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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驚悚恐怖鬼故事之紅鞋

驚悚恐怖鬼故事之紅鞋

第一章
  俞書權下了夜班正往家裏趕.正是12點半.街角偶爾還有幾對戀人在相偎而行.街頭的小攤還亮著燈.一些車夫和下夜班的工人正湊在一起吃消夜.小攤前人聲嘈雜.時而一聲粗魯的國罵聲和著一些蕩氣的猥笑聲傳入他的耳中.讓他的心裏有一股莫名的興奮.
  走到一家賣湯圓的小攤前,嗅到那股糯米的清香.俞書權的肚子不覺地咕嚕了兩聲.8點吃晚餐.但現在也餓了.正好坐下來填飽肚子.他看到一張空著的桌子,正想走過去.鄰桌一個聲音叫住了他.
  “啊權,過來這裏坐,人多熱鬧,剛好可以湊成一桌.”老張露出滿是黃垢的牙齒叫著,俞書權做笑一番,走過去坐了。
  老張是書權廠裏的工友,兩個人關系不錯,不生疏所以也不用客氣了。
  剛坐下,夥計端來了湯圓。幾個人都是熟客,不用問也都知道平常喜歡吃些什麽。
  “老張,別停啊,接著講。”一個叫大黃的年輕人,塞了滿口湯圓含糊地叫著。
  老張笑著,裝出一副詭異的樣子,用低沈而嘶啞的聲音,繪聲繪色地講了起來。
  “那姓陳的地主自從殺了妻子後,就對外人說妻子暴病死了。人家也不敢懷疑他。時間久了,他就越發放肆起來。他強搶了幾個女子做小老婆。日日荒淫。沈迷在溫柔鄉中不自覺。後來他在妓院裏認識了一個叫小紅的女子,小紅是個狐媚子,幾下就把他迷得恨不得為她掏心掏肺。為了跟小紅在一起,陳老爺把她娶回了家。有一天晚上。。。。”老張故做玄虛。停下來吃了一滿嘴的湯圓。
  大家正聽得津津有味。見他聽了都叫了起來。
  “老張,別吊咱們胃口了,快說。”幾個男人拍著老張的肩催促著。
  老張哈哈地笑,瞇了眼。眼裏盡是誘惑的神態。他輕輕地咳了聲,他顫抖著聲音,比劃著手腳。整個人仿佛已經身臨其境。
       “那天晚上,半夜十二點多,陳老爺抱著小紅睡得正香。突然,房間裏刮起了一陣陰風,吹得窗子格格做響。床前的蚊帳也被吹得四處飄揚。白白的一片就象是靈前的幕遮。陳老爺和小紅的臉在蚊帳的飄飛中,時隱時現,在月光下怪異地染成一片青灰色。風吹的好急,可是陳老爺和小紅都象睡死樣的沒覺醒。突然---”老張講著,眼裏漸漸凝起一絲驚恐。
  眾人聽得心裏有些發毛,可是仍是不挺地催促老張快點。
  老張頓了頓神,抓起桌邊的啤酒瓶,咕咚地灌了兩口酒。直到臉上發紅,才又開始講了起來:“那上了銷的門突然‘支呀’地開了,一團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飄了進來,徑直向大床移去。陳老爺睡得正香,夢裏還夢到和小紅的風流快活,突然間感覺有什麽東西勒住了自己的脖子,越來越緊,勒得他喘不過氣。他猛然驚醒,看到床前站了個怪物,嚇得眼睛鼓得象緊魚眼樣。你們猜,他見到了誰?”
  “是什麽?”眾人齊聲問道。
  老張學著陳老爺瞪眼的摸樣,不住顫著齒:“他,他見到了那個被他殺死的老婆。滿臉鮮血。血肉模糊。全身只剩下那雙眼是完好的,發出兇殘的光芒。陳太太張開了口,露出尖利的牙齒,用長著長指甲的手抓住陳老爺,俯下身子就要咬。陳老爺嚇得叫不出聲,尿了一床。這時,小紅也醒了,看到床邊站著一個穿裹屍布的渾身鮮血的怪物在咬自己的老公,她嚇得尖叫了一聲‘啊’~~~~~
  那妖怪一聽見這叫聲,咧著嘴露出血紅的齒肉對著小紅一笑。那笑聲淒涼悲慘,在空氣裏十分的詭異。”老張現場學著陳太太的樣子,伸長了爪子,咧開他那厚厚的嘴唇。怪怪地笑了三聲。他人本就醜陋,現在學鬼樣,更是讓人看了心裏發毛。
  “小紅一見到她那樣子就嚇得暈了過去,只剩陳老爺在那裏抖個不停,上下牙齒打著架,想藏也無處藏。巴不得自己此刻也暈了才好。只見陳夫人的臉越靠越近,在他耳邊哭訴:你我夫妻10多年,你不該用這樣狠毒的手段害我,你毀了我的容,讓我拋屍野外,不能投胎。我今天也讓你嘗嘗痛極而亡的滋味。
  那聲音說到最後變的十分怨恨,兇殘無比。陳老爺嚇得只能在那裏不住磕頭叫著:夫人饒命。”
  老張一會是陳夫人的口氣,一會是陳老爺的摸樣。這故事給他演得惟妙惟肖。聽得眾人也是心口“怦怦”直跳。
  俞書權聽到老張講述陳夫人控訴陳老爺殺害她的情節時,他的身子微微地顫了顫。他想起10年前那個倒在山谷下的那雙怨恨的眼睛。心中不禁一寒。
  不能再想了,纏了那麽多年的夢魘。好不容易忘了,為什麽今天又要想起?
  忘了,忘了吧!這麽多年都沒來,還要想什麽?他搖了搖頭,凝神去聽老張繼續講故事。
  “第二天,仆人們沒見到陳老爺起床。他的三姨太叫丫頭去叫門。才一推門,就嚇得尖叫了起來。大家跑過來看,只見房中從床邊到門前都被血染成了條血路。偶而有一異物躺在那裏,拾起一開,竟是塊人肝。大家都嚇呆了。再看床上,她驚恐地躲在床上,瘋瘋顛顛的,一問三不知。只是睜大著眼一個勁地說‘有鬼’。
  “慘呀!”一個工友叫著。
  “是慘呀。小紅後來就瘋了,好好的一個人就這麽被陳老爺害瘋了。”老板也跟著在一旁搖頭。
  “那陳老爺呢?”大黃問道。
  “他的家人順著血路找到了野外,只見有一座土墳在那裏。一個人倒插在那裏。全身赤裸。已經僵硬了。大家把他拉了出來,雖然臉已經爛了,但是還是可以認出來就是陳老爺。他的胸口已經不知道被什麽東西掏了個大洞。心肝腸肺都沒有了。死得很慘。有人挖開了那個墳。發現裏面有一個女人的屍身。已經死了一年多了。但是還沒腐爛。他臉部血肉模糊。只有眼睛大睜著,瞪著眾人。後來陳老爺一個貼身的仆人也暴病死了,死前曾跟人說過,那個地方正是當年陳夫人的埋屍地。所以說啊,千萬不要起害心,害人終害己啊!”開張說完,又勺起那碗已冷的湯圓。老板聽了他的故事,就賣好地重新幫他勺了一碗熱湯來,老張謝了。
  俞書權再也聽不下這樣的言語了。他放下那碗才吃了幾口的湯圓。站起來,向眾人告辭。
  他付了錢,匆匆向家裏趕。走了兩步,聽到老張他們又嘈鬧了起來。
  “老張,你天天講鬼故事,不怕它來找你?”大明取笑著。
  “怕什麽?平時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我光棍一個,來個女鬼正好給我做老婆。”老張大咧咧地笑著。引得那些人都笑成了一片。
  俞書權聽到他的那句;平時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心裏又是一寒。腦中突然浮起那張在記憶中已經模糊的臉。還有她那雙怨恨的眼睛。
  “終有一天,我要你不得好死。”她嘶啞的聲音透著無比的恨意。讓人心裏涼透。
  俞書權的額上滲出了一些細細的冷汗。
  冬夜的風吹得更加狂了。帶來一陣了夜晚的陰沈和莫名的詭異。
  俞書權進了窄窄的樓道。在香港,能申請到公屋已經很不錯了。哪象老張他們,至今還幾個人擠在一間租來的房子了。做一人飽了全家不餓的單身漢。也許也是因為房子吧,老張到現在都結不上婚。唉!
  他想起自己結婚三年的妻子美雲和兩歲的兒子小凱。不禁微笑了。他有家,有個幸福的溫暖的家。即使他再苦再累也值了。

過十二點電梯就停了。房子在十樓。十樓的樓梯讓他走得夠戧。才走到8樓,他就沒力了。停下來休息了一會。在第二次起步時。他突然感覺有什麽東西跟在了他身後。並發出了一陣登登的細微聲音。
  俞書權心慌了,他想起老張的話。難道真的有一個怪東
  俞書權心慌了,他想起老張的話。難道真的有一個怪東西跟上他了?
  他顫著腳,都不知道怎麽怕回了十樓。他的家在樓的盡頭。和樓梯隔著一個長長的走道。他小心翼翼地走在上面。那個聲音已經消失了。他剛舒了口氣。忽然一陣冷風吹了過來。走廊的窗格發出了‘咯噔’的擺動聲。剛才老張的故事又湧上了心頭。他心裏發了毛。生怕真的有個怪物出現在他面前。他嚇得腿軟了,呆站了兩分鐘。一切沒有異樣。他才略微放下心來。才跨出兩步,這回似乎有東西又跟在了他後面盯著他,令他十分不舒服。他回了回頭,似乎那東西又跑到了他腦後。他始終見不到那東西。他恐懼極了。拼命向前沖。他跑,那東西也跟著跑。緊跟在他腦後,拋也拋不掉。
  他掏出鑰匙開門。他越急就越開不了。耳旁傳來了一陣細微的喘息聲和咂齒聲。俞書權全身都冒了冷汗。
  ‘哢’門終於打開了。俞書權跌跌撞撞地進了屋裏,一時間房門大開,他剛想關上門。突然聽到門外有個女人尖利的叫聲。帶著慘呼又有點不甘。他探頭向外看去。什麽都沒有。連過程那種恐懼感都消失了。他很奇怪,關了門轉過身才發現正對著門的那個供桌上有一塊八卦經,正發正妖異的光芒。看來,那妖怪是怕這些的。
  他松了口氣,關了門。輕輕地向臥室走去。美雲已經醒了,正睜著眼望著他。
  “怎麽了?一身大汗。”她拿了毛巾幫他擦汗。
  他搖了搖頭,不敢告訴妻子這事。只是說累了。就上了床。美雲見他這樣也不再問。默默睡了。

第二章
  第二天一早,美雲去買菜。俞書權和兒子在家。他陪兒子玩了一會,然後自己到書房了在一個隱秘的角落裏拿出了一個上了鎖的舊箱子。箱子裏都是些女人的舊物。衣服,梳鏡。有些已經黴潮。發出一股刺鼻的黴味。他翻了翻。翻出一張男女的的合照。那是張黑白照。男人是俞書權。女人嫵媚妖嬈,只看她的眼波,韻如秋水。令人不能割舍。
  假如不是那場噩夢。怎麽會變成今天的樣子?也許他們還在那破屋裏相親相愛地生活著。不會有如今那麽多的傷痛恐懼和懊悔了。
  俞書權沈醉於往事的回憶中。
  突然,他聽到‘撲’的聲響。手裏火辣辣的發痛。他低頭望去,看到自己手中的相片已經燃起了火苗。他匆忙丟掉相片。再看去,只見相片上女子的眼波已經變了,流露出一中怨恨。那嫵媚的笑容在火光中也顯現出一種詭異的氣息。
  俞書權驚呆了。只放任那相片漸漸化做灰燼。
  “淑媛,淑媛。”他喃喃地叫著,癱坐在地上。
  “砰”,突然一陣刺耳的器皿破碎聲驚醒了他。他從地上跳了起來。關上箱子跑出去。只見大門開著。桌前的八卦鏡摔在地上碎成幾片。而兒子俊凱卻不見了蹤影。
  “凱凱,”他驚慌地叫了起來。兒子才兩歲,還不能自己照顧自己。他跑出去,走廊上沒有兒子的身影。他跑到樓梯前,看到凱凱正一步步地下著樓梯。
  “凱凱”他奔下去,一把抱著兒子。他抱得好緊,生怕有人搶了去
  “我怕,爸爸。我怕。”凱凱身體顫抖著,用不太清楚的聲音叫著。
  俞書權的心一下子亂了。他本來想不明白凱凱怎麽能打開門出來。八卦鏡是不是凱凱弄壞的?現在凱凱一哭。他就什麽都忘了。只想抱著兒子趕快回家。
  父子倆回到了家裏。俞書權把凱凱鎖進了房間裏。他要去買八卦鏡。他怕昨晚遇到的妖怪來纏他,傷害他的兒子。
  “凱凱,你別亂跑,乖乖呆在這裏。”他命令兒子。不想讓他再受驚嚇。
  凱凱點點頭,爬上自己的小床睡覺了。俞書權這才放心地離開房間。
  他剛關上門。凱凱本來閉著的眼睛突然睜開了。眼裏露出了怨毒的目光。嘴角也偷偷挑起了一抹冷酷的笑。
       這,是孩子的笑容嗎?卻像是個魔鬼的宣誓。
  我,要殺了你。
  當晚,書權和美雲哄完孩子一起入睡後。半夜裏突然聽到廚房和客廳裏傳來一陣陣的嘈雜聲。鍋勺敲得“砰砰”直響。還有一陣陣“撲哧”的怪聲。和著女人的叫罵聲和孩子的哭泣聲。紛亂異常。仿佛有許多人闖進來了般。俞書權越聽越怕。不禁抖了起來。這時美雲也醒來了。也以為是強盜進來了,縮在丈夫懷裏,不敢出聲。夫妻兩個眼對眼,不知所措。一直恐懼地熬過了半個鐘。書權見強盜沒有闖進來,就大著膽拿了根棍子出去。才一出去就呆了。只見客廳裏根本沒什麽人。沙發和茶幾等物品都擺放得很整齊。門鎖也關得好好的。廚房裏也沒什麽人。俞書權松了口氣。緊張的神經才松了下來。伸了個懶腰。走回房間裏睡了。
  躺下才睡了不到一刻鐘。突然那股噪聲又響了起來。把他嚇了半死。他拿了床頭的棍子。輕手輕腳地再度進了客廳。這回。他看到了電視開著。電扇也開著。他心裏不由得發毛。他記得剛才出來時。根本沒碰過這些東西。難道這些東西會自動打開?
  不,不會。這一定是鬼怪在作祟。難道八卦鏡也不能鎖住它。
  俞書權的汗又一滴一滴地布滿了額頭。心裏湧起的恐懼纏住了它。他真想就此就沖進臥室裏。再也不出來了。可是他又不能這樣。他像被嚇了咒似的。直直向前走去關電視。
  電視上正放著一部鬼怪片。俞書權閉著眼睛不敢去看那畫面。一直走到離電視還有一步左右時。忽然他耳邊傳出了一陣大吼。嚇得他的眼睜得老大。眼前電視沙鍋內的那個怪物。咧著嘴。揚著爪,它突然張開著大口。仿佛要把他吞噬了一樣。而且那屏幕也放大了。仿佛要把他套入其中。嚇得俞書權登登登地退了三步,坐倒在地上。這時‘啪’的一聲,電視屏幕一閃。隨即暗了下來。畫面全部消失了。電扇也停止了轉動。此時俞書權全身已經象從水裏撈出來一般。
  他低了頭,喘了口氣。擡手用袖子抹了抹汗水。朦朧間他似乎看見了一個身影。在他眼前一閃而過。那身影像極了兒子凱凱。他又大吃了一驚。連忙向兒子的房間跑去。他實在害怕那妖怪會傷害孩子。他三十多歲了,只有這個寶貝。豈會不心疼。
  他扭開了兒子的房門。這才舒了口氣。只見凱凱正安靜地躺在小床上熟睡。根本沒有起來過的痕跡。俞書權這才安心地關了門,走了出去。
  也許剛才是自己眼花了吧!他想。
  待他的腳步聲走遠了。再聽不到,小床中的身影才動了一下。凱凱。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陰測測地怪笑了幾聲。聲音在這小房子裏非常的陰沈和刺耳。
  俞書權這夜不得好睡。才躺下,客廳裏又響了。  他才想下床。聲音又沒了。害得他又心亂又恐懼。最後幹脆和美雲躺在床上不下來。聽任客廳和廚房的怪聲越來越大。他們只是相互抱著抖個不停。
  一直到雞鳴了第一遍。屋裏的怪聲才平靜了下來。美雲和書權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長長地喘了一口氣。才癱軟地躺倒在了床上。

第三章
  俞書權累癱了,一躺倒在床上就睡著了。他開始做噩夢。夢中。他來到了一個大山谷中。那山谷濃霧繚繞。三米外不能視物。他繞著山谷走啊走。始終走不出山谷。他只聽得見一聲聲女人悲慘的哭叫聲和一聲聲怪異的詭笑聲。就像附在他耳旁一樣。揮之不去。似乎他身邊有無數看不見的東西一樣,扯著他的衣服讓他只能在原地裏打轉。
  “書權,書權。”女人的慘叫聲漸漸靠近。越來越清楚。很熟悉。卻又令他一下子想不起來了。
  俞書權跑呀跑。一直跑了好久。終於,他再也聽不到那些怪聲。也沒有再感受到那種恐懼的時候。他松了口氣。正想坐下。忽然從他腳下竄起了一件事物。逼得他退了幾步。那東西又大叫了一聲。驚得他不得不擡起頭來看它。這一看,他大駭了。只見眼前的人影穿著紅衣紅褲紅鞋。頭發也是紅色的。那張臉是青灰的透著慘白。血紅的嘴上露出了兩只尖尖的獠牙。她的嘴角露出了個詭笑。泛著寒光的眼正盯著俞書權,他不禁又打了個冷顫。那女人,那女人讓他大吃一驚。那不是淑媛嗎?淑媛,他曾經的愛。
  淑  媛伸出她尖長的指甲,欺身而來。
  “你讓我死也不得安寧,我讓你也不得安寧。”她狠狠地說。桀桀怪笑。然後她目光一轉。兩只爪子又伸過前來。朝著他的眼窩猛力一刺。。。。
  “啊!”書權尖叫著,坐了起來。美雲被驚醒,爬起身來拿過帕子幫他抹汗。
  “怎麽了?做噩夢了?”
  他點點頭,伸手摸自己的雙眼。還好,他還看得見。眼睛還在。他長長地籲了口氣。
  噩夢,終於過了,可是過了今天。明天呢?
  他不敢想象。
  那天俞書權沒上班。恍恍忽忽。不安地和妻子在家裏。不敢出門。他們害怕黑夜的來臨,又不得不眼睜睜地看著暮色一點點降臨。
  他們的心中充滿了恐慌。
  但出乎意料的是那天晚上並沒有什麽異常的動靜。夜靜得可怕。可越是這樣,俞書權越是恐懼。他睜大著眼。怕自己一躺下那只妖怪又會來纏他。只好和美雲兩個相擁地靠在床腳。警戒四周。直到雞啼過後才松了口起沈沈睡去。

  俞書權又做噩夢了。他又來到那個山谷裏,依然是迷霧繚繞。無路可尋,他依舊在那裏兜圈子走不出去。他正在幹著急。只聽到一陣噓噓刷刷的聲音傳到耳邊。仿佛是某種爬行動物的爬動聲。他的心再度發怵。
  “啊!‘他大叫了兩聲,這是他對內心驚恐的發泄。
  山谷裏的迷霧漸漸散去。他能清楚地看到這個山谷了。山谷四周環著高崖。找不到出路。山谷的高處還有雲霧纏繞,望不到崖頂。只有幾只禿鷹從崖上低掠,俯入谷中,在他頭頂盤旋不去。仿佛隨時在等待他的死亡一樣。
  耳旁噓刷的聲音越來越近。仿佛就在他腳下一般。突然他感到腳上一陣麻氧的感覺。驚得他低頭去看。這一看,又嚇了他一跳。只見他的腳下都是一只只肥大的老鼠。竄來竄去的。竟不怕生人。而且,腳下還有一具白骨,一只老鼠由它的骷髏頭的眼窩裏鉆進鉆出。怡然自得。而那骷髏似乎很不甘於這樣。那已經沒有眼球的的眼窟窿裏似乎有雙已經在恨恨地窺探著他。那沒了牙的大口似乎帶著一種詭異的笑。老鼠竄來竄去的,骷髏也開始動了起來。和著那種恐怖的氣息,它仿佛要復活了。
  骷髏,死了的人還會動嗎?俞書權看著這些,冷汗越來越多。
  更驚恐的是那白骨腳下正穿著一雙紅鞋。已經很多年了,但那抹紅仍未褪掉。映著那枯骨的慘白,令它越發的妖異。
  ‘桀桀桀’空中傳來了一陣怪異的笑聲。俞書權不敢看,只閉了眼,用雙手捂住了雙耳。
  那個邪惡的氣息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啊!~”美雲突然發出了一陣尖叫。把他從夢中救了出來。
  只見美雲面帶驚恐。緊緊地抓著他的手,一面驚恐地望著地上。那上面,黑壓壓的一片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在不挺地蠕動。他仔細一看,是老鼠,一層層的老鼠,不知道有幾百幾千只。它們吱吱地低叫著,一步步逼近他們。
  美雲嚇得幾乎暈倒。全身上下哆嗦著。口中不斷低叫:“老鼠,好多的老鼠。”

第四章
  書權抱著美雲,雖然他並不怕老鼠,但是這麽多的量,他從沒見過,況且那個詭異的夢讓他的神經到現在還在緊蹦著。
  一只肥大的,足有一尺長的老鼠爬上了床。向他們爬去。它的雙眼帶著一種仇恨的光芒在盯著俞書權。書權被它盯得心慌。只得抓起床頭桌上的一個鬧鐘丟了過去。
  那只老鼠很狡猾竟然躲開了。它的目光越發兇狠了。它頓了頓足。突然一躍,身子騰空而起,四只爪向書權面上抓去。
  書權一驚,把美雲推開,翻身滾下床。床下的那些老鼠一見他下來,便一擁而上。再他身上亂爬。害得他不停地跳來跳去。不停跺腳。美雲也下了床。被老鼠圍攻著。她尖叫不停。不住地亂跳,樣子十分狼狽。
  大老鼠似乎跟定了俞書權。一次次向他攻擊。縱是他手腳機敏,仍被抓破了睡衣褲。
  “美雲,上床去。”書權叫著,美雲聽話地爬上床。她一上床,那些老鼠都不在圍攻她,全部轉來攻擊俞書權。
  俞書權被近千只老鼠逼得步步後退。領頭的大老鼠見他這樣。竟得意地咧開了嘴,仿佛在嘲笑般。
  俞書權逃進了廚房。老鼠們有開始進攻了。一只只撲向他。他不停地反抗,踩死了幾只老鼠。無耐老鼠實在太多,他也被咬了幾口,傷口流出紅黑色的血。
  大老鼠嗅到血腥味,更加瘋狂了。他突然飛身而起,直朝俞書權撲來。俞書權頭一偏,它撲了個空,落到他後面。但很快它又發起第二輪進攻。他幾次的飛撲,弄得俞書權筋疲力盡。而它似乎毫無疲態。邊進攻邊‘桀桀’怪笑。那聲音就像夢中聽到的一樣。它那雙眼露出的那種仇恨的眼神,令書權想起十年前的那雙眼。
  難道,真是她回來報仇了?
  俞書權已經被大老鼠逼到了竈臺的墻角。他的手抵住了墻。已經沒有退路了。而大老鼠還在向前逼近。眼中滿是得意的神色。
  俞書權心中突然產生了一種死亡的恐懼。
    突然,他看到竈臺上的那把切菜刀。他急手一拔。刀出來了,刀峰閃著光芒。照亮了他陰霾的雙眼。
  大老鼠再度發起了進攻。它縱身高躍。有力的四爪直飛向他的雙眼。那爪上發出的寒光令俞書權的憎惡更深了,他用力把刀揮向大老鼠。
  “啪”有東西掉到了地上。一股腥熱的液體濺到他臉上。那潛在意識裏的危險在慢慢淡去。
  他低頭看去,那只剛才還威武的大老鼠此刻已經斷成兩截掉到了地上。暗紅的血液流了一地。那些小老鼠看到這個情景,吱叫連聲。紛紛往四處逃竄。
  俞書權的刀‘鐺’地掉到地上。他喘著氣,差點癱坐到了地上。他強撐著身體,虛弱地走到進臥室。奇怪,那些老鼠全都沒了影了。如果不是地上遺留的幾只死老鼠。他真懷疑剛才自己看到的東西是在做夢。
  美雲仍在抖個不停,他走過去,輕聲安慰著。好久美雲才靜了下來。兩夫妻下了床,查看房門。房們完好,窗戶嚴實。根本沒有被老鼠啃咬過的痕跡。而且他們住的是十樓。根本不可能有老鼠。那麽,這些東西是從哪裏來的?
  難道是鬼做怪?他腦裏有閃出了這個念頭。
  他撥動了滅鼠公司的電話。
  他不能讓這些東西擾亂他的生活,不能。他必須要查出原由來。
  滅鼠公司的人很快就到了。他們將鼠屍裝如袋中要帶去火化。一個工人抓起那只大老鼠,驚得直咂舌:
  “我從沒見過那麽大只的老鼠,恐怕是成了精了吧!”
  幾個工人都圍了上來,嘆個不停。
  不過,事情還真奇怪。他們搜遍了整個廚房,客廳和臥房的任何一個角落。都沒有再找到一只老鼠的影蹤。
  難道,這些老鼠都是從天而將?怎麽連一點蹤跡都沒有。
  俞書權扭開了兒子的房間的門。幾個工人走了進去,小心翼翼地查看著,不過,這些老鼠好象是憑空蒸發了般。再也找不到了。幾個工人嘮叨了幾句。直叫奇怪。俞書權忙帶他們出去喝茶。美雲看著兒子熟睡的身影。看他似乎不知道發生過什麽事,就放心地關門走了出去。
  她一走,凱凱猛地睜開了眼,坐了起來,他的手伸進被窩裏,抓出了兩只小老鼠。立刻被裏急速地翻湧著。幾百只老鼠從被窩裏跑出,四下散去。隱入房間裏的各個角落。凱凱看著那些小老鼠眼中翻出猙獰的恨意。他手一緊,手中的兩只老鼠兩腳一瞪。頓時喪命。他望著老鼠嘴角冒出的血液。兩眼發光。伸出舌來舔了舔嘴唇。然後把老鼠放入口中,大啖起來。
  幾分鐘後,地上只剩了幾根鼠毛。凱凱舔了舔嘴角的血液。打了個飽嗝。滿足地躺到床上睡了。
  後半夜俞幾哦啊出乎預料地過了個平安夜。俞書權暗自心喜。以為鬼怪已除,第二天便開始去工作了。

第五章
  美雲經過了這幾天的驚嚇,憔悴了許多。今天精神好了點就拿了被老鼠爬過的床單被套去洗。她剛洗了床單,曬在陽臺上,凱凱就醒了。吵著要吃東西。她餵兒子吃了點肉粥,哄他自己在客廳裏玩,自己繼續洗東西。
  她一轉身,凱凱的眼睛就骨碌地轉了起來。他環視著四周。看到那個開著門的陽臺。他嘴角露出了個怪笑。
  他朝美雲忙碌的方向看了一眼,眼角嘴角都是報復的笑。他用一種超乎兒童孩童能力的快速步伐奔向陽臺。陽臺的水泥臺有1.2米高,是他身子的兩倍高。他卻象個猴子樣絲毫不費力就爬了上去。
  美雲正捧了盆衣服拿出來曬。見到凱凱爬到那麽危險的地方。嚇得直尖叫。
  “凱凱,凱凱,你不要亂動。”她驚恐地尖叫著,想去拉兒子。
  凱凱突然轉過身來,朝他得意地笑了笑。
  美雲心慌了,她正要快步向前阻止孩子。突然凱凱1卻放開了扶住水泥臺的手。向前躍了下去。
  美雲手中的盆“砰”地掉到了地上。衣服摔出老遠。
  “不”他尖叫著,大叫著凱凱的名字,開了房門。快速地從樓梯沖下底樓。樓梯間裏傳出一陣陣悲痛的哀叫。響徹了整個大樓。引得許多人都探頭出來看個究竟。
  美雲一走,空蕩蕩的房子裏竟傳出了一陣陰測測的笑聲來。像隱在空氣裏,又像嵌在墻中。飄渺虛幻。異常恐怖。
  美雲跌跌撞撞地沖到了樓下。只見樓下已經圍了很多人。人群在議論紛紛。臉上全是哀憐的表情。美雲哭叫著扒開人群跑進去。只見凱凱倒在地上。全身上下滿是血汙。腦漿都摔了出來。她只像心被剜了一樣。喉頭一腥,噴出一口血,暈倒在兒子的屍身前。
  幾個認識的婦人忙扶起了她,可憐地看了那個沒了人形的孩子。不住地搖頭低嘆:
  “唉!可憐啊,第一胎,又不會帶孩子。竟給孩子一個人在陽臺玩。10樓啊,人都摔到沒形了。可憐啊!”
  大家報了警。又有好心的人去通知了俞書權。
  俞書權一早出門,眼皮就跳個不停。開始他不在意,現在接到別人的通知說凱凱出事了。才一跑出廠門,眼淚就沖了出來。等跑到樓下,看到那灘血漬。又大哭了一場。

    失去了凱凱的家裏變得淒涼無比。美雲已經醒了。見不到孩子她哭得異常傷心。不肯吃飯也不肯睡。只是抱著凱凱的相片一直叫他的名字。
  俞書權也只能傷心流淚。誰也弄不懂這麽高的陽臺。凱凱是怎麽爬上去的。不過兒子死了。大家都心煩,只好把這個問題留在了心裏。
  俞書權一直在房裏陪著美雲。安慰她。美雲哭到眼睛都腫了。好不容易大家都哭累了。他迷迷糊糊地打了個盹。才一閉上眼,就看到自己的兒子血肉模糊的樣子。旁邊還有個怪笑聲,繞耳不斷。
  那個血肉模糊的肉團一直在哭,不停地叫著:
  “爸爸,救我。”
  俞書權的心仿佛又被扯開了一樣。
  那怪笑聲越來越大。一個紅色的影子輕輕地從空中飄落下來。它一掌把凱凱打到一邊。怪笑地望著書權。那眼裏滿是仇恨。那詭笑的唇在不停地咂叭。遊動的紅舌舔卷著唇齒。
  淑媛,那是他的淑媛嗎?怎麽變得像個惡魔一樣。
  “你為什麽要這樣?他不過是個2歲的孩子啊!凱凱,你死得好冤啊!”他哭嚎著。
  淑媛桀桀地怪笑了幾聲:“你要你的孩子。我也要我的孩子啊。它死得才冤呢!”
  俞書權看著它那雙閃著綠瑩光芒的眼睛。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氣。
  難道,難道,當年她是有了嗎?他心裏不禁泛起一股寒意。
  淑媛又怪笑了幾聲:“一命還一命。你欠我的,我都要收回的。你等著吧!”
  然後她的身影逐漸飄遠了。
  俞書權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一身冷汗了。他坐起來,看著熟睡的美雲眼角猶存的淚。不禁心酸。
  “凱凱,凱凱。不要,不要啊!”突然,美雲在睡夢中驚叫出聲。她不停地扭動著身子。俞書權我著她的手,不停叫她鎮定,一面擁緊了她。
  喪子之痛,誰都能了解的。況且,自己內心的絞痛也不會少過美雲。
  淑媛,淑媛。為什麽你死了也不肯安分?他心裏念著,咬緊了牙,臉上也猙獰起來。

第六章
  日子在一天天地過去。美雲也逐漸由喪子之痛中走了出來。不過她越來越沈默了。有時候可以呆呆地坐在床上一整天也不說話。
  凱凱死後的一個月。那天晚上,俞書權上夜班。美雲一個人在家裏看電視。由於這一個月來很平靜。大家也都淡忘了曾經發生過的那些怪異的事。誰也沒再提起過。心中的恐懼也逐漸淡了。
  美雲正在看新聞。突然聽  有人敲門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很輕微。
  她一邊大聲應道,一邊慵懶地去開門。
  奇怪!門外改變什麽都沒有。她探出身子看向左右。一點動靜都沒有。她正想進屋關門。突然感覺頭頂有東西在緩緩逼近。仿佛有什麽東西正要墜落。她心裏一慌,踉蹌退了一步。那瞬間,她突然看到一個全身血紅的女人從空而降。她漂浮在空中,雙眼透著綠瑩瑩的光芒。那似笑非笑的唇,不時露出那雙尖齒。紅色的衣服在陰冷的風中飄蕩。象一片血紅的海。美雲顫抖了,上下排牙齒也在不停打架。她正想關門躲進屋裏。卻見那女人一步步向她逼近。她越發的恐懼了。忘了逃跑,只是不住地向後退。
  女人突然露出尖齒,朝她齜了一口。美雲心一驚,便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她暈了。
  紅衣女人等她倒下後,桀桀地發出一陣怪小。然後她望了美雲一眼。飄到她身前,與她腳對著腳,然後緩緩躺了下去。
  兩個人,合二為一。渾然一體。
  一秒鐘後,地上的美雲伸了伸懶腰,坐了起來。她環視四周,發出了一陣怪笑。那笑容在燈光的照射下,詭異十分。
  夜,越發地深了。
  當夜裏俞書權回來的時候,美雲已經睡了。家裏一切都像從前一樣。書權也沒懷疑。洗了臉腳後跟著上了床。關上燈後,側睡著的美雲眼角裏突然滑出了一滴血紅的淚珠。鮮紅的顏色在月光下越發的詭異。
  月色如血。
  美雲那段時間開始頻頻出錯。書權買來的八卦鏡呀!門神啊!但凡是用來辟邪的東西都被她不小心地摔碎和撕爛了。
  書權開始不以為意。以為她是因為兒子的死受了刺激。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但多次這樣,他也擔心了。他害怕他的妻子受到傷害。
  美雲總是時不時地露出一個笑,笑的莫名其妙,古古怪怪的。她的眼神總是那樣略帶著怨恨。這一切非常的詭異。
  也許是受刺激了,書權想。叫她去看醫生,但每次美雲都對他又哭又鬧的不肯去。他也只得作罷。
  誰叫他那麽深愛美雲呢?連淑媛也未曾得到過他這樣的寵愛。

       淑媛呢?她消失了嗎?難道她真的甘心就這樣作罷了?
  但願如此,讓事情偶個了結吧!畢竟十年了。十年,已經不需要從前的記憶了。
  有一天,書權去參加別人的婚禮。多喝了幾杯。半夜裏,想起來小解。醒來後竟發現沒了美雲的蹤影。他以為美雲去了衛生間。也不在意,就起了床。徑直往衛生間去了。
  衛生間和廚房是相連的。去衛生間需要路過廚房。才進了客廳。他就發現廚房的燈亮著。燈光照著窗紙,隱隱中透出個人影來。靜靜的夜色裏,傳來了一陣‘鏘鏘’的金屬碰撞聲。
  深更半夜的,她來這裏做什麽?他不由暗暗生疑。疑惑中又透著一絲恐懼。
  是美雲還是淑媛?一股涼氣渡上心頭。
  他輕輕地走到廚房門口。透過門逢,他看到美雲正在磨石上霍霍地磨著刀。時不時舉著刀迎著燈光查看。到鋒閃著寒光。令他恐懼,身上不知覺地已經冒出了細細的冷汗。屋子裏不停傳出美雲粗重的喘息聲。和著一陣怪異的輕笑聲。令書全頭皮都發麻了。
  他出其不意地推開門。走進廚房。嚇得美雲跳  了起來。
  “是你?”她回頭笑了笑。嘴角有一絲不明的怪異。
  “半夜三更的,你做什麽?”書權看著她手裏的刀,皺著眉問。
  美雲又低笑了一聲,絲毫沒有從前天一黑就怕的樣子。如今的她大膽到半夜裏敢在鬧鬼的屋裏走來走去的。真令書權吃驚。
  “我肚子餓了,起來吃點東西。”美雲說,朝他眨了眨眼。書權覺得那目光裏仿佛有一條火箭射出。令他非常不自在。
  “你怎麽拿著刀呢?”
  “我在削馬鈴薯。”她從菜籃裏抓出了一個事物。拿著刀就削。
  她手裏的東西突然動了一下。並發出了吱吱的叫聲。引得書權把註意力都放了過去。荷!這哪裏是什麽馬鈴薯啊。分明就是一只老鼠啊!那老鼠在她手中不停地掙紮著。想逃離她的手掌。

    他再看籃子裏的東西。一個個都是灰黑色的老鼠。動來動去,一個個吱叫個不停。
  美雲卻仿佛絲毫不怕這些毛茸茸的東西。還拿著它不停地笑呢。書權覺得她的笑,非常的詭異。
  這難道是那個平時膽小的見到老鼠就尖叫的美雲嗎?
  “老鼠。”他大叫了一聲。美雲仿佛醒悟般的低頭向手中看去。一瞬間,她花容失色。丟了老鼠和刀,‘哇哇’大叫。不過,書權覺得,這個驚恐的表情好象是裝出來的一樣。
  美雲撲到了他身上。緊緊地抱著他。害怕老鼠對自己的襲擊。她的手不經意地貼緊他的身體。非常的涼。比平時冷了許多。
  難道,她已經不是他的美雲了嗎?不然為什麽最近發生的事都那麽的奇怪。他想起曾經聽過的鬼附身的故事,後腦勺不禁冒出了層層冷汗。
  “你怎麽了?”美雲摸著他濕漉漉的手心問道。
  “沒什麽。”他不敢把自己的猜疑表現出來。只裝做受了寒。美雲也沒仔細問,書權到衛生間裏躲了半天,才慢慢摸回了臥室裏。
  美雲沾枕就睡,這一夜,書權睜著雙眼,半天不敢合眼。
  近來發生的這些事真的很蹊蹺。難道是淑媛的鬼魂還纏繞著這個家?她害死了凱凱,現在想要害美雲?
  美雲這許多不合情理的舉動。跟以前的她仿若兩人。難道。她真的被鬼上了身?
  他不敢說,只是在心裏開始對美雲提防。
  他腦裏亂想著。直到雞啼過後,才模模糊糊地睡了。

第七章
  這一覺直睡到了中午。美雲在廚房裏炒著菜。書權憶起昨晚的一切。不禁對她的行動留了心。他趁美雲不在翻起了她的枕頭。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只見美雲的枕頭底下。鋪著一層灰褐色的鼠毛。有些還沾著血。像是剛從老鼠身上撕下來的一樣。
  難道,美雲吃老鼠?
  他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這時,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由遠而近響了起來。俞書權心裏一驚。忙放好枕頭。倒在床上,假裝未醒。只偷睜了條眼縫偷看外面的動靜。
  只見美雲拿了一樣東西走進了房裏。見他沒醒。她嘴角挑起了一個怪笑。走到床邊。把枕下的鼠毛都裝進了一個小袋裏。塞入了床底。然後俯身推著他的身體叫道:
  “啊權,起來吃飯了。”
  俞書權睜開眼。裝著睡眼惺忪的樣子。不情願地爬起床。他望著美雲的臉,突然發現她的嘴角有一絲殘留的血跡。發出淡淡的腥味。難道,她剛又吃過老鼠?想著自己和一個吃生肉的怪物躺一張床上。他心裏不禁作嘔。
  美雲從前是喜歡吃素的。現在卻愛吃葷東西。看著她大口地咬著肉。好象沒吃飽過一樣。書權心裏不由發寒。特別是她吃東西的時候,偶爾竟會顯出兩張嘴。
  一張是美雲的。另一張?難道是淑媛的?
  和一個死人的鬼魂住在一起。他一想起心裏就發毛。可是,他能逃嗎?
  下午,俞書權上中班。直到夜裏一點才回來。美雲已經睡了。
  他想起昨天晚上的一切。不敢入睡。只是睜著眼看著天花板出神。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身邊的美雲突然翻了個身動了起來。他忙閉上眼,偷窺她的舉動。
  美雲悄悄起身。望了他一眼,見他熟睡了,就穿了鞋,開門後出去了。她前腳剛走,書權後腳就跟了過去。只見美雲走進了廚房。拿了昨晚見過的那把刀,對著燈光看了很久。她的眼睛閃爍著光芒。她的嘴咧開著,  發出桀桀的怪笑。
  俞書權的心繃緊了。恐懼地盯著美雲,脊背上冒出了一層汗。

       他美雲,真的被鬼附身了。
  他輕輕地走回臥室。抱了一堆衣服放在被下。他不知道美雲拿刀做什麽。但他不能不防。他不能讓那妖怪殺了自己。
  偽裝好一切後,他躲在了衣櫥後。拿著一個花瓶,打算在無路可逃的時候自衛。
  “刷,刷,刷”的腳步聲又近了。美雲推開門。走了進來。那把刀在月光的照耀下,發出顫怵的光芒。
  她的眼像貓眼一樣,發出綠瑩瑩的光芒。她瞪著床上的‘書權’。嘴裏發出‘荷荷’的粗喘。她一步步地走向床邊。
  她狠狠地舉刀刺下。‘撲’,刀刺中了空囊。美雲很快就知道了。她眼中又出現了那種怨恨的光芒,她舉著刀。拼命地嗅動著鼻子。一步步地向書權的藏身處走了過來。
  俞書權的心跳越來越快。他繃緊了神經。屏住了呼吸。心中的恐懼越來越多。他拿著花瓶的手不住地顫抖著。身上的冷汗也越來越多。
  美雲離他越來越近了。在柔和的燈光下。他仿佛透過美雲的身子看到了另一個影子。那影子張大著口。露出帶血的尖齒。伸著長長的爪子。露出磣人的笑。
  俞書權的心跳得更快了。全身都罩在冷汗中。
  與其被她殺掉。不如先下手為強吧!他心裏想著。反正是死。博一博也好。
  他咬緊了牙,在美雲離他還有一步之遙的時候。猛地站起身來。雙手握住花瓶。狠命地朝美雲頭上砸去。
  “啊!”他聽到一個女人的慘呼聲。卻不是美雲的聲音。仿佛是記憶裏淑媛的聲音。
  然後,美雲倒在了地上。手中的刀也掉落了。砸在地上發出‘鐺’的清脆聲音。
  書權呆了好一會才敢探手去試美雲的呼吸。美雲還有輕微的鼻息。他到廚房裏勺了一勺冷水。潑向美雲的面上。美雲悠悠地醒了過來。口中還不住地叫著:“鬼,鬼”
  直到見到書權,她才安靜了些。撲到他身上哭泣著。在書權的追問下,她說出那晚的事。
  書權也說了這幾天的經歷。美雲聽說自己被鬼魂附了身。又聽說自己曾經吃了生老鼠。嚇了半死,‘噢’地把晚飯吃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
  夫妻倆收拾了房間。一直依偎著坐到了天明。沒人敢睡。只怕那個妖怪會回來。書權抱著失而復得的美雲。諸多感慨。

第八章
  第二天,書權一上班就找到了老張。叫他幫忙找個師傅佬來。老張問他怎麽了,他吱唔著不敢說。只說是朋友家鬧鬼。要他幫忙。老張也不再問。約他第二天去見師傅佬。
  當晚回家,書權去鄰居家把美雲接回來。美雲自被鬼上身後,一個人總不敢在家,書權只好讓她到鄰居家去。和鄰居家的老婦人作伴。
  書權把明天請師傅的事跟美雲講了。想到這樣紛亂的生活即將過去,兩個人才稍稍心安。擁抱著一起入睡。
  夢裏,淑媛又進了他的夢中。她齜著牙,惡狠狠地盯著他。額角上一個大大的血洞正汩汩地流著血。她的面上被血糊了一片,暗紅的顏色弄得她的臉異常猙獰。而她不時用血紅的舌頭把流到嘴角的血卷入口中。她身旁有一群老鼠正吱吱地亂叫。
  “我不會放過你的,我不會放過你的。”她惡狠狠地叫著。
  那尖利的爪子突然從飛將過來,朝他面上抓去。
  “啊!”他大聲地尖叫著。從夢中驚醒。
  這禍,能避開嗎?
  師傅住在一間大房子裏面。那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白白凈凈的,並沒有想象中的黑瘦。
  他的家裏全是些奇奇怪怪的東西。神壇,陶罐,紙人,還有些寫著怪符號的靈符。
  師傅姓陳,他正坐在一張太師椅上。一見到俞書權,他手上的茶碗突然‘膨’地炸開了。
  “好重的妖氣。”他說,圍著俞書權轉了兩圈。全身上下看了個遍。
  “有一個多月了吧!”他問。
  俞書權一聽登時跪倒在他的腳下。響頭磕了個不停。
  “師傅,請救我。”
  陳師傅轉身摸著長著短須的下頜。不停地踱著步。
  “師傅,請你救救我和我太太。”書權又哀求道。
  “救你可以,但你必須要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我。”
  書權不趕怠慢。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陳師傅聽了直嘆氣:“報應啊!報應!她來找你報仇了。我本不應該插手那麽的恩怨的。只是你太太是無辜的人,不應該攪到這個悲劇裏來。
  “是是是,大師請救我們。”俞書權連連點頭,只要陳師傅出手想救。再怎麽樣他也肯。
  陳師傅叫他起來。在廳裏等著。他自己進了房間。只一盞茶的工夫,他就出來了。手裏拿著兩道靈符。
  “拿回去,貼在大門口和房門口。”
  俞書權高興地道謝而去。一回去就馬上把符貼到了門口。然後兩夫妻吃了這一個多月來最高興的一餐。俞書權也放心地去上班了。
  當夜,夫妻兩好夢真酣。突然從客廳裏傳來了巨響。象有人在廝打一樣。時不時有奇怪的咒罵聲傳出。鬧了好一陣才安靜了。
  俞書權和美雲都不敢出去。一直到了天大亮。才敢去看究竟。只見大門口和臥室門口的兩道符都被撕得稀八爛。地上黑黑的有一些凝固的血滴。看來那妖怪是受了傷了。
  兩個人心裏害怕。書權臉也不急洗,就立刻跑去找陳師傅。陳師傅聽說靈符被毀,吃了一驚。在書權的乞求下,答應和老張今天晚上去俞家抓妖。
  那晚,陳師傅和老張如約而至。陳師傅將靈符貼在門上。然後和俞書權老張三人在廳裏等妖怪來。美雲則是被書權叫到臥室裏藏著。
  一直到半夜兩點多時,幾個人都有困意了。這時擺在桌上的符紙突然跳動,然後自己燃燒了起來。
  “膨”一聲大響。門突然開了。看來門外的符已經被破。書權的心砰地猛跳著。幾秒鐘後,三人看到一個紅色的影子飄了進來。她的雙眼血紅著,發出憎恨的目光。臉上滿是鮮血。邊走邊淌。滴了一路。
  她直直朝三人飄了過來。一邊不安地發出野獸樣的喘息。
  陳師傅站起來,拔出手中的木劍。在空中比畫著。
  書權緊張地看著一切。看著淑媛惡狠狠的眼神,他額上又開始冒冷汗了。
  淑媛看著他們兇殘地笑著。眼角盡是鄙夷的神色。她聳了聳肩,扭曲地松著筋骨。門外吹來了陣陣的陰風。泛著無限的寒意。淑媛露出了個冷冷的笑。她紅紅的衣服和長長的頭發在風中飛舞著。象一面帶血的黑色大旗。尖長的牙齒在紅色中更顯得瑩白。不停張合的大口,仿佛要把三人吸入一樣。
  淑媛張爪朝他們撲了過來。陳師傅揮舞著劍和她相鬥。一來一往。紅色和黑色的衣服糾纏在一起,籠罩著整個客廳。
  書權和老張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面。兩個人躲在沙發後,不停地哆嗦著。  
        都了有一柱香的工夫。突然聽到一聲女子慘叫。一個紅色的身影跌倒在地。
  陳師傅正想一刀結果她。突然見她飛身而起,飄到了一邊。
  空氣裏傳來她怪異的笑聲。
  陳師傅提劍追著,一直跟著她進入臥室前。
  ‘砰’臥室前的靈符突然燃燒起來。化作灰燼。
  “她進了房間”陳師傅說,但不好開門,畢竟裏面躺著一個女人。
  書權哆嗦地趕來。開了門,只見美雲已經起來,正抽出枕下的刀。
  “美雲。”他低叫了一聲。只見美雲轉過身來。拿著把小尖刀。黑色的長發披散著。遮住了半張臉。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聽到她嘴裏隱約發出的怪笑。
  “她被鬼附身了。”陳師傅叫了一聲,正想沖進去。哪知淑媛更快。身型一扭,就提刀向書權刺來。
  眼看刀就要刺到書權。書權已經呆了,根本不知道逃。只由美雲所為。
  美雲得意地大笑著。聲音在深夜裏非常刺耳。
  突然,一把木劍擋在了刀和書權的中間。陳師傅在危急時刻救了書權一命,他手一用力,美雲蹬地退了幾步。她擡起頭,怨恨地朝陳師傅看了一眼。牙咬得‘咯吱’做響。
  她想再刺時,已經沒了機會,陳師傅擋在了書權身前。美雲發出了氣惱的怪叫。嚇得老張和書權兩人差點尿了褲子。
  突然,她詭異地笑了,一擡手竟把刀刺入了自己的身體。剎時,三個人都呆了。只見她刺了自己一刀後,怪笑著,用力把刀拔出。胸前頓時噴出一股血泉。幾秒鐘後,整個人才倒在了地上。倒地瞬間,一個黑色的影子從美雲體內竄了出去,在窗前一閃就不見了。
  陳師傅正想追出,卻聽書權在那裏“美雲,美雲”地叫個不停,他嘆了口氣,走了回來。探了探美雲的鼻息,早無氣息。
  他拍了拍書權的肩,哀憐地道:
  “對不起,我已經盡力了。”
  俞書權突然趴在他腳下,乞求道:
  “陳師傅,你一定要救我啊!“
  陳師傅見他涕淚齊流,突然覺得他很可憐。喃喃地對著天花板叫了兩聲:“天意,天意。“
  然後,他扶起書權:“我指你一條明路吧!我的師傅,人稱‘鬼見愁’。住在筆架山下的一個小茅屋裏。你去求他吧!這妖怪我收不了。至於以後怎麽樣。要看你個人的造化了。“他說完,收起劍。帶著老張走了。
  他一走,屋裏立刻響起了一陣陰測測的笑聲。
  “我饒不了你的,等死吧!”
  俞書權一聽這個聲音,立刻嚇得暈了過去

第九章
  美雲之死,的確給書權帶來了很大的打擊。他才失愛子,又喪愛妻。一個多月來,憔悴了許多。加上警察接到報案後,不相信美雲是自殺,一度懷疑俞書權是殺人兇手。俞書權在警局裏呆了兩天。直到後來在陳師傅和老張的證詞下。才得已釋放。
  俞書權辦完了美雲的喪事後,這才動身到筆架山去。
  筆架山上,風景怡人。‘鬼見愁’住的地方卻是個山裏偏僻的地方,一片片矮小的灌木叢和雜草遮住了路徑。俞書權走了很多冤枉路才找到了他住的那間小屋。屋子雖小。但卻弄的非常精致。四周種著花木,圍了一圃又一圃。小屋旁有條清澈的小溪流。一個年紀約70歲的老人正從溪裏勺了水出來澆花。他一臉的紅光,邊澆花還邊哼著粵曲。
  俞書權一見他就跑了過去,也不顧地上潮濕的水氣。撲通就跪倒在老人腳下。不住地磕著頭。
  “先生,起來吧!”老人扶他,他就是不起。
  “師傅,請你救我。”他涕淚齊下,苦苦哀求。
  老人撫著長須,搖了搖頭:“這是天意,你命中註定,怪不得她。”
  “師傅,我妻子和兒子和她並沒有過節。她不該殘害無辜。如果師傅你不加援手,那麽恐怕她會為害他人的。”俞書權不停乞求,想要打動他。
  “唉!”老人嘆了口氣:“她真的不該濫殺無辜。這也是天意啊!如此,我就跟你走一趟吧!”
  他放下了桶,走進了屋裏,俞書權不敢跟進去,只是呆呆地望著他的身影消失在屋前。
  過了一會,‘鬼見愁’拿了個大布包,走了出來。
  “走吧!”他招呼書權。書權這才‘哦’了一聲反應過來,跟了出去。
  兩個人轉了數趟車才到了書權住的地方。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傍晚,鬼見愁叫他去買些銀紙,說晚上要起壇做法。
  “我要你的一滴血。”他對書權說。
  俞書權顫著手,小心翼翼地刺破中指,擠出一滴血。讓它滴落在符紙上。鬼見愁也咬破了手指,用血在符上畫了個奇怪的符號。
  墻上的大鐘‘蕩蕩’地響了12下。鬼見愁一手拈起了紙符,一邊揚起了木劍。手舞足蹈。
  “冤鬼,厲鬼,惡鬼方淑媛立刻現身,”他低叫著,一聲又一聲。猛然間他一聲喝叫,那紙符‘啪’地起了火。火勢很大,這紙瞬間燃盡。

       這時,房裏突然吹起一陣陰風。風聲淒厲。帶著一陣如泣如述的哭叫聲。風卷起房中的塵土,一時間,飛沙走塵。讓人睜不開眼。俞書權嚇得直網鬼見愁身後躲。
  “別怕,心越虧,形越變。”鬼見愁安慰他。炯炯雙目一直盯著廳中那股旋轉的黑影。
  狂風肆虐了一陣後,終於平靜了下來。只見廳裏懸空飄著一個紅色的身影。赤紅的雙目。披散的發絲四處飛揚,像一條條纏人的鋼索。紅色的衣服張揚著,衣袂飄飄,像一張紅色的大網,隨時要把人網入囊中。她腳下那雙紅鞋更是引人註目。班駁殘破,仿佛是用來昭示俞書權往日所犯下的罪惡。
  淑媛那張臉依舊布滿血汙。火紅的目光從她那怨毒的眼裏直射而出。一直盯著俞書權。書權不禁又像篩糠樣的抖個不停。淑媛死白的臉在紅色衣服的襯托下越發的恐怖。血紅的大嘴張著。一對獠牙伸出唇外,足有兩寸多長。那牙上還沾著血漬。她紅色的長舌不住地舔吮著嘴唇。發出陰測測的怪笑。她的身子懸浮在空中晃動。不時發出粗重的喘息。
  鬼見愁拈起了第二張符。‘撲’的一聲,符紙又燃起了。他拿起神壇上的米撒向淑媛。米粒打到她紅色的裙上,現出班駁小洞,但卻傷不了她毫發。
  “你已經殘害了兩條生命。為什麽還不罷手?你想趕盡殺絕嗎?”
  淑媛恨恨的聲音從空中蕩來:“沒殺到仇人,我不甘心。”
  她那咂齒的聲音飄入書權的耳中,再加上那雙紅鞋不住地在他眼前晃來晃去。俞書權怕得幾乎都要癱軟在地了。
  “你既然知道沒殺到仇人,也知道冤有頭債有主。那麽就不應該殘害旺美雲和俞俊凱。現在,他們母子二人已經告到了下面要向你索命了。”
  淑媛又是一陣放聲大笑:“那又如何,我既然不能投胎做人,十年的血仇沒報。你以為我還會在乎那些嗎?”
  俞書權聽得她這樣說,心裏知道,她拿不到他的命是不甘心的了。心裏一涼,更怕得上下牙齒都打起顫來。
  鬼見愁沈吟一聲:“你們之間的仇恨那麽深嗎?”
  “你問他?他沒跟你說過?還是他不敢說。那好,我來說。”
  她恨恨地說,盯著他,突然又低聲地抽噎起來。那聲音淒淒慘慘,飄渺不定,似遠似近地飄蕩在空氣裏。
  十年前,淑媛和書權還在大陸。那個時候曾經有段時間偷渡風盛行。很多人從大陸偷渡到香港澳門,甚至是國外。那時,書權和淑媛剛結婚。住在廣東一個鄉下的小農場裏,過著貧窮的生活。書權看到那麽多人朝外跑,加上一些朋友的慫恿,於是就決定帶著妻子偷渡到香港。
  他們在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在朋友指點的一個渡口裏開始偷渡。淑媛那晚穿著一套紅色的衣服。紅色的衣服在暗淡的月光下現出妖異的光芒。那一晚,這個世界似乎比往常要安靜得多。聽不到昆蟲的叫聲,只有‘汩汩’的水流沖擊著耳膜。
  或者,註定那一晚,是個悲劇的夜晚。

第十章
  “快點。”書權拉著妻子拼命地穿梭在黑暗的叢林裏。想在巡邏隊沒發現之前,偷渡過去。
  “我累壞了,跑不動了。”淑媛不停地喘著氣。
  一束強光由遠至近射了過來。書權忙拉了淑媛閃到一旁的灌木叢後蹲下,躲過了搜索。
  一陣腳步聲從附近傳了過來,伴著的還有兩個男人談話的聲音。
  “怎麽會有那麽多人偷渡啊!害得我們每天總是要打起12分精神做事。”一個男人不滿地嘟噥著。
  “都想到香港去發財了。唉!哪有那麽多金子可以撿啊!”另一個男人說著。
  “這天真冷,咱倆倒黴,輪到今天來值班。冷死了,懷念那熱被窩的溫暖啊!”
  一陣搓手聲,呵氣聲,跺腳的聲音傳了過來,書權兩人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走吧!這麽急的水流,這麽冷的天氣,今天恐怕沒人會過來了。咱們到那邊去看看。”一個男人說,然後,腳步聲逐漸遠去了。
  過了一會,沒了聲音,書權才拉起了淑媛跨入冰冷的河水中。
  “啊!”受不了凍的淑媛抖了一陣叫出聲來。
  “誰?”立刻地,從岸上傳來了男人的呵斥聲。
  “快跑。”書權也慌了,拉了淑媛一把,向前跑去,淑媛跟在後面也不斷地跑著。急促的腳步濺起無數的水珠,浸濕了他們的衣褲。兩人覺得腳被凍得象冰塊一樣。沈甸甸地難於提腳。
  兩人跌跌撞撞地跑過河來。後面的人不再追來,只是把探射燈對著他們。然後一陣笛聲在清冷的夜空裏想起。猶顯刺耳。
  這是再向香港方面的巡邏兵發出的警示,說明有人進入。然後,這邊岸上的香港巡警的腳步聲響了起來。一真雜亂的聲音傳入耳邊。
  “快,圍住他們。”
  “快走,”書權拉住淑媛往山上跑去。
  兩個人拼命地跑著。後面的追兵緊跟在後。在崎嶇的山路上。幾個人的腳步淩亂有聲。
  突然,淑媛呻吟一聲,停住腳步,蹲了下來。

“我崴了腳了,  我跑不動了。”
  書權望著身後越來越近的追兵,心裏不禁發急。
  “撐著點。要是被抓住就完了。”他催促著。
  “你走吧,我走不動了。”淑媛苦著一張臉叫著。
  書權心裏發急,他好不容易過來了,絕對不可以再回去。他望著四周的環境。他們正處在一個山谷的邊上,站在一片懸崖上。身後幾米的地方就是萬丈深淵。遠遠看去,谷中漆黑一片。竟然看不到底。
  雜亂的腳步聲再度傳到耳邊。遠遠的,可以看到追兵的身影。
  絕不能讓一個女人壞了他的事。他心裏暗暗決定。
  書權的眼裏露出一抹兇光。他走到淑媛身前。他的手因為緊張而發著汗。顫抖著。
  淑淵看透了他的心事。她用手支著地退後了兩步。眼中滿是驚恐。
  “你,你不能~~~~。”她顫抖地說。
  俞書權兇狠地抓住她的手。
  “我別無它法,如果你不死,我們兩個都要完蛋。”他把她拖到崖邊。
  淑媛臉上露出一股恨意:“終有一天,我要你不得好死。”
  俞書權沒讓她說完,就一把把她推入崖下。淑媛悲慘的尖叫聲在漆黑的夜空裏散布著,久久不息。
  俞書全乘機躲到了一邊的樹叢裏。幾個警察聽到慘呼,又沒找到他,因為兩人失足落入了深崖中。也就不再理會,回去交差了。
  俞書權成功地進入了香港。

       因為是偷渡客,他沒有身份證。被逮捕到監獄裏關了三年。刑滿後他得到居留權並取得香港身份證。開始打工,掙錢。他和大陸斷了關系。大家都以為他死了。誰也沒有懷疑到那一夜到底發生了什麽。時間過得很快。俞書權也漸漸淡忘了一切,他娶了妻,生了子。當上了工頭。一切都很順利/直到那夜淑媛找到了他。這場噩夢才重新出現在他腦裏。
  淑媛的聲音淒淒慘慘的在他耳邊飄蕩。對他的控述一句句地釘入他心裏。令他心驚肉跳。
  “他的生活好了,而我卻依然在受苦。我被他毒害跌入谷中後,卻不得安寧。我的屍身被風吹日曬,遭霜打雨淋。沒人為我收屍。不僅如此。我的屍身還受到野鼠的啃食。遭它們的肆虐騷擾。因為我是冤死,不能投胎。又加上我一身紅衣。師傅,你知道。我是不能轉世的。不僅如此,我還要化作一個厲鬼。象一個孤魂野鬼一樣。沒有居所,終日飄蕩。可憐我那剛有兩個月的孩子也要跟著我受苦。我不甘心啊!”淑媛的眼淚一滴滴地落到地上。‘啪嗒’有聲。
  鬼見愁嘆了兩聲。俞書權聽到卻抖得更加厲害了。
  “我不停地尋找他。一直找了十年,找遍了香港的每一寸土地。幾個月前才發現了他。我要報仇,我一定要為我和我孩子報仇。”她說到後面聲音又變成了嘶吼。
  “你要報仇也不能這樣殘害無辜。這樣吧,我會去起出你的遺骨,幫你們超度。你走吧,有我在這裏,你也傷不了他。”鬼見愁說。
  淑媛冷哼了一聲。又恨恨地盯了書權一眼。然後才不甘心地轉身飄走。
  陰風再度刮起,依然是那麽急,那麽猛。仿佛要將屋中東西全部卷走。
  等一切平靜後,鬼見愁默默地收拾起神壇。嘆了一口氣。
  “師傅,你見到了,她想要我的命。請你,一定要救救我啊。”俞書權又跪在他面前哭求著。
  “你是罪有應得。”鬼見愁恨恨地罵了句。看都不想看書權。
  這樣一個連愛自己的妻子都殺的人。簡直是禽獸不如。
  俞書權一個勁地哀求著。鬼見愁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天意啊天意。我既然答應超度她,我理應也要走一趟。我這是為了你那無辜的妻兒,不是為你。”
  “師傅,我知道錯了,請你一定要救我。”俞書權還跪在地上哀求。
  “她死的時候有身孕。有孕的女人死後會很兇殘。更何況她一身紅衣冤死。現在她已經成厲鬼。要說服她,恐怕沒那麽容易。”鬼見愁說著,不再理會書權的哀求。抽腿走回了房間。
  “明天早上十點出發。”他冷冷地丟下這話。然後門‘砰’地關上了。
  書權望著清冷的客廳。又篩糠樣地抖了起來。
  這是命嗎?註定要一報還一報。

第十一章
  由於鬼見愁出面,警方同意兩個人到山谷裏去收殮淑媛的屍骨。
  俞書權戰戰兢兢地進入了山谷裏,十年一別,這裏依然是寒氣逼人。叢叢的灌木糾結在一起,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氣息/樹下一層層腐爛的樹葉發出一股怪異的味道,嗆得人不敢向前。幾個人走了好久才出了那片樹林。
  站在崖前,書權看著那滿是濃霧的山谷。回想起十年前自己那個瘋狂的舉動。手心再度被沁濕。
  10  了。那一切就像夢一樣。而此刻自己就像再度回到了夢中。
  天已經發黑。鬼見愁望著崖底迷霧,冷冷地道:
  “今天我們住在營地裏,明天再下谷去。”
  俞書權不敢說什麽。他需要鬼見愁的保護。在那麽繁華的人氣極盛的都市裏,淑媛都可以輕易傷他。現在來到她的冤死地。如果沒有鬼見愁保護。她可以分分鐘取他性命。
  這夜,他們住在巡警的營帳裏。因為鬼見愁是香港出名的師傅。大家對他都很尊敬。為他們鋪了兩張暖床給他們安睡。
  書權這夜夜不能眠。半夜裏聽到谷內的風聲和禽鳥的叫聲。心中惶惶不安。淑媛的怪笑聲仿佛就在耳邊。他感覺得到,她一定在某一地方窺視著他。等他一離開鬼見愁的保護就對他下手。
  他全身流出了冰冷冷的汗。
  他睡不著,鬼見愁這一夜卻睡得極好。一夜都沒醒過。
  第二天,天朦朦亮。書權剛入睡,鬼見愁就叫醒了他。兩個人吃過東西,準備下谷去。幾個警察也很熱心地為他們領路。
  這山谷很深。一眼望不到盡頭,從沒有人下去過。所以也就沒有路。不過,陡峭懸崖上突起的石頭,倒可以讓人勉強可以爬下去。巡警們給他們拿了兩條粗長的繩子。讓他們拴在腰間,一頭拴在崖上的大石頭上,讓他們慢慢地爬下去。

 霧很大,致使他們看不到谷底。書權好幾次都差點掉了下去,若不是有繩子和鬼見愁的幫忙。他早完了。
  終於,他們踏到了谷底的土地上。兩個人才舒了口氣,解開繩子。
  谷中迷霧繚繞,谷底霧氣卻沒那麽濃重。勉強可以看到東西。兩個人觀察著谷底,這裏雜草叢生。樹木郁郁蔥蔥。崖邊上有一條小溪水,流水湍急,溪邊滿是怪石。踩在腳下,烙得腳板生疼。幾只禿鷹在他們頭上盤旋著,似乎隨時會向他們進攻將他們撕食。
  一切和書權夢裏見到的一模一樣。
  書權吃了驚,恐懼使他不敢向前走。
  “走吧!要來的躲不掉。”鬼見愁拉了他一把,他才顫抖著跟著走過去。
  谷底,時不時會冒出一具白骨來。嚇的俞書權驚叫連連。鬼見愁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沒理他,只是繼續向前。
  谷中屍骨零落,看來這麽多年來跌入這裏的人不少。
  在崖邊的水流前,他們看到了淑媛的屍身。紅色的衣服象一堆火焰。很是惹眼。
  他們一走近,那具屍骨就動了起來。像是一個睡醒的人正在翻身似的。煞是恐怖。俞書權又抖了起來,恐懼地藏在鬼見愁身後。
  突然,一陣‘吱吱’的老鼠叫聲響了起來。書權稍稍定了心,才敢從鬼見愁身後探出頭來看眼前的一切。
  淑媛那身紅色的衣服在十年的風雨的洗禮下早已褪了顏色,破爛不堪。露出裏面白森森的骨頭。幾只碩大的老鼠從她的屍骨裏穿進穿出。她那副骨架就象是老鼠的遊樂場。老鼠在那裏翻扒著,發出不小的聲響。那個頭蓋骨也似乎成了一個安樂窩,一只大老鼠在眼窩和她的口鼻中穿梭跑動,怡然自樂。
  那些老鼠好象不怕人似的。幾只老鼠齊刷刷地爬到骨架上。盯著兩人看。那眼裏發出的貪婪光芒和欲望,那露出嘴外的尖齒,仿佛已經把他們當做了食物。那樣虎視眈眈的目光十分磣人。
  鬼見愁抓起一塊石頭,丟了過去。立刻,那些老鼠就四下散去了。鬼見愁走過去,蹲在了那屍骨旁。
  “過來。”他叫著一邊的書權。

    俞書權驚恐地跑過去,遠遠地看著。
  鬼見愁拿了個布袋給他叫他把屍骨拾進去。
  俞書權不敢違他的意思,硬著頭皮把那些惡臭的屍骨撿進去。
  等撿到淑媛的頭骨時,突然他的手像被什麽咬了一口。驚得他丟下了頭骨。捧著手叫個不停。恨恨地朝那個頭骨看去時,卻發現那頭骨的大嘴張開著。好象在嘲笑一般。這時,空中突然傳出了一陣怪笑聲。長久不息。
  俞書權呆住了。望著手中紅紅的牙印。瞪大的眼裏滿是驚恐。
  鬼見愁冷冷地看著一切。動手去撿剩余的骨頭。
  過了一刻鐘後。他們回到先前下來的地方。依舊是攀著那繩子回到崖上。之後在巡警營裏吃了午飯,才回到城裏。
  俞書權葬了淑媛。並請鬼見愁幫做了法事。
  俞家吹吹打打了兩天,第三天作法時,鬼見愁才剛起了神壇,突然神壇燃起了大火。火光撲打不息,驚得鬼見愁手中的刀都掉了。俞書權更是嚇得癱倒在地。
  鬼見愁收起了刀對書權搖了搖頭。
  “這是天意,我也無能為力了。”
  “師傅,請你救救我。”
  “天作孽猶可恕,自做孽不可饒,我也救不了你。”他說完,收拾東西,走出俞家。
  書權看著空蕩蕩的家,眼神裏只剩下一片驚恐。
  那夜俞書權捧著被咬傷的發黑的手,躲在一個小店裏迷糊地入睡時,突然有一陣怪笑傳入他耳中。睜開眼後,他看到一群黑壓壓的向他撲了過來,一個尖利的東西刺入了他的喉嚨。他感到一片腥甜。感到一陣窒息。然後他眼前一黑~~~
  第二天,俞書權沒出門。
  幾天後,旅店老板見書權沒下來續住,又沒有退房,就敲了他的門,但一直沒人開。而且從門縫裏傳出一股腐敗的臭味。他打了999。警察來後打開門,在房間裏發現了俞書權的屍體。已經高度腐爛。他全身都是細細的咬痕。傷口呈黑色,流出汙臟的膿水。他身上致命的傷口是喉頭上的咬痕。幾乎吸取了他所有的血液。那些傷口,專家分析是一種爬行動物留下的。很可能是老鼠。可是查遍店裏所有的房間都不見一只老鼠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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