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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佛隨想

學佛隨想

學佛隨想(1)

  

        每當談起佛學,總會有朋友向我投訴佛學太過深奧難懂,而令他們敬而遠之,不會主動去瞭解其中的道理。這樣,各種各樣的誤解便會產生;結果.朋友們只有對佛學更加恐懼起來了。
        我記得,在金剛經(莊嚴淨土分第十)中,有句著名的經文:「應無所住,而生其心」。單看這句經文便已摸不看頭腦了。就算有了明師開導,一般人也不易明白。例如,在某法會中,導師便如此解釋這句經文的含義:「......「執」是「住相」,當我們認識世界時,心識總是有所留駐,結果產生概念來指涉對象,同時亦形成一種阻隔,使我們不得實相而封敝於自己的世界。《金剛經》要我們不住於相,但是,卻不是要我們主體不活動.變作木石,亦不可以理解為拋棄世俗,往山中獨居,這樣的行為對於自己的人生、對於廣大眾生有何作用呢?因此我們進一步要把握「生其心」的含義,即是說我們超越於對外在事物的執著,但我們不是做「木頭人」,而是要在社會中發揮菩薩精神,賓踐普度眾生的事業,」明白了嗎?我卻仍然是不明白。老實說,我只瞭解最後兩句罷了。
        我想,這可能便是朋友們恐懼佛學的原因了。無論大家如何盡力去理解這些佛理,到最後也會垂頭喪氣,敗興而回,有些人雖然經常去法會參聽佛理.但也不一定明白箇中的含義。他們可能只是享受著由法會的莊嚴氣氛所帶來的平安寧靜的感覺罷了。另一方面,人們總喜歡從經句上面或者依靠高僧大德的感化力來找尋佛陀的智慧,但結果卻總是不得其門而入,不能分享到佛陀所展示的那種精采的生命力。這實在是很可惜的。
        這裏,我想到一個禪宗的故事可以把「應無所住,而生其心」生動地表現出來:有一次,有師兄弟二人要出外遠行。在出發時,他們約好誰也不曾向女子多望一眼(可能在古代,他們認為這便是犯戒罷)。後來,師兄弟二人來到了河邊,雖然想渡河;卻找不到木筏;最後,他們終於決定脫下外袍,赤腳在不深的河淋上行去對岸。這時,剛好有一位年輕貌美的少女也想渡河。那個師兄為了幫助她渡河而把她抱起來,好使她的衣服不會沾濕,直到過了對岸才把那少女放下來。之後,他便若無其事地繼續前進。但師弟則看在眼裏,很不高興。當曰落投宿時,終於按捺不住,向師兄質問:「我們是四大皆空的出家人,不近女色;尤其是接近青春美人,那是很容易破壞我們的戒行的。但是,你今天卻公然作出那樣犯戒的行為......我真是太失望了!」說完還狠狠的盯著師兄,好像還想把師兄揍一頓似的。怎知這個「該打」的師兄卻對他扮了一個鬼臉,還俏皮地說:「我老早已在河邊把她放下了,為何你仍然抱著她呢?」。我覺得那個師兄的回答真是萬分的精采。
        「應無所住,而生其心」的「心」可以是指對事物平等無偏的思想;而「住」則是執著.固執的意思。我想,整句的意思可能是:應該無所執著個人對事物的各種成見和喜好,從而,我們方可產生不偏不倚,沒有妄想的中立思想。我覺得,如果我們平時也有這樣的中立思想,生活是會變得更加充實的。正如師兄那樣,既幫助了別人,自己也增長了功德,又能不損戒行,而且還可藉此來進一步磨鍊自己的道心,實在是一舉數得!但他的師弟卻甚麼也做不出來,只是白白地替自己找來不必要的煩惱。誰優誰劣,再也明顯不過了。
        佛學就是這樣氣人的。導師可以把佛法講得天花亂墜,文八金剛,甚至胡裏糊塗;但也可以講得生動傳神,使人聽後發出會心微笑。我個人比較喜歡把佛法融合進故事裹面。因為,我總覺得佛法不是跟人敘述道理,或是把教條加諸大家身上,要大家奉行某某的旨意;而是為了喚醒眾生心靈而創造出來的工具。佛法中(不是指白紙黑字,某某術語,而是指佛法背後的精神,心態和味道)所隱藏的是「言語道斷」的智慧.是必須以我們的心靈親自去體會才能得到的。我相信以下一段故事可由讀者自己去領會:

        有一位將軍向白隱禪師問道:「真的有天堂地獄嗎?」

        「有的。」禪師答。「我怎樣方可去那兒瞧瞧呢?」將軍問。

        「你是做甚麼職業的?」「我是一名將軍!」將軍自豪地答。

        「哈哈哈!那一個笨蛋請你當將軍的?你看來倒像一個屠夫。」禪師嘲笑道。

        「甚麼!」那將軍真是氣得不得了,而手也不覺地把刀抽了出來,向禪師的頸項劈去。「看我宰了你!」

        「地獄之門由此打開!]」

        「啊!......請原諒我的失態......」將軍邊說邊把刀子趕快收起來,同禪師深深頂禮陪罪。

        「天堂之門由此敞開。」禪師微笑點首。

        佛學認為「諸惡莫作.諸善奉行」便是佛法的精髓所在。而所謂「成佛成魔只在一念之差」更是一語道破善惡的分別,全賴個人在一剎那間的決定所致。所以,就算是大惡人也可在一念間回向善道,重新做人。但當然這是要各方面的緣份成熟方可辦到了。不過,佛法以精景的表達方法把人生描繪出來,卻又是令我欣賞佛學的另一原因。所以找常常勸朋友們要耐心地小口小口地啜飲佛學的精華,千萬不要囫圇吞棗,或者以為佛學也可以像即食麵那樣「三分鐘食得」。不過,這世上可能真的有「一分鐘智慧」這回事的。現在,就讓我以「一分鐘智慧」這做事來結束這篇文章罷!

        「世上可真有「一分鐘智慧」這等事?」弟子問

        「當然有。」大師答。

        「但一分鐘,未免太簡短了吧!」

        「它比五十九秒還長呢!」

面對弟子的疑惑,大師接看說:「一眼望見月亮,又需耗時多久呢?」

「那麼,多年來精進不懈地修行,又有何意義?」弟子還是不明白。

「人可能需要一生的時光培養視力,但,『看到』卻是在剎那中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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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斯拉
學佛隨想(2)

  

    有一天,佛祖釋尊在靈鷲山上,登上高座準備說法。這時候,有人向釋尊獻上一朵金色的蓮花。佛陀接過這朵蓮花之後卻不言語,只是細心地玩著,露出了喜悅的笑容;同時,他也靜靜地觀察著眾弟子的反應。但是,眾人都不明白佛陀的意思,於是,大家便只好默默不語。那時候,只有迦葉尊者發出了共鳴的微笑。跟著,佛陀便說了以下一段話:「我有正宗的佛法,這亦是解脫障礙、煩惱和迷惑的絕妙法門。這方法是奠基於覺悟到萬物的最終本來面目(真如本相)根本了無可得。這個微妙的法門,是不應該以文字言語的意義去揣摩和表達,而要以一般教理以外的方法直接傳承。現在,我已將這方法交付給迦葉尊者。」
    這便是襌宗第一次傳承的經過。我記得在一次佛學講座上,有位同學問法師這個「拈花微笑」的公案究竟是什麼意思。當時,法師很直接地回答:「若果瞭解到這則公案的意義。人便可以被稱為佛陀或者成為祖師了。」他的意思便是:只有開悟了的人才可以瞭解到這則公案的意義。但是,我們到底要怎樣才可以開悟呢?開悟的內涵是怎樣的?
    襌宗由佛陀親自傳授給迦葉尊者之後,又輾轉相傳了二十八代。後來,襌宗傳到達摩祖師,才由印度坐船來到中國宏佛心印。那時,南中國正由梁武帝統治。這個皇帝非常喜歡佛法,平時經常穿著佛衣,吃齋唸佛。當達摩袒師在廣州上岸後,便立即被梁武帝在皇宮裡召見:
    「我自即位以來,供養佛僧,建造寺廟,抄寫佛經,數不勝數,這究竟有多少功德呢?梁武帝問。
    「根本沒有什麼功德可言的。」
    先是一愣,跟著梁王還是沉著氣再問:「為什麼會沒有功德呢?」

    「你所做的只是在人世間的一點點小事業而已,若想憑此而得到真功德的話,那便好像想用手來捕捉影子一樣不切實際。」

   「那麼,要怎樣才能得到真功德呢?」

    「停止你對福報利益的進逐。應當知道世間的功德幅報實際上是處於片刻的生滅之中。所以就算做了利益大眾的事業也不需要當做一回事。這樣的修養,當然不是做一點點小事業便可以得到的。」

    後來,達摩祖師知道梁武帝開悟的時機未到,於是便隻身北上到了少林寺。在那裡,祖師收了幾個徒弟。有一天,達麼祖師要求各人談談自己悟道的心得。

    其中一個名叫道副的弟子便答道:

    「就我所知,不要從文字言語上面鑽牛角尖,但也不可千篇一律地放棄用文字語言去表達佛陀的心印,這就是我所領悟到的。」

   「你得到了我的皮。」祖師答。

    「照我的理解,悟道就好像在一剎那間見到了在空中如幻如化的天堂一樣,只見一次便不能再次見到的了。」一個比丘尼答道:「你得到了我的內。」祖師答。

    「世間上的萬事萬物,以至人們的思想和價值觀,並不是永恆不變的。所以,我認為沒有絕對的真理這回事。」道育很有信心地說。

    「你得到了我的骨。」袒師笞,跟著帶點失望的語氣說:

   「難道便沒有人明白了嗎?」

    最後,一位達摩祖師最初收的弟子行到祖師面前。他向祖師行了一個禮後,便站著默然不動。這時,祖師讚許他:「你得到襌的精髓了。」這個用頂禮來表達悟境的僧人便是後來中土襌宗第二代的祖師──慧可大師。

    我覺得,佛學的生命便往往存在於這聲聲鏗鏘的弦外之音當中。以前,當我聽到襌宗那「不宜文字,教外別傳,直指人心,見性成佛」的法語,心裡總有些莫名奇妙的舒坦感覺:雖然不明所以「但總喜歡經常在口中唸唸有詞,彷彿這匹句法語正在洗滌著自己內心的執著和成見;當憤怒和其他的不滿情緒平復過來後,我又往往會把這種奇妙的心路歷程歸功於這四句看來甚為普通的法語的。但是,如果想把這四句法語的內涵清楚地表達出來,相信亦非容易的事:不過,我還是想試一試。

    有一次,無盡藏比丘尼向六祖慧能大師問道:

    「我研讀涅槃經多年,卻仍有多處不甚瞭解,還請不吝指教。」 1

    「可以的。但是我是不識字的。請你把經文唸出來,再讓我來解釋好嗎?」六祖答。

    「你連字也不認識,如何能明白箇中的道理呀?」

    「道,或者真理,是與文字無關的。道,就好像天上的明月一樣,而文字只是你和我的手指。手指可以指出明月的所在,但手指卻不代表,也不是表達著明月;另一方面,看月也不必一定要透過手指的引導的。」

    我想,這可能便是「不立文字」的理由了。其實,一切經典及其他文字的敘述,全是因為人們有需要。然後才被慢慢建立起來的。而這些經典和教理的價值,全是在於它們是要適應眾人的不同資質,在不同的情況以及不同的時間下而以極其方便的權巧來應機教化,目的在於今到聽者得到開啟悟。如果聽者因此而得到開悟,那便算得上與佛陀無異無別了。換句話說,如果不得開悟的話,佛陀也和凡夫一樣:相反,就算只是由一剎那的念頭中得到開悟,那麼凡夫便是佛陀。但要注意的是,我們不是學習或明白了經典上的教理便相等於開悟;而開悟的內涵也和經典上的教理扯不上關係。如果一定要為開悟後的內涵和教理找一個關係的話,那麼教理便好像舟筏一樣。當人乘著舟筏渡過了河,到達對岸後,還會有人背著舟筏四處行走嗎?抑或應該把舟筏留在岸邊方便其他人以後也可以乘此渡河呢?你或者可以製造更好的舟後來方便將來有需要的人;但舟筏怎樣也不可以和渡過河後,到達對岸之後的生活相提並論。

    關於前面提及「教外別傳」的意思,我相信以下一段對話或者可以給予大家一點點啟示。

    當襌宗五組弘忍大師要把衣缽傳給六祖慈能的時候,寺內有些不良份子,心裡並不服氣。所以,慧能大師便逼著要離開寺院,向南方逃避追逐了。當慧能大師逃離黃梅縣的時候,卻被一位叫做惠明的和尚追到。那時,惠明正欲上前強搶衣缽......

    「這件祖衣,這個缽乃襌宗歷代傳承的信物,你以為可以用力來爭奪的嗎?如果你想取去的話,請便!」六祖說。

    於是,惠明真的走上前去企圖拿走衣缽。但是,他卻如何用力也不能拿動衣缽分毫。後來,惠明終於悔過來,於是便向慧能頂禮請罪:

    「我此來只是為求佛法,不是來搶衣缽的。請行者為我說法!」

    「你既然為求佛法而來。那麼你可以將心裡的牽掛和對外境的勞慮暫時放下,靜心入定。」

   「是。我靜心修定。」

    「在你未開始分別善惡之前,什麼是你的本來面目呢?」

    「啊!原來如此!真是好像一個人飲水一樣,是熱的抑或是冷的,只有自己才知道啊!」

    這便是言語教理之外,以心傳心的學佛方式。情形就像真正打網球所得到的樂趣和只是絮絮不休的講述網球的打法一樣不可同日而語。後世的襌師對上面慧能大師及惠明的對話的評價幾乎是一面倒的──慧能大師太過慈悲,把悟道的方法直接地向惠明指示出來。「道」就像一棵鮮甜的荔枝一樣;慧能大師小心地把荔枝殼和核去掉,把甜美的荔枝肉送到惠明的嘴裡。慧能大師是太過「老婆心切」了。所謂「老婆心切」是指妻子那種小心翼翼,心思細密,無微不至地照顧到丈夫的需要的心情。其實,所有菩薩渡化眾生的心情也是如此。不過,後來的襌師可能覺得惠明這種由師父小心翼翼地散發而得到的悟境來得不夠紮實。無論如何,由自己經過千辛萬苦才掙到的悟境總要比由別人提示的來得寶貴。

    襌宗的大德往往也有其他的藝術修養,譬如畫畫便是。據說大和尚是個有名的畫家。有一天,一個小沙彌請他畫一個極難的題目:

    「請你畫出『直指人心』這種境界的心,好嗎?」

    但是大和尚卻不理會他,只顧自己磨墨。

    「喂!你為何不睬我呀?」

    突然。大和尚在小沙彌的額頭上大力地用筆點了一大攤墨。

    「斡什麼啊!」小沙彌被戲弄得光火了。

    但是,和尚卻第一時間把小沙獼那副怨憎憤怒的面速寫下來。「看!我己畫好了,這就是『心』了。」

    當然,故事裡所提及的只是「心」的一個面。我們有很多不同種類的「心」。譬如:善的心,惡的心,牽掛勞慮的心,理智的心,正義的心等等。佛陀要直接指出這些瞬息萬變的心,其實也是由剎那間生滅的心念組合而成。你的心會隨著外境而轉,會隨著情緒而轉,會隨著各式各樣不同的刺激而有所轉變。所以,若果我們不得明瞭此心的變動性,便會為追求一顆永恆不變的「真心」而窮追不捨。最終,除了為自己增加了不必要的煩惱外,你還可為自己找來什麼呢?

    前面說過有襌師覺得六狙慧能大師太過慈悲心腸,把佛法講得太過通透,使人根本不需要經過一番鍛鍊,死去後又再活過來方可以明瞭佛法的精髓。但是,我自己的意見卻是:如果慧能大師不是老婆心切,那麼我們這班千千萬萬的凡夫俗子又如何能夠得到窺見佛法那宏偉的殿堂呢?可能,人們會被佛教經典那種充樑汗牛的規模嚇伯,而永遠不會有機會親近佛法的。

    六祖慧能大師一生說法簡明直接,只要有人願意再三仔細地參究大師的開示,我相信要得到些少佛法的精髓是不難做到的。以下便是改編「六租壇經」中一段關於見性成佛的開示:

     「......唯有凡夫才有各種各樣,數不勝數的煩惱;若果人的心念能夠離開麈勞的牽引,則智慧便會立即呈現出來,而人再也不會離開「真如本性」。若果你悟得「真如本性」的話,那麼在你的心內便沒有一個念頭可以縈繞不散,沒有一片過去的記憶可以把你牽絆、封鎖在過去的世界裡,也沒有一樣事物可以使你念念不忘。那時候,你便不會再做誑妄的事。不會再說誑妄的話了。若果,你依這個「真如本性」為基本。再以不偏不倚的智慧去觀察瞭解世上的萬事萬物,同時也採取不取不捨的態度的話;那麼,這便是見性成佛的方法了。」

    話說剛才的畫畫故事還未完結。當大和尚將「心」畫了出來之後,小沙彌更進一步要求大和尚把「性」也畫出來。這可真是難事了!怎樣才能把離開麈勞心念的真如本性盡出來呢?我們知道任何企圖把捉著頁如本性的嘗試都是麈勞的心念。那麼真如本性應該要如何才能表達呢?

    「好的!請你把『性』拿出來瞧瞧。」大和尚若無其事地說。

    小沙彌言下大悟。

    從前,有一個人不斷在尋找「休息」。他不斷用各種不同的方法去嘗試,去探索,去思考「休息」的意義。為此他更日以繼夜地,長篇大論地向人解檡「休息」的各種含義。但到底他要怎樣才可以得「休息」呢?

    從前,有一個人不斷尋找「佛性」,「真如本性」。他不斷用各種不同的方法去嘗試,共探索,去思考「佛性」的意義。為此他更日以繼夜地,長篇大論地向人解釋「佛性」的各種含義。但到底他要怎樣才可以見到「佛性」呢?

    最後,請容許我不厭其煩地再申述佛法中所蘊含的生命和彿學教理之間的關係。因為,我實在不願意看見人們因為佛典上的古老文字或者較為抽像的討論便對佛學產生誤解,以為佛學不合時宜,不切實際。另一方面,我對於某些自認學佛的朋友以經典上的教理振振有詞地替其他人扣上帶有貶低成份的帽子也深感遺憾。我自己學佛一向是不知天高地厚,遇到自己認為可以學習和尊敬的前輩和朋友總會不厭其煩地問個究竟。其間,我覺得最幸運的事便是遇上了很多港大佛學會過往的大師兄,和很有學問的法師們。這些善知識的引導和鼓勵在我的學佛路途上樹起了良好的榜樣和方向。所以,我經常勸朋友們學佛不可只顧自己埋頭看書或者老是自己憑空想像便以為自己在學習佛法。在我看來,佛法中字字珠璣,但如果在理解方面只是差之毫釐,後果便會謬以千里了。另一方面,若果以為遵守了佛教的宗教儀式,或者讀過了幾本重要的經典便得到佛陀所要展示的生命內涵的話,那是註定要失望的。

    大師開悟後,他生活得十分簡樸──因為他覺得簡樸的生活恰恰和他的悟境相應。

    但是,他的弟子卻以為學師父過著簡樸的生活便是悟道後的生活。當大師看見弟子們一窩蜂地模倣自己的生活模式甚至起居飲食。他終於忍俊不住。

    「如果沒有我那股求道的熱誠,而只管模倣我的舉止行為,又有什麼意義?不過就算你們有了像我一樣的熱誠。但卻沒有開悟見性,又有何用?」

    「一隻山羊會否因為少了它的一小撮鬚便變成兔子呢?」

       眾人大悟。

    關於在文章裡的多處對話,及佛陀和祖師們的開示,我因為希望一般全無佛學基礎的讀者也可看得明自,所以在逼不得已的情況下依自己的淺陋見解把原文稍為修改。其間,原文裡的深意便這樣給我肆意地刪去了。所以,我把文章裡經被修改的部份的原文節錄出來,好讓有心人能知道原文的深意。

註:

(1)「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實相無相,微妙法門,不立文字,教外別傳,付囑摩訶迦     葉。」......節自《景德傳燈錄》

(2)達摩祖師在最後一句的笞問的原文是:「淨智,妙圓,體自空寂。如是功德,不以世求。」他的意     思是:「清淨的般若智慧,是微妙而完整的,那自然也是空寂的,了無一物。只有這種般若智慧才算是功德,可惜不能用世間意識探求得到。」......節自《祖堂集》

(3)道育說:「四大本空,五陰非有,而我見處無一法可得。」......節自《景傳燈錄》

(4)惠能云:「不思善,不思惡,正與麼時,那個是明上座本來面目?」......節自《六祖壇經》(德異本)行由品第一。

(5)「善知識!我此法門,從一般若,生八萬四干智慧。何以故?為世人有八萬四千塵勞,若無麈勞,智慧常現,不離自性。悟此法者,即是無念,無著,不起誑妄,用自如性,以智慧觀者,於一切法,不取不捨,即是見性成佛道。」......節自《六袒壇經》(德異本)般若品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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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斯拉
學佛隨想(3)

  

    對剛剛接觸佛學的朋友而言,學佛最難的關口要算得上是明自體認到「無我」的道理。若果不在這個問題上痛下功夫,人們是不能夠接觸到佛陀真正的精神的。很多時候,就算是學佛的前輩們也只能在佛殿門外不斷徘徊,在一些概念言辭之上作口舌之爭,鑽鑽牛角尖:但是結果卻經常是不了了之,對人對己沒有半點精進得益,這其實是很可惜的。
    「師父,我明明坐在你面前啊!你怎麼經常說「無我」呢?難道師父你現時是不存在的嗎?」一個弟子在參襌前向襌師講教。
    「這個是什麼呢?」襌師舉起了右手。
    「是一個緊握著的拳頭。」

    「現在呢?」

    「拳頭鬆開了,師父攤開了手指。」

    「不對!你只見到拳頭,不見我的手掌。」

    「怎麼會呢?師父,我的確見到你已攤開了手指。」

    「你剛才不是堅持師父是存在的,而且更是坐在你面前嗎?」

    「對啊!」

    「你還不是只看見拳頭嗎?」

    「請師父開示。」

    「師父不以拳頭為拳頭,只知道是緊握著的手指,而且也明白五指也有鬆開或屈伸成不同形狀的時候:另一方面,師父亦不以手掌為手掌,因為五指也有緊握成拳的時刻。同樣道理,師父不以己身為己身,其知道是各種元素依業力緊密地結合著,而且也明白這些元素存身體裡不斷聚散流轉:另一方面,我亦不以死亡為死亡,因為區區身心也會有輪迴丙現的時候。」

弟子低頭不語。
    「你之所以堅執自己是存在的。是因為你只看見拳頭,而忽略了那其實是緊握箸的手指。進一步來說,拳頭和手掌都是人們心中所顯現出來的圖景,這些圖景或許會幫助你確認自己,但它們同時亦把你從真實的世界中抽離了一點點。若果你的注意力只放在這些圖景中來回打滾的話,那麼對於你學佛襌修的課程是沒有半點益處的。」
    「現在你依『拳頭是什麼?我是什麼?』的題目去打坐參襌吧!」
    「我......」弟子還感到疑惑。
    「喝!」襌師大喝一聲,把弟子的思緒盡數震斷......

    「心,就好像一個畫師一樣,能夠依各樣元素的聚合流散而畫出世間種種事物的圖景印象。我們的心變化不斷,所以譜畫出來的圖景印象地無窮盡。『我』也是這些圖景印象的其中一個。若果人們明白到自己的內心正在譜造世間的各種圖景,那麼便可設法從這些圖景印象中解脫出來:從『我』的觀念印象解脫出來便是體認『無我』之境了。要知道,體認『無我』並不是否認我正在坐在你面前啊!」

    「我要怎樣才可從這些心的圖景之中解脫出來呢?」

    「不以拳頭為拳頭,不以手掌為手掌,不以己身生,不以死亡為滅。了知萬物緣起不息,但內心卻不礙於物,便是解脫。」

    「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師父說偈而去。

    「無我」是佛教一個很重要的課題。我可以說,若果沒有無我的觀念做基礎,人們是不能通達佛教中更深奧的義理──「空」。但是,佛陀要我們明白無我的觀念,並不是要我們信仰這個想法為真理,好像外教要求信徒相信有神存在那樣,而只是因為這是一個很普通的事。佛陀指出了一般人總會在不知不覺中養成了倚賴內心的圖景為真實的世界。人們到佛殿去參觀,在偌大的佛像頂所懸掛的牌匾不是叫人去敬畏佛陀,或者宣稱佛陀是至高無上的主宰,而是「作如是觀」。「作如是觀」的意思是叫人要以事物本來的面目去認識和觀察世界。佛陀教人不要只看到拳頭和手掌,不要只看到生和死,不要只看到我和你。佛陀教我們解除生死煩惱的方法,第一步當然便是認識清楚周圍的事賓了。若果人生只是不斷在內心圖景中打滾,那麼我們虛渡光陰在生死中不斷輪迴也幾乎是必然的事。

    談到輪迴轉世,許多人都會摸不著頭臚。有時候,我為朋友解釋了一陣子。最後竟連自己也攪得糊里糊塗了;更糟的是坊間的書籍經常眾說紛紜,莫衷一是,實在叫人越看越是不明所以。但是,皇天不負有心人;最近。我終於在一些比較古老的經典上找出這個問題的答案來。

    「尊者!你說過輪迴轉生的事情,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一個名為「彌蘭陀」的希臘籍將軍在率頷馬其頓大軍征服了西北印度之後,遇到了當時極負盛名的「那先」比丘。那已經是公元前二世紀後半的事情了。

    「大王!有人出生了,之後便會死亡。但是這人在一生中所作出的種種有意的行為,以及種種渴求的力量,是會在另一個相關的環境中協助組合一個新的個體,以至到有人再次出生:這樣生死相續,便稱之為輪迴了。」

    「尊者!可以舉例說明嗎?」

    「大王!譬如有人採食成熟的果子之後,將種子種入泥裡;當種子發芽長大成果樹後,便會開花結果。於是人們又再採食成熟的果子,之後又將種子種人泥裡。如是者這個過程不斷重覆,果子便會不斷地重覆出現於世了。大王!生命就像那個果子一樣,生生死死的不斷在世間重覆出現。」

    「人所造作的種種行為思想(業),如影隨身。人死,只是身體和意志亡滅,但是人在生前所造作的業力並不會因為身體死去而一併亡滅。情形就好像在夜晚點燈寫字一樣,雖然把燈火熄滅了,但所寫的字卻仍然存在,不會因為燈滅而遺失;而且,當燈再次被點亮的時候,字又可以繼續寫下去。」

    「大王!譬如有甲乙兩盞燈,甲燈已被點著,但乙燈卻未燃點。現在,我們用甲燈的火炷點燃乙燈;雖然甲燈熄滅了。但是乙燈還繼續燃點下去。我們雖然不可以認為甲乙兩燈是同一盞燈,但是乙燈的火光卻是由甲燈延引過來的,而燈火便是這樣的延續下去了。人的生命也是這樣的呀!人在今生之中所造的種種業力,是怎啟發引動下一生的生命延續。今生的身體意識雖然已經亡滅了,但是生命卻好像燈火相傳一樣的延續下去。我們雖然不可以認為今生和來世是同一個人。但來世卻是藉著今生所作下的業而出現於世的。」

    「尊者!假如有人在今生去造作種種善事惡事,但是在死前卻未一一承受果報?這人於來世時可以免除業果。不須為今生的所作所為負責嗎?就好像你剛才所說,今生和來世並非同一個人,實在沒有理由要他人(來世)承受我(今生)的業報啊!」

    「大王!譬如有人在一個寒冬的晚上,在牆角升火來取暖,但在早上他卻未待火堆完全熄滅便匆匆離去,不久。火勢漫延,燒及牆璧,結果把整楝樓房也燒掉了。於是,可憐的屋主把那人找了出來,扯著他來到大王這裡告狀,要求賠償:『這個人起火,把我整楝樓房也燒掉了。』但是,那個人卻為自己辯解:『我只是升了一個小小的火堆來取暖罷了,卻不曾點起大火燒掉他的房子啊!那個小小的火堆和那場燒掉房子的大火明顯不是同一個火啊!怎可以要我為大火災負責呢?』;大王!你的看法如何?到底誰是誰非呢?」

    「尊者!是那個升火取暖的人不對啊!那場燒去樓房的大火災漫延而成的啊!」

    「大王!人生亦是一樣的道理。以今世的生命去造作種種善事惡事,這當然會有果報的。若今生未能一一承受業果,那麼在來世也須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啊!因為來世的生命,實在是由今生的業力延引開來的呀!」

    「大王!正因如此,這人是不能從自己的業中得到解脫。於是,他使只有生生世世地輪迴下去了。」

    一般來說,善業會帶來快樂,而惡業卻帶來苦痛,情形正好像牛頓第二定律所描繪那樣:作用力等如反作用力。在佛學來說,身體,語言和意識都會產生業力,而當一個人以身口意的途徑去接觸其他人的時候,他們之間便會產生業。而業的種子(業因)是會同時進入到他們的識田(這裡或可當做「腦海」解釋)等待助緣來完成業報。業報的助緣可能當前便存在,但也可能要經歷多世輪迴才得到完成業果。總而言之,業因生業果是逃不了的。但真正的問題是,人們往往在未認識清楚眼前的業果之前,便又無知地作下無數的業因。在此情況下,生生世世,受生無盡,業報亦無窮,儘管眼前已盡受生老病死、冤憎會、親別離、求不得、憂,悲、哀傷......等等的業報,但仍然為自己找來各業因。這種由無知無慧而引申出來的不幸,佛教便稱之為「無明」,意思便是沒有光明。既然連光明也沒有了,我們又如何可以看清楚周圍的事物呢?而佛陀更已經在二千五百年前便清楚地告訴我們:眾生因為不懂避開造作種種的苦因,所以便不得不為生死和煩惱所糾纏。

 

註:

    在文章裡的對話並不是憑空杜撰的。但是因為佛教原典太過艱深難懂,我才不得不把經典上的文字作大幅度的改編及翻譯。把同一段文字分別散入不同的對答之中。現在,我把原典的出處錄引出來,好讓有心人有機會尋找到原文來欣賞。

(1)大佛頂苜楞嚴經,卷一第三。

(2)華嚴經第四會,覺林菩薩偈。

(3)金剛經,法身非相分第二十六。

(4)(5)(6)那先比丘經卷下。

(7)那先比丘經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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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斯拉
學佛隨想(4)  
─心無罫礙,即是菩提(註一)

  

   在一次法會上,我充當著司儀,正聆聽著一位聽眾向衍空法師問道:「我們都讀過般若心經(註二),但是怎樣將「色即是空」(註三)的抽像佛理應用到日常生活中呢?」當時,法師要我代他回答這問題。然而,我卻張口結舌,不知從何說起。最後,雖然我把問題交由師父回答,但是亦難掩心內一股慚愧的感覺。
    「色即是空」的道理即是「禪」(註四)的道理。禪在生活中的角色是不容易解說得清楚。因為禪本來就沒有理論,它是「言語道斷」(註五),必須靠個人親自去體會。活生生的禪,不強調把道理講得頭頭是道,卻尊崇直下承當的勇氣和魄力,亦是佛教裏那直指人心本源的無上真理。
    習禪是十分強調親身體會的經驗。台灣法鼓山的主持聖嚴法師把這個經驗分為三個階段:
    第一,找尋一個平衡的身心發展,過著健康快樂的生活。

    第二,從「小我」的自私自利進而昇華至關心其他人,國家甚至民族的事情的「大我」階段。在這裏,法師寫著:「人到了第二階段的高峰之時,自覺『我』的觀念已不存在,但那僅是揚棄了自私自利的小我,並未能把理念或感情也拋棄,不論你稱它為道德,公義或不變的真理等等,如果你以為它是真實存在的話,那都不出乎「大我」的境界︰︰我必須告訴你,這不是佛法精神所在。要到了第三階段,才是禪的內容。

    第三,禪是無法想像的,它不是一種感覺,亦不是一種神秘的經驗,更不是一種感覺,不是可以用任何抽像的理念或具體的事物去說明它的。冥想打坐固然是普通的人通向禪的道路之一,但並不是唯一,而這些道路亦只可把大家帶到了禪的門口。在這個時候,冥想打坐等也用不上力了。正像用各種交通工具,把你一程又一程地轉運到最後一個地方,前面是一座高山的峭壁,這座峭壁,向上看不見其頂,向左右看,不見其邊際。這時有一位曾經越過這道峭壁的人,向你指著峭壁說,禪的天地就在這座峭壁的另一面,通過峭壁你就進入禪境了。但是,他又告訴你,你別寄望用甚麼交通工具,飛越它,或者繞過它,或者穿透它,因為它是無限的本身,你不可能用任何方法通過它。

    縱然是一位高明的禪師,把學生引到此處之時,也會覺得無能為力了,他雖然是過來人,他卻不能把你拉過去,正好像母親自己飲食,不能使得她的不肯飲食的嬰兒解除飢渴的道理一樣。這時候,他唯一能夠幫助你的地方,是告訴你,把你過去的一切經驗,一切知識,一切你以為是最可靠的,最偉大的,最實在的東西和觀念,全部解除,連你要進入禪境的希望也得解除掉。正像你要進入一座特別神聖的建築物之前,那個守門人,告訴你,不但不准攜帶兵器,連所有的衣帽鞋襪也要脫下,不但要一絲不掛,連你的肉體和心靈也要全部解除了,方許你進去。因為禪是無我的天地,當你心中尚有一絲憑籍之物的時候,便無法與禪相應。所以禪是智者的領域,也是勇者的領域。若非智者,不能接受解除一切的憑籍之後,般若智慧才顯現出來;若非勇者,要把你有生以來不論是思想的或知識性的,精神的或物質的,所有一切,全部拋棄,是很難做到的。

    聖嚴法師要我們不假觀念直接體驗世界。現在,我們不妨用六祖慧能大師和南嶽懷讓禪師的對答來表達:

    那時正值曹溪寶林禪寺的深秋時節,溪聲淙淙,和著嘎嘎的蟬鳴。一隻蝴蝶打從六祖慧能大師的眼前飛過,搖搖擺擺地停在一朵野菊花上。

    「甚麼樣的一種東西來呢?」慧能大師漫不經意地自言自語。

    「師父!說似一物即不中。」

    般若心經有一句著名的經文:「心無罫礙,度一切苦厄」,正提示了我們解脫困苦的關鍵所在。人有生死苦、老病苦、求不得苦、情愛苦、嫉妒苦、憂悲苦等等,但要做到心無罫礙真是不易呀!且看以一則故事:

    百丈禪師是中國禪宗叢林制度的始創人。他有位弟子叫司馬頭陀,精通天文地理,陰陽命相。一天,司馬頭陀從湖南回來,對百丈說:

    「湖南有座大溈山,適合作為一千五百人的大道場。」

    「我們有誰能去住持呢?」百丈問。

    「且讓我看看他們才決定吧!」司馬頭陀答。

    於是,百丈禪師叫出首座華林覺比丘。

    「不行。」頭陀搖頭。百丈禪師又叫靈祐比丘出來。

    「他正是溈山的主人呀!」頭陀首肯。當夜,百丈禪師便召靈祐比丘入室,囑咐他到溈山開壇設教,廣度後學。華林覺首座知道後很不服氣,對百丈說:

    「我榮居首座,為甚麼不能去住持溈山?」

    「有能者居之。」百丈禪師雖然如此說,但首座仍然不服。

    「假如你能當眾說一句話,表現了你的高水平,就讓你去。」百丈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一個淨瓶,之後便當眾問道:

    「不能叫它做淨瓶,把它叫作甚麼呢?」

    「總不能叫它作門閂吧!」華林覺首座答。百丈又問靈祐。靈祐禪師一聲不響,一腳把淨瓶踢倒便走出禪堂,拒絕對眼前的東西作出任何概念化的描述或給予名稱!

    「能不執於名相,靈祐高出一籌。首座輸了!」百丈印可靈祐禪師的境界。而我們亦可由此看出一點點禪的內涵。但願大家可以像溈山靈佑禪師一樣,一腳把名利、憤怒、憂傷、妒忌等等踢走,內心不執於名相,做到真正「心無罫礙」的境界,開啟積極人生!

註一:佛陀所覺悟的道理,能幫助人們解除生死煩惱困苦。

註二:全名是般若波羅密多心經。現在最流行的版本是唐朝三藏法師 玄奘所譯,全文共二百六十個字。般若(音讀波野)是指解脫煩惱的智慧。「波羅」者,是解脫煩惱的清淨境地;「密多」者,是到達的意思。全部「波羅蜜多」便是到達解脫的清淨境地。由於此經簡扼,乃六百卷《大般若經》的心臟、心要、精要,所以叫做「心經」。

註三:色是指一切有形的物質。這些物質都是因緣和合而生的。就好像物質的基本單位? ? 原子,也是由質子、中子、電子及適當的空間組成一樣。所以,「原子」便是一個觀念的產物,當體即空。所以叫「色即是空」。

註四:全名叫「禪那」。意思是靜息狂野的心,放下掛慮的事物。

註五:佛家的究竟真理,不是言語所能表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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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斯拉
學佛隨想(5)  
─無題

  

  近來,我在萬維網上看到一個網頁:
http://www.dharma.org.tw/canon/
  在最底的部份,Webmaster 問了四條問題,我覺得很有趣,於是試答如下:
問一:

為何佛教興建的寺廟大部份在荒郊野外偏遠山區?

答:

奈何!! 市區地價太貴!!偌大的寺院和道場怎承擔得起這個opportunity costs?除非社會上學習佛教的風氣或對佛教服務的需求很盛,否則寺院便不可能不在荒郊興建了。基督教聖堂之可以建於市區,其最初也是靠救濟貧苦,興辦學校,提供社區康樂設施和家庭輔導…等等,來推廣宣傳自己才可以深入民心,和社會同步前進!現在香港的佛教社會服務還未到達同樣深入民心的地步 ( 在香港,佛寺僅是一個旅遊的地方而已 )。十方仍須努力,把佛教的社會參予和承擔變成為大家生活中一個不可缺少的部份!若如是,佛教的道場定可安然聳立於市中心了。

 

問二:

在家眾可否閱讀出家戒?

答:

君不聞:「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我不問諸位在家居士為何想閱讀出家戒,只問諸位於讀後想幹什麼?若為發心出家的話,則為何不可?若為好管閒事,以維護佛教為名,實則逞以口舌,來為出家眾找麻煩。這樣讀戒又何益?六祖菩薩有云:不見他人非,唯見自己惡。此乃入道之心要,願各位珍惜四眾和諧關係。

我知道在台灣,有一個居士把自己成立的修行團體稱為「菩薩僧團」。據他解釋,這是因為他自己已心靈出了家,現在未以出家相示人只是不想妻女難過而已,他除了把妻子當成道侶一樣,自己亦已持出家比丘戒…等等。後雖有星雲大師提議他把團體改稱為「菩薩教團」,卻為之拒絕!

這種比丘居士混合體便是在家眾強讀誤用出家戒的結果!佛陀在世的時候,只有七眾。古代之維摩詰居士、 龐居士、 傅大士對佛法都有極高造詣,亦未聞他們自稱為「僧」。現在,竟有比丘居士的出現,難道這是「後現代世紀末」的風氣嗎?

 

問三:

我家後山有間少有人知的竹月寺,最近已不見剃頭師父,反倒是收香油錢的廟公門庭若市;據聞南部(台灣)某寺住持往生後, 其直系血親成為遺產繼承人,因而產生寺產爭奪; 到底寺產應如何管理才如法?

答:

以十方道場的形式來解決最如法。據我所知,在香港的寶林禪寺是以私人公司法人的形式和全體僧眾投票決定繼任主持來解決遺產繼承的問題。每屇任期三年,連任與否由僧眾議決。掛單一年之內不得參選。如此則可避免寺產落入俗人之手,引起紛爭。

 

問四:

近日有緣走訪馬來西亞, 馬佛青的全國性大會令人印象深刻;是否台灣各道場的佛青也應該有全國性的聯誼?

答:

本來團結就是力量!但人類卻喜歡妄自尊大,看低他人。基督教要求信眾全體俯伏於上帝的權威下,來削除人們的自高自大。這樣,團結的力量便可自然生起。台灣的情況我不熟悉,但在香港的佛教,各方道場的人可以放下自持,接受人家的教導或領導嗎?馬來西亞的佛教被尊為國教,僧寶廣受尊重,大眾理所當然為僧眾領導!團結幾乎是必然的事!我們又如何呢?身為居士卻挑戰僧眾的權威,不同道場 ( 甚至是同一道場 ) 的居士們又不斷互相攻擊、指責。好像只有自己或自己的師父才如法,其他人一定有問題似的。

聽聞在台灣,有個自稱為「現代禪師」的居士,經常明明白白的宣稱自己已經開悟,有資格當禪師,開示迷情。其實,這沒有大不了,但此人卻指法鼓山 聖嚴法師既然明明白白宣稱自己未曾開悟,便不應教人修禪。這令我記起六祖 慧能大師的一則公案:

六祖菩薩被問道:「和尚會佛法否?」

祖師答:「我不會佛法。」

「。。。。。。。。。」

這令我又想起另一則公案:

我朋友的師父喜歡把《孫子兵法》和佛法相提並論,而我的朋友亦很喜歡聽法。但我的一位居士師兄卻說:「《孫子兵法》講爭強好勝之心,怎可與佛法相提並論啊?」殊不知《孫子兵法》專講知己知彼之道,而特別著重於先知己,後知彼。師父也經常教人要覺察自己。以此論之,佛法和《孫子兵法》又怎能說沒有關係?

以上的例子只不過是冰山一角!試問團結從何而來?佛教如何興旺?最後,我想以一段對話來結朿本文:

「喂!你近來看什麼佛教書籍?」

「印順長老的 《空之探究》」

「我覺得他沒有什麼特別呀!你覺得他的見解很好嗎?」

「不錯,我很喜歡看 《空之探究》的。那你看過印順長老什麼著作呢?」

「沒有。不過我認為他不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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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提問有的還蠻敏感的, 不過若有好的解決方式或解答,佛法的流傳應該可更廣更深, 正法也更能久住。

有任何建議, 請不吝賜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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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斯拉
學佛隨想(6)
─人生是修行的道場

  

  有一年,家傳戶曉的 一休禪師所屬的寺院總動員把所藏的大藏經(所有的經論)拿出來曬太陽,驅除濕氣。但一休禪師卻自己躺在山坡上曬太陽!旁人問他何以不加幫忙,怎料他回答說:
  「您曬的是死的大藏經,而我曬的是活生生的,有佛性的大藏經啊!」

  一休禪師提醒師兄們不要太過執著拘泥於佛說的經典而忽略了真正的佛法是存在於生活之中的。我們學佛是要用心下苦功的,更要在現實生活中觀察到佛法的真確性,這樣才算是一個佛教徒。

  但是,一旦說要生活於佛法之中,身邊的朋友總會聯想起敲經唸佛,打坐參禪,要不然便整天要生活於寧靜沉默之中,或者你眼望我眼,連一口氣也不敢大力呼吸一下…等等修行的情景。其實,大家是患了「佛法恐懼症」。就好像佛法中經常提及萬物緣起的道理,即所謂「諸法因緣生,諸法因緣滅;此有故彼有,此無故彼無」。旁人一聽見便被嚇得冷汗直冒。但這「緣起」的道理,正說明了世間萬物要互相依賴才得以存在和成就,正如任何成功的事業也不能單靠一個人的力量完成一樣,其實並不是很深奧難懂的。

  這裏,讓我講一個小小的故事:

  我有個同學老是向朋友抱怨,說她堂堂大學畢業,怎麼在公司裏老是做些瑣碎的工作呢?朋友們跟她說了很多道理,她都聽不進去,總是嚷著要辭職。後來,我便向一位老前輩請教開導她的辦法。

  前輩把一份文件文給我,要我打完全文,但卻在打字機的「Q」字鍵上劃下記號,請我改用類似的「O」鍵代替。當我打完整份文件,細讀之下覺得內容可笑難懂,終於明白到前輩所暗示的意思,是要我領悟到雖然只是一個鍵子壞了,卻可造成這麼大的誤差!前輩希望透過我去告訴我的同學,在公司裏工作,只要有一個環節脆弱了,整體運作就不可能堅強暢順,所以不論工作性質如何,每個岡位,每項任務都非常重要,並無貴賤之分,只須盡力做好當下的本份便是了,實在毋需另謀高就,白白把自己的工作履歷搞得斷斷續續、雜亂無章!

  「緣起」二字說來容易,亦有不少人向我解釋過了,但要以緣起的道理來顯示人人無貴賤之分,打破心理障礙,以達到踏實的生活,我還是第一次見識得到。佛陀教導弟子修行要「往當下看!」我們要直下承當自己的責任,對自己、對工作、對家人、乃至對社會都要盡心,遇到不如意事亦不順便埋怨、不逃避、不馬虎了事。所謂獅子撲免亦會全力以赴,賢人也不會是因為善小而不為之!太虛大師說得好,人成即佛成,我們應該共同建設現世的人間佛教,何需遠求來世的西方淨土?

  記得有一次,我和一位好朋友聚舊。他告訴我在美國的期間,他在大學的圖書館裏讀了英文版的金剛經,後來又找來了中文的 金剛經對讀,覺得很有意思。不過對其中的幾段經文的含意始終不能掌握。老實說,我對於金剛經的意義不甚了了。不過,幸好當時及時記起兩個小故事可以反映這段經文的含義。於是便唯有硬著頭皮為朋友解釋起來,經文是這樣的:

  「忍辱波羅蜜(因為忍辱而解脫煩惱),如來(佛陀)說非忍辱波羅蜜(不可把忍辱當中的人、物、時和地太過執著,甚至刻骨銘心),…(否則,佛陀)於往昔(被一個名叫哥利王的暴君)節節支解時 …(佛陀心裏便) 應生瞋恨。」

  朋友抱怨著實在無法體會到什麼是「忍辱…非忍辱…否則…應生瞋恨」,於是我便為他介紹白隱禪師的事蹟:

  著名的 白隱禪師是個戒行清淨的比丘,每每受到大眾的恭敬頂禮和讚嘆。有一次,一個少女和男朋友弄大了肚子,但這男子卻不肯負責任,一走了之。這個少女被父母逼得緊了,唯有胡亂說腹中骨肉乃白隱禪師經手。此言一出,震動全城!這少女的父母不由分說,便把剛出世的嬰孩抱到禪師的住處遺下,離開時還不斷夾著全城的辱罵聲,彷忽要收回從前的頂禮和讚嘆似的。

  這時 白隱禪師看著這個令自己身敗名裂的小傢伙,忽然笑了。

  「怎麼您來了我這裏呢?肚子餓了嗎?不過我沒有奶水餵您啊!不過既來之,則安之,讓我們來結個善緣好嗎?」禪師說著便逐家逐戶去化緣,希望化得些粥水來給這個被遺棄的小施主,不過當然要抵受所有人的辱罵了。而每次受到無理的辱罵,白隱禪師只會回答一句:

「是嗎?」

後來,這個少女終於抵受不住良心的責備,向禪師及父母認錯,取回自己的骨肉撫養。於是,全城又再次響起一遍對禪師的讚嘆之聲。而這時,白隱禪師亦只會回答一句:

「是嗎?」

  我相信如果 白隱禪師在救護這個小施主的時候未達「(由)忍辱…(而達到)非忍辱」的那種「忍…無可忍」的修為和高尚情操,這件功德事業是肯定不能夠成就的。試問當常人遇到身敗各裂之時,都已經是怨毒攻心,無名火起三千丈了,還怎可關心到別人的需要和感受?但是,這些不可思議的功德竟由白隱禪師不經意地做到了。難怪 佛陀說:

  「若樂小法者(執著井蛙之見,不接受大乘佛法的人),著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則於此(金剛)經不能聽受讀誦,為人解說。」

  佛陀真是明白到一般大眾那種喜歡妒忌他人成就,或者以怨報怨,甚至以怨報德的通病。讀罷這段經文,大家要多多懺悔自己的過失才是。阿彌陀佛。

  另一段經文是這樣的:

  「…是故佛說,菩薩(學佛的人)心不應住(執著)色(或聲、香、味、觸、法…等世間的一切事物)佈施。須菩提(佛陀其中一個出色的弟子)!菩薩為利益一切眾生,應如是佈施。…須菩提!若菩薩心住於法而行佈施,如人入闇(暗)則無所見;若菩薩心不住法而行佈施,如人有目,日光明照,見種種色(世間變通的可能性)。須菩提!當來之世,若有善男子、善女人,能於此經受持讀誦,則為如來,以佛智慧,悉知是人,悉見是人,皆得成就無量無邊功德。」

  古時的 良寬禪師有個徒兒經常偷去同門的物品,被發現後也屢勸不改,於是便引起大眾的不滿。所有人都群情洶湧地要求師父把這個不屑徒逐出師門,否則便集體離開!但卻即時為良寬禪師拒絕。

  「大家已經修行得很好,就算離開,亦可有所成就。但這徒兒還不知道自己的過失,我怎能置之不理呢?就算這個道場只剩一人,我亦要把他留下!」

  以經文論之,若 良寬禪師「心住於法(戒律)」,便只會看見徒弟破戒偷盜和屢勸不改的事實,或者真的會把這不屑徒逐出師門。但禪師不愧是有道高僧,能心不住法而行佈施(施行教導),實行種種變通的教化,目的只為貫徹利益一切眾生的宏願!故寧願捨一切而獨留一人來循循善誘。這種由深悟佛法而表現出來的大悲、大勇,和立場堅定,是何等樣的氣魄啊!並不是一般喜歡賣弄「口頭禪」,表面一臉正氣的人可以想像的。

  這令我想起一班學佛的朋友,他們經常到寺院參加禪修活動,且經常提及自己的師父很有修為和要求其他人跟隨他們的師父修行,好去親自體會一下禪修的樂趣。在好奇心驅使下,我便隨他們去「修禪」一次。

  其間,我聽到一則寶貴的開示。師父說了一個小故事:

  阿難是服侍佛陀的大弟子,有一次沿路托缽時,他問佛陀:

  「我每天都跟隨在您身邊,服侍您,我到底什麼時候才覺悟得道呢?」

  佛陀並不說話,就和阿難坐在路邊一棵大樹下,準備吃托缽得來的飯。他一面拿起碗,一面叫阿難看著自己,便開始吃飯來。

  吃完後, 才問阿難:「我現在吃飽了,你呢?吃飽了嗎?」阿難回答:「我還沒吃飯,怎麼會飽呢?」佛陀接著說:「就是啊!既然我吃飯,你不會飽。修行也是一樣,只看而不自己去修,是不能得到智慧的!」

  人人都喜歡口說修禪來顯示自己高人一等,但如何修禪,真可算是眾說紛紜。有人打坐唸佛,有人節食拜懺,有人三步一拜朝名山。但六祖慧能大師有「無相頌」一首,教我們怎樣在日常生活中修禪:

「心平何勞持戒?(心境平和便毋需以戒律己)
行直何用修禪?(行為正直又何需多談修行)
恩則孝養父母,義則上下相憐。
讓則尊卑和睦,忍則眾惡無喧。
若能鑽木出火,淤泥定生紅蓮。
苦口的是良藥,逆耳必是忠言。
改過必生智慧,護短心內非賢。
日用常行饒益,成道非由施錢。
菩提只向心覓,何勞向外求玄?
聽說依此修行,天堂只在目前。」

  此偈頌教我們修福、修智慧的方法,在於用心孝養父母以達到尊卑和睦,接納逆耳忠言以好改過遷善!一個經常打坐數息、持素唸佛,自稱修定的人,一旦遇到其他人拂逆其意,講出逆耳忠言,或週遭環境嘈吵,便立即板起了臉孔,試問有何定力可言?我相信只有實實在在地反省自己的過失,才無負佛陀的教導。

  最後,我想以寶林禪寺 聖一長老所講的一個故事作結:

  有一個和尚在寺中經常被人欺負,忍受不了便決定自己獨個兒搬出來住茅蓬修行。一住便住了三十年。其間並無予閒人來往,倒算自得其樂。

  一年春節將至,他便在門前掛上一副對聯,以顯示自己修行的成績:

「三十年來熄了火,
直至如今不怒怨。」

此時,觀世音菩薩感到度化這和尚的因緣已經成熟了,於是便化身成幾個牧牛郎,走到這和尚的茅蓬前嬉戲。跟著便有人提議,不如進去茅蓬看看那個一直端坐著,一動也不動的和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怎麼他一動也不動呢?是不是死了呢?」

  「媽媽說他是老菩薩喲!不要打岔他修行啊!」

  「既然他是老菩薩,就不怕被打岔嘛!」說著便拾起一撮長草往和尚的肚臍搔去。

  「咦?仍然不動喲。」跟著便向耳孔搔去。

  「還是不動啊!好……」於是便向鼻孔搔去。

  「嘿啾!搔搔搔!我打死你們這班雜種鬼!」

  和尚突然跳起來追著這班牧牛童。一直追到門口,一度耀目金光射上半空,觀世音菩薩示現真身說道:

「三十年來熄了火,
直至如今不怒怨;
我今發心來度你,
無名火起半邊天。

  若我走遲些,豈不是給你打死了嗎?」

之後,便駕著祥雲而去。

  離世三十年終日靜坐,既無利於自己的修養,也無益於芸芸眾生。此不是大乘菩薩自利利他之道,亦非聲聞乘羅漢聖僧堪受人天供養,為眾生福田的修為。這些人常常以為自己有很高的修為,甚至到達了連師父也不明白的境界,但卻宣稱自己只是初學者,口不對心,此乃「禪病」,是通往解脫的最重要障礙之一。(詳見聖嚴法師的禪學著作)。我們學習佛法乃為積極入世,奉獻自己來服務社會。這並不是侃侃而談的嘴上工夫。我覺得只要多做事、少說話,嘗試放下自我,多為他人設想,便會自自然然越戰越勇,連帶人生觀也會豁達起來。這樣,我們的人生又那有不豐盛充實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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