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話]交換
男子輸光手上的最後一滴籌碼後，頹然起身，離開這個人聲鼎沸的賭場。
臉上寫著說不出的落寞。
今晚，男子輸掉的是一雙兒女的即將要繳的學費，前晚輸掉的是老婆辛苦一個月的代價，大前晚輸掉得是剛撥下來的信用貸款。
總之只要是錢拿到手，男子不賭，就會感到心癢難耐、坐立難安。
這樣的戲碼一再重演。男子總是輸多贏少，和世間上所有的賭局一樣，不會例外。
如果可以，男子甚至可以犧牲身體的某一部分來換取賭資，像是一隻手一隻腳之類的，只要自己還有命賭就行。
離開睹場後，男子步入陰暗的巷子，拖著沉重鬱悶的步伐，準備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想不想要更多的賭本。」一道低沉的男聲在男子身後響起。
男子忽然一愣，停住了腳步。
「怎麼樣？想不想要。」男子身後的聲音再度響起。
男子沒說話，只是舉起手，朝身後的人揮了揮。表示拒絕。
這是男人的堅持，他只賭自己的錢，當然也包括家裡的。
但他不向賭場借錢，因為那幾乎和被吸血鬼盯上沒兩樣，還不出來的時候，絕不是一隻手或一隻腳能解決的。
「我給你的錢是不用還的。」身後的聲音頓了頓，又道：「不過，你必須拿點東西來交換。」
男子低頭看著全身上下唯一的一隻破爛公事包，緩緩提起，疑惑地說：『交換？。』
「那個爛貨能值多少錢，我要的不是這些。」那聲音冷冷地說。
男子轉過身，眼前十尺之距是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一身黑衣，頭戴黑帽，要不是他雙眼透射妖異的綠芒和主動出聲，幾乎是沒有人能察覺他的存在。
『你是誰？』男子感到一陣怪異。
「我是誰？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給你你需要的，而你也能給我我需要的。」眼前的聲音響起一陣愉悅的笑聲。
看著眼前的這道身影，男子忽然想起古老傳說中，用財寶和世人交換靈魂的鬼魅妖物，一陣詭異莫名的感覺在心中緩緩擴散。
『你需要什麼？靈魂嗎？』男子不自覺地脫口而出。
男子話一落，眼前的黑影，馬上響起一陣大笑，而且這陣大笑持續了有一分鐘之久，才慢慢趨緩。
「靈魂？這麼貴重的東西，你這種人有嗎？」黑影似乎笑岔了氣。
『馬的，要什麼有屁快放。』被這麼一笑，男子有些氣憤難平。
「放心，我只拿一些你不需要的東西，不會要了你的命。」黑影終於止住了笑。
『我不需要的東西？』男子露出十分疑惑的神情。
「嗯！你這種人不會需要的東西。」黑影語氣非常肯定，從口袋裡拿出厚厚兩疊鈔票。
或許用兩綑鈔票來形容會比較貼切，畢竟體積太大了，一點也不像是能輕易從口袋拿出來的東西。
但畢竟黑影本身就是個詭異的存在。
盯著眼前的鈔票，男子貪婪地吞了吞口水，整個人呆住。
那是他用五十年的歲月也賺不到的一筆數目。
「決定好了沒？」黑影雙眼中妖異的綠芒直射男子，瞧得男子渾身不自在。
『你到底要什麼？』男子全身顫抖，但分不出是害怕抑是看到錢太過喜悅所造成的。
「你放心，不用急，要什麼也是等你錢都花光時的事了。」黑影將手上的錢靠近男子，說：「怎麼樣？換不換。」
『不花完就沒事嗎？』男子疑惑。
「嗯！沒花完我就不會來找你，如果你一輩子都沒花完，就當我送你的禮物。」黑影輕鬆地說，隨即又笑了起來，語氣充滿了挑釁地意味，「但是你辦得到嗎？」
男子強壓心悸，看著眼前的黑影。回想起，剛才輸光籌碼時旁人嘲諷地神情，以及待會回到家時所會得妻子及兒女的怨懟目光，又想到這些錢就算是拿來揮霍，也能花上很長一段時間，只要不花完不就沒事了。
『換，怎麼不換，你要什麼都給你。』男子堅定地說，全身充滿了喜悅及能量，打算待會再回到賭場。大殺四方。
「好，夠氣魄。」黑影讚許地點點頭，把兩綑錢放在男子面前。
男子活了三十幾年，第一次看到這麼多錢，一臉震驚。
當男子從震驚中恢復，陰暗的巷子裡，除了自己和地上的兩綑錢之外，什麼也沒有。
男子在巷子撿了個大布袋，將錢裝入，拿回家裡藏好後，從裡面拿出幾疊錢，步伐輕快地往賭場裡去了。
錢，只要不花完就沒事了。
一開始男子總會這麼提醒自己。
但人是一種往往會高估自己的動物，尤其那些意志從來就不曾堅定過的人更是。
不到一年的時間，男子就把那一大筆錢揮霍殆盡，輸個精光。
這晚，男子輸光了手上的最後一滴籌碼，頹然起身，離開這個人聲鼎沸的賭場。
臉上依舊是寫著說不出的落寞。
離開睹場後，男子再度步入陰暗的巷子，拖著沉重鬱悶的步伐，準備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一切情形和一年前竟是那樣相似。
「錢應該花光了吧！」男子身後響起熟悉的聲音。
男子先是一愣，因為他早就忘了承諾過的事了。
「你應得的我給了，你也用完了，換我來取回我應得的。」身後的聲音冷冷地道。
男子轉身。
出現在眼前的是那道熟悉的黑影和那雙透出妖異綠芒的眼睛。
『你．．．你．．．你想怎樣。』男子感到驚駭莫名。
「放心，說了不會要你的命，你那骯髒的靈魂我也不屑。」黑影輕蔑地笑，緩緩地靠近男子。
或許是對於未知的害怕，這時男子想要反悔，拔腿就要跑，偏偏雙腿卻像是被釘在地上般的不聽使喚。
「想反悔？唉～」黑影嘆了口氣，沒有停下腳步，說：「你們這些賭徒就是不守信用。」
黑影走到男子眼前一步的距離停了下來，拿掉頭上的黑帽，脫下身上的黑衣，手套、鞋子。
男子看到之後，嚇得冷汗直流，張大了口，話卻全部卡在喉嚨間，怎麼也出不來。
眼前的黑影褪下衣服後，充其量只不過是一團空氣，一團看不見，卻能清楚感覺到它存在的空氣。
「呵，很恐怖嗎？不用怕，這就是你以後的樣子。」黑影看出了男子的恐懼，淡淡地道。
聲音卻像是地獄傳來的喪鐘，似乎直接將男子的靈魂撞出了身軀。
瞬間，男子感到一陣冷風從頭頂襲來，一股毀天滅地的撕裂感，由內而外無止盡的在全身蔓延、擴散開來，接著就失去了知覺。
良久，男子漸漸恢復知覺，清醒過來，睜開眼，神情驚愕的看著前方。
眼前站著的不是自己嗎？難道自己死了？
男子想到電影中，那種人死掉之後，靈魂出竅的畫面。
但又不太對，因為眼前的自己，像是另一個個體。
「呵，我可沒要了你的命喔！」眼前的那個自己，似乎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忽然一笑，然後指著丟在一旁的衣帽：「這些留給你吧！你用得到的。」
發生什麼事？
隱約中，男子已經猜到，卻不敢再想下去了。
黑影沒有食言，男子並沒有失去生命，只是用另一種方式生存下去而已。
什麼都能出賣的人，還有靈魂可言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