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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 家国沧桑一百年

家国沧桑一百年










根据陈天锡(伯稼)

《迟庄回忆录》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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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光绪元年(一八七五年)至光绪二十六年(一九零一年)

    东南沿海福建福州城城南台江江南塔亭一带,道路平坦,民居密集,商铺林立。清末时,这里便建有海关、邮政和电报局,外国各洋商号也聚集于此。附近仓前山风景优美,各国领事馆、教堂、洋人办的学校、医院以及各类娱乐场所都集中在这一带。使当地民风,深受西方文明影响。
    在台江江南塔亭望族陈氏中,有一户兼营商业的耕读世家,这家的主人陈寿三,字鲁斋,少时聪颖,喜读书。长大后经营酒库有方,家境兴旺。陈寿三晚年乐善好施,创建塔亭陈氏支祠,规模宏远。又重修铺前顶宗祠,为陈氏合族敬仰。
    陈寿三的儿子陈自新,谱名开猷,字焕皋。生于道光二十三年(一八四三年),长大后以科举正途入仕,为光绪二年进士,先后服官广东、湖南。生平作书,专攻汉隶,晚年尤擅张迁碑。入仕前在福州与畏庐、林纾、奎因、陈培兰、组云、陈汉章、幼玉、季孔修、叶在衍等九人名噪一时,有榕城书坛十噪之名。
陈焕皋原配林氏,与其同岁。林氏生一女后,于同治六年(一八六七年)不幸病故,年仅二十五岁。同治七年陈焕皋续娶李氏,小陈焕皋十岁。李氏生长子陈天章,字少皋;二子陈天听,字不浮;三子陈天聪,字肖皋;五子陈承昭,字少梅及三个女儿。
    陈焕皋功名之路一帆风顺,他于光绪元年(一八七五年)乡试中举,次年丙子赴京会试连捷进士,以知县即任湖南多年。光绪七年,陈焕皋三十八岁后,改任广东东安县(后改名云浮县)知县。
    陈焕皋在湖南经营六年有余,官声甚佳。上峰同僚熟悉,属下门生拥戴。如今平调远方他乡,心中不免怅怅。但人在官场,身不由己,陈焕皋虽不愿离开湖南,却也无奈。只得拖家带眷,由湘去粤。
    迢迢千里,日行夜宿。沿途胜水名山,无暇流连,一路车马劳累,难得休闲。一肩风雨,苦旅数月,陈焕皋一家方到达广东东安县,按部就班,接印就职。
可怜陈焕皋的夫人李氏于富贵无缘,在光绪八年陈焕皋上任仅一年时,病故于广东东安县署。
    陈焕皋中年丧妻,在东安县衙后院,面对痛失慈母尚未成人的四个儿子和四个女儿,愁肠百结。小的要吃,大的要娘,不懂事的哭哭闹闹。陈焕皋无计可施,终日长吁短叹,深感须急纳侧室照顾孩子。
    陈焕皋不敢自专此事,他写信派人回福建故乡,请命父亲陈寿三。次年,陈寿三在福建慎重择选了二十岁的林氏女为其侧室,派人护送去粤,为陈焕皋解燃眉之急。陈寿三附信并嘱咐陈焕皋,广东离家甚远,日后有合适之人,可以自行早日择妻。
    林氏虽然通情达理,端庄贤慧,但她太年轻,并无生活经验。服侍陈焕皋尚可胜任,面对成群不谙世事的幼弱孩童,便莫衷一是,深感力不从心,实难胜任。陈焕皋也深知其难,决定续弦。
    陈焕皋的幕僚,东安县署刑名钱谷师爷刘玉衡,原籍也是福建人,和陈焕皋是同乡。刘玉衡的长女刘国士,少时饱读诗书,娴熟敏慧,以才女闻名于东安。刘玉衡择婿既严,其女亦恃才自负,故终身大事高不成,低不就,结果年已二十有五,尚待字闺中。陈焕皋属下有人为其做媒,向刘家提亲,陈焕皋早知刘玉衡之女刘国士才名,自然点头。而刘玉衡亦知陈焕皋为官清正,为人正派,且满怀才情,因而甚为满意,其女也欣然乐从,于是玉成美事。
    这样一来,刘玉衡的身份,由陈焕皋的属下,变成了他的岳丈。
    刘玉衡自思,自己由幕僚而变泰山,日后陈焕皋处理公务,必然多有不便。他不愿难为女婿,便主动请辞,移砚他席。陈焕皋乐成其意,聘其子刘子蕃继任,以承袭世谊。
    光绪十一年(一八八五年)二月二十二日,陈焕皋侧室林氏,在东安县县署喜生一子。陈焕皋大喜,为其取名天锡,字伯稼,谱名作甘,行六。四月十一日,不到两个月,正室夫人刘国士又喜生一子。陈焕皋双喜临门,大喜过望,为其取名希亮,字仲经,谱名作砺,行七。他在两个孩子名字中嵌上伯仲二字,希望他们将来学识在伯仲之间,前途不相上下。
    陈仲经七十岁后又字琴搂,是为后话。
    此时,陈焕皋的父亲陈寿三年已古稀七十,终因年高,于十月在故乡家中驾鹤西去。陈焕皋闻信,连忙向朝廷呈奏摺急报回乡丁忧,不久,朝廷行文批准。
    丁忧,是指父母丧事,多指官员居丧。须持丧三年,任官者并须离职守孝。古人认为小孩初生,三年不能离母,时刻要父母护料。因此父母亡故后,儿子应为父母守孝还报三年。这是古人在善良愿望下,制定出的愚昧陋习。在历史长河中,丧葬制度早已得到改进。


[ 本帖最後由 半醉汉 於 2015-3-1 18:43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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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焕皋携带家眷,离任广东东安,奔丧回到故乡福州。先安葬其父陈寿三于下洋祖坟,后又营造扩大祖坟,并修建原有的祖居房屋。
    陈焕皋家原有房屋两进,也很宽敞,由于人口增多已不够居住。他把屋右方的菜园地和池塘,加以整理填实,并排修建了两座坐西朝东新楼房,与旧屋毗连。
    一楼居住,取名“迎晖阁”,一层一厅二房,楼上前后六间。厅前有天井,左右各厢房。陈焕皋一家均居于此,生活十分方便。
    一楼为藏书楼兼书斋,取名“卧琴楼”,也是一厅二房,左右置楼梯,楼上分为六间,陈列有陈焕皋多年收藏、购置的经史子集书籍百十余箱。围墙外面临水池,天井内是一个大大的廻廊,可直达右大门。
    陈焕皋书生本色,喜爱诗文之会。时常在“卧琴楼”云集乡党名流和文人学士,作书画琴棋雅集。因此家中时常诗词悠扬,飘散着丝竹清韵。笔墨雅聚,盛极一时。“卧琴楼”在当时当地是一座很有影响的私人藏书楼。
    光绪十四年(一八八八年),陈焕皋嫁出已故原配夫人林氏所生长女。亲家翁姓林,在福州城内开绸缎店。
    十四年六月,陈焕皋正室夫人刘氏生子,名绍箕,字叔济,为老九。陈焕皋认为老四和老八排行的数字不吉利,故在他孩子的排行里没有这两个排行。
    是年九月九日重阳,陈焕皋大办喜事,他的长子陈天章,次子陈天听,三子陈天聪于同日完婚。这当然是陈焕皋有意要使孩子们的亲事,在当地成为佳话的刻意所为。亲家们都是同乡好友,陈焕皋全家其乐融融。
    当年十月,侧室林氏生子,名天材,字季梓,为老十。
    光绪十五年,陈焕皋次子陈天听生子,为陈焕皋长孙。谱名为国,大名国翰,字劲夫。
    光绪十五、六年间,陈焕皋又嫁出两个女儿,喜事接二连三。
    光绪十六年,陈天锡、陈仲经兄弟已经六岁,已到启蒙之年。陈焕皋聘族侄陈作平为其开蒙读书,教他们读三字经,写描红,学握笔。
    陈作平虽然年长,执教又严,然陈天锡、陈仲经兄弟并不惧怕。因陈作平和他们两人是自家,是同一个爷爷的堂兄弟。小学生与大老师,早已耳鬓厮磨熟矣。
    光绪十七年(一八九一年)初,陈焕皋长子陈天章生女,取名湘兰。
    数年间,陈焕皋家中男婚女嫁,得孙子,抱孙女,喜事不断,把他忙得不亦乐乎。
    只一件事,令陈焕皋深为不快。不但不快,尚有憾恨。
    陈焕皋原配已故林氏夫人所生的长女,嫁给福州城商人林家,小俩口恩恩爱爱,原本美满幸福,不料其亲家翁为老不尊,要出钱三千,买自己儿媳妇的陪嫁贴身丫鬟为妾。
    陈氏长女的这个陪嫁丫头,自原配夫人林氏仙逝,便自小来到陈家服侍陈家大小姐。虽名为婢女,但实则是陈家大小姐的闺中之伴,外为主仆,情同姊妹。陈焕皋的女儿以为,男衰女少,大不合适。变婢为婆,违背常伦。为深闺伙伴前途计,陈女赠其嫁妆,物色忠厚本分人家,命陪嫁丫头出嫁。
    其老公公怀恨在心,竟刻意报复自己的儿媳,居然为儿子纳妾,在精神上虐待奚落陈女。
    陈女空叹无奈,久之忧郁气恼,在光绪十六年满怀怨愤而死。
    陈焕皋痛女情切,却奈何不得。


[ 本帖最後由 半醉汉 於 2015-3-1 19:17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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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女丧事间,陈焕皋自撰挽联张贴于装裱店大堂,联曰:廿五岁小夫妻,因何任郎置妾?致汝婿宠极偏心,一味薄糟糠,从此已无生理;三百千大买卖,悔不以媵为姑,使而翁恨深刺骨,万般磨媳妇,自然更速死机。
    此联陈焕皋以责备爱女口吻,痛快淋漓地剥露其亲家卑劣的小人行径,一时不胫而走,哄传于福州文学界。多年后,此联在当地仍然被人称道。
    陈焕皋兄弟、堂兄弟众多,其中亲兄弟、排行老十的陈开登无子,为承继香火,便收养陈焕皋的五子陈承昭为己子。
    面对庭院书斋,妻室子女,故园乡井,世俗商贸的丰富社会生活,陈焕皋习惯了淡然家居,乐享天伦的民间乐趣。三年守丧后,性情大变。按例,他在丁忧后可以回广东复官。但陈焕皋已经淡于宦情,无意官场,已经不打算再外出从政。
    陈焕皋虽然精明干练,可他毕竟是个书生,又当了多年的县太爷,并没有经营祖业酒库商业的本事。他又不屑于生意人的精打细算,看不起斤斤计较的人。生就乐善好施的本性与慷慨大方的习惯,使他家的酒库逐年亏损。不计本利与大手大脚是生意人大忌,兴旺的祖传家业,终于在陈焕皋手上逐渐中落。以至后来家中一大家人,竟然要为衣食而忧虑。
    迫于生计,陈焕皋于光绪十七年(一八九一年)只身去往湖南长沙,恢复了其听鼓应官不自由的官员公务生涯。
    当年,湖南乡试,朝廷任命陈焕皋任弥封官。

    中国士大夫文人长期在传统儒家文化薰陶下,崇尚“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生活,以读书为人生第一等大事。读书可以进入仕途,而“齐家治国平天下”则把利己利国利民三者结合起来,使“做官”更具诱惑力,在取得实利的同时,赋予这个职业的崇高性。使那些要读书做官的人,可以坦然傲视其他行业。
    科举制度是中国封建历史的独特产物,其文化价值和社会价值主流,得到当今中外学者的广泛承认。因为科举制度基本建立在机会均等的基础上,在科举面前,不存在特权。它从一般人中广罗人才,选拔官吏的机会均等。这个制度,比专权委任要先进得多。客观地说,科举制度破坏、打乱了古代中国的世袭等级制度;因科举取仕,上层建筑权力结构不断被注入新鲜血液。
    科举考试制包括三个级别,第一级考试为科试,以县级为单位举行,及第者称秀才。第二级为乡试,以省级为单位,每三年举行一次,及第者称举人。最高一级为会试,也是每三年举行一次,所有考生聚集北京考试,及第者称进士。竞争激烈而考规极严,也相对公平。
    进士是高层官吏人选的主要来源,包括县官、州官乃至朝廷各部官员。清朝后期选拔官吏政策稍宽,举人可以做官。以至后来可以“捐官”,掌管权力的官员职务可以买卖,离亡国亦不远矣。
    乡试是明清时每三年举办一次在各省省城(包括京城)的科举考试,正科考试一般逢子、卯、午、酉年秋季八月于各地贡院内举行,故称秋试、秋闱。遇朝廷寿诞、登基等庆典,还增开恩科。主持考试之正副主考官须经朝廷考选特派。凡经科考,录科、录遗合格的生员(秀才),均可应试。取中者称举人,举人额数,大省可百,中小省七、八十或四、五十不等。只有考中举人才有资格进京参加会试,即使会试不第,亦可有其他途径入仕,故通过乡试者即具备做官资格。
    明清时代,科举制度规定极其严格,主考、副主考(同考),只负责考卷评阅,不得干涉考场事宜,更不得与考生有任何接触。监试官、提调官、弥封官、誊录官、对读官等负责考场纪律以及试卷的开拆弥封、誊录等事宜操作程式,不得干涉考官的评审工作,他们之间既不互相干涉,又能彼此制约。科考官员有读卷大臣以及受卷、弥封、收掌、监试、护军、参领、填榜、印卷、供给、鸣赞各官多名。一进考场,便于外界隔绝,至放榜才允许出来。
    其中弥封官职,由皇帝钦点。陈焕皋出身福州耕读世家,并无政治背景。虽然皇上钦点,实际是大内上书房众大臣定好的,但这些军国大员与陈焕皋素来并无瓜葛,可见陈焕皋官声甚佳,在朝廷中也有清誉。
    陈焕皋有感于此,作诗云:天恩高厚棘闱开,此欲抡元彼夺魁。桃李满门原有命,珊瑚结网本无才。


[ 本帖最後由 半醉汉 於 2015-3-1 22:35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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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绪十八年(一八九二年),身在福州的陈焕皋正室夫人刘国士,突然接到家书讣音,其父刘玉衡在广东逝世。
    刘氏哀痛不已,她自光绪十一年离广东随丈夫陈焕皋来此,离别娘家今已七年,不料此行竟是与慈父永别。天高地远,未能在灵前尽孝,刘氏内疚之心,挥之不去。
    不久,刘氏又接到陈焕皋书信,言及有分批接全家人去湖南之意。
    于是刘国士带儿子陈仲经、陈少箕先去广东,拜望慈母,祭扫父墓,分别探访众兄弟姐妹。一应省亲事毕,由表弟施筱苍护送,取道韶关,经乐昌,入湖南,走衡阳,到长沙。
    陈焕皋夫妻父子相见,自有不尽欢乐。陈焕皋恳留施筱苍,聘其为帐房。
    第二年湖南乡试,朝廷任陈焕皋为对读官,负责校勘。陈焕皋感叹成诗曰:“校读勤时可若何,代为感泣代为歌。三更灯火偿今日,两字功名付逝波。”
    是年十月初五,陈焕皋在湖南过罢五十岁生日,于十一月远赴福建故里。一为省亲,二是要接侧室林氏及六子陈天锡到湖南读书。
    陈天锡在福州塔亭家办的私塾就读,三餐俱是集体进食,晚饭后方放学回家。生活异常清苦,饮食早晚都是稀粥,中午是定量米饭,只有一点咸菜和腌橄榄。私塾位于陈氏本家支祠魁星楼,也收了几个本地外姓学生。
    私塾先生执教严厉苛刻,课文为易经、孝经、千家诗和韵对,并不讲解,全是死读硬背。学生读不对时,先生用板子打手心,背错了就用毛笔杆夹手指,甚至罚跪。几十年后陈天锡先生还在回忆录中感叹说,对如此死读硬背的教育方法,终生不得其解。
    在塔亭陈氏家办的私塾学生中,陈天锡年岁最小,不仅先生对他要求严格,他的生母林氏对他要求更严。陈天锡若学不好,不独先生在学堂打,晚上回家林氏的责罚更严,能打得儿子求饶,声言悔过痛改方罢手。
    在陈天锡幼小的记忆中,对此并不记恨,而更多的是欢乐。凡私塾放假,母亲总要带他外出走亲戚拜寿或扫墓。陈天锡最为开心的是家中嫁出去的婢女阿梅、来喜回来看望旧主的时候。她们一来,就会给陈天锡带来许多新的惊奇。而她们每次来,林氏都要做点好吃的款待她们,留她们住宿,向她们问长问短。阿梅和来喜有时也专来接陈天锡到她们家去玩,林氏亦许可。
    陈焕皋赶到福州时,已近年下,过完年即是光绪二十年。待新年一切亲友应酬聚会毕,陈焕皋和林氏就带着三子陈天聪夫妻、六子陈天锡、十子陈天材和仆人唐进一起上路转回长沙。
    陈焕皋带上三子陈天聪小夫妻,一来是他们还没有孩子,旅途方便,二来陈焕皋希望陈天聪在湖南参加乡试,自己可以在他身边对其学业指点一二。
    晚清看起来离我们很远,一切都好像落后的难以想像,其实不然。当时,海上和长江上的交通运输已有轮船。
    陈焕皋一行从福州乘海轮到上海,从上海到汉口乘江轮,从汉口到长沙时才转为帆船。
途经岳阳,陈焕皋以为胜景不可失之交臂,便带陈天聪、陈天锡游岳阳楼。岳阳楼中吕祖庙香火极盛,门前看相算命的和小商贩的摊子很多,热闹非凡。陈天锡初见此景,印象颇深,是其认识社会的开始。
    到达长沙,他们先住在长沙古家巷寓所,此时,正室刘氏刚刚产下女儿,取名瀛州。
    陈焕皋家中一下增加了七个人,古家巷寓所立显地方局促狭隘。不久陈焕皋购得浏阳门外凤仪园,将其加以修整,全家即行迁入。
    凤仪园共有二进,前为轿厅、客厅,门房,杂屋六七间。二进一栋另带厢房四间,住眷属。另有杂屋四五间。后进有后园,围墙外是别人家的大池塘,有后门直达。
    前进房子大部分作为书斋,老六陈天锡、老七陈仲经、老九陈绍箕、老十陈天材弟兄们便在此读书。他们读的书,都有正室夫人刘国士分别亲授。
    老九陈绍箕、老十陈天材尚小,刘氏教他两人启蒙读物三字经,老六陈天锡,老七陈仲经都学的是十七史蒙求(即四字鉴)。刘氏夫人家学渊源,未出阁时在东安县便于才女扬名,今教授几个幼子,自然驾轻就熟,尽心竭力。因此陈氏弟兄的学业日有长进。
    陈天锡在福建老家读书,说的是福州话,刘氏自此教他说官话。陈天锡初难适应,感觉困难,久久方能应用。
    陈焕皋看在眼里,喜在心头。他深知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刘氏毕竟因有了孩子和许多家务事要管,与文墨荒疏多年。她教教老九、老十尚能胜任,教授老六老七,在说文解字上只能登堂,难以入室。陈焕皋对孩子们寄有厚望,自然不能满足,要请名师教授。
    于是,陈焕皋在当年秋冬之际,聘请自己的得意门生潘光珏为孩子们授课。潘光珏授陈天锡诗经,教陈仲经书经。
    陈焕皋亲自为两个孩子抄写诗经、书经两套读本,他用蝇头正楷以宣纸抄录,整整齐齐,一气贯之。通篇无一笔涂改,无一处出格。每篇间选精简评注,以红字付文后。用绵纸衬底装裱,封面加厚。望子成龙之心,殷殷可见。
    这两套课本陈天锡、陈仲经视为珍宝,各自珍藏多年。陈仲经的一套,在抗战时期丢失于战乱。陈天锡的一套,在1949年丢失于南京。二人为此,遗憾终身。


[ 本帖最後由 半醉汉 於 2015-3-10 10:20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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