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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 魚不在釣而在趣   

魚不在釣而在趣   

走出喧囂和擁擠的城區,卸掉心靈中的那不堪臃腫的包袱,放肆地伸展被塵俗折磨的視線,一個人佔據偌大的空間,用心靈靜靜地感悟那有腮有鱗的哲學,這可謂釣趣。   夏日裡,煩躁的心情被手頭的瑣事折磨得茫無頭緒時,我便去一處僻靜的地方釣魚了。風和日麗,清風送爽,一個人坐在水邊垂釣,自是別有一番情趣。對於釣魚,我並不是什麼陌生事了,少說也有十多年的歷史了,自當順手而為之了。掛上魚餌,理好浮漂,將魚竿長長地伸向水面,然後點上一支煙,屏聲靜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浮漂,靜靜地單等著那魚兒上鉤,這種等待,不像等車、 等船、等飛機那麼心急,不像等人那麼焦躁,也不像高考落榜那麼壓抑,更不像員警追捕逃犯那樣風風火火,這種等待,而是一種耐心的、平靜的,順其自然的等待,急躁在這裡是沒有用武之地的。初次垂釣的人,還沒有修煉出這種平和的心態,也體悟不到此刻揆情度理,設身處地的自然境界,總是一付急不可耐、心急火燎的窘態,一會兒提一下魚竿,一會兒看一下餌食,一會兒挪窩換一個釣位,越是釣不上,心裡就越急,越急越釣不上,見浮漂稍動,就腳忙手亂起竿,好不容易釣上一條,便會大喊大叫,手舞足蹈,心跳半晌,全然沒有了垂釣那怡然自得的樂趣。而真正會釣魚的老手,則是隨心所欲,魚兒上鉤也罷,不上鉤也罷,都能始終泰然處之,平心靜氣地面對那微泛漣漪的水面,品茗抽煙,一坐幾個小時,甚至多半天不挪窩,不覺得乏也不覺得累,不覺得饑餓,炎炎烈日下也不覺得曬,濛濛細雨中也不覺得涼,一任自然而為之,心緒似乎已經與大自然融為一體了,一切煩惱和種種的苦悶,一切喧囂和種種的困惑,此刻都煙消雲散了,這種心緒下,在細細品味朱自清先生在《荷塘月色》中描述的一個人「什麼都可以想,一個人什麼都可以不想」的人生境界,總能生髮一縷愜意。我之釣魚,出之偶然。記得那年,我在一個鄉村派出所任所長。一個陰雨綿綿的日子,一位在本地有點名氣的作家朋友來訪,見我整日被案件纏身,攪得心緒不甯的模樣,他得知為一起並不複雜的傷害案件,窮於應付那些登門說情者時,對我大談海侃釣魚的趣事, 勸我擺脫那些紛雜無聊的世事,到外面去領略一下那大自然的風光和釣趣,並相約第二日一同找一個幽靜的池塘或河岸,他釣我看。待到翌日,我倆來到一處池塘,朋友嫺熟地拴線掛餌放竿,一切都顯得是那樣得心應手,待竿伸入水中,他將竿插入託竿器中,爾後與我靜靜地守著,與我述說著釣者的逸聞趣事,待我聽得也進入了他敘說的角色中,他卻起竿坐在了池塘邊的草地上,兩眼或睜或眯,目光似繩,一道一道緊緊盯在那水面上的魚漂兒,漂兒動了一下,沉進水中,他卻不急著起竿,待漂兒浮出水面,第二次又被逮入水中,只見他肘起竿升,一切都在瞬間完成,一條紅色鯉魚被甩出了水面,摘鉤後又扔進了池塘中,當我問他第一次不見了漂兒時為何不起竿的緣故,他只是笑而不答,然後不經意的甩出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你不釣魚,咋能體會釣者的心思和感受。」這樣,我花了整整一日時間,閑陪他釣了一回,看著他釣魚動作的變化,心情也隨著他的動作起伏變化。這一日,他釣一條,放一條,一條魚兒也沒有拿回來,就憑這讓我這門外漢也看出了點道兒,心中似乎悟出了個理兒來了。   古往今來的釣者多有賢名。昔日的姜子牙,扔下釣繩,自己就終日優哉游哉地看著,渭水蟠溪溪池中的魚兒一個也沒有釣到,文王這條大魚最終還是上了鉤。一日閒暇,信手翻書,那書中這一釣,釣出了一個有聲有色的周王朝,也釣出了一出千古不絕的封神演義。   「一蓑一笠一漁舟,一個漁翁一釣鉤。一拍一呼還一笑,一人獨佔一江秋」的詩句吸引了我的視覺神經,細看方知是清朝那個怪才紀曉嵐的傑作,細吟慢品,玩味再三,終至擊掌,叫絕稱妙。其實,何止紀曉嵐,亦不知多少前人寫過關于垂釣的詩,唐代的柳宗元的一首絕句,我覺得最妙不過:「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冰天雪地,大河封凍,卻有一人垂釣于舟上,這 情景,讓人猜想,那釣者不是隱士,就一定是世俗之外的高人了,雖則,那無風的水面白雪皚皚,遠山近水,都蘊藏著田園寫意,釣者雖靜,釣者拋鉤釣取的是一種淡泊避世,享受靜謐的默契餓,讓人體味釣的是一種人生的意境,心靈的契約,這一切那能是我輩所能體會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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