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金門「國共餐廳】『毛澤東奶茶』成招牌

　　友善而敬業樂業的金門司機，帶引去了幾個經典金門景點，恰巧都與金門的歷史、兩岸關係有關。

　　一大早到了廈金客運碼頭，輕輕鬆鬆擠在一群提著大箱小箱，聽口音多數是台灣人的隊伍間，等候航班到海峽對岸的金門去。



　　金門既沒名山勝景，也無世界聞名的歷史古跡，可因為歷史因素，這背陸面海的島嶼一度戎機肅殺，成了戒備森嚴的軍事重地，目前包括「外國人」在內的許多遊人從廈門到金門去，更大的原因是去體驗一下兩岸關係鬆綁後，從「此岸」到「彼岸」的感受。

　　金門西距廈門還不到10公里，可在兩岸緊張軍事對峙的年代，兩岸人隔海相望，雖說近在咫尺，卻是遠在天涯。現在從廈金客運碼頭，直航金門水頭碼頭，只需約半小時。




　　為了多瞭解一些金門，步出碼頭後，即和計程車司機商量出合理的價錢，很快在出口上了車子，讓司機帶領著環島觀光。

　　友善而敬業樂業的金門司機，帶引去了幾個經典金門景點，恰巧都與金門的歷史、兩岸關係有關。



　　來到著名的翟山坑道，這裡幾乎是遊客必遊之地。翟山坑道分為坑道及水道兩部分，是一座由陸地通往海面的地下小艇坑道，於六十年代開挖，耗時五年完工，水道可容納42艘小艇駐泊其中。



　　翟山坑道入口四個醒目紅字，寫著「勿忘在莒」。歷史兜轉間常會回到原點，「勿忘在莒」這個成語，曾經是蔣介石退守台灣後，全台灣最熟悉的政治口號，提醒著台灣軍民戰國時齊國由退縮的莒城收復失地的歷史以激勵「反攻大陸」大業。在兩岸航班互通的當下，這四個字就與當年挖下的這個戰備坑道一樣，它目前最大的價值，成了吸引一群接一群遊人上前拍照留念的景點。



　　隨旅行團到金門的遊人，必定會安排去制刀廠參觀金門菜刀的製作過程。金門菜刀是不一般的菜刀，它是以兩岸緊張對峙炮戰時期遺留下的廢炮彈與宣傳炮彈製成。


　　因為這個特殊的背景，使得這些用炮彈精鋼做的金門菜刀透著歷史色彩，且關於菜刀的故事，歷年來很受媒體青睞，金門菜刀因而遠近馳名。遊客來到制刀場會看到打鐵師傅現場示範一顆彈殼如何經過切割研磨等步驟而完工的工序。雖沒參加旅行團，但盡責的司機還是安排去了一家老字號制刀廠，讓我們一睹刀廠玻璃展示櫃上陳列著的各種型號炮彈，形形色色的菜刀、水果刀、工藝刀。



　　午後來到鎮上的「模範街」，街道兩旁整齊有致的紅磚店厝，有著五腳基格局的建築形式，小小的一條街，估計不到100公尺長，漫步其中，感到一絲寧靜的古意。兩旁店屋賣的是金門特色產品：燒餅、貢糖及菜刀等，走著走著突然就闖上懸掛於牆上的巨型毛澤東像。那是一家取名「國共餐廳」的個性餐廳，廣告牌上有一行醒目的文字「毛澤東奶茶」，另有一行寫著：「時代在變，奶茶在變，命運才會變」。



　　走進店裡更以為是在海峽另一岸，餐廳內不只懸掛毛澤東畫像，還有蔣介石像、文革時期的宣傳畫，在金門竟然會看到五星旗和毛澤東照片，一時之間真有時空錯亂之感。而取名「國共餐廳」，當然有著國共並存的涵義與用心。餐廳又名「戀戀紅樓」，空間裝潢擺設帶著台灣「古早味」，向侍應生打聽餐廳的背景，侍應生說老闆是金門一位陶藝家，還介紹餐廳內由奶茶與高粱酒調配的招牌飲料「毛澤東奶茶」。可那天為了瀏覽多一些金門景觀，趕最後一趟船回廈門，沒來得及品嚐其特製奶茶即匆匆離去。



　　走出懸掛毛主席像的「戀戀紅樓」，車子繼續在市區與鄉間路上兜兜轉轉，古樸整齊的古厝不斷映入眼簾。放眼四周，沒有喧囂嘈雜，觸目一片乾淨整潔和寧靜。



　　臨別時在島上買了個浯州陶瓷風獅爺，那是金門人文景觀的其中一個標誌 。金門處在季風帶上，每年9月至翌年3月東北季風強烈，嚴重影響金門人的生活。島上居民於是有了風獅爺圖騰，作為鎮風、止煞、辟邪之物，祈求平安與富足。

　　回來後將色澤鮮艷的風獅爺擺在茶几上，讀書看報時，偶爾抬頭看到，想起那個寧靜而乾淨的海島，感覺還真美好。

　金門的「模範街」被列為台灣「歷史建築」。在這條由南洋僑界集資建於一九二五年的街道上，有間由陶藝家王明宗開設的「戀戀紅樓」主題餐廳，遊客到金門都要慕名前去品嚐其招牌飲料「毛澤東奶茶」。圖為國共餐廳內的菜單。 中新社發 耿軍 攝

    「到金門，一定要品嚐『毛澤東奶茶』；拜訪陶藝家王明宗 。」一位筆耕旅遊散文二十餘年的台灣朋友叮囑記者。

    甫抵金門，記者就請當地朋友引領，來到位於金門縣金城鎮模範街二十二號的「戀戀紅樓餐廳」。

    這家以招牌飲料「毛澤東奶茶」而聞名的餐廳，充滿懷舊情調。一樓屋內以農村的傳統用具做裝飾，紅磚立柱上懸掛的《山東老娘》的電影廣告十分醒目。登臨二樓，所見裝飾讓人眼睛為之一亮：雪白的墻上掛有五星紅旗、毛澤東在天安門城樓接見紅衛兵的大幅彩照、解放軍的各種單、棉軍服，當年海峽兩岸軍事對峙時印製的宣傳畫《一定要解放台灣！》。一扇玻璃窗內擺放著各種品牌大陸生產的香煙，藝術家老闆王明宗說：「煙標記錄歷史。我收集的有些牌子的香煙已經不生產了。」

    王明宗先生遞過菜單。大紅的菜單封面印有五星紅旗和毛澤東的肖像，還有「一國兩制，和平統一」的字樣。




    問及當初如何想起推出「毛澤東奶茶」，王明宗說：「是為了提升這條老街的風華。」

    陶藝家王明宗開設的「戀戀紅樓」主題餐廳所在的這條老街，名為「模範街」，已被列為台灣「歷史建築」。這條由南洋僑界集資建於一九二五年的街道上，共有四十間「前店後屋」或「下店上屋」的住商混合的「店屋」。此街建築最鮮明的特徵，是縝密紮實的紅磚拱廊，造型簡潔無贅。繁華數十年的「模範街」因島上軍人驟減與新建築的崛起而日趨沒落。

    「這裡是我的老家。我要提升它。」王明宗精心策劃於二00二年在「模範街」開設「戀戀紅樓」主題餐廳，由於室內掛有國共兩黨領導人的照片，故又稱「國共餐廳」。

    「餐廳成百上千家，要吸引顧客，除裝飾要有特色外，還要有獨特的飲食」，王明宗介紹說：「我反覆調試，配製出一種以紅茶為主，加上玫瑰花、奶精和金門高粱酒的飲料，取名『毛澤東奶茶』。飲料一推出，全台灣引起轟動。」

    「當年誰敢掛五星紅旗？我就在自己的轎車上貼出五星紅旗和『一國兩制，和平統一』的標語。」王明宗回憶說：「有些政治人物不高興，調查局也反感。」

    「為什麼對毛澤東有興趣？」記者問。

    「我小時候，大陸打過來的多是宣傳彈，撒出來的傳單，滿田都是。」王明宗說：「我起初揀來燒飯，出於好奇也看看宣傳單裡面寫的是什麼。那時傳單讚揚毛主席很偉大，看多了，就覺得這是位傳奇人物。 在台灣開放老兵赴大陸探親，但還沒有『小三通』以前，我就托我們偷去大陸的漁船，幫我收集有關毛澤東的海報、像章、照片。金廈通航後，我就經常去福建的舊貨市場淘寶，一張『文革』時期的宣傳畫，要價一百元人民幣，當時已算高價了。」

    王明宗還告訴記者：「大陸的傳單看多了，簡體字都會寫了。六十年代我到台北讀書時，老師發現我的周記裡寫有簡體字，覺得很奇怪。」  

    王明宗的餐館門口擺有一尊高大的陶制風獅爺。「『戀戀紅樓餐廳』是我的衍生產業，我的本業是研究和製作風獅爺。」王明宗說到。

    「風獅爺」，與金門人的生活密不可分。每逢節慶或喜事都要祭拜風獅爺。金門早期因為戰亂與地形改變，加上冬季東北季風強烈，島上居民為了改變苦難「風沙命」，因此創造出具有鎮風、止煞作用的「風獅爺」，祈求能帶來平安與富足。在金門各個村莊的廟口，或是路口都可以看到「風獅爺」的佇立，他是金門特有的人文景觀與文化資產，而金門研究與製作風獅爺最著名的當屬王明宗。

    王明宗辦有「浯州陶藝工作坊」，他從一九九0年就從事風獅爺人像工藝品創作 。創作的陶土、彩釉、仿銅、仿石雕等不同質地的傳統的、擬人化或卡通化的鎮風避邪的風獅爺不計其數，被喻為「風伯的傳人」。他靠自己的藝術成就而獲邀參加台北國際陶藝博覽會 、入圍台灣「十大傑出青年」，是一九九四年及一九九五年「薪傳獎」得主，出任過金門陶藝學會理事長，他的陶藝作品也曾在福建的廈門、東山、泉州展出。最新製作的風獅爺象棋，將風獅爺從擺設的飾品變為遊戲的一部分，已經暢銷上萬套。

    記者買了一杯冰凍「毛澤東奶茶」。含入口中，感覺少了金門高粱酒的濃烈，卻有了濃濃的香氣與絲絲涼意。屋內「毛澤東奶茶」的廣告牌上寫到：「來到這兒，請將統獨、藍綠放兩旁，輕鬆享用兩岸共治的和平氛圍，點一杯由金門高粱特調而成的『毛澤東奶茶』，讓溫順奶香中濃郁的高粱鮮冽口感打開你的味蕾。」

    王明宗指著他那句印在廣告牌上的「時代在變，奶茶在變，命運才會變」的招牌口號對記者說：「以仇恨對待兄弟的時代已經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