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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將夜 作者:貓膩 (連載中)

將夜 作者:貓膩 (連載中)

一段可歌可泣可笑可愛的草根崛起史。
    一個物質要求寧濫勿缺的開朗少年行。
    書院后山里永恒回蕩著他疑惑的聲音:
    寧可永劫受沉淪,不從諸圣求解脫?





    開頭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很多不可知之地,在那些不可知之地里,有很多不可知之人。

  ……

  ……

  黃昏的荒原遠方懸著一顆火球,它散發出的紅色光線像一團體積巨大的火焰,緩慢而堅定地逐漸蔓延開來。原野上積雪融化后初生的苔蘚,像燒傷后的疤痕一樣涂抹的到處都是,四周一片安靜,只偶爾能聽到上方傳來的鷹鳴和遠處黃羊跳躍時的聲音。

  空曠的原野上出現了三個人,他們聚集到一棵荒原不多見的小樹下,沒有開口打招呼,很有默契的同時低頭,似乎樹下有一些很有趣的東西值得認真研究和思考。

  兩窩螞蟻正圍繞著露出寒土的淺褐色樹根進行著爭奪,或許是因為這片荒原上像樹根這樣完美的家園難以找到第二個,所以這場戰爭進行的格外激烈,片刻后便殘留了數千只螞蟻的尸體,似乎應該很血腥慘烈,但實際上也不過是一片小黑點而已。

  天氣還很寒冷,樹下那三個人穿的衣服卻不多,似乎并不怎么怕冷,就這樣專注地看著,不知道過了多久,其中一人低聲說道:“俗世蟻國,大道何如?”

  說話的那人眉眼青稚,身材瘦小,還是一個少年,穿著件月白色無領的單薄輕衫,身后背著把無鞘的單薄木劍,烏黑的頭發細膩地梳成一個髻,有根木叉橫穿其中——那根木叉看似隨時可能墮下,但又像是長在山上的青松般不可動搖。

  “首座講經時,我曾見過無數飛螞蟻浴光而起。”

  說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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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渭城有雨,少年有侍

  唐帝國天啟十三年春,渭城下了一場雨。

  這座位于帝國廣闊疆域西北端的軍事邊城,為了防范草原上野蠻人入侵,四向的土制城墻被壘得極為厚實,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墩實的土圍子。

  干燥時節土墻上的浮土被西北的風刀子一刮便會四處飄騰,然后落在簡陋的營房上,落在兵卒們的身上,整個世界都將變成一片土黃色,人們夜里入睡抖鋪蓋時都會抖起一場沙塵暴。

  正在春旱,這場雨來的恰是時辰,受到軍卒們的熱烈歡迎,從昨夜至此時的淅淅瀝瀝雨點洗涮掉屋頂的灰塵,仿佛也把人們的眼睛也洗的明亮了很多。

  至少馬士襄此時的眼睛很亮。

  做為渭城最高軍事長官,他此時的態度很謙卑,雖然對于名貴毛毯上那些黃泥腳印有些不滿,卻成功地將那種不滿掩飾成為一絲恰到好處的驚愕。

  對著矮幾旁那位穿著骯臟袍子的老人恭敬行了一禮,他低聲請示道:“尊敬的老大人,不知道帳里的貴人還有沒有什么別的需要,如果貴人堅持明天就出發,那么我隨時可以撥出一個百人隊護衛隨行,軍部那邊我馬上做記檔傳過去。”

  那位老人溫和笑了笑,指了指帳里那幾個人影,搖搖頭表示自己并沒有什么意見。就在這時,一道冷漠驕傲的女子聲音從帳里傳出:“不用了,辦好你自己的差事吧。”

  今天清晨,對方的車隊冒雨沖入渭城后,馬士襄沒有花多長時間便猜到了車隊里那位貴人的身份,所以對于對方的驕傲冷漠沒有任何意見,不敢有任何意見。

  帳里的人沉默片刻,忽然開口說道:“從渭城往都城,岷山這一帶道路難行,看樣子這場雨還要下些時日,說不定有些山路會被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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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養婢以自重

  婢女的臉色很難看,于是一直站在旁邊偷偷觀察她臉色的校尉臉色也難看起來。他用手攥住門簾,深深吸了口氣,正準備威嚴十足咳嗽兩聲,卻被兩道嚴厲的目光所阻止。

  阻止了校尉打擾對方,婢女遠遠跟著那名少年和侍女離開了營房,一路沉默觀察打量,校尉不知道她想做些什么,只好歸為貴人親近人物慣有的謹慎怪異習性。

  一路上那名叫寧缺的少年沒有顯示出任何特殊的地方,買了些吃食,和街畔酒館里的胖大嬸打了聲招呼,顯得特別悠閑,唯一讓婢女覺得怪異,讓她臉色越來越難看的是——

  那位瘦小的侍女在他身后吃力地拖著水桶,少年卻沒有絲毫幫手的意思。

  帝國是個階層森嚴的國度,但民風崇尚樸實,就算是在都城長安那種浮華陰暗地,哪怕是最冷漠的貴人,想來也無法看著一個十一二歲的瘦弱女童如此吃力而毫不動容。

  “軍中允許士卒養婢?”清秀婢女強行壓抑心頭的怒意,對身旁的校尉發問。

  校尉撓了撓頭,回答道:“他們的情況有些特殊。前些年河北道大旱,無數流民涌向南方和邊郡,路旁到處都是死人,聽說桑桑是寧缺從死尸堆里抱出來的,寧缺也是孤兒,從那之后兩個人一直相依為命,后來他報名從軍,就把這丫頭帶進了渭城。”

  他看了婢女一眼,小意解釋道:“都知道軍中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但總不可能硬生生把那小丫頭趕走,所以大家都當沒看見。”

  聽到這番解釋,婢女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些,然而當她看到寧缺提著半只燒雞晃蕩的模樣,再看到他身后數米外小侍女吃力拖動水桶憋紅的黑黑臉頰,心情又變得糟糕起來,冷聲道:“這哪里是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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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鳥貴人

  馬士襄離開後,那位穿著舊袍的老人緩緩睜開雙眼,蒼老而平靜的眼眸間難得流露出一絲興趣。他望著帷帳溫和笑著說道:「在這邊陲小城裡,居然有士卒能考進書院,實在是令人意外。既然如此,那少年想必無論品行還是能力都是上上之選,讓他做嚮導倒也不差。」

  「離國不過數載,真沒想到,書院這等神聖之地居然也開始招收這等兵**。」

  語調依然清冷不屑,但實際態度卻已經有了變化,那位貴人至少不再反對寧缺做為自己隊伍的嚮導,只需要一個名字便能夠讓大人物改變主意,那個簡單叫做「書院」的地方,必然極不簡單。

  老人說起另外一件事情,神情顯得有些疑惑:「先前我去看過他寫在泥地上的那些字,抄的是《太上感應篇》第三節,字體線條簡練,卻有生動之感,明明只是用了一根樹枝,落於濕地之上卻有刀鋒加諸泥范之感,這名叫寧缺的軍卒書法已然入了正途……真不知他是怎樣練出來的,師承又是何方。」

  「那軍卒也只不過空有筆觸罷了,先前偶一觀之,新鮮之餘難免震撼。此時細細想來,也不過是些奇技陡筆的路數,談何正途,日後約摸也就是都城香坊外一個賣字先生。」

  貴人冷淡應道。

  老人搖了搖頭,說道:「您所說新鮮二字便是關鍵。我不懂書法,但看那軍卒枝梢落處,竟彷彿能見金石之意,這種字體以前未曾見過,倒有些像道壇裡那些符道大家的手段。」

  「您是說神符?」

  帳後貴人一怔,旋即淡淡諷道:「世上億萬人眾,符道大家卻不過十數人而已,那些高人或隱於宮中,或靜坐於觀內,一生冥想苦修方能凝天地氣息於金鉤銀劃之間,那寧缺身上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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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唐人的樸素是非觀

雖然帝國民風樸素而開放,又是深夜軍帳私話,但聽到白癡公主殿下這幾個字,馬士襄的臉色頓時變得緊張難看起來。

    那位身份尊貴的女子進入渭城後,他是何等樣的小意謹慎緊張,哪裡想到寧缺居然這般大喇喇做出了如此刻薄的評價,同時因為他認為寧缺的這個評價並不公道,所以心情更是不快。

    所有人都知道大唐四公主並不是白癡,而是位極富賢名的公主殿下。

    以大唐國力之強,兵鋒之盛,無論是面對草原蠻族,還是面對中原其餘諸國,從來不會考慮和親這種帶有屈辱性質的政治手段,除了早年太祖皇帝幾位最忠誠的蠻族部將迎娶過宗室女,便再也沒有類似的情況發生。

    然而當三年前草原初現不穩,蠻族最大的金帳部落在敵國秘密挑唆支援下隱現反心時,當時正值十三四歲豆蔻年華、深受陛下寵愛的四公主,竟是跪於大明宮前叩階泣血,不顧舉國反對,寧願捨棄長安繁華,堅持要遠嫁草原,給那位金帳單于做續絃。

    此事一朝傳出,天下震驚,坊間議論紛紛,白髮文臣痛心疾首連上奏章,皇帝陛下震怒,皇后情緒複雜不置一言,然而這一切都無法阻止她的決心,同時草原金帳單于聞曉此事,大感榮耀,更喜公主性情,遣使者驅五千牛羊馬入朝,言辭謙卑懇切求親,皇帝最終只好無奈定下天啟十一年出嫁草原。

    公主嫁入草原不到半年,與單于夫妻相敬和諧,曾經雄心勃勃的蠻族英勇領袖,變成了一隻平靜的草原雄獅,靜守國土,遠眺異鄉,卻不再輕啟戰釁。

    只可惜誰也沒有想到數月前,正值壯年的單于突然暴斃,單于之弟強行繼位,邊境的局勢重新變得複雜緊張起來。但從當年那個身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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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非典型唐人睹無月思懷(上)

大唐之所以被稱為大唐,就是基於這些簡單而很有力量的東西。

    寧缺不是一個典型唐人。他在戰場上經常顯得不夠勇敢,更沒有置諸死地而後生、把自家房子燒了圖一樂的剽悍勁兒,相信他再在渭城生活二十年,也沒有可能寫就一場從乞兒成長為將軍的人生大戲。

    但他在軍隊裡呆的時日足夠長久,長到他可以精準地把握住這個時代唐人那些可貴或可怖的氣質,於是當他發現公主車隊上的箭眼時,馬上便推論出一些很令人頭痛的事情——草原上那位繼任的單于,居然膽敢追殺大唐公主,如果他不是真的瘋了,那就是帝國內部有真正的大人物與之勾結,向其發出了不受帝國追究報復的承諾。

    「四公主現在已經入了國境,進了渭城,結果她依然沒有完全表明身份?為什麼?因為她不信任。她或者會信任陛下,但肯定不會信任陛下的臣子,比如將軍你,比如我們這些邊軍,甚至是整個朝廷。」

    「因為她很清楚,如果沒有長安城裡某些大人物點頭,草原上根本沒有蠻人敢對她行兇。能夠給蠻人這種承諾,並且讓單于相信的人……最多不超過四個,而那四位甚至是連她都惹不起的角色。」

    「這種帝國上層之間的戰爭,就連將軍您都只能躲的遠遠的,更何況是我們這種小人物……」寧缺用腳跟碾了碾微濕的泥地,低聲說道:「路上肯定要出事兒,我這種人頂天也就能對付三五個人,參合進去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護送公主隊伍裡多我一個人也就是山路裡多具屍首,少我一個渭城還能多留一個軍紀不錯的善良小兵,將軍大人,您就把我當成是那天地間的元氣,沒什麼太大用處,乾脆看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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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在邊城想像長安的生活多麼不易

渭城南邊有一條連小溪都算不上的小水溝,小水溝旁有座連小山都算不上的小土坡,小土坡下邊有一個連小院都算不上的帶籬笆有石坪的草屋,夜裡雨雲早散,格外明亮的星光灑在水溝、土坡、草屋上,頓時鍍上一層極漂亮的銀暈。

    寧缺趿拉著鞋慢騰騰地在星光下行走,看著眼前這間和桑桑住了很長時間的草屋,速度不禁變得更慢了些,但只要在走,那麼無論多慢總有抵達目的地的那天,他推開那道只能防狗不能防人的籬笆牆,走到門縫漏出來的油燈光前,抬手堵住自己嘴唇,咳了兩聲,說道:「如果去都城怎麼樣?」

    草屋門被推開,吱呀的尖響刺破安靜的邊城夜晚。

    小侍女桑桑在門口蹲了下來,瘦小的身影被油燈光拉的極長,她用指頭按了按木門邊,回答道:「你不是一直都想去長安嗎?對了寧缺,你什麼時候才去火器營裡偷些油回來?這門已經響了好幾個月了,聲音實在是很難聽。」

    「現在還有誰用那些難玩的火銃,如果只是要油,我明天去輜重營問問……」寧缺下意識裡隨口應了聲,然後忽然想明白一件事,「哎!我要和你說的好像不是這個事兒,如果真要走了,還管這破門做什麼?」

    桑桑扶著膝頭站起身,小小的身軀在微涼的春日夜風裡顯得格外單薄,她看著寧缺,用認真而沒有夾雜任何其餘情緒的聲音細聲說道:「就算我們走了,可這房子還是會有人住,他們還是會開門啊。」

    自己二人離開後,這間遠離坊市偏僻破落的草屋真的還會有人願意來住嗎?寧缺默然想著,不知為何突然間多出一些叫不捨的情緒出來,他輕輕歎息了聲,側著身子從桑桑身邊擠了過去,低聲說道:「晚上把行李收拾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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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此去長安混人樣

入夜,桑桑跪在炕上挪著乾瘦的膝頭,麻利快速攤平被褥,小手掌一摁把枕頭中間摁出一弧形,便是寧缺睡的最舒服那弧度,然後蹦下炕抱起自己的被褥,走到屋角那兩個大榆木箱邊鋪了上去。

    燈熄,寧缺把水碗擱在窗台上,藉著星光鑽進被窩,雙手搭在被沿,打了個大大的呵欠,然後發出一聲極為滿足的歎息聲,他閉上眼睛,過了會兒才聽到屋角傳來那陣聽了好幾年的悉悉窣窣的聲音。

    彷彿和過去這些年頭沒有什麼區別的夜晚,伴著帝國邊塞的星光沉沉睡去,然而真實的情況時,今天草屋裡的主僕二人都沒有睡著,或者是因為即將踏入嶄新世界的激動不安,或者是因為都城長安的繁華、隱約可見的富貴,還有那些散發著迷人味道的香脂水粉,窗邊屋角的兩道呼吸聲遲遲未能緩慢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寧缺緩緩睜開雙眼,看著窗紙上的淡淡銀暈,感慨說道:「聽說……長安城裡的姑娘都不怎麼怕冷,衣裳穿的很單薄,領口開的很大,身子都很白……那時候年紀太小,都不記得了。」

    他翻了一個身,望向屋角黑糊糊的那處,問道:「桑桑,最近有沒有犯病?會不會冷?」

    黑暗中小侍女隱約似乎是搖了搖頭,隱約能看見她緊緊攥著被角,雙眼緊閉,唇角卻掛著一絲極罕見的微笑,低聲喃喃回答道:「聽說長安城裡的女孩子確實都挺白的,她們天天都用那麼好的水粉,能不白嗎?」

    寧缺笑了笑,看著她說道:「放心,等本少爺以後有了錢,陳錦記的胭脂水粉隨便你買。」

    桑桑霍然睜開雙眼,像柳葉般細長的眼眸裡映著明亮的星光,嚴肅說道:「寧缺,這可是你答應的。」

    「剛才都說過,去長安後你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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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春風綠了人的途

離渭城遠了,自然也就離草原遠了,正在困擾蠻族部落和新任單于的春旱,並沒有影響到這裡,春風綠了枝丫草葉然後染上車輪與馬蹄,時時惹來幾隻蝴蝶追逐不息。

    駿馬奔馳在草甸與丘陵之間,軟索時而緊繃如鐵時而微垂如草,鋪著數層棉被與毯子的奢華車廂也隨之輕輕起伏跳躍,那位容顏清秀的婢女怔怔望著窗外快速後掠的景致,也許是想到了此時正黃沙隨風而舞的北方,面部表情顯得有些僵硬,但眼中卻又充滿了一種對未知的期待的熱切。

    身旁一名穿著華貴輕裘服飾的小男孩兒抱住她的小腿,熱切地望著她,口齒不清地咕噥著想要出去玩會兒的話,婢女轉過頭來嚴厲地訓斥了小男孩幾句,然後神情回復溫柔,把他摟進懷裡,寵溺地揉了揉他的腦袋。

    車簾被風掀起一角,春風拂上已不似當年那般柔嫩的臉頰,婢女微微瞇眼望向隊伍的前方,臉色有些難看。

    少年軍卒寧缺這時正坐在隊伍最前方一輛相對簡陋的馬車轅上,看他不停搖晃點頭的模樣,竟好像快要睡著了,做為一個嚮導本應該替整支隊伍引領方向,結果大部分時間都在打瞌睡,無論怎麼看都談不上稱職。

    讓婢女臉色難看的原因不僅僅只有這一點。

    寧缺在車轅上打瞌睡,看上去隨時可能掉落疾速奔馳的馬車,小侍女桑桑始終警惕守在旁邊,用自己瘦弱短小的身軀努力支撐著他,黝黑的小臉上滿是吃力的神情。

    婢女目光冷淡看著這一幕畫面。

    就在這時,車隊碾過一條極淺的草溪,寧缺被震的醒了過來,他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天色,發現這一覺恰好睡到了黃昏,笑著舉起手來,示意隊伍停下準備紮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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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夜飲晨變

看著帳蓬頂,寧缺腦中浮現起離開渭城後的點滴痕跡。

    一路上那輛豪奢馬車始終簾帷緊閉,除了那名明顯有蠻人血統的小男孩偶爾會下車玩耍,根本沒有機會看到什麼公主,只有那位清秀高傲的婢女不時發佈指令。

    不知為何,那個婢女很喜歡把桑桑叫過去聊天,還是不知為何,那個婢女毫不掩飾對他的厭惡。

    寧缺覺得她是一名很好的演員,因為無論是在渭城中,還是在旅途上,無論是那些草原漢子部屬的態度,還是她自己流露出來的氣質神情,都很難看出她不是一名婢女。

    正是這一點讓他感覺有些奇怪,他一向以為大唐上層那些真正的貴族們,不應該有太多同情桑桑的閒情逸志。

    不過這些並不是他真正關心的事情,幾天內他始終注意的是馬車中那位穿著舊袍子的老人,如果猜測的不錯,那位表情溫和的老人應該就是馬將軍提到過的昊天道南門高人。

    從很小的時候,寧缺便立志於踏入那個玄妙的世界,卻遲遲不得其門而入,他願意跟著這支隊伍一同回京,正是因為隊伍裡有這樣一位真正的修士。

    可惜這一路上,他始終沒有找到機會和那位被嚴密保護的老人說話,只是駐營用餐時,偶爾能和那位老人目光相對剎那,那剎那間他彷彿看到老人目光中的溫和可親甚至是鼓勵的意味,這讓他不禁又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思考分析不得其解,寧缺的注意力收了回來,這才發現懷裡那雙小腳始終沒有被捂暖,還是像冰疙瘩一樣寒冷,連帶著自己的胸腹間也冰冷一片,不由憂慮地蹙起了眉頭。

    小侍女桑桑小時候吃了太多苦,在道旁死屍堆裡被風雨腐氣包裹數日,被他揀到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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