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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 邵永海談詩韻 關於限韻和分韻

邵永海談詩韻 關於限韻和分韻

《紅樓夢》第三十七回「秋爽齋偶結海棠社,蘅蕪院夜擬菊花題」中有一段描寫:
探春道:「明日不如今日,就是此刻好。你就出題,菱洲限韻,藕榭監場。」迎春道:「依我說,也不必隨一人出題限韻,竟是拈鬮兒公道。」李紈道:「方才我來時,看見他們抬進兩盆白海棠來,倒很好,你們何不就詠起他來呢?」迎春道:「都還未賞,先倒做詩?」寶釵道:「不過是白海棠,又何必定要見了才做。古人的詩賦也不過都是寄興寓情,要等見了做,如今也沒這些詩了。」迎春道:「這麼著,我就限韻了。」說著,走到書架前,抽出一本詩來隨手一揭。這首詩竟是一首七言律,遞與眾人看了,都該做七言律。迎春掩了詩,又向一個小丫頭道:「你隨口說個字來。」那丫頭正倚門站著,便說了個「門」字,迎春笑道:「就是『門』字韻,『十三元』了。起頭一個韻定要『門』字。」說著又要了韻牌匣子過來,抽出「十三元」一屜,又命那丫頭隨手拿四塊。那丫頭便拿了「盆」「魂」「痕」「昏」四塊來。寶玉道:「這『盆』『門』兩個字不大好做呢!」
由上面一段敍述可以看到,古代一些人約在一起作詩,有時用「限韻」的方式,在一個韻目中隨意抽出幾個字來,作詩的時候便必須用這幾個字作為韻腳。象探春等四人作詩不僅限韻,還限題(詠白海棠)、限體(七言律)。應該說這帶有遊戲的性質。不過從選擇韻腳字的過程可以看出,古代的這種限韻作詩其實也是熟悉平水韻的一種有效手段。「韻牌匣子」顧名思義就是把相同韻目的屬字放在同一個木匣子裡,以便翻檢。
迎春規定了「門」「盆」「魂」「痕」「昏」五個字為韻腳,同時也就限定了須作起字入韻的七律。請大家分析一下四首詩的平仄律:
探春
斜陽寒草帶重門,苔翠盈鋪雨後盆。
玉是精神難比潔,雪為肌骨易銷魂。
芳心一點嬌無力,情影三更月有痕。
莫道縞仙能羽化,多情伴我詠黃昏。

寶釵
珍重芳姿晝掩門,自攜手甕灌苔盆。
胭脂洗出秋階影,冰雪招來露砌魂。
淡極始知花更豔,愁多焉得玉無痕?
欲償白帝宜清潔,不語婷婷日又昏。

寶玉
秋容淺淡映重門,七節攢成雪滿盆。
出浴太真冰作影,棒心西子玉為魂。
曉風不散愁千點,宿雨還添淚一痕。
獨倚畫欄如有意,情沾怨笛送黃昏。

黛玉
半卷湘簾半掩門,碾冰為土玉為盆。
偷來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縷魂。
月窟仙人縫縞袂,秋閏怨女拭啼痕。
嬌羞默默同誰訴?倦倚西風夜已昏。

比限韻難度更大一點兒的便是「分韻」。古代幾個人約集寫詩,事先規定用某一些字為韻,每人分得一字,鬚根據這一字所屬韻目中包括的字為韻腳作詩,並且要用分得的字作為詩中的一個韻腳。《儒林外史》第十八回「約詩會名士攜匡二,訪朋友書店會潘三」有下面一段描寫:
趙雪齋道:「吾輩今日雅集,不可無詩!」當下拈鬮分韻:趙先生拈的是「四支」,衛先生拈的是「八齊」,浦先生拈的是「一東」,胡先後拈的是「二冬」,景先生拈的是「十四寒」,隨先生拈的是「五微」,匡先生拈的是「十五刪」,支先生拈的是「三江」。分韻已定,又吃了幾杯酒,各散進城。
上面的敍述中沒有出現用分韻所寫的詩。我們可以舉出唐詩中的一些創作實例來看。岑參《虢州後亭送李判官使赴晉絳(得秋字)》:「西原驛路掛城頭,客散紅亭雨未收。君去試看汾水上,白雲猶似漢時秋。」從詩題可以看出,這是一首分韻所寫的詩,作者分得「秋」字,「秋」在十一尤,詩中入韻的「頭」「收」均在十一尤;而且作者用「秋」字本身入韻,安排在末一句。下麵再看岑參兩首分韻所寫的詩:《五月四日送王少府歸華陰(得留字)》:「仙掌分明引馬頭,西看一點是關樓。五月也須應到舍,知君不肯更淹留。」《原頭送範侍禦(得山字)》:「百尺原頭酒色殷,路傍驄馬汗斑斑。別君祇有相思夢,遮莫千山與萬山。」

作詩唱詩是古人文化生活中非常重要的一項內容。限韻和分韻作詩雖然不一定產生優秀的詩作,但是對掌握詩韻卻頗有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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