓是陰間的使者,一般的厲鬼都傷不到黑貓,可是,這隻貓為了救你可以不要命,一定是和你有淵緣,你要查出這個淵緣,可能對幫你們破這個詛咒有用。」


  「老伯,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呢?」


  「去找柯良,他應該有答案,我是唐家的守墓者,我不能離開墓園太久的時間,不過我可以把我的寶物給你們,至少可以避避邪氣,其實,我去也沒有任何用。因為,我幫不了你們什麼,破不了詛咒的,還得你們自己想辦法了。」


  說著,李老伯把一個手鐲給了唐詩詩,那個手鐲是紅玉的,在黑暗中可以發出一種紅光。


  「你們快走吧,你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那個女鬼正在大力的殺人,如果再不馬上找到控制她的方法,不僅是你們,會有更多人被殺的,叫柯家那個小子快點學道術,不然,連赤環也保護不了他多久。」


  「老伯,什麼是赤環,柯良怎麼會有赤環啊!」秦錦好奇的問。


  「赤環就是那個耳環啊!是天師中的極品寶貝,有了這個寶物,一般鬼都拿他沒有辦法,但,我也不知道赤環對卡 會起多大的用作,你要讓他永遠帶著。」


  她們終於出了墓園門,兩人死裏逃生的走了出去,背後是李老伯戀戀不捨的目光,而她倆的手,卻緊緊的握在一起,不肯再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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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大廈

秦錦一路奔回圖書館,唐詩詩暗暗好奇:「怎麼又回去,不是剛逃出來嗎?」


  「還有人在裏面,我得去看看,反正現在也天亮了。」


  「叫上陸子明吧!這樣也安全一點。」


  秦錦回過頭去,好奇的看著唐詩詩,看來詩詩對陸子明倒是另眼有加,一個女人在最危險的時候想到的男人,一般都是自己喜歡的男人。


  詩詩讓她看得不好意思了,嗔道:「看什麼,你還不是趕著去救情郎!」


  「什麼情郎,我只是不想那個敗家仔因我而手罷了。」秦錦心跳加快,暗想,我怎麼會喜歡那個家夥呢!長得可討厭呢!


  兩人跑到圖書館的時候,就已經看到大隊的警車停在外面,警察說裏面發生了命案,正在封鎖現場。


  秦錦兩腿一軟,柯良那家夥難道自己招到毒手了,不是還號稱什麼天師之後,這麼容易搞定。


  唐詩詩忙安慰她:「別急,問清楚」


  警察已經不答了。


  正好陸子明的身影從大堂閃過,詩詩和秦錦都大叫起來「子明,子明。」


  陸子明回頭一看,喜上眉梢,跑來就拉著秦錦的手說:「天啊!擔心死你了,我們一隊人正在找你,以為你失蹤了,柯良報的案,說你不見了。」


  「柯良還活著?」


  「當然,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唐詩詩的臉變得鐵青起來,陸子明再一看,看到詩詩,又是一聲大叫:「天啊,你回來了,怎麼樣,有沒有受傷,去哪裏了?」


  「一時半會兒也和你說不清楚,快帶我去看柯良。」秦錦說。


  柯良正坐在一個小屋裏和一個警察做著口供,看到秦錦站起身來,直撲過來,凳子絆倒他,跌了一個狗吃屎。


  「秦小咪,你沒有死啊!」


  「你才死了,我有那麼容易死嗎?」


  「可是,剛才我真的擔心死了!」


  「你怎麼報案了?」


  「我看著書,發現你不在了,再看那兩個管理員,一個坐在電腦前已經死了,一個倒在椅子上,我就馬上報警,又找不到你,以為你也已經招毒手了。」


  唐詩詩不滿的說一句:「你們這樣還有完沒完啊!讓子明說吧!」


  陸子明笑了笑:「那兩個女人又的上次你們的朋友藍綺死的時候一樣的,一個割去了皮膚,兩個都挖出了眼睛,放在水杯裏泡著。我們警方已經懷疑是這是一個連環殺人案,而且兇手是一個極度凶殘的人,或者這些人都加入了一個邪教組織。」


  法醫進來,對陸子明點點頭。


  陸子明又說:「好了,我們可以回警察局了,這裏已經搞好了。」


  四人同坐一輛警車往回走,只有陸子明的臉沒有出現那種驚恐的表情,而另外的三人都手腳涼冰,秦錦抱著黑寶,它受了一點小傷,一隻腳已經不方便了,所以,表情很依賴,就躲在秦錦的懷裏,把頭輕輕的靠著,秦錦輕輕的撫摸著它溫柔的毛。


  警察局在一個大廈裏,市裏這幾年搞形象工程,警察局可以比過三星賓館了。


  四人上了樓。


  陸子明還在那裏唸唸著自己的構思,堅持認為這是一樁謀殺案,而不是自殺。


  詩詩終於忍不住了:「子明,不是,這不是人幹的。」


  「不是人幹的,難道是鬼啊!」


  陸子明開玩笑的一句反問,讓三個人的臉都變得蒼白起來,三人想著那些可怕的經歷會落到自己的頭上,都害怕著。


  陸子明見大家的表情都認真,開始有點不開心:「你們怎麼說都是高等教育出來了,怎麼可能相信這種東西?」


  「不是,陸子明,這事是真的。」柯良又忍不住要和陸子明吵架。


  「什麼真的,難道這個世界會真的有鬼嗎?」


  「子明,你看不到並不等於沒有。」秦錦發火了,這個男人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懷疑自己和大家。


  「秦錦,我不是不相信你,可是,你讓我一下子接受,我實在沒有辦法,難道,你要一個警察相信,他所面臨的案子他的對手是一個虛無的鬼魂。」


  「不是虛無的,是真實存在的。」唐詩詩的脾氣也不好,再加上受了女鬼一些氣,這次更是火上澆油。


  「行,行,你們相信,我們不在吵。我先上樓去拿一點資料。我們用事實說話如何?」陸子明見引起眾怒,只好先退。


  他分外氣憤的衝出房間,認為裏面是三個已經不可理喻的人。


  屋內,柯良小心的看著秦錦:「你沒事吧,你男朋友這個樣子。」


  「誰說他是我男朋友,你哪個眼睛看到了。」秦錦的眼淚嘩的掉了下來,不知死活的柯良真是不應該多嘴。


  唐詩詩摟著秦錦,迷惑的看著柯良和秦錦,明明這兩個人是一對,怎麼陸子明成了秦錦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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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子明在等電梯,他的腦子裏還是這件殺人案。


  電梯來了,陸子明一腳踏進電梯,那破電梯居然發出嘟嘟超重的提示聲,正趕上陸子明沒有好看,一手把電梯門給拍了,然後叫一聲:「什麼破玩意,才裝幾天就壞了。」


  電梯像是吃了痛,吱吱的關上了,電梯裏空無一人,慢慢往上升,陸子明正怒氣沖沖的想著柯良那張討厭的臉,一副二流子樣,少知道為什麼秦錦這麼相信他。


  哈,陸子明居然是吃醋了,他吃柯良的醋,這些日子,他沒日沒夜的在局裏泡著,找藍綺案子的線索,就是想讓給秦錦一個交待,沒有想到,在他努力的時候,那個小子卻橫刀奪愛,而且看秦錦的眼神,好像對自己還要冷漠一點。


  電梯忽然停了下來,看來面子工程都沒有裏子,質量不過關,陸子明打了幾下電梯門,又按了按鍵,這樣他感覺有點怪,那門打起來像打到了軟東西上面,居然一點回音也沒有,而且那個按鍵肉呼呼的,還滑滑的,像是有一塊鼻涕沒有擦乾淨,感覺到噁心。


  空氣中有一種怪味,他並不為奇,經常有一些法醫拿著人或者動物的肢腿,坐著電梯去樓,但今天的味兒特別的大。


  他皺了皺眉,算了,不理這些東西了。


  電梯又上升了,很快到了樓層,他出了門,直接往洗手間走去,因為手上按電梯鍵感覺髒髒的。


  人就是這麼奇怪,本來也沒有什麼存貨在放,到了衛生間,沒有也要放放水。


  可是,陸子明卻腹痛了,在洗手台上拿了點衛生紙就進了隔間,蹲在坑位,脫下褲子準備解決問題。


  就在蹲下那一剎,他感覺到一陣涼意,低頭往下一看,滿身一涼。


  在大白的擦的發亮的馬桶內,居然裝成滿滿有坑的眼睛。


  人的眼睛,卻一點血也沒有,圓滑滑的眼睛,正閃著黑白的冷光,無數的瞳孔看著他。


  他與那些眼睛對視幾秒,反映過來,大叫一聲提著褲子跳了出來。


  他站在隔間門大口大口的喘氣,心時暗罵了一聲,哪個缺德的法醫,從哪裏找這麼多的眼睛全倒在馬桶裏,卻不沖掉。


  其實他的心裏知道不會有這種不負責任的法醫,只是他自己為了安慰自己,於是又慢慢側著身子進去,看著那些眼睛,雖然心裏發麻,卻也硬著頭皮去沖水。


  一拉手柄,水嘩的一起衝出來,那股怪味更濃了,這不是水,是血。


  是腥紅的血水沖了出來,那些眼睛卻沒有被衝下去,都泡在馬桶中上下翻滾,個個瞳孔都像含笑一樣望著他。


  陸子明心知不妙,馬上扭頭就走。


  走的時候卻發現來的時候,本來空無一人的隔間裏,現在都蹲著人,而且每個「人」都低著頭。


  他不敢多看,拚命的低頭就走,走道上居然空無一人。


  他想下樓通知秦錦,跑到電梯處,正想按扭,卻發現按扭處流出了血水,那個按扭眨動了一個,是一隻眼睛。


  怪不得他剛剛按鍵的時候,感覺到滑濕。


  不過陸子明畢竟在刑事組的精英,他飛快的掏出槍,往過道跑去。


  飛快的下樓,一層兩層,樓道中只傳來他自己急速的腳步聲和自己的心跳。


  然後一拐戀,看到了個人的背影,正躺在那裏,像是發了重病,抱著頭。


  他握了握槍,走了上去,看背影是一個老婆婆,可能是剛剛下樓的時候跌到了。


  「你怎麼了?」


  那個老婆婆的臉伏在地上,身子不停的抽動,一點聲音也沒有。


  他把老婆婆給翻過身,想看看老婆婆的傷。只見老婆婆用乾枯的手捂著臉,血從指縫裏緩緩而下。


  拉開手,卻看見兩個血洞,那個老婆婆的眼睛已經不見了。


  陸子明驚恐的往後一退,卻聽到老婆婆用一種很呆板的聲音說:「你剛剛為什麼叉我的眼睛,你為什麼要那麼有力的叉我眼睛。」


  「我沒有。」


  「在電梯裏,你拚命的叉我眼睛。」


  鬼,陸子明的心頭大驚,卻已經不能動彈,那個老婆婆在動上爬動著,往他這邊移邊來,一邊動一邊問:「為什麼叉瞎我的眼睛,你還我眼睛,你還我眼睛。」


  陸子明往上退,可是,身後也有一點涼意,回頭一看,無數個老婆婆都趴在地面,牆壁上,屋頂上,他已經被圍在中央,那些一模一樣的老太婆,都流著血,嘴裏尖叫著:「還我眼睛還我眼睛。」


  看著那些「東西」越來越近,他扣動了機板。


  槍聲驚起了整層樓的人。


  秦錦她們正在吵吵鬧鬧,一聽槍響,黑寶尖銳的一叫,秦錦心知不好,馬上說:「快走,陸子明出事了。」


  黑寶在前面帶路,三人跟著貓跑到了樓梯上,飛快的往上跑,只見陸子明靠在窗戶上,還在拚命的往後退。


  黑寶尖銳的一叫,:「喵~~~」,陸子明怔了一下,就這麼緩了一下,柯良已經到了陸子明身邊,同時窗戶也破裂,陸子明和那扇窗一起跌了下去,柯良一撲,捉往了陸子明的一支手。


  「怦」窗戶發出了巨響。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秦錦和唐詩詩都目瞪口呆。反應過來就上前去拖柯良,陸子明人已經懸空在十幾層樓的窗外,柯良滿臉通紅,秦錦拚命的抱著柯良,而唐詩詩抱著秦錦,三個人用上了吃奶的勁,死活才把陸子明給拉上來。


  拉上來後,四個人都倒在地板上,半晌,柯良才開口:「人民警察,你也該減肥了!」


  陸子明還在那種餘震中,兩眼發直,唐詩詩拚命站起來說:「我們先離開這裏吧。這裏說不定還危險。」


  於是四個人才又來了勁,一溜煙的跑下了樓。


  現在是陸子明呆坐在沙發一角,而餘下三人都用一種很同情很憐憫的表情盯著他。


  只見他捧的杯子終於不再震動了,好半天,才長長的呼出一口氣說:「怎麼會有這種事?我得看心理醫生了,我都有幻覺了。」


  三個人同時出手,丟出了自己手裏的拖鞋,雜誌,報紙,丟到陸子明身上,然後異口同聲的說:「靠,完全沒救了。」


  「陸子明,別人是說沒有見過鬼,就不相信,你殺點都讓鬼給殺了,還在這裏說是心理幻覺。」唐詩詩有點認定自己看錯了陸子明,以為他是個高智商的人。


  「算了,我們別理他了,讓他去看心理醫生吧!」秦錦說。


  大家都同意了,然後站起來要離開陸子明。


  陸子明卻跟著大家走出來,三人一起回頭做了個要打的手式,只見陸子明可憐巴巴的說:「行,我對大家道歉,我們一起查案吧!」


  大家歡呼起來,雖然女鬼沒有征服,至少搞定了一個固執的無神主義論者人民警察。


  又回到了唐詩詩的家裏,雖然離上次在唐詩詩家裏等詩詩回家,根本沒有幾天,可是,大家都感覺好像過了幾個世紀,站在沙發上都有一種奢侈的幸福感,每個人的心裏都有一句:「天啊,我們還能活著,真是太好了。」


  家中的女傭很高興主人能回來,黑寶現在已經是享受國寶級貴賓的待遇,正在貓盤裏用小紅舌頭喝著純牛奶,大家坐在一起吃東西,秦錦邊吃邊說,把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源源本本的告訴了陸子明和唐詩詩。


  一桌人的臉色越來越沉重,但是再沉重也阻擋不了他們的意志力。


  柯良說:「我們家是天生的捉鬼天師,我一定要捉到她不能讓她再害人了。」


  陸子明說:「我是警察,我得破這個案,不管兇手是人是鬼,我都要把她繩之於法。」


  大家又一起露出白眼來鄙視了他一下。


  唐詩詩說:「我得破了詛咒,不然我會死。」


  秦錦說:「我要救我的朋友和自己,我不能再失去身邊的心愛的人。」


  四人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下一個目的地,就是得到紅布的湘西小村子,去尋找破除卡 的方法。


  大家的目光都放在了窗外。


  窗外夜色雖然很黑,可是,大家都知道那裏放著一輛美麗的越野車。


  忽然唐詩詩和陸子明都掉了桌子下,是嚇著掉下去了。


  原來窗外忽然多出了個人,長得蠻帥,對著屋裏人擠眉弄眼的,亂飛吻。


  這個情景實在不好笑,因為那個人是浮在半空的。


  秦錦和柯良相對做出一個苦笑,柯良的爺爺又來了。


  一個眨眼就到了他們面前,在桌上拿起了一個蘋果聞了聞,然後對秦錦說:「師妹,一天不見,如隔三秋,我做了一首詩給你。」


  柯良驚叫道:「爺爺。」


  柯良的眼睛睜的大大的。難道帥爺爺想泡秦錦,而秦錦居然要做自己的奶奶。


  唐詩詩和陸子明已經明白過來了,在前面的敘事中知道是柯良的鬼爺爺,兩個又從桌子下鑽出來,這時候看著長得和柯良一模一樣的帥氣爺爺,兩個的表情都很相似,不過就是柯良的爺爺眉目裏多了一點傻氣,不,是迂氣。


  「師妹,你從前最喜歡聽我念詩了,還記得我給你背過床前明月光的詩嗎?你當時好開心好開心。」帥爺爺,每天都用寶貴的三分鐘說沒用的話。


  秦錦很氣:「我真的不認識你,求你了,我和你年齡差那麼多,怎麼可能認識呢?」


  爺爺一聽也是,不過又轉念一想,說:「如果師妹已經死了多年,並且投胎的話,也有這麼大了,應該是的。」


  秦錦說:「可是,我並不知道自己前世的事情,你能不能給點提示。」


  這一人一鬼,一男一女,就圍著飯桌,一個堅持說自己不是師妹,一個堅持說是,餘下的人都低下了頭,感覺不可思議。


  三分鐘很快就要過去了。帥爺爺似乎有點傷心欲絕:「怪不得人家說,最可悲的事情莫過於縱使相逢應不識,看來你是不記得從前的事情了,好吧。我要走了,我給你一個記憶夢,這裏是我的記憶,裏面是我和師妹的美麗回憶,你們都給我看看吧!看看我曾經是一個多麼癡情兼帥氣的小夥子」


  說罷他的掌中升起一陣紫色的煙,包圍幾個人,等煙消雲散的時候,他已經不見了。


  陸子明皺著眉著說:「真是祖孫一個樣。」


  唐詩詩看著流著冷汗的柯良,大笑起來,秦錦無可奈何的吐吐舌頭,就在這個時候,大家卻清清楚楚的聽到一聲:「師妹」,然後就走進了夢鄉。


  秦錦迷迷糊糊中,自己好像看到了一個巨大的鏡面,那鏡面有人影在動,走近看,慢慢的清楚起來,那鏡子裏的人物說話也聽得到了。


  於是她就坐在了那個鏡子前,鏡子是如此的巨大,有一面牆那麼大,而自己的身邊還坐著三人,正是陸子明,柯良,唐詩詩,大家就這麼並排的坐著,像看一出大型的電影,而在迷糊間又忘記了自己在做夢,都以為是欣賞電影,還相視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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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憶夢

鏡子裏是一個江南三月的街道。

  正是鶯飛燕舞,煙雨朦朧的季節,只見一大戶人家屋裏哭哭泣泣的抬出一個木棺,滿地的紙錢飛舞,把這個美景都染上了一層淒涼的氣氛。

  路人都側目,接頭說道,那個女子好命苦,才年芳二八就送了命,說是暴病而亡,可是,一個足不出戶的女子怎麼會暴病呢?

  有人說:「據說是給花鬼纏身了。」

  那話語很低,像還沒有出口就讓人又捂回了肚中,可是,卻聽到了路邊喝豆汁的三人耳中。

  那三人一行打扮很是普通,像是平常的稼家人,一個老人像是父親,還有一男一女,那兒長得濃眉大眼,女兒真是如花似玉,惹得路邊很多登徒子的回眸,但那女子卻忍而不發,一張小臉給漲得通紅,更是在霧裏看來,像惹上水氣的桃花,美不勝收。

  連那對面的長得結實的男子都看了眼花,低頭道:「師妹,你不要生氣,我去打他們。」

  老人喝道:「道兒,我不是叫你不要惹事嗎?」

  「可是他們老是看師妹。」

  「曉月天生麗質,自然是會引人注目,難道你能都挖了她們的眼睛不成。」

  男子讓老者給罵了。恨恨的望著那些輕浮浪子,卻也不言語,而老者卻不停的打量著棺木遠去的地方。

  只見老者忽然丟下碗就跑,被喚做曉月和道兒的也跟著追,慌亂間那女子還不忘放下錢。

  老者行動飛快,像一道水銀滑著前進,後面兩人奮力追趕。終於在一個大紅門口停住了。

  上面寫著:「聽園」,原來是一個戲園,聽戲唱戲的地方。

  民國時期,雖然世道也亂,可是,亂是亂,玩歸玩,聽戲唱戲的一樣不少,越是亂,就越要玩,誰也不知道明天的事情,所以,這戲園子都分外的火了。

  老者的臉上露出微笑,彷彿在說:「就是這裏了。」

  道兒開口:「師傅,是這裏嗎?」

  「是了,我剛剛看到那女子的魂魄往這裏飛來,一直追到這裏,眼見她閃進去了,看來是一個癡情的女子,連做了鬼都不忘記來這裏看看情郎。」

  那時候的女子,心裏都有一個情郎,但是某某出了名的戲子,如癡如醉,人死之後總會完成自己的最後一個心願才行。

  老者忽然拿出紙符,貼住了四周大門,大笑一聲說:「終於把他困住了。」

  「師傅,我們為什麼要捉那個女鬼啊!她沒有害人啊!」

  那個女孩子似乎不忍心。

  「哈哈,曉月,為師我不是要捉那個女鬼,那女鬼只要到了這戲園就會心願了去,自個兒上黃泉路投胎去,我們和她是各走各路,各不相干,我們要捉的是害那個女子死的那個鬼。」

  「那女人是讓鬼害死的嗎?」

  「如果為師沒有估錯,那女子並不是暴病而亡,而是在這個戲園裏聽戲,讓鬼給纏住,最終導致元盡而死,而這個害人的鬼,就藏在這個戲園裏,好了,曉月,你也已經十七了,現在應該出師了,你看你師兄早就出師了,只有你還沒有出師,如果再不單獨的捉鬼,柯家也不能再收留你了,你就得聽話嫁人,不再做天師這一行。」

  那呆頭男急的喊一聲:「爹,為什麼要讓師妹嫁人。」

  老者白了他一眼,心裏罵了一句:「蠢豬,還不是為了你。」

  這個女孩兒,很小的時候流落到他家門口,他眼見她可憐,又生得聰明,就留了下來,教了一些捉鬼的功夫,全這個女孩兒天生膽小,不敢見鬼,學了這麼多年,怎麼都沒有出師,他看到自己的兒子對這她情有獨鍾,想用這一招逼她放棄學藝,就嫁到柯家好了,可是,又不敢明說,因為女孩兒心氣很小,但說她不能捉鬼,她會大發脾氣,闖出禍來,只好讓她知難而退了。

  果然,那女孩子聽了要自己一個人單獨去捉戲園的鬼,臉就嚇得蒼白起來,拿著寶劍的手不停的亂抖,她平日裏連天黑都怕,雖然跟著師傅捉過很多鬼,但是,卻是那種越見鬼越怕鬼的人。

  不過,她還是接過了師傅遞來的符,然後默默的回頭看了看那個陰深的戲園。

  夜來了,她聽著師兄和師傅在院子裏爭吵,師兄不讓她去,正在和師傅講理。

  「師妹,她雖然學藝多年,可是,卻沒有一點實際的經驗,就這樣讓她去,會傷到她的。」

  「你懂什麼,她如果連這種花鬼都捉不到,那麼,還談什麼捉鬼,趁早嫁人算了。」

  曉月輕輕的咬了一下牙,不服輸的性格又慢慢的從心底燃起,偷偷拿了寶劍和靈符,從窗戶跳了出去,去那戲園捉鬼。

  她走得十分快,她記憶很好,師傅教的所有口訣都能熟記,一邊背誦,一邊趕路,只見戲園子已經散去了看戲的人,只有一個空空的戲場。

  一個翻身就進了園子,她身輕如燕。 卻腳下慌張。
  哪裏知道,一見園裏,卻見角落裏還坐著一個女子,癡癡呆呆的看著戲台,她心裏暗急,如果真捉鬼,傷了她怎麼辦。

  於是輕輕的走到那女子背後,對女子說:「小姐,散場了,你還不回家。」

  「我在等江郎上場。」

  「江郎?」

  「就是江岸花,一代名角兒啊!他唱的《二郎救母》真是絕美。你沒有聽過嗎?」

  那戲癡女子居然自個兒哼了起來。

  曉月在一邊暗暗的心驚,生怕她驚動了鬼魂,到時候不好收場。

  她唱著唱著就站起來說:「你也喜歡江郎?」

  「沒有啊,我沒有聽過他的戲。」

  「他的戲可好了,你看了一定會迷上他,不行,不能讓你看,不如,這樣,我把你的眼睛給挖掉,你就永遠看不到我的江郎了。」

  那女子邊說邊回頭。在慘白的月光下,看清了那個女子的臉,卻是非常熟悉。

  曉月猛的想起,這不就是今天吃豆汁時看到抬棺木前的一個人捧著的畫像中的女子,不就正是眼前的人嗎?

  她後退了著,讓椅子給絆倒,順戲台上大紅的幕布抬頭望去,居然吊著很多很多女子,個個都瞪著眼睛看著她。

  曉月幾乎要倒下,她知道這裏有鬼,卻沒有想到有這麼多鬼,她一邊瘋狂的思索著師傅給的口訣,一邊往後退,恐怖讓她迷住了眼睛,那個女鬼,似乎認定她就是自己的情敵,非要挖她的眼睛。

  可憐她一邊往後退一邊用寶劍揮著,就在那個女人撲來的一剎,她大叫一聲閉上眼睛。

  有一隻手緊緊的摟住了她的腰,一種好聞的氣味傳到鼻中。

  她慢慢睜開眼,發現自己並沒有瞎,再一看,那吊著一屋子的女鬼繡花鞋都不見了,臉前是一個英俊的男子似笑非笑的嘴色,還有一雙細長的眼睛,輕浮的盯著她的胸。

  她大叫一聲,順手一推,那男子跌到一旁。她又十分過意不去,只得站在那男子身後說:「謝謝!」

  也不敢伸手去扶,可是那男子似乎跌得很重,在地上不住呻吟,她見自己出手太重,傷了自己的救命恩人,情急之下,顧不了太多,就把男子給抱在懷裏,想看看傷勢。

  哪裏知道那男子在她的懷裏居然不再呻吟,把臉側在她的胸前,深吸一口氣,發出一絲淺淺的歎息:「居然是桃花之香,你一定是處子了。」

  她忙放手,怒視著那個調弄她的男子,只見那男子半躺在地上,眉角前自有一番風流色,但整個人卻又冷冷的,像什麼都沒有放在眼內。

  他含著笑,反問她道:「半夜三更,你一個女子來這個戲園做什麼?」

  「你是這裏的守園人嗎?我不和你說了,說了怕嚇到你,我改天再來。」

  「嚇到我,什麼事情會嚇到我。」

  曉月想了想,還是決定告訴這個看起來很輕浮的人,不然的話,他可能會讓這裏的女鬼給害死。

  「你還是不要做了,這個戲園子裏,鬧~~~~鬼。」說完自己都怕得打了一個抖。

  那個男人一點都不聽驚,卻很有意味的問她:「那你怎麼不怕,來這裏做什麼?」

  曉月揮了揮手裏的劍說「我,我來捉鬼的,我師父說,捉到了這個鬼,我就出師了。」

  那男人大笑起來,指著她,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

  「你,捉鬼,就你剛剛那個樣子,還捉鬼。」

  曉月很生氣,跺跺腳就往外跑,她已經決定,一定要捉到這裏的鬼,好讓這個討厭的男人看看自己的本事,也要讓師傅看看,師兄看看,自己已經長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

  當一個女人急著要對誰證明自己的時候,那一定是她已經對那個人另眼相看了。

  她回到家裏,正是用心記憶那些超渡口訣,在她眼裏,那些女鬼雖然樣子是凶了一點,可是,都是一群可憐鬼,超渡掉就好了,既然沒有害人,也不用把她們都打入地獄,不得超生。

  曉月第二天早早就睡了,只等著師兄都睡著就又跳窗而跑,在戲園門口深吸了幾口氣,把寶劍拿穩,衝了進去。

  那個女鬼已經不知去向,戲台空蕩蕩,她一邊提醒自己不要怕一邊小心的往前走。

  曉月握著手裏的寶劍,不時的抬頭看著上方,生怕又無端端的多出很多繡花鞋,但是今天的戲院並沒有昨天那種鬼沉沉的感覺,只是明月更圓,甚至有一點朦朧的美,戲園那邊是一個美麗的池塘,是富人們聽玩了戲就去遊玩的地方,池塘中的睡蓮在月色下靜靜的開著,從戲園的窗口望去,美的讓人心動。

  曉月雖然學的是捉鬼天道,可骨子裏還只是一個天真浪漫的小女子,拿著寶劍在窗邊看著美景,走了神,望著那一波一波的月光閃動在池塘裏,就呆了。

  一個聲音輕輕的在右耳邊響起,身子馬上就麻掉了半邊。

  「大師,你來捉鬼了。」

  扭過頭,卻見昨夜救自己命的那個男子,正含著笑望著自己,眼神映著月光,卻也像一波一波一樣,她俏臉一紅,平生第一次站的同男人一樣的近。

  但那男子顯然是來嘲笑她的,她有點不好意思,只好硬生生的回答:「昨天那些鬼已經讓我嚇走了。」

  「是嗎?那你可真厲害了!」

  「管你什麼事」

  「沒,我只是天生膽小,知道你今天會來,就很害怕只好躲在你身後,如果真有什麼鬼啊神啊,也可以由你去對付。」

  「師父說了,我們捉鬼的本意就是為了保護活著的人,我會保護你的,不過,你為什麼要把手放在我的腰上。」

  「啪」一聲清脆的耳光響。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腰有多大,好幫你找一件戲服,我們上台唱戲。」那男子好像很委屈一樣。

  「我是捉鬼的,又不是唱戲的,要什麼戲服。」

  「反正在這裏等鬼也是等,不如邊等邊唱,也好打發時間,你師傅難道說過沒有鬼的時候,不可以唱戲嗎?」

  「這~~~」

  「這什麼啊,好了,跟我來,我們現在就上台去唱戲,不會我教你。」

  那男子的笑像有魔力一樣,把曉月給慢慢的引上台去,她站在台中央,那男子對她做個鬼臉,然後就跑進後台,曉月從前也在戲台下看過戲,偶爾也會唱上兩句,但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能夠站在台上,下面的坐位就是空蕩蕩的,也感覺到心慌。

  那男子很快就從後台鑽出來,已經換上了戲服,上好了妝,更是顯得劍眉星目,她轉過頭去,表示自己並不想唱。

  但那個男子開腔了,只是一開腔,就馬上鎮住了曉月,她從來沒有聽過那麼好聽的聲音,如此的美又如此的淒涼。

  唱的是《牡丹亭》還魂那一幕,那個女子起死回生,跟公子做了夫妻。

  他唱的是青衣,卻比女子還唱的美,只見他的眼神裏都是還魂過來的驚喜,和對公子的那種愛。那一喜一愛的,都讓人心醉不已。

  曉月在戲台上像是看著時光真的退去,自己已經回到那個戲中時代,而他,不論扮像是男是女,都讓人感動。

  唱完最後一句,兩人在台上久久相視,都不言語。

  很久,曉月才說:「你唱的真好,如果你登台唱,一定是個名角兒。」

  那男子輕輕的笑,眼神中是不屑:「我本是名角兒,是你不知罷了。」

  兩個坐在戲台邊上,一邊聊天,一邊等著女鬼出現,那女鬼看來是不肯出來了,曉月決定回去了。

  男子送她出戲園口,她不斷的囑咐他要小心。

  「你叫什麼啊!」曉月終於問了出來

  「江岸花,你呢?」

  「曉月,柳曉月」

  倆人在月光下分離,戲園門又關上了,曉月走在小巷裏,並聽到江岸花的唱腔又傳來,她微微一笑,回到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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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個大早,見師傅已經出門辦事,曉月就和師哥柯道一起去街上,想購點香火,為那些女鬼超渡所用。

  師兄對她是極好,幾乎言聽計從,兩人在街上走了很久,坐在一個茶樓裏休息。

  一邊喝茶一邊休息,只聽到隔桌幾個提著鳥籠的老人在說:「現在的這些戲子,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如何比得過江岸花啊!」

  「是啊,江岸花才是真正的角兒,那唱腔吐詞真是透亮到天上,聽他一曲,很多女人都願意死了。」

  「江岸花是誰?」一個長像比較年輕的人問。

  老頭見人一問,更是來勁。

  「說起江岸花啊,我們這一輩人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啊,他當年是這裏最紅的戲子,當時捧他場子的人真是要排幾裏路,當時的戲園門都擠破也好幾塊,都是為了這個江岸花。」

  「那我怎麼不知道呢?」

  「唉,他命苦,因為樹大招風,不知道為什麼引起了同行的嫉妒,居然在戲台上把假刀換成了真刀,最後一齣戲,那是血濺當場,死在戲台,聽說當時殉情而死的女戲迷加起來有一個戲園那麼多。」

  「這麼誇張,有這種人!」

  「小子,你是沒有趕上好年頭,沒有看過那江岸花的樣子,他化妝可男可女,唱男子唱得雄氣萬裏,唱女子也能唱的癡情纏綿,是個天生的戲子。可惜可惜。」

  「也有人說是雷府的夫人看上了他,非要和他私奔,才惹來的殺身之禍。」

  那桌人圍著茶杯說的唾沫橫飛,曉月卻慢慢手腳冰涼,最後支持不住,一頭栽到了地上。

  醒來時已經是天黑,師兄師傅正擔心的望著她。

  「師妹,你是身子虛了,今天上街又走的急,所以才會中暑昏倒,你好好休息。」

  「曉月,你就好好休息吧!家裏的事不要管了。你睡,我們出去了。」

  見曉月醒過來,兩個男人放下了心,出了門。

  曉月卻癡癡的望著上方,想著那個可恨的江岸花。

  原來,他就是自己要捉的鬼。

曉月這一次再來到戲園裏,卻久久不知道如何推門入內,她不知道是怕那個江岸花,還是想見到他,或者那個男子只是為了嚇自己,才說叫:「江岸花」的,或者那個男人根本就不是鬼,或者江岸花根本沒有死,總之,反正,那個男子就不是自己要捉的鬼。


  終於還是鼓足了勇氣推開了門,只看到了戲院裏空落落的,而中央的椅子上卻坐著一個人,月光從窗戶倒進來,剛好倒在那人身上。


  曉月的心像掉到了冰裏,那人沒有影子,而那人確實是那個男子。


  她拿著寶劍,幾乎掉頭就跑,但仍然是提著劍一步步的上前,手不停的抖動著,心裏已經不知道是悲是怕是恨是怨,捉了這個鬼,就可以出師了,捉了這個鬼,就可以救更多的人,就不會再有哪家的小姐死在這個戲園裏,而這個戲園的怨魂也不用為了他再守著不肯去投胎超渡了。


  一步步的接近,劍已經指到了那男子的背心,卻無論如何也剌不下去,忽然那男子的背朦朧起來,然後臉上有溫熱的液體滴落。


  那男子並不轉過頭來卻說:「為什麼要哭,為什麼不一劍剌下來?害怕了嗎?」


  「你真的是江岸花?」


  「是」他轉過頭來望著她的眼睛。


  「我來這裏就是為了捉你!」


  「我知道,第一天你就已經說了。」


  「你為什麼不殺我?為什麼要救我?」曉月問,如果那天他任那個女鬼殺了自己,也許現在不必面對這麼複雜的局面。


  江岸花忽然扭過頭去看著窗外的美景,輕輕的道:「你有沒有試過寂寞的滋味,一個人守著一個地方,一年,一百年,一千年,那樣守下去,有良辰美景,卻沒有人陪你看,有美曲好調,卻沒有人聽,你會不會很寂寞?」


  曉月迷惘了,她從來沒有寂寞過,沒有師傅還有師兄,總有做不完的事情。


  「你沒有對嗎?你沒有一個人寂寞過,那你有沒有心痛過,望著一台的人,唱最好的戲,卻沒有人給你喝彩,因為,沒有人看得到你。」


  「所以,你就殺人,殺了那些女人,讓她們來看你唱戲。」


  「我沒有殺她們,她們都只是聽到我的戲後,心甘情願而死,我並沒有殺人。」他的臉上有一種狂怒。


  「可是,這些人都是因你而死啊!是你現了形,害了她們。」


  「那又如何,你是不是要收了我,殺了我,打我下十八層地獄?」江岸花的臉上越來越冷,而且嘴角的不屑越來越重。


  「我我,我。。。」曉月逼的步步倒退。


  「你什麼,你連道行最淺的鬼都收拾不了,你如何能捉得了我,就是你師傅也不是我的對手,當年他來捉我,如果不是我當時念在生前和你師門柯家有過恩情,我早就殺了他。」


  「你胡說,師傅沒有捉不到的鬼,你是怕了。」


  「哈哈哈」


  忽然間,白光一閃,曉月手中的長劍已經到了他的手中。


  「現在你知道我是不是胡說了,你在我手下過不了一招,如何殺我!」


  「我不能讓你再害人。」曉月忽然咬著牙堅定的說。


  江岸花忽然退去,只見牆角裏猛的生出很多手來,把曉月緊緊抱住,往兩邊拉。


  曉月感覺身子巨痛無比,像要讓人拉成兩半。


  而江岸花卻依著窗含著冷笑看著她。


  「你求饒啊!求饒我就讓那些女鬼放你一命!」


  曉月望著他如寒冷一樣的眼睛,拚命的咬著下唇,死命的掙扎,但是已經無能為力,她越來越痛,最後眼前一黑,就昏過去了。


  醒來時,她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睜開眼,果然是江岸花抱著她坐在月光下的戲台上。


  「你果真寧可死,都不願意對我求饒嗎?」這句話裏有無限的淒苦。


  曉月冷冷的轉過臉去:「要殺就殺,你不必多言,雖然我不是你的對手,可是,我死在這裏,我師兄一定會為我報複。」


  「師兄,你的心上人!」江岸花的聲音又恢複了那種冷冷的不屑。


  「不管你事,總之比你好一百萬倍,就是不會唱戲,卻也是個活生生的人。」


  曉月感覺到自己的肩頭一陣巨痛,江岸花的兩隻手像鐵一樣夾著她,像要把她給擠碎。


  江岸花看來已經大怒了,她心頭一急,揮手去推,長劍就當胸穿過江岸花的身子,曉月大驚失色,眼睜睜的望著自己的手和他的傷口,她只不過是一時情急忘記了自己手中居然還握著劍。


  江岸花也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口,臉上露出一種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真的要殺了我!」他皺著眉頭,似乎不解。


  「不~不~,不是這樣子,是。。是要殺。」曉月望著他已經語無倫次了。


  江岸花忽然一揮手,狂風大作,那根長劍居然慢慢的在他體內融化,他卻已經變得很可怕。


  他一把抱著驚呆了的曉月,張開嘴,對著她的脖子右側猛猛的咬下去。


  那個脖子在月光下粉嫩粉嫩,發著輕輕的光。


  曉月輕輕的掙扎了一下,秀髮擺動,打到他的臉上。


  他硬生生的停住動作,張著嘴,沒有下口。


  兩人久久的抱在戲台上,那個動作看似親密卻是那麼的可怕。


  終於,他推開了曉月,對她說:「你走吧,再也不要進戲園了,你根本殺不了我,而且我也根本不可能殺得死,走!」


  他消失了,只留著曉月在空蕩蕩的戲台上。


  曉月回到家裏,只見師傅已經站在那裏等著自己。


  師傅只說了一句話:「放棄吧!我不想失去你。」


  曉月撲到師傅的懷裏終於痛哭出來,她感覺自己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她終於放棄了殺江岸花的念頭。


  這件事情像是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的生活著,和師兄一起幫師博去別的人家裏看鬼捉鬼,只不過是笑容少了,而且整個人多了一層憂傷。


  一日家裏來了兩個客人,師傅像是真正的高興,忙叫曉月端茶倒水,然後讓她上街去選最好的菜。


  她出了門,半路才想到沒有帶錢,回來拿,走過客廳窗前,聽到師傅的聲音:「多謝兩位肯下山幫忙。」


  「也沒有什麼,這種惡鬼實在不能再容他了,卻不知道為什麼,他的道行如此之高。」


  「聽人說,他未死之時,已經有了通神的本領,可能是天生的異人。」


  「可惜,如果他不死,或者是一代高人。」


  師傅又說:「現在什麼也不用說了,兩位肯出山幫忙就好,我十年來曾經敗在他手下,現在我的女徒兒也敗在他手下,我並不想除他,因為他也死的淒涼,可是,七日前又有一女子死在他的戲園裏,他已經奪無數條人命,這種惡鬼不能再留,不然我就不配做柯家天師。這一次就是拼了我的性命,也要把他給打得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曉月心頭一緊,掉頭就走。


  她躲在戲園裏,一直等天黑,天黑很久了,江岸花還不出現,而她擔心師傅和兩位高人隨時殺進來,又擔心兩邊真的打起來。


  她說不上自己希望誰贏,心裏雖然明白師傅所做的是對的,可是,又不想看著江岸花給打得煙消雲散。


  很久很久,月亮又上來了,她抬起頭,看到江岸花已經出現在窗邊,依然是倚著欄,確是靜靜的望著他。


  兩個就這樣一個站在窗前,一個坐在椅上,月光從同一扇窗透進來,一人一鬼,卻也能享受同一窗月光。


  「你可不可以不殺人?」


  「那你可不可以不離開我?」


  說完之後,又是久久的沉默。


  「我師傅已經叫人來收你,你快走吧!」


  「我能走哪裏去,我並不怕那兩個人,他們出山也收不了我。」


  江岸花忽然到了曉月面前,緊緊的望著她說:「其實,殺我也很容易,我的死穴在兩個眼睛上。」


  曉月並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說,正想問,可是,唇已經被封上。


  時間並不能靜止,而回憶時永遠都會有這一格,他們的纏綿一吻不能容與天地之間,曉月的心卻像掉到了溫水裏,失去了方向。


  忽然門外響起了師傅的聲音:「曉月,你!!!」


  她大驚,想推開他的臉。


  兩指,塗著鳳仙花汁鮮紅的兩指卻剌進了江岸花的眼睛裏。


  曉月已經停止了思想,呆呆的望著已經讓自己破了死穴的江岸花,看著他像一件破碎的玉器一樣慢慢的倒下,然後從地上消失不見。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看不到他的眼睛,看不到他還有什麼話要說。


  她也說不出話,但是,她跪倒在地,瘋狂的在地上摸索著他的身子,粗糙的地面磨得她白嫩的十指鮮血直流,她卻還在那裏找他。


  一定是開玩笑的,一個鬼哪裏有這麼好殺,他不是一直說自己道行高嗎?怎麼可能殺的死呢!


  是自己殺了他,是自己破了他的死穴殺了他。


  天地間都縮小起來,周圍的空氣一下子都像有了份量,她支持不住,又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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