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因善果

多年以後，真該為曾經的那段歲月命名為初戀了。
　　
　　記得，因了一次“文學會”我們相識並開始鴻雁往返。在信中我們互相傾吐衷腸，共用悲與歡，歌與淚……那份心靈的默契、感情的熾熱、相互的信任使得我們彼此視對方為紅塵知己。
　　
　　由於談得來，我們少則一月一封信，多則三四封；由於談得來，起初一二年，後來三四年，誰知又五六年。有了這五六年的書信聯繫，也就有了彼此見面的想法，於是那層隔在中間的紗再也遮不住。
　　
　　一次，她來信大膽地叫我去她所讀的省中校，出於顧慮多，我沒去。見我不來，假期她約我去她家做客，行車路線、家庭地址等她都為我做了精心安排，可我最終還是沒敢去。好在，對於我這兩次的未能成行，她都沒做任何表態，書信仍如初往來，繼續密集著我們心的旅程。
　　
　　許是再次試探，抑或是真情依舊似火，又一個冬天，她在信中對我說：“希望在夢中見到你！”話趕話，我說：“夢中，我一定來！”豈料，她竟認真起來，聲稱寒假要獨自一人來我居住的這座小鎮。
　　
　　那天，真可謂轟動了全家，我與父母早早到火車站迎接這位遠道而來的貴人。之後，熱情款待、單獨聊天，相處時我才發現她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好，聰慧、大方、特有氣質，非一般女孩可比。相形之下，我感覺我配不上她，我有什麼呢？我幾乎找不出一件可以向人炫耀的東西：財產、名譽、地位……自卑、自輕、自閉的心理促使我沒能主動向她表白心聲，我只是把對她的愛深深埋在了心底。
　　
　　八天小住恍如一瞬，沒想到相見帶給她的是希望中的失望，臨別那天她對我說：“你的人氣不如你的才氣……我真不該來此一趟，白白地耽誤時間……”我悵然若失，心隱隱感到痛，接著是無言的沉重……
　　
　　而今，八年過去了，每當我靜下心來的時候，我便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她，痛苦的心開始領略著她曾付出真誠而抵達的愛情的透明度和深度……
　　
　　從前，她若不是愛的清楚愛的明白，因何要對我說：她來時她們全班同學都以為我們是那種關係。想想她，該是承受了多少莫名與不解的目光？該是承受了多少流言蜚語與無休的指責？又該是承受了多少我尚不知情的承受呢？從前，她若不是愛得執著愛得深邃，因何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沖出世俗的束縛，橫跨山西與內蒙古省區前來看我，此種壯舉，縱是男兒又有幾人可為？
　　
　　基於此，我才更加清醒地認識到，是我太混了，我沒能以發展的眼光看待我們的愛，只是桎梏在當時狹小的天地而不能自拔。從此角度上說，是我猥褻了她給我的愛，是我傷害了她給我的愛，我沒能置身於“愛是不需要理由的”的境界中去把握我們的愛，只是非要守舊非要等到擁有一切才有資格去愛，殊不知，世上本沒有十全十美的事物，追求至美，是美麗的錯誤……然而當我懂得這些的時候，我已經失去了她，成為遙遠的過去。
　　
　　哦，永遠的愛，永遠的悔，這就是我的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