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旅程
一段旅程，總是一個人太少，兩個人太多。
一
一段旅程，總是關於一段記憶，無論快樂或者憂傷，總是美麗的。
許多次我都一個人去一個城市。本來很陌生的城市，現在也變得熟悉起來。而每一次，都是一個人沿著陌生而繁華的街道，張著新奇的眼睛略帶興奮的觀望，看盡這個城市的新鮮與張揚。只是，終究是不熟悉，未知有那麼多害怕迷茫，所以越不過古老滄桑，只能在現代時尚中徘徊。
惟有一次，搭上了一輛反方向的公交，開往一個與目的地背道而馳的方向。看到滿路上的古老，滄桑，寧靜，油然生出另一種情懷，像驚嘆，像憂傷，又像留戀。就這樣一直到終點，未有半分恐慌，只是驚嘆，我又看到了這個城市的另一面。繁華盛演之後，寧靜頹然，靜靜俯臥在一角，不介入喧鬧，不參與時尚。再搭回去的車，歸於原點。
習慣了這樣子一個人的旅程，習慣，並且漸漸喜歡。一個人，總是自由。信步而走，想去哪裡，就漂到哪裡，想停留就停留，就算是一條繁華喧鬧雅緻清淨，亦可轉身就走，半分都不停留。時間，地點，距離，心情，天氣，都那麼微不足道。只是隨心，只是隨意。可是，一個人的旅程，也免不了有些孤單。口袋空了，無處可借；看到精緻的東西，也沒人和你評價；感情氾濫了，無人傾聽；累了，連借個肩膀靠都是妄想。
每個旅程總是這樣，一個人太少，兩個人太多．
於是，就習慣著，帶一支筆，一個本子，一個人，這樣，填滿整個旅程。
原來，就這樣，也可以習慣並喜歡。
二
午睡一起來,已經是3點半了,看看室友還在睡覺,不忍攪了他們的好夢,於是一個人起身出了門。
徑直去交了電費,出來後都不知道要往哪裡走。踱步到圖書館,一想,又跑去看了半天書,一直到閉管。出來後依然是漫無目的。不想回宿舍,不想被著喧鬧環繞。於是,悠悠的出了校門,逕自往後山去了。
安靜。
鄉村,田園,山道。久不曾聞的的氣息撲面而來,泥土的芳香,青草的淡香,花的濃香,人的醇香,這香讓整個人都變得輕鬆,因這香而變得鮮活.往往是在最樸實的地方,發現了最美的風景。
鐵道。
我最喜歡走那些廢棄了的鐵道,因為只有這樣的鐵道,走上去,才不必擔心前面後面會有尖銳的汽笛響起來,打段思緒。這些鐵道已經失去生命,然而卻並不寂寞。縱然自身鏽跡斑斑,枕木早已腐朽,然而有青草做伴,時不時的配上一叢叢野花。花是那種沒有濃郁的香的,但是生機盎然,野趣四溢。林裡的鳥兒總是喜歡炫耀自己的嗓音,爭先恐後的開著演唱會。我一個人穿過長長的鐵道,回頭看時發現身後已經是一幅惹人沉思的畫了。很想把它拍下來,可是除了空空的記憶,我什麼都沒帶。
山上的野花都開了，紅的,黃的,白的,梅花狀的,長筒的,鵝頸的......什麼樣的都有，整個山裡就這麼熱鬧開了。想起家鄉一種古老的插花,不經興起。用竹枝抽芯,插上野花,五顏六色,奇形怪狀,斑斕異常。看著這串充滿野趣的花,不禁想帶回去擺在書桌上。一入校門,看見大家抱著書看我拿著一束不倫不類的插花,一個個投來怪異的眼神,我終於放棄了最先的想法。我是做不了自己的,我知道了，我太在乎別人的看法。
習慣了一個人開始一段旅程,我把所有的孤單恐懼放在心裡,一個人去千山萬水。
三
已是黃昏時。
漫步在夕陽下，看倦日消耗著最後的能量，不勝其力。一個人在喧鬧中尋一片遠離的孤島，願與它安享靜謐。
入境一片荒野。
野草鬱鬱蔥蔥，擁擠喧鬧。成片的鴻毛瘋狂生長，像一支支長矛，挺立著。一朵朵白絨花兒，宛若著輕紗的女子，蹺然而立。微風一過，一個個飄然而舞，蕩出一輪輪漣漪。不知是音樂優美得太撩人心扉，還是等到了期待已久的欣賞者,迫不及待.周圍的住房似乎都不見,惟有遠處暮藍的天空更見靜謐。
這樣的時間，這樣的地點，這樣的心情，希望邂逅一個懂音樂的男子。端坐在草叢上，彈起他心愛的吉他，悠然而歌。而我會安然的坐在鴻毛之末，細細聆聽。風會揚起我的頭髮，撥開被遮掩的陶然神情。會有鳥偶而越過，停靠，吟唱。遠處的長嶺會在這吟唱中一點點沉入孤寂，最終沉沒。而城市，會亮起如晝的燈火，酒聲霓虹，熱鬧整個城市。而這份天地，則收藏在白晝與黑夜之間，遠離喧鬧，也不沉入孤寂，安於垂暮， 寧靜悠然。
沉暮四臨。
仰頭看暮藍的天空，心裡湧起一陣憂傷。寧願沉於這方天地，獨享幻美。卻不得不收起思緒，再次沉人喧囂。
萬般幻好，終是虛空。收收思緒，起身，上課去。
四
總是一個人跑出去,興致勃勃,漫無目的,隨心所欲。會為某一片風景雀躍,對一朵化微笑,在行走間吟唱古老.一個人,也會揚起溫暖的微笑。
可是,走過眾多的斑駁與奇異之後,最初的那份新鮮與刺激被無味的遊蕩沖散,一個人站在陌生的地方,看著漂亮的風景,心裡會沒由的生出一陣疏離。 明明很有意境的一條小道,穿過去的時候去卻那麼匆忙。站在野外看著澈藍的天,空洞得不知所措。
終於,還是承認,一個人,會孤單,會寂寞,會不知所措,會傷心,會呆滯,會累.
或許,這樣帶著孤單,寂寞,不知所措的旅程,只是為了尋找。尋找一個可以做伴,可以說話,可以扶持的人能讓我在發現某一片風景時,有一個人可以聽我的感情氾濫的描速。可以陪我慢悠悠的穿過那些聳翠而帶著陰暗的小道。能讓我在累了的時候出租一個肩膀。……
可是,我亦是知道,有些尋找,是不一定會有結果的,特別是對於我這麼固執的人。對於某件事,某個人,一旦認定,哪怕千山萬水,得不償失。而選擇放棄時,又過於乾脆,過於決絕,能傷人,卻更傷己。這樣的性格,沒有多少人能受得了。
可是,即使知道,還是改變不了。就這樣吧!等待吧!漫漫人生,或許,會有一個人,願意包容我的執著,陪我流浪,天涯海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