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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 長 舌 夢  

長 舌 夢  

 圓圓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在夢裡,她不斷說話,因為她有許多話必須說:她向媽媽告弟弟的狀向老師告同學的狀向校長說老師的缺點;她又向甲同學說乙同學的自私向丙同學抱怨丁同學的偷懶等等;說話課時,她講起家裡餇養的狗和鳥,滔滔不絕,講得老師猛點頭叫好,同學也笑聲不斷;她還夢見自己到電視臺參加猜謎遊戲,所有的題目都難不倒她,別人根本沒機會作答‧‧‧總之,這個夢是她有史以來最長的一個夢,也是她講話講得最過癮的一個夢。在夢裡,媽媽不會像平常一樣打斷她的話,要她趕快去做功課;老師不會提醒她上課的時間到了;同學們更不會對她說:「妳很煩也!」不過她講得口乾舌燥,好想喝水,還好咕咕鐘把她叫醒,她急著要把這個奇怪的夢說給媽媽聽。

  當圓圓抬起頭覺得怪怪的,眼前有一條長長的繩子繞過她房間天花板上的燈,繞過她的衣架,一直到外面。她抓住繩子,想看看繩子的頭在哪裡,抓著抓著,她嚇了一大跳,原來繩子從她嘴巴裡出發,說得明白一點,那條繩子原來就是她的舌頭。

  她走出去,發現舌頭繞過弟弟房門口,還打著哈欠的弟弟被繞住;舌頭再繞過一盆盆景,繞到客廳,沙發椅被舌頭纏在一塊;舌頭又繼續繞,把爸爸和飯桌圈住,爸爸的手上還拿著報紙;廚房裡,媽媽被舌頭緊緊地和冰箱繞在一起。舌頭還繞出陽臺,穿過鳥籠,把鳥也繞住,最奇特的是狗兒小利被舌頭繞在半空中,動都不動。最後舌頭又繞進屋裡,在電視上繞了好幾圈,舌頭的另一端剛好插在客廳角落的插頭上,和電視插頭一起。一切都靜靜的,圓圓想叫,卻叫不出來,她去碰碰弟弟,弟弟只瞪著一雙死魚眼看她,爸爸好像很專心在看報,媽媽臉貼著冰箱,扳不動。

  奇妙的是圓圓的舌頭可以無限伸長,不知不覺中她的舌頭又繞過一些東西,這些東西好像受了魔咒,只要被她的舌頭繞過,就動彈不得。

  圓圓害怕再這樣繞下去,恐怕要繞地球一周了,她到抽屜裡拿把剪刀,拚命剪,就是剪不斷。她跑到廚房拿菜刀,閉起眼睛大力切也切不斷。她並不會感到疼痛,最後只好找一個打火機,要點火燒斷舌頭,卻也燒不斷。在這麼衝來撞去的當兒,她的舌頭又伸長好多,把更多東西纏繞起來,像蜘蛛網一樣。沒辦法挺直身體走,必須彎腰駝背穿來穿去,最後圓圓只好停下來不敢再動。

  電話鈴響,圓圓費盡千辛萬苦才走到電話機旁,拿起電話,聽出來是老師的聲音,老師問:「請問這是圓圓的家嗎?」圓圓想回答,更想告訴老師她現在的慘狀,希望老師能來解救她,可是她根本講不出話!想想昨晚在夢裡講得多順暢過癮,這會兒一張口非但講不出話,還噴出一大堆泡泡,泡泡滿天飛,看得她眼花撩亂。老師把電話掛了,世界又安靜下來,她聽不到外面車子的聲音,聽不到賣菜小販的叫聲,聽不到小朋友的吵鬧聲。  

  圓圓感到非常害怕,兩隻手猛拉扯,想把這惱人的舌頭扯斷,可是她一用力扯,舌頭就拉得更長,快把她的手也繞住了,更奇怪的是她同時聽到一些聲音,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的聲音,像錄音機一樣,不斷地放出來。她仔細聽聽,那不正是她自己的聲音嗎?剛開始她覺得滿有趣的,自己聽自己說話,可是聽來聽去都是那些話,令人覺得厭煩,她希望那些聲音停止,但那些聲音卻來自四面八方,波浪一樣一波一波湧來,即使摀住耳朵也擋不住。                  

  圓圓想:「是不是別人也受不了我每天不停地說這些話?除了吃飯睡覺之外,我什麼時間不講話?我連上課都要偷偷講話呢!」

  圓圓現在無法開口說話,卻又被強迫聽自己講的話,逃也逃不了。她靜下心來,想想如何解救自己?她想也許可以試著從插頭那裡把舌頭的另一端拔掉,於是她努力向那裡出發。那一段小小的路像原始森林被樹藤緊密地纏繞著一般,被她自己的舌頭纏得密密麻麻,她得很吃力地撥開原先纏繞的舌頭,又要避免新伸長的舌頭纏住自己,好辛苦,好難走!

  最後最後,她終於走到插頭那裡,把舌頭拔掉,被拔掉的舌頭,以跑百米的速度彈回,由它繞過的路線彈回,這時候圓圓恢復痛覺,只感覺她的舌頭碰撞不已,痛死她了,而那聲音像壞掉的收音機,發出非常嘈雜的噪音,刺耳極了。經過好久好久,舌頭總算要恢復原狀了,由於彈力太大,把她震得頭皮發麻。

  圓圓大叫一聲「哎喲!」,發現自己一骨碌從床上跌到地板上,還好是屁股先著地。爸爸媽媽和弟弟都跑來,把她扶著坐在椅子上,忙問她怎麼回事?圓圓很疲累地說:「我做了一個好有趣的夢,想要起來告訴媽媽,卻發現我的舌頭變長了,繞過好多東西,好長好長,我好累好累!可是,可能長舌頭也是我做的夢吧!到底那一個才是夢呢?」

  圓圓自己都搞糊塗了,沒想到爸媽和弟弟同時抱怨他們也做了怪夢,他們都夢見被圓圓的舌頭纏住,一點也動不得,想叫也叫不出來。他們說的情況,竟然和圓圓的夢差不多。                             

  弟弟說:「一定是妳平常太喜歡講話,常拉著我說個沒完沒了,我才會做那麼恐怖的夢。能不能拜託妳饒了我吧!」

  爸媽也勸圓圓該說的話才說,不要像長舌婦,盡說些沒營養的話。

  圓圓回想夢中可怕的情景,她再也不敢多話了!       

  圓圓要用心想清楚,哪些是該說的話,哪些是不該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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