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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諸葛亮頻繁伐魏之謎(下)

諸葛亮頻繁伐魏之謎(下)

兩漢四百餘年,權臣秉政,雖時有出現,然輕易皆不敢覬覦神器。王莽代漢,苦心經營十餘年,然最後仍以失敗而告終。東漢末年,董卓篡政,袁術稱帝,皆不旋踵而亡。曹操破黃巾,滅呂布,平二袁,克劉表,三分天下有其二,當孫權上書稱臣,向曹操“稱說天命”時,曹操竟說“是兒欲踞吾著爐火上邪”《三國志》卷一《武帝紀》注引《魏略》。“若天命在吾,吾為周文王矣”《三國志》卷一《武帝紀》注引《魏氏春秋》。,終其身不敢登上皇帝寶座。司馬氏奪取曹魏天下亦經營三世,歷經艱險。趙翼雲:

  司馬氏三世相魏,懿已拜丞相,加九錫,不敢受,師更加黃鉞,劍履上殿,亦不敢受,昭進位相國,加九錫,封十郡,爵晉公,亦辭至十餘次,晚始受晉王之命,建天子旌旗,如操故事,然及身亦未稱帝,至其子炎始行禪代。《廿二史劄記》卷七“禪代”條。

  和曹操相比,劉備稱帝的“人和”條件就要優越得多。曹操代漢,不管其製造何種理由,都很難洗刷篡漢的惡名,曹操被後人稱為“國賊”,不就是因為其子曹丕禪代成功了嗎?但劉備就與之大不相同,劉備是否是正宗的“漢景帝子中山靖王勝之後”《三國志》卷三十二《先主傳》。,這裏姑且不論,但他總是“帝室之胄”、漢室宗親。在曹丕於西元220年正式建魏,漢朝皇統中斷的情況下,由“信義著于四海”,並已經佔領益州,自稱漢中王的劉備繼承大統,承擔中興漢室的重任應該是名正言順、情理之中的事。然而,即便如此,劉備集團中仍有人反對。當“群臣議欲推漢中王稱尊號”時,益州前部司馬費詩上疏曰:

  殿下(指劉備)以曹操父子逼主篡位,故乃羈旅萬里,糾合士眾,將以討賊。今大敵未克,而先自立,恐人心疑惑。昔高祖與楚約,先破秦者王,及屠咸陽,獲子嬰,猶懷推讓,況今殿下未出門庭,便欲自立邪!愚臣誠不為殿下取也。《三國志》卷四十一《費詩傳》。

  連劉備繼承漢統都有人極力反對,何況諸葛亮乃異姓之臣,在身受託孤重任時就急欲篡漢自帝,易代更祚,這豈不是冒天下之大不韙?誠然,劉備臨終時確曾允諾諸葛亮“自取”,但這絕不是劉備的希望,而是一種無奈之舉,前提是在劉禪“不才”的情況下才能出現。諸葛亮執政時,劉禪還是能“親賢臣,遠小人”,遵從父言,“事諸葛公如事父”,故陳壽稱讚他“任賢相則為循禮之君”《三國志》卷三十三《後主傳》。,諸葛亮又有什麼理由,輕易地將其廢黜呢?

  劉備逝世後,諸葛亮雖獨攬朝中大權,但在蜀漢政權內還沒有建立起絕對的權威,諸葛亮治國理民的政治才能以及聯吳抗曹的外交之才世人有目共睹,然而其軍事才能究竟如何呢?劉備在世時,亮僅以“撫民劃策見任”,從未單獨領兵作戰。眾所周知,三國乃爭戰之世,非用武治戎不能立國。曹操、司馬懿、孫策、周瑜、陸遜等人皆以其傑出的軍事才能而威震諸侯,聞名天下。諸葛亮若要代漢自帝,必須在蜀漢朝廷中樹立崇高的聲望和絕對的權威,而要達到這一目的,必須要建立顯赫的軍功。

  “漢賊不兩立,王業不偏安”,《三國志》卷三十五《諸葛亮傳》注引《漢晉春秋》。對於蜀漢政權而言,不北伐必然坐以待斃,對於諸葛亮個人而言,不北伐就不能顯示其軍事才能,蜀中士人就不會心悅誠服,也無法樹立起個人聲望,最終也就不能達到登上帝王寶座的目的。諸葛亮前後《出師表》的主旋律就是兩個字:北伐。這是諸葛亮執政後,舉國上下推行的一以貫之、始終不變的政策,“若滅魏斬睿,帝還故居,與諸子並升,雖十命可受,況於九(錫)邪”!在我看來,諸葛亮這番話並無任何矯情飾偽,反倒是心中隱私的真情流露。因為北伐一旦取得成功,諸葛亮將功高蓋世,無人可與之頡頏。屆時,其已功高不賞,他要廢掉“不才”的劉禪而“自取”,就有雄厚的政治資本。

  諸葛亮北伐的目的是為了受九錫,進而代漢稱帝,並非駭人聽聞之說,我們不妨以相似之例加以比較。諸葛亮辭世百餘年後,東晉權臣亦欲以此而達到同一目的。東晉偏安于江左,中原及兩京之地久為胡人所據,東晉朝野上下,無不以北伐、還于舊都作為其公開打出的政治旗號。然東晉北伐乃一把雙刃劍,於東晉朝廷而言,北伐成功雖然能收復舊土,華夏一統,但權臣卻因功高而坐大難制。東晉權臣每每以北伐為增加權勢及聲望的資本。凡北伐稍獲勝利,即冀獲封王及九錫之賜,為移鼎更祚創造條件。東晉大將桓溫滅蜀後,聲望大著,“朝廷憚之”,形成了“政由桓氏,祭則寡人”的政治格局。《晉書》卷九《孝武帝紀》史臣曰。桓溫都督中外諸軍事,“自謂英猷不世,勳績冠時,挾震主之威,蓄無君之志”,桓溫雖覬覦神器,但深知必須“立奇功于趙、魏”,《晉書》卷九十八《桓溫傳》。恢復關中、許洛之地,才能獲得超越人臣名分的九錫殊禮,進而逼迫晉帝禪位。史載:“(桓)溫既負其才力,久懷異志,欲先立功河朔,還受九錫。”及殷浩失敗被廢,“內外大權一歸溫矣”,桓溫率軍北伐,前兩次雖取得一定的戰果,然太和四年(西元369年)的第三次北伐卻以慘敗而告終。桓溫“既逢覆敗,名實頓減”,同上。在謝安、王彪之等世家大族的抵制下,桓溫欲加九錫的圖謀終成泡影。

如果將桓溫“欲立功河朔,還受九錫”與諸葛亮所雲“若滅魏斬睿,帝還故居,雖十命可受,況於九(錫)邪”兩相對照,可以清楚地發現,兩人雖處於不同的朝代,但在大致相同的歷史背景下,其言行何其相似乃爾。

  如果進一步分析,筆者發現諸葛亮在北伐前已經接受了部分九錫。後主劉禪“詔賜亮金鉞一具,曲蓋一,前後羽葆鼓吹各一部,虎賁六十人”《三國志》卷三十五《諸葛亮傳》注引《諸葛亮集》。。九錫乃九件器物所組成。《公羊傳‧莊西元年》何休注曰:“禮有九錫,一曰車馬,二曰衣服,三曰樂則,四曰朱戶,五曰納陛,六曰虎賁,七曰弓矢,八曰鉞,九曰秬鬯。”諸葛亮所受的“虎賁”、“鉞”皆為九錫之器物,而“羽葆鼓吹”乃“樂舞”之一部分,相當於九錫中的“樂則”。這樣看來,諸葛亮北伐前已加了三錫,比之于春秋時的霸主齊桓公還多了一錫。按:《史記‧齊太公世家》載,齊桓公“會諸侯于葵丘。周襄王使宰孔賜桓公文武胙,彤弓矢,大路,命無拜”。若以《禮緯含文嘉》所雲九錫名稱計算,齊桓公僅受了其中的二錫。

  與諸葛亮、桓溫相比,南朝劉宋開國之君劉裕是幸運者,他的北伐在局部範圍內獲得了成功,從而加九錫,最終奪得司馬氏江山。《魏書》卷九十七《島夷劉裕傳》載:“(劉)裕志傾僭晉,若不外立功名,恐人望不許,乃西伐姚泓。”義熙十二年(西元416年)八月,劉裕率軍北伐,臨行前,其心腹劉穆之謂龍驤將軍王鎮惡曰:

  “公(指劉裕)今委卿以關中,卿其勉之。”鎮惡曰:“吾今不克咸陽,誓不濟江,而公九錫不至者,亦卿之責矣。”《魏書》卷九十七《劉裕傳》。

  晉軍勢如破竹,于當年十月攻克洛陽,而朝廷尚“未遣九錫”,王弘奉劉裕之命“還京師,諷旨朝廷”,《宋書》卷四十二《王弘傳》。求加九錫。及劉裕平關中,擒獲後秦主姚泓,“德宗(晉安帝)封裕十郡為宋公,加相國,九錫,僭擬魏晉故事”《魏書》卷九十七《劉裕傳》。。不久,劉裕篡晉稱帝,建立劉宋政權。由此可見,由諸葛亮設想的權臣通過北伐建功受九錫,進而禪代竟成了“晉宋故事”。

  蜀漢北伐的勝算到底有多少?其實諸葛亮的心裏是非常清楚的。《隆中對》制定的待“天下有變”,益州與荊州兩路大軍同時出兵,夾擊曹魏的戰略計畫,由於“關羽毀敗,秭歸蹉跌”,早已成了泡影,巴蜀之地雖號為“天府”,但畢竟僅“一州之土,方之大國(曹魏),其戰士人民,蓋有九分之一也”,《三國志》卷三十五《諸葛亮傳》注引張儼《默記‧述佐篇》。可見,蜀漢的綜合國力與曹魏是無法比擬的。雖然在諸葛亮外交的努力下,吳蜀又恢復了聯盟,但兩國間的裂痕根本無法完全彌合,雙方各存戒心,僅滿足於互不侵犯,用諸葛亮的話來說:“今議者咸以(孫)權利在鼎足,不能並力,且志望以滿,無上岸之情。推此,皆似是而非也。……若就其不動而睦於我,我之北伐,無東顧之憂,河南之眾不得盡西,此之為利,亦已深矣。”《三國志》卷三十五《諸葛亮傳》注引《漢晉春秋》。失去了吳國的配合,單憑蜀漢自己的力量欲收復中原、一統華夏的可能性幾乎為零。作為三國時期超一流政治家的諸葛亮知己知彼,他對形勢的判斷洞若觀火,絕不可能看不到這一點。那麼,為何諸葛亮明知不可為而強為之呢?對此問題,陳壽倒是作了很好的詮釋,壽雲:“亮之素志,進欲龍驤虎視,苞括四海,退欲跨陵邊疆,震盪宇內,又自以為無身之日,則未有能蹈涉中原、抗衡上國者,是以用兵不戢,屢耀其武。”《三國志》卷三十五《諸葛亮傳》。這就明白無誤地告訴我們,諸葛亮想通過北伐來證明,蜀漢政權中能夠“蹈涉中原”,與強敵曹魏爭高低者,唯有其一人而已,這是其“自取”步驟上極其重要的政治砝碼。

  陳壽評諸葛亮雲:“亮才,於治戎為長,奇謀為短,理民之幹,優於將略。”《三國志》卷三十五《諸葛亮傳》。在諸葛亮的軍事生涯中,鮮用奇謀確是事實,陳壽之論並無貶低諸葛亮之意,這已成為當代治三國史學者的共識。然則,為何諸葛亮不肯使用“奇謀”,是他缺少軍事才能,還是另有其他原因?東吳大鴻臚張儼評議諸葛亮與司馬懿軍事才幹之優劣時指出:

  孔明抗對北敵,至使耕戰有伍,刑法整齊。提步卒數萬,長驅祁山,慨然有飲馬河、洛之志,仲達據天下十倍之地,仗兼併之眾,據牢城,擁精銳,無擒敵之意,務自保全而已,使彼孔明自來自去。若此人不亡,終其志意,連年運思,刻日興謀,則涼、雍不解甲,中國不釋鞍,勝負之勢,亦已決矣。《三國志》卷三十五《諸葛亮傳》注引張儼《默記‧述佐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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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諸葛亮之聰明應該知道伐魏是不會成功的,屢次征伐究竟是為一已之名垂青史還是另有隱情不好說,難道他還真天真到是為了忠於漢,為了恢復漢朝的統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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