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捷克,冷漠和熱情之間

捷克,冷漠和熱情之間

「一個人,不會無緣無故愛上一座城市。

布拉格是這座城市的名字。但只有走進她,這個抽像的譯音才會隨之變得清晰,並把她深處的一些珍藏偶爾呈現給你。」



凌晨三點的bus停駐在捷克與德國的海關。司機先用捷克語說明需要檢查護照,然後給了一次英語,巴黎開車時候那勉強的法語索性消失了。我和lydie會心一笑,Nous somme perdu.這讓我想起來歐洲人的可愛。對於自己國家的語言那種木頭一般的堅持意志。


大概6點鐘的時候我們進入了布拉格,摘下眼罩看到晨霧和日光中的這座城市。伏爾塔瓦河泛著點點的金色。這座處於歐洲心臟部位的城市已經迎來了自己的春天,心底一絲竊喜,我終於尋到了溫暖。


然而喜悅沒有延續多久。下了車,完全不知道方向。地圖全部是捷克文,問尋台沒有開門,換錢的地方只肯給你克朗,連一個字都捨不得說。跑出去碰運氣,好不容易找到一對同車過來的夫婦,卻用很流利的英語告訴我不講英文。來來回回在那個圈子走了2個半鐘頭,最後在離我們下車三分鐘的地方,找到了預定的hostel。對這個城市第一印象並不見好,她的人民美麗而冷漠。




二 、舊城廣場


到達舊城廣場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時分,這個廣場早就大名在外,然而在我的眼裡,華燈初上或深夜時分的她也許更加可愛。坐在巷口享受了一頓美味的下午餐之後,隨便撿了條路開始漫無目的逛蕩。遊客、souvenir商店、Change、café、餐館…讓我想起了看到的農貿市場般的拉薩,也許某些城市就像第一眼看到覺得普通的女人,其實正是她們擁有經得住時間沉澱的美麗。


整點的時候廣場那座布拉格天文鐘開始了百年如一日的表演。大鐘設計者漢努斯在1410年設計完這口鍾後就被弄瞎了雙眼,因為統治者不願他再設計出如此精美的作品。兩個鍾盤分別能顯示太陽時,月亮時,地球時。在20世紀最後一次修復中,有人希望把猶大也加入,這個異想天開的動議被當然地否決了。


雖然並沒有覺得這個鐘有什麼特別,但這並不妨礙我和許許多多第一次經過的人一樣,抬著頭等待著。正點,一個骷髏木偶拉動手中的鍾繩,好戲上場了。耶穌的12個門徒雕像依次出現在兩個窗口,兩邊四個木偶搖頭晃腦,最後金雞啼鳴,Voila!表演在遊客們的哄笑聲中結束。觀看的人群嘩地隨舉旗的導遊四散而去。後來我又數次在整點經過這個地方,吸引我目光的變成了那些抬頭等待的人,還有那聲雞鳴之後的哄笑和驚乎一致離開速度……


如果不是遇到那個合唱團,也許第一個夜晚就在這樣的失望中度過。


那一天看完自鳴鐘表演我聽到廣場中心傳來歌聲和歡呼,原來是幾個德國年輕人和一個來自芝加哥的合唱團槓上了。德國人中小伙子把姑娘扛到頭上,大聲地響應對方顯然是專業的表演。合唱團的東方面孔領隊似乎很有興趣這樣的挑戰,指揮那些孩子們一首接一首的唱將下來,直到將對方逼到無歌可對,才給了一首安可。圍觀的人興致勃勃地跟著哼唱,鼓掌叫好。成員中的每一個人都很enjoy自己的位置,也沒有因為是臨時起興就漏掉一個音符。看到他們像《修女也瘋狂》中那般聲色具備的演出我想起自己從前的合唱團時光,為什麼我們非要站得規規矩矩的唱歌呢?


回程。經過café,遊客的歡語聲依然盈盈入耳;經過一條小路,雙駕馬車從盡頭駛來,馬蹄敲擊由一粒粒石塊拼成的路面,清脆宛如樂曲;經過十字路口,紅綠燈交切時候的計點聲音變得分外明晰;經過查理橋,小提琴音色不正卻也不妨礙那個孤單身影沉醉地拉動琴弓……這個時刻,你彷彿覺得,就算不能看見,這座城市依然鮮活動人。



捷克 - 德國邊境


廣場入口


布拉格廣場


忘了時間的鍾


有木偶鐘的塔


大教堂內部


查理橋孤獨的小提琴


老帥哥


流光

TOP

三、 查理橋

用中國的老話說:如果沒有到過查理橋,就不算來過布拉格。


這座魔力橋的奠基時間甚至可以精確到分鐘:1357年7月9日5點31分,因為布拉格人認為按捷克書寫時間的習慣135797531這樣的數字回文可以佑護查理橋牢不可破而歷經歲月滄桑。建築者們甚至還在灰漿中摻上雞蛋,蜂蜜和葡萄酒。並在老城橋頭塔雕了另一圈回文,大意為:小心啊,你們小心了,誰要是對橋不利就會遭到天譴」。布拉格人太重視這座橋了。


在長僅520米,寬不足10米的橋上我渡過了在布拉格最多的漫步時間。從開始的新奇到最後的戀戀不捨。橋上有形形色色的賣藝攤,首飾,玻璃畫,粉彩,照片,音樂人……事實上我更願意稱他們為藝術家。所有的一切雖然都是為遊客服務,但全都蒙上了藝術家個人的色彩。在橋上賣藝並不容易,所有的攤點都有一種藍色的執照。於是有了很有趣的現象,白天,是藍色執照的橋;夜幕降臨,警察下班時分,藍色執照們收攤了,又有另一幫人繼續他們的演出。當然夜晚的時候最多的是音樂,從古典到爵士。春天的布拉格微風習習,溫柔得彷彿戀人的手。倚在欄杆上點一支煙,輕輕的隨著流浪者的音樂搖擺。也許某時聽眾寥寥,於是曲末掌聲也兀顯孤寂。然而憂鬱和煽情並不是查理橋的真諦,他是明媚的,就像伴隨他日落的那種粉金色彩;他是充滿幻想的,就像遠處彷彿睡美人城堡般的影,幻想有多遠,記憶就可以追隨到多遠;他是溫暖的,就像那夕陽點燃的橋燈;他就像那些來來往往的人,就像伏爾塔瓦河隨著音樂泛動的波光,就像我們生命中一個一個經過又離開的卻留下痕跡的片斷……


這座橋上我捕捉了很多戀人的影像,不管是遊客還是local,他們並不像別處那樣讓人覺得突兀,反而自然而然地成為橋的一部分。擁抱的時候,有人沉溺其中,有人心不在焉,甚而有人稍顯不耐煩;兩人同行,或者牽手並肩,或者各自為政,各尋其樂。酣暢淋漓的人生百態。然而這一切都沒有那對夫婦對我的震撼來的深刻。


他們是無證的藝術者,每天亮燈之後(也就是說9點半之後)才推著自己的行頭來到橋中間。兩個人都拉小提琴。曲目簡單通俗,但並不是故意煽情的那一種。男人總是很簡單的夾克或者背心,女人一身黑色或者紅色。他們並不像白天那些藍色執照那樣富足,也不像他們那樣灑脫自如,從穿著和表情可以看出。然而他們非常的投入。表演的時候,總是女人先開始序曲,然後男人跟著節拍加入。音樂響起他們便會忘記周圍人群的存在,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臉上的表情也隨之變得生動而高貴。然而一首音樂結束之後,他們又回到了一種稍顯窘迫的神態,輕聲商量下一首曲目。我沒有見過他們對任何一個施與者鞠躬,但是可以看到他們眼神給予的謝意。我開始編織著關於他們的故事。然而多少次經過之後,我發現我竟然不能夠找出任何的詞語來描述那些真實的觸感。我不由自主地幻想某一天,靠在某人的懷裡面對這樣的情景,該是如何的幸福曼妙。

……

觀者的形象也是同樣鮮明有趣的。某一個白天遇到一個拉琴的藝者,有一個長得就像毛線球一樣的小孩,粉嘟嘟的跟著他的節拍舞蹈、拍手,時不時還要回頭看看自己背「狼爪」背包、像明星一樣奪目的父親。穿者粉色毛衣的「毛線球」喧賓奪主的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曲目結束,「毛線球」第一個開始鼓掌,周圍的人發出善意的笑聲,藝者自己也頗覺有趣,停下片刻注視這個小小觀眾,於是「毛線球」伸出嫩呼呼的小手要跟他握手,笑聲再次不約而同。這個小小的「毛線球」後來被我和lydie稱為「砣砣」,說起來就是一陣會心的笑。


暮夜時分的橋上有很多的乞丐,奇特的族群。如果沒有那天的巧合也許他們就這麼被我忽略過去。那是一個年輕人,他屈身在自己的帽子後面,身邊的那條黃狗彷彿懶散的睡在他的身邊。我說「彷彿懶散」,是因為警察的突然出現。那條狗和它年輕的主人忽然警覺的同時起身。主人拿起自己的帽子和警察爭執兩句,狗就在他的腳下著急得團團轉。最後他們無奈的離開了,剩下觀者笑個不停。


在這樣的橋上,每天都有無數的故事在發生,每天都有奇跡等待著你發現,每天都有一個魔力的聲音在召喚。在捷克的日子,不論多麼的疲憊,雙腳總不由自主地向那裡邁去,直到坐最後一班地鐵離開。於是離開的時候,當我最後回首,黃昏時分的查理橋那一刻彷彿成為了我布拉格的戀人,我知道我再也不能忘記他了。



右下角的cafe椅搭是天鵝絨般的毛


停滯的時間


戀人查理橋1


戀人2


戀人3


永遠的老憤青


售門票的水手裝,說話超級可愛


那隻狗其實在假裝睡覺


很開心的唱歌


與子偕老


搶光線


隨便一個即興舞蹈


如果這就是流浪


dream lover-he


精緻畫家


夕陽點燃的橋燈

TOP

四 、人骨教堂Ossuary

其實這個教堂非常的小,一眼就可以看穿。它原來是一個貴族的墓地,黑死病流行時一度擴充。後來漸漸的荒廢。四周的墳墓中的人骨就散落在外。一個半瞎的修士一點一點地將骨頭拾回教堂堆放。後來有一個建築師在整修時將這些骨頭消毒,堆放成了現在的形狀。現時Ossuary依然是當地人的墓地,地下墓室也還有15名重要人物的遺骸。


入口下樓梯之後有四個塔型的人骨堆,其中兩個上面放置了皇冠,象徵上帝面前人人平等,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臨駕於他人。教堂只有兩個窗戶供給光線。正午時分,陽光穿越右邊那扇窗框,落到陰冷的地面。然而就算只有一米之隔,它們也無法到達那些塔型骨堆。這一米,便是生命與死亡之間的永恆距離。


中庭是巴洛克風格的巨型吊燈和四個燭台。當然,它們也是用人骨堆砌。看到這些的時候不由自主地要讚歎造物的神奇與設計師的大膽想像。原來人的骨頭也可以做成這樣的藝術品,也許人類創造了世界之後歸宿的極致不過如此。這些人骨,有貴族,有貧民,有將軍,也有士兵。在生時他們隔著不可跨越的鴻溝,而歸去百年之後,又被後者用這樣的方式奇妙的組合到了一起。是紀念,亦是提醒。就像導遊所說:「它提醒我們去面對人的極限和永生的價值。上帝與世人之間有一個約定,這項約定就是我們對上帝與周圍的人有義務和責任。當我們死亡時,這項約定就會被論定評價。」



入口


一米陽光的距離


人骨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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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泉小鎮Karlovy Vary

從布拉格驅車向西,兩小時就能到達鄰近德國的邊境城市Karlovy Vary。這裡雖然只有5萬多人口,卻是名氣僅次於布拉格的城市。


這座小鎮坐落於山谷之中,依山而建的各式房舍分佈在河谷兩側,溪水正好穿過小城市區中心。這裡的建築多是新古典主義時期風格,自建城後,小城先後兩次遭受火災,原先的哥特式和文藝復興式建築大都燒燬、所剩無幾。19世紀開始,這裡興建了大批裝飾華麗的新藝術風格的建築。但不論是什麼樣的風格,都有一種協調的美感。


這座小鎮因其著名的「十三眼溫泉」而戴上了讓世人矚目的光環。曾經的馬克思、歌德、席勒、貝多芬、勃拉姆斯、普希金、德沃夏克以及現代的形形色色的「星星」們都在這裡流連忘返。我們的目的也很簡單,徹底的奢侈。然而等到我們用吐血的價錢從傳說中最舒適的SPA出來,終於充分理解了盛名之下其實難副的道理。對於按摩這一套,我想全世界都沒有亞洲人,確切地說中國人,執行得徹底。


撇開令人失望的SPA不說,小城還是很誘人的。溫泉迴廊周圍聚集眾多的遊客,人手一個造型別緻的水杯坐在那裡一個一個的品嚐溫泉水。於是迴廊邊上的廁所是我在捷克看到的最為昂貴的一家,6KC一次。想到這些都忍俊不禁,原來歐洲的人腦袋不全是水泥。後來留影的時候還有個小孩,腿上綁了硬邦邦的石膏,還不折不撓的非要偷影。對我的抗議不理不睬也就算了,還要很無辜的指著自己腳上已經被美化成藝術品的石膏證明自己行動不便。既然都這樣了,為什麼每次我換角度你仍然能夠迅速的調整自己的位置呢?


從KV回布拉格的BUS司機開始時再一次讓我們品嚐到冷漠的真諦。完全不理會詢問,彷彿我們是透明人。然而後來他的行為讓我對這種冷淡有了新的理解。傍晚的時候路上烏雲密佈,閱讀燈非常昏暗,坐在前排的我拿著書吃力的看,忽然覺得空間亮了起來。原來他為我打開著靠近我這邊走廊的燈。我抬頭看後視鏡,他也正好看著我。彷彿依然是面無表情,嘴角那一隱而過的微笑卻沒有逃過我的眼睛。這就是捷克人,沒有巴黎那樣專門給你用英文指路的學者,也沒有和你一起研究地圖的過客,但是有細節的關懷,就足夠了。



捷克的搞笑小孩子,非要合照


可以喝的溫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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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人,還是人

後來的幾天就在街弄間遊蕩。布拉格的路大多都是石塊拼成,對於汽車,磨損很大。因此非常不經濟。但是他們卻像保護那些建築一般保護這些街道。漫步小巷中,離開遊客區之後行人寥寥。車卻開得驚天動地。


不用問路之後捷克人民也變得分外和藹,遊蕩間看到驚為天人的帥哥美女,並且不是一個,而是幾乎全體。東歐人面相稜角分明,隨便撿一個理論上都是好萊塢明星級別的長相。反倒是廣告明星長相平平。後來「天人」稱謂被我們一次又一次的更改最後定格在了我無意中拍到的一個Dream lover,他雙手交叉舒服的垂落在身前,背著包,耳機掛在脖上,正在專注的觀看表演。於是我只能稱他為天使。原來上帝是公平的,他給了這個國家消散與更改,也給了她的人民以美貌。


查理橋頭有一座老式公寓。有一天散步的時候看到其中一間亮出溫暖的燈光。燈光映襯中我們可以看到房間的零星佈局。一面大牆全是書,一架小床靠近窗口,床腳2米的地方便是寫字檯,上面一杯咖啡,一雙美麗的手正拿著報紙在安靜的閱讀。房間隨意的擺放了幾個箱子,裡面也是書籍。窗台上放著各式各樣色彩鮮明的玩具。想像是最為曼妙動人的,這樣一個窗口就透露出一個女人精緻生活的全部信息。


遊客中美國和法國人遇到得比較多。不得不承認某個最發達的國家人民的素質很成問題。他們總是三五成群的大聲喧嘩過市,打扮永遠是最流於世俗。借用Lydie的話來說:拜託你們小聲點好不好,你們的語言世界人民都知道!連續兩次遇到一個法國旅行團,導遊就像卡通人物,第一天全身翠綠,看起來很是清爽;第二天換成了粉紅,同樣的可愛。拿著一個小話筒跟她的團員喳喳的介紹,然而並不讓人討厭,尤其是她要考試某個典著肚子的先生,面對那個難堪的男人不依不撓的時候。想起她我就想起從前床頭那個翠兒的布偶,怎麼看怎麼無辜,怎麼看怎麼可愛。


七、 歌


這便是我尋到的布拉格的春天,美麗,夢幻。從冷漠到熱情,從陌生到熟悉,從期待到想念……





[捷克]塞弗爾特


說一聲 別了


舞動著白手絹


每天都有些事物完結


信鴿用翅膀拍打著空氣


飛回家園


或者帶著希望 或者

沒有希望


我們總要回家鄉的



抹去淚痕


用你那哭紅的眼睛微笑吧


每天都有些事物開始


美好的事物開始




匹諾曹的爸爸


他帶著全家旅行


「三」小無猜?!


查理橋藍色執照的畫家


隨便的舒服女人們


施華洛世奇店中的miroir

TOP

明年有機會也想去捷克一趟,
捷克語不行,
只能跟團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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